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京中風雲 第六百一十六章 汛情來到

見到張居正站了出來,原本還在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也要站出來說上兩句的人也就平靜了自己的心思。雖然說他們也有些事情要說,也是不大不小的。不過既然張居正已經站出來了,那麽其他人也自然就是偃旗息鼓下來了,如今的朝堂之上,又有誰敢於跟張居正強風頭呢。再說張居正也不是個會沒事找事的人,他要是站出來了,所說的事情也一定是重要的,最起碼也不會是什麽無聊的東西。

不過今天,張居正站出來了之後,還是很讓人側目的。為什麽?畢竟今天早上,朝中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和張凡兩人已經將那《考成法》給完成了,如今正讓葛守禮遊說朝中的大臣,想讓他們讚同,最起碼也是不要反對。

這才是剛剛發生沒多會的事情,在場的這些人又怎麽會忘記呢。所以,現在,張居正這麽一走出來,而且還不是像之前那樣,絲毫不在意坐在皇位上的朱翊鈞而麵對群臣。這一次的張居正是站在了大殿中央,麵色嚴肅地看著朱翊鈞的。

這就不得不讓百官們心中思忖,張居正是不是真的這麽著急,如今就算是有葛守禮幫著他遊說群臣,但是這才不過是一個時辰的事情,而他現在就要向朱翊鈞說了?

看到這裏,即便是葛守禮,乃至是更為了解這件事情的張凡,也都是對此十分驚訝。葛守禮倒還好些,雖然說張居正這麽做有些不信任他的意思,但是卻也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來解答。

如今葛守禮既然已經答應了張居正,幫著他遊說群臣了,而且今天早上他也就已經開始這麽做了。雖然說這才是一會功夫的時間,聽了葛守禮的話的人不可能馬上接受,甚至於讚同。但是葛守禮的身份和他早上所說的那些話卻也是讓那些人不會馬上反對,而是思索起來了。

或許,張居正所要求的就是這麽一瞬間的猶豫和空白而已,讓那些一直是反對他的人們有了這麽一絲空白,抓住這個機會趕緊上奏朱翊鈞,想要讓朝議也能通過。

而一旁,對於張居正十分熟悉的張凡,實際上也是想到過這麽個可能。不過他並沒有堅持,沒多久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當然了,並不是說那樣是不可能的。隻不過,那樣的話,事情當中就有了太多的不確定因素,畢竟張居正要麵對的不是什麽事物,而是人。而人心難測,並不是靠著你自己想當然的想法就能夠猜測明白的。

早上在午門之外,確實是看到那些跟葛守禮說過話的人麵露思索猶豫的模樣。但是思索猶豫並非就當真是因為那件事情。或許那些人內心深處還是非常反對《考成法》的,那時候的猶豫和思索也隻不過是因為告訴他們的人是葛守禮罷了。

張凡明白張居正在這件事情上麵的需求,那是必須要無限接近於完美的。像這麽著憑著猜測和運氣來行事的風格,絕對不像是張居正的為人,更加不會是張居正對待這件事情的態度。

既然不是如此,那麽張居正此時站出來就是另有目的的。張凡是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麽,不過隻要不是那件事情,就無所謂,畢竟現在還沒有到時間。而且,張居正身為內閣首輔大學士,閣中的事物也是相當繁忙的,或許他這次站出來就是要說什麽事關重大的國家大事也說不定。

不過張凡倒也並不是太過擔心什麽,畢竟他身為錦衣衛,對於情報的掌控也是很有獨到之處的。最近,在張凡的印象當中,似乎也沒有發生什麽事情。除非是那件事情……

正當滿朝文武都暗自猜測張居正這麽著站出來究竟是想要說什麽的時候,張居正卻是一副滿麵嚴肅的模樣,看著朱翊鈞準備開口。而朱翊鈞,似乎也是被張居正的這幅模樣搞的有些心神不寧,坐在龍椅上的小屁股挪了挪,也正了正身形。那模樣如臨大敵一般。

隻不過,這短短的時間也已經是讓朱翊鈞有些受不了了,他主動開口,對張居正說道:“不是張先生有何事上奏?”朱翊鈞稱呼張居正為“張先生”,這在朝中已經不是什麽驚駭之舉了,所有人都知道。當然,一開始自然是有人不喜,覺得張居正這麽做實在是太過了。皇帝如今雖然年幼,但是他畢竟是皇帝。一個皇帝如此懼怕一個大臣,這在將來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隻不過,後來人們知道,朱翊鈞這麽稱呼張居正隻是因為張居正在經筵之上實在是嚴厲的很,因而朱翊鈞這才是對其有了三分懼意。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百官們這才是釋懷,畢竟倘若經筵之上的主講官要是還不嚴厲的話,經筵之舉就形同虛設了。並且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很多人對於張居正倒也是有所改觀了。這也算是張居正無心之間,讓自己的名聲也好了很多。

但是,朝中除了個別的兩三個人之外,張居正這麽做的真正原因,實際上就是為了在朱翊鈞的眼中樹立威嚴的形象,讓朱翊鈞懼怕他。而且朱翊鈞似乎也正是按著張居正所設計的這條路去走,對於張居正是日益的畏懼了。

雖然如今還看不出來什麽。但是張凡明白,這樣子持續下去,將來朱翊鈞親政之後,這種已經養成的“習慣”卻不是這麽好改變的了。等到那個時候,張居正可就算是能夠完全把持朝政了。那樣究竟是福還是禍,張凡不知道。

“陛下。”張居正開口了,“如今也已是七月,今年的夏季已然過半了。”

“這朕自然是知道的。”朱翊鈞開口說道,“不知張先生說這些,所謂何事?”

“我大明自立國之時,每年都要飽受水澇之災。”張居正說道,“自從隆慶初年起,水澇之災銳減,可算是祥瑞之事。隻不過銳減之餘,卻也並非絲毫沒有……”

朝堂下麵的百官們本來還在擔心著,不知道張居正會說出什麽事情來。如今一聽是這件事情,眾人這也就是放下心來了。

雖然說這種天災也的確是煩人得很,到時候賑災是個麻煩,治理河道什麽的也是個麻煩,而百姓因此流離失所、鬧饑荒什麽的更是個麻煩。更就不要提,每次大災之後,各地也都會樹旗子搞什麽勞什子起義,那更是麻煩中的麻煩了。但是這些麻煩雖然煩人,卻並不是什麽困難的,隻要能夠處理得當,其危害也是相當小的。比之那些政治鬥爭來說,這可當真隻能算是小把戲了。

如今張居正說起這件事情,雖然是一件關係民生的大事。但是這對於明朝的官吏來說,也是老生常談了,沒什麽好擔心的。

“隆慶四年之時,汛期又至。”張居正自然是不知道自己所說的這番話著實是讓在場的人們都是大送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當時河堤決於邳州、睢寧之地,鬧得當地百姓民不聊生。幸得先皇體恤民情,速速派人修繕賑災,這才是讓災情平定,百姓安居樂業。

“如今,雖然入夏已有半餘未有險情,隻是內閣今早接到河南和南直隸多處州府的奏報,黃淮之地因為近日多次降雨,河堤決口,衝垮了不少地方。如今,河南府、濟南府、廬州府、鳳陽府等地周圍有多處決口之地,這些州府當中也已經是聚集了大批逃難的百姓。

“好在去年的收成豐碩,朝廷各地的府庫當中也是存糧充裕。隻是未有朝廷的命令,各地官員也是無權開倉救濟,還望陛下下旨。”

“這還有什麽好說的。”對於這種事情,朱翊鈞雖然親自碰到也隻是第一次,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以前沒聽過,也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怎麽做,“內閣立刻擬旨,讓收納百姓的幾個州府速速開倉放糧,接濟百姓才是。”

“此時微臣明白。”張居正說道,“實際上,微臣今早接到奏報之時,便已經擬好了聖旨,隻等陛下同意,加蓋玉璽,便可發往幾處。皆因此時關係重大,又實在是不能多等,微臣逾越之事,還望陛下治罪。”說著話,張居正是對著朱翊鈞躬身一拜。不過在場的百官們都注意到了,即便是張居正說著這種話,卻也是沒有跪下去,實在是有些不敬。

“先生心係天下百姓,此事又如此突然。”朱翊鈞自然是不會怪罪張居正什麽,“這也算不得逾越,倘若非要等到朕知曉了才去擬旨,耽誤了時辰而讓民情有變,那可就不得了了。等會散朝後將聖旨呈上來,待朕看過之後就加蓋玉璽,交由內閣執行便是。”

“微臣遵旨,多謝陛下贖罪。”張居正說了一句就站了起來。

對於張居正的這番作態,一旁的大臣們多有不滿,他這簡直就沒有將皇帝放在眼中。不過如今遇到這種事情,卻也不是應該計較的了。

倒是張居正,也當真能沉得住氣,剛才還看了一段鬧劇,這才是說出這件事情。

如今,賑災的事情算是辦妥了,下麵該是討論如何治水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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