第一百八十二章 事有蹊蹺

夜晚的揚州城,夜空中點點繁星,偶爾吹來的微風漸漸將白天的炎熱帶走,最然效果並不是很顯著,但是也足以讓人們忘記一天的勞累,對於普通人來說,這也就足夠了,他們並不奢求更多的享受,隻是希望辛苦勞作之後,在輪到自己休息的時間裏,能夠時不時有著這樣的點綴,對他們來說也就是天大的幸福了。

張凡坐在車中,看著車窗外沿街百姓的千姿百態,心中有時候也會發出這種感歎,雖然這種感歎很普通,很沒有什麽新意,但是所謂的人生,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這樣的,再**萬丈、再高氣衝天、再英雄蓋世,最後都是渴望著這種平靜和愜意,唯一不同的是,不同的人對於愜意的需求有所不同罷了。

張凡雖然也算是經曆了一些風雨,但是相比之下,他的生活倒也算得上是平淡的,就連當初他在漠北生死一線的那種,現在回想起來也並沒有激勵他什麽,反倒是讓他向往起眼前這種平靜的生活,隻不過張凡自己知道,自己沒辦法享受這種生活,不是他不能,而是他自己不許,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上輩子的他有學識、有知識、也有**,奈何那個地方、那個社會並不給他施展才華的機會,於是,他的**也在那個時候開始慢慢冷卻,慢慢的被現實埋藏在心底,但是如今,上天似乎給了他第二次機會,張凡不知道為什麽會選中自己,畢竟比自己有才華的人多得是;他也不知道老天爺把他送到這裏是不是有什麽原因的,或者隻不過是一個巧合罷了,但是這些如今都已經無所謂了,張凡那被埋藏在心底的**似乎有重新被挖掘了出來。

說來有趣,古代的封建社會比之現代的社會,想要出人頭地有所作為,似乎更加地看重人脈和財富等等因素,但是張凡偏偏在這麽一個自身條件還不如原來的自己的情況下有了如今的地位,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有的時候,張凡獨自一人也會思考著這個問題,沒有合理的解釋通常被人們歸為巧合,張凡也曾這麽想過,不過他給了自己一個更好的動力,那就是這一切都是老天安排好的,把他送到這裏,給他一定的權利,讓他改變什麽。

聽起來有些荒謬、有些誇大和自我鼓吹,但是這無疑不是一種自我鼓勵的最佳方式,堅信自己就是那個人,堅信自己就能夠改變曆史,甚至於從來不迷信的張凡也開始考慮神鬼的可能,他也會給他自己找理由,信仰無疑是最能激勵人的東西,無論碰到什麽困難、或者是致命的打擊,哪怕有著姓名之憂,隻要你的信仰還在,那麽你就有著再一次站起來的勇氣和力量。

這並不是什麽毫無道理的唯心之說,人是很複雜的,並非幾個聖人的幾句話就能把人性解釋的清清楚楚。

看著窗外的景象,去過一次的張凡知道這裏已經離劉山的家很近了,他拋開腦海中的這些東西,開始考慮更加實際的東西,今天晚上如何應對劉山,不,說是應對劉山,倒不如說是應對另外一個人,駱靈兒。

想到這個名字,張凡的心中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他可以確定,自己很恨這個女人,但是究竟是為什麽,是什麽造成的,張凡自己也弄不明白,這個女人一開始接近自己就是帶著目的的,張凡自己心裏明白的很,但是為何會變成如今這樣。

是他自己的問題嗎,也許自己根本就不應該愛上她,不,一想到“愛”這個字,張凡就立刻在心中否定起來,他絕對不想承認自己會愛上駱靈兒,最多隻是喜歡而已,而且這個喜歡還是因為她的外在因素,因為她的美貌而已,其他的根本不可能,張凡一直在這樣對自己說著。

但是為什麽自己的心裏麵會有這對她那麽深的恨意呢,自己對這樣的女人應該隻是抱有著欲望,除了**之外就再也不應該存在其他的東西,她本就是個恬不知恥的女子,也許被逼良為娼、無奈賣身,也許被劉山脅迫而放浪形骸還能說的過去,可是張凡從周全那裏聽來的描述卻始終在他的心裏麵揮之不去,他不應該對她有恨,隻不過是利用她而已,可是張凡他思來想去,就是揮之不去心中的這股恨意,也許是張凡惱怒她欺騙了自己吧。

而且,除了恨之外似乎還有著其他的東西,當初他是對駱靈兒甜言蜜語,再加上那時候的駱靈兒一顆心都放在張凡身上,再也顧不了其他的事情,張凡就是看準這一點,套出她所知道的關於劉山的消息,然後讓她再次回到劉山身邊,為自己做事,而駱靈兒即使是再恐懼、再是不想回到那個讓自己不得安生的地方,但是為了張凡,她卻是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的就同意了下來。

看到這個後果的張凡,本應該是滿心歡喜、滿心快意才對,而這也的確是他當時的心情寫照,但是這種心情張凡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在駱靈兒離開泉州會揚州之後,張凡偶爾會想到她,每一次他的心中都會異常的憤怒和快意,但是在他的心中還有一種連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存在的情緒,後悔和不舍,張凡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心中的憤怒和快意完全就是為了掩蓋自己的後悔和不舍的,隻不過他絕對不會承認就是了。

漸漸的,馬車駛進了劉山所居住的那條街巷,這裏對於繁華的揚州城來說算得上是清靜的了,而這種突然的清靜也讓張凡的心為之一靜,再次拋開腦中的紛擾,張凡開始認真思考起來。

駱靈兒確實告訴了他不少有用的東西,劉山有著一本賬簿,一本對劉山自己極為不利但是又不可或缺,對於張凡來說也是想要極力得到的賬簿,上麵記載著張凡所需要的一切,所有參與進來的官員,所有貪汙髒銀的數量和流向,拿到了這東西,張凡就算是可以勝利回師了。

但是如何才能安全的到手,由於駱靈兒在劉山麵前一直都是一種弱不禁風的模樣,劉山是完全不會放著她的,而駱靈兒也將賬簿所藏的位置告訴了張凡,甚至還告訴了他不少賬簿上麵所記載的東西,張凡手中有著權利,很大的權利,而且他如今有著隆慶禦賜的尚方寶劍在手,完全可以不用顧忌任何事情、甚至不需要朝廷的公文就可以搬出人馬去抄家問罪,但是張凡卻遲遲都沒有行動。

他不相信劉山會如此沒有防備,特別是這麽一個對他來說就是他全部身家的東西,也許他當真是對駱靈兒信任非常,完全不會瞞著她任何秘密,但是張凡卻不相信他會沒有防備,要知道,女子是最為難以讓人相信的,張凡不相信劉山一個可以完全接受前任買賣,並且靠著自己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裏麵把它做大做強,甚至囊括了蘇、浙、閩三省的人物會犯下這麽一個致命的錯誤。

劉山一定是有所防備著,多是他稍微聰明一點的話,駱靈兒途中離開張凡,從泉州回到揚州之時,他就應該有所察覺了,那麽這麽一來的話,劉山看出了事有蹊蹺,卻還繼續的這麽對駱靈兒毫不懷疑,所有的事情都還是沒有瞞著她,還讓她能夠繼續接觸到這些東西,這其中必然會有什麽陰謀,也許劉山在期待著什麽,或者謀劃著什麽針對自己的陰謀,不過張凡是看不出來這裏麵會有什麽對自己不利的因素。

突然,張凡想到了什麽,這劉山既然在宮中有關係,如今自己來這裏調查,劉山必定會和宮中的孟衝有聯係,而自從自己從京城來到揚州到現在為止,已經有快兩個月了,這兩個月的時間裏麵,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不管是高拱想要對付徐階的事情、還是泉州事發、甚至是倭寇一改往日習慣,在海上襲擊歸航途中商船,這些事情每件都很大,都很讓人煩惱,但是張凡除了遇到高拱派來整徐階的人之外,最近就再也沒有什麽人是從京城裏過來的了。

按道理說,孟衝應該是這整件事情背後的主謀,然而如今應該已經知道了這邊情況的他應該會有什麽動作,可是如今卻什麽都沒有發生,京裏既沒有任何動作,又沒有任何消息,實在是讓人怪異的同時,又感覺當仿佛有什麽巨大的陰謀在暗地裏醞釀著。

這些都是張凡的推測,也許是杞人憂天,也許是自尋煩惱,但是張凡卻不得不往這上麵想,而且他越想越是覺得有可能,而越是覺得可能,他就越是不能輕易妄動,可是束手束腳的不說不是他的風格,甚至於想要做事情都會變得十分困難。

馬車停在了劉山府前,張凡下了車看了看,隻得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