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喜日將近

“遠德,喬遷新居啊!”張居正對張凡說道。新家才剛剛安頓好,張居正就來了。

“看老師說的,還不都是皇上的賞賜。”張凡說道,“不過學生也是受之有愧啊!”

“這也是陛下做裕王時被先皇逼出的毛病。”張居正歎了口氣說道。

“陛下平日用度頗為奢華,這點學生也是知道。”張凡說道,“隻是陛下也不是那種賞罰不分的,這次卻突然如此賞賜學生,很是讓人不解。”

“陛下賞你必有用意,我也能稍微猜到一些。”張居正說道。

“還請老師相告。”張凡謙虛求教。

“還不是因為你與老師的矛盾。”張居正說道,“你和恩師之間的事恐怕這京裏的大小官員都知道了,雖然他們都不知道是為什麽,可是恩師不喜歡你,這是事實。”

“這些我也知道,可是這與陛下賞賜我這些有什麽關係嗎?”張凡還是有些不解,問道。

“你要想想恩師的身份。”張居正提醒道,“恩師兩朝重臣,當今內閣首輔,聲望在外,自然有很多人對老師十分恭敬。”

張居正這麽一說,張凡就明白了。徐階畢竟是首輔,就是不去主動聚集也是有不少人攀附其下,張居正說恭敬二字也隻是對自己老是的尊敬罷了,說白了就是由很多人巴結著這位首輔。張凡雖然不怎麽在朝間走動,但是他和徐階的事鬧的眾人皆知還是知道的。那些人雖然不知道為何徐階不喜張凡,但是為了討好徐階自然會來對付張凡。

“陛下估計也是聽到了什麽動靜,才會有這番動作。目的是要提醒這些人,你是陛下看好的人,叫他們少打主意。”張居正說道。

“陛下的心思學生也清楚,上次老是也為我分析過了。”張凡想了想說道,“隻是陛下這麽做固然能解學生一時之困,卻難免然那些人更加挖空心思來對付我了!”

“其實陛下也是在為身後事做打算。”張居正說了句聳人聽聞的話。

這句話可是把張凡嚇到了,看著張居正的臉,緩緩說道:“老師這是何意?”

“我並非在詛咒陛下。”張居正說道,“先皇和陛下之間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

張凡點了點頭,等待著下文。

“先皇對陛下的猜疑不僅使得陛下心中很是厭煩,甚至陛下的身體也受到了影響。”張居正說道,“陛下身為裕王之時,時刻擔心不知何時會遭先皇的懲治,那時的陛下隻得把這份精力花在女人身上。

“隻不過陛下也是凡人,那時候開始服用**,接著量是越來越大。先皇歸天,陛下登基之後,這服食**的習慣也已經改不了了,凡兒愈演愈烈。經過太醫的調養,陛下如今的身子算是好了些,可內裏的毛病根本無法治愈。陛下心中十分清楚。因為我那時也在裕王府供職,知道這事,陛下也是時常找我前去商談此事,隻不過朝中的人都不知道而已。”

張凡聽了他的話,意外之中帶著果然。他前世並非曆史專業,但是也知道些。他記得朱翊鈞這位萬曆皇帝登基之時不過十歲,而如今的朱翊鈞已經快八歲了,這樣一來,隆慶最對也就剩下三年的時間了。隻是這件事不能跟張居正說明白了。

“恩師的意思是,陛下想用餘下的時間栽培我?”張凡問道。

“恐怕不隻是栽培這麽簡單。”張居正說道,“陛下可能是想讓你在台子登基之時,可以輔佐在其左右。”

好嘛!先是做了內定的狀元,如今又做了內定的顧命大臣。不過張凡是一點心喜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有種大麻煩將要來臨的不安。就算隆慶活滿三年,張凡也不過二十三歲,二十三歲的顧命大臣,不知把他擺在風口浪尖了嗎!

“老師,陛下的心思我能理解,可是天下像我這般的人何止千萬,為何偏偏挑中了我?”張凡問道。

“是啊,這天下的能人何止千萬,比你更好的不是沒有。”張居正說道,“但是陛下挑中你並非沒有原因的。這次殿試你如此顯眼,加上之前你隨軍出征,陛下也是知道你的。更加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很喜歡你,而你待太子很好。”

張凡一聽,這算是水落石出了。隆慶並不隻是要找個有能力的人,還要找個不僅有能力,還要對朱翊鈞好的人。張凡的文章,為人處事的能力,隆慶都是讓人考察過的,雖然他自己不知道。可是他和朱翊鈞之間的關係卻是實實在在的,朱翊鈞很喜歡張凡,張凡也很遷就朱翊鈞。這點恐怕才是隆慶下這份決心的主要動力。

“陛下就不怕我心生歹念?畢竟人是會變的。”張凡半開玩笑的說道。

“陛下知道這一點,自然會有所防範。”張居正說道。

“哦?”張凡疑惑地看了看他,發現張居正臉上隱隱有些笑容,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是老師啊!陛下是想讓老師監督學生啊!”

張居正笑而不語。

“陛下這心思當真細致。”張凡說道,“不過如此一來,變革之事不是就有了辦法了嗎?”

“此事關係重大,還是要從長計議。”張居正說道。

二人沉默了一陣,張居正突然說道:“遠德,聽說你快要成親了。”

張凡聽到這事,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說道:“正是,如今送親的隊伍估計也快要到了。”

“嗬嗬,這事大喜事啊!”張居正也很高興。

“到時候還要麻煩老師做學生的證婚人。”張凡也笑著說道。

“這是自然,到時候我必然要來。”

二人又說了會閑話,張居正就告辭了。張凡一個人想著事情,說實話,上位沒有哪個人不想,張凡也很高興。隻不過高興之時還有憂慮。

這日,送親的隊伍到了京城,陳文川和馬縣令也跟著來了。二人來到張凡府上,趙氏很是熱情地接待了這位準親家。

“二位伯父。”張凡給兩個人見禮。

聽了張凡的話,馬縣令很是高興,陳文川卻沒有回應。

“賢侄,你叫我伯父是對了,可是卻不能這麽叫我義弟了!”馬縣令笑著說道。

張凡聽了他的話,看了看陳文川的臉色,說道:“小婿給泰山大人請安。”

陳文川這才高興起來,對張凡說道:“嗯,賢婿不必多禮。”眾人哈哈大笑。

眾人坐定,張凡問道:“嶽父和伯父二位,不知今年北疆情況如何?”

“說來也奇怪,今年北疆一切安好,就連以往那種小規模的侵擾都沒有。從入冬到現在連一個韃子也沒看見。”陳文川也很是高興。

馬縣令也說道:“這次我和你嶽丈打算等茹雪和成了親,過了年再走。王大人也是因為今年北疆安定,特別準了你嶽丈這麽長時間的假。”

“如此甚好,隻是你們住哪?”張凡說道,“我這裏雖大,可是我和茹雪還沒成親,這些日子怎麽辦?”

“我在京城也有房子。”馬縣令說道,“雖然小了些,可是你既然要迎娶茹雪,自然就讓她先委屈一下。我這把老骨頭可要到你這裏打擾了。”

“伯父說的哪裏話。”張凡說道。

“其實這件事很好辦,你和茹雪早些成親不就行了。”馬縣令笑著說道,“怎麽樣?日子定下了嗎?”

張凡哪裏懂得這些,看了看一旁的母親。趙氏也高興地說道:“我已接到你們進城的消息就去找人算過了。臘月十六,是個好日子。”

“臘月十六,還有三天,娘,會不會太急了?”張凡問道。

“放心好了,這幾日我都讓人給你準備好了。”趙氏說道。

陳文川也說道,“我這邊也行,東西早就弄妥了。東西早就弄妥了,雖然倉促了些,我看他們兩人都快等不及了。”

他的話讓張凡有些尷尬,眾人也哈哈大笑。

香梅如今一直伺候著趙氏,如今張凡家換了宅子,雖然不多,也有幾個下人。香梅儼然成了管家,隻是這丫頭待人可親,其他人也沒有反對。趙氏吩咐香梅為馬縣令和陳文川準備房間,陳文川這幾日就先住在張凡這裏。

下午,張凡去了趟錦衣衛的辦事衙門,告了假。京城的錦衣衛各個千戶、百戶早就知道張凡要成親的消息,都來祝賀他。領走之前,上次和張凡一起抓人的千戶趙明交給張凡一個信封,張凡以為是什麽消息,打開一看,好家夥,厚厚的一遝銀票。

張凡看了看趙明,說道:“趙大哥,這是何意啊?”張凡和照明也算投機,以兄弟相稱。

“這是弟兄們祝賀你的賀禮。”趙明說道。

“這,我如何能收!”張凡趕緊推辭。

“賢弟,這你必須收下。”趙明說道。

張凡聽了他的話,不解地問道:“這是為何?”

“你若不收,別人還以為你要對付他呢!”趙明說道,“若是一兩個人也就算了,這可是京城裏十四位千戶,百多位百戶都出了禮,你若不收,不是把他們全得罪了!”

張凡有些哭笑不得,要說受賄也就罷了,張居正求馮寶辦事也花了不少錢。可這逼著你收錢倒是第一次,張凡聽了照明的話,隻得收下了這份禮。

回到家門口,剛要進去,一旁的劉峰對張凡說道:“大人,有人在哪裏盯著你。”

張凡聽了他的話,順著他眼睛看著的方向望去,赫然見到昭雪這丫頭在那裏。張凡對劉峰說道:“沒事,她是來找我的。”

“姐夫,有大半年沒見,你倒是胖了些!”昭雪古靈精怪地打量著張凡,說道,“姐姐卻是想你想的越來越瘦,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張凡聽了她的話,隻能苦笑,隨即趕緊問道:“茹雪她沒事吧?她信裏不是說一切安好嗎?你怎麽也不來信告訴我一聲?”

“姐姐怕擾著你,自然不會對你說這些。”昭雪說道,“至於我告訴你又有什麽用?要你們兩個人一塊互相擔心?”

張凡聽了她的話,有些尷尬,問道:“茹雪現在怎麽樣了?”

“好多了,其實本來就沒什麽事,現在馬上就要成親了,自然是高興起來了。”昭雪有些酸溜溜地說道。

張凡以為她隻是舍不得姐姐出嫁,沒有說什麽。昭雪拿出了一封信,交給張凡:“這是姐姐寫給你的。”

張凡接了過來,說道:“勞煩你了。”

“哼!”昭雪理所當然地哼了一聲。

“要不要進屋坐會?你爹他也在。”張凡說道。

“不要,要是讓爹知道我偷偷跑來給姐姐送信,又要罵我了。”昭雪說道,“我出來有些久了,姐姐還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張凡目送昭雪離開,看了看手中的信,高興地走進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