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能拿多少

“張凡有些正事要和公公好好談談。”張凡看著劉山,鄭重其事地說道。

“咱家清楚,今天是張大人的喜日,房中可是有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在等著,卻是跑來把咱家這個公公拉來共處一室,自然是有事情要說的。”劉山理所當然地說道。他絲毫不在意拿自己那特殊的身體來開玩笑,當然,這也隻是他自己這麽能說自己,若是別人,即便對方也是太監,那他是鐵定不會高興的。

張凡聽著他的話,倒是也覺得有些意思。看來之前讓伯父張玉方在今日布施,再和劉山說自己這麽做是為了賺取名聲的招數十分有用,如今劉山和自己的關係也算是比之前要親近不少。這不,剛才他那樣子那自己的身份開玩笑,那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不過說實話,張凡聽了劉山剛才那番話,心裏還是覺得有些惡心,特別是那“共處一室”這四個字說出來的時候,張凡覺得自己差點就忍不住吐出來了。

“劉公公,咱們閑言少敘,說正事,正事要緊。”張凡說道,“之前,劉公公向我保證過,說是我這一次即使不用抓捕此案幕後之人歸案,也能完成陛下的吩咐。這還要請教劉公公,這件事情是否辦妥了。”

“張大人既然這麽問了,那咱家就據實相告。畢竟咱家如今和張大人您是站在一道的,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咱家也絕不會拿那些好聽的瞎話來對付大人,畢竟這件事情可是直接關係著咱家的身價性命呢。”劉山雖然說的嚴重,但是語氣卻是優哉遊哉的,絲毫沒有什麽性命攸關的味道,“這件事情有進展,但是並不快。張大人要知道,咱家這可是說服這十幾個人去京城裏投案自首,甚至是送死啊!若是不能和他們交代好了,萬一這幾個家夥受不住刑招了什麽出來,不管是對咱家還是對張大人,可都沒有什麽好處啊。”

“哼,這個道理我自然是明白的。”張凡微微表露出一些不滿,卻也沒有太過,“不過劉公公可得加把勁了,這件事情事關重大。若是日子到了,劉公公還是弄不定那些人,可就不要怪我張凡心狠手辣、翻臉不認人了,畢竟這件事情也關係到陛下對我的信任。雖然我張凡也很是喜歡著黃白之物,但是比起陛下的信任,這些東西不過是狗屁,一文不值的東西。這孰輕孰重,我還是能看得清楚的。”張凡這番話說的好像是一點餘地都沒有,仿佛他絲毫不怕自己的這番話會激起劉山的什麽過度反應一般。

果然,劉山聽到張凡這樣說,臉上非但沒有露出什麽擔憂的神情,反而是再一次露出了微笑。張凡能這麽說,那才是說明他當真有考慮過和劉山合作的意思,以及種種的可能性。倘若張凡是什麽都不問,就這麽答應了劉山的條件,那才是怪事呢,劉山也會因此而警惕起來。畢竟,這一次的合作應該算是劉山首先找上張凡的,並且拋出各種各樣的誘餌來引誘張凡。說起來劉山這麽做也是冒著很大的風險的,他對張凡的種種看法也不過是來自於自己的猜測罷了,沒有什麽真憑實據,但是那時候的情況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他向張凡拋出請求,要麽是劉山會被張凡當場命令手下抓起來,押解回京問罪;要麽就是張凡接受了他的請求,那麽他就可以永遠地不受朝廷的幹涉,以後就算是出了什麽事情,上麵也有張凡罩著自己。這看起來很公平,一個馬上就得死,一個卻能快樂地活著。但是這幾率隻不過是五五開,劉山是實在無法保證張凡是怎麽想的。

但是還有另外一種可能的存在,那就是劉山什麽也不說。憑著自己將自己手下的這個集團的秘密掩飾的如此的好,張凡估計也查不出來什麽東西。但是到時候他必然會抓幾個人回去被黑鍋。這蘇、浙、閩三地有**成的官員都和劉山又牽涉,劉山可不會覺得自己幸運到張凡所抓的人都是剩下那一兩成裏麵的人。那麽到時候,京中會審,刑法以上,自己的名字是鐵定會被供出來的。等到那個時候,劉山可就是一點活路都沒有了。至於逃跑這種想法,劉山連想都沒有想過,他雖然不在東廠裏供職過,但是身為太監的他怎麽可能沒聽說過東廠和錦衣衛的大名,尤其是張凡手底下的錦衣衛。

大明朝自從開國到現在,快有兩百年的曆史了,自從錦衣衛建立之後,能逃過他們追緝的人,這天下出了一個建文帝就別無他人了。而劉山再傻也不會去和一個當過皇帝的人比,當年建文帝即使再窩囊,再沒有膽識,好歹身邊也是有著一大群的人在幫著他。而劉山自己呢,除了錢財之外,那些平日裏聽自己話得人不過是因為自己有他們的把柄罷了。若真是到了那種時候,他們估計都自顧不暇了,哪裏還有時間來管他劉山的死活。

所以劉山是別無他法,他隻有來請求張凡的合作。而且照如今的狀況來看,劉山覺得自己是成功的。可是即便是如此,他還是不能夠完全放心。就像張凡剛才所說的那樣,他隨時可以反悔,將劉山抓捕歸案,所以劉山不得不仔細地試探他一番,以防有變。不過就目前的情況看來,眼前的情況和張凡的表現都沒有問題。

當然,劉山還是不會現在就抖出自己的老底的,尤其是那幾本關係到自己性命的賬簿,那可是他的護身符。到時候萬一真的有什麽變化,隻要張凡找不到這些東西,他就不一定會死。畢竟隆慶那窮奢極侈的生活方式他也是知道的,隻要還沒有找到錢,那他劉山就沒有性命之憂。即使會受些刑罰,但是總比把自己的小命都丟了要強的多,對於劉山來說,他覺得自己已經受過這世上最殘酷的刑罰了。

“張大人還請放心。”劉山又說了這句話,不過態度也更加地好了,“就像咱家剛才說的那樣,這事可關係到咱家的身家性命啊,咱家可是不會拿它來開玩笑。而且,就像張大人所說的那樣,如今咱家可是身在張大人的漁網之中,若是張大人一旦有什麽不滿的,盡管那咱家開刀就是,咱家那是躲都沒處躲。”

“好,劉公公果然夠爽快。”張凡也很是高興地說道,“我就喜歡和劉公公這樣的人做交朋友,把好處壞處都說出來,這樣才能以理服人。切莫弄虛作假,那可就成了偽君子了。我可是寧為真小人,不做偽君子。”

“好一句‘寧為真小人,不錯偽君子’。”劉山大聲說道,舉起茶壺為張凡和自己倒滿茶水,舉起茶碗對著張凡說道,“咱家就以茶代酒,敬張大人一杯,以表敬意。”

“好。”張凡也是叫了聲好,用雙手端起麵前的茶碗向劉山示意,然後仰頭喝下。

二人看著對方手中空空如也的茶碗,相視而笑,卻是不知道在這笑容中又包含了多少的虛偽。

“既然大事都已經談完了,劉公公是否能和張凡談談這彩頭。”張凡說道,“從劉公公送來的這些東西,想必是價值不菲。但是這也可能是劉公公積累下來,想要給張凡一個開門紅。張凡想知道,以後每年我到底能拿到多少。”

劉山聽了張凡的話,在心中思量了一番,覺得就算是把這個告訴張凡估計也沒什麽,隨即開口說道:“張大人誤會了。咱家是前年上任這揚州鎮守一職,而前年由於咱家還不太熟悉這其中的運作,白白讓下麵那些人私吞去了不少數目,還要花費一些安撫一下人心,表示咱家這新上任的沒什麽私心。總的算來,前年基本上就沒有剩下多少。

“而去年,咱家是熟悉了這裏麵的所有東西,包括其中有的貓膩。張大人是不知道啊,這夥人貪著呢,即使咱家手中有著他們的把斌,可是他們是照樣趕在咱家手底下耍花樣。所以去年的數目是豐厚的很,上繳朝廷的是一千二百多萬兩,而我們這裏收下來的跟這個數目差不了多少。要知道,隻要稍稍使些手段就能讓那幫商賈們無法把船上的貨運下來,到時候,他們稅還得照樣交,東西卻有可能被沒收,那樣他們在海上大半年可就算是白忙活了,還得自己搭上一大筆稅銀。所以他們大都願意花錢消災,而且即使是讓他們付兩倍的稅銀,對他們來說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而且他們還都給的心甘情願。”

張凡一聽也是在心中倒抽一口冷氣,這幫人竟然向商人們多收稅銀一倍的錢財,這對於那些商人們當真是沒有什麽,可是對於那些官員們,可就不是一般的豐厚了。要知道,大明的官,即使是向張居正這種等級的,若是沒有皇帝的額外賞賜,每年的純收入不過一百多兩紋銀罷了。

看到張凡臉上有些吃驚的表情,劉山很是得意,繼續說道:“咱家下麵那幫家夥合計過了,以後張大人算是最有功勞的,理應多分些。每年,這些錢裏麵,有兩成是給張大人準備的。”說完了這句話,劉山微笑著看著更加吃驚的張凡。他對張凡現在的這個表情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