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達成心願

實際上關於張凡所提出的這個辦法,李太後之所以會猶豫,也不是毫無道理的。就如同張凡跟張居正剛剛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一樣,張居正也猶豫了。

並不是張凡的這個辦法不好,正相反,張凡的這個辦法絕對是個好辦法。如果這個辦法能用的話,先不提能夠給朝廷節省下來多少的銀子,最主要的是,它能夠及時地發現是否有人敢於貪瀆,而且能夠讓朝廷及時作出反應和調整。如此一來的話,很多事情就都非常好辦了。

可是,之所以會猶豫,卻也是有原因的。

因為,似乎中國人自古以來辦事情,總是會喜歡一點,那就是萬事俱備。當然,這個世界上敢於賭博的人,敢於去做無本買賣的人自然多得是。不過,那種人要麽是賺的盆缽皆滿,要麽就是輸的一身幹淨。而對於朝廷來說,要管理一個疆域如此廣闊,而且治下又有數量如此之巨的百姓。

正是因為這種牽連太過巨大,所以作為一個朝廷來說,在作出任何一個決定之時,全都是要小心翼翼的,寧願是多走一些彎路,卻也無法承受一點點的錯誤。

這種情況反映到銀子的事情上麵,那就是要秉承著一個理念,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要萬事俱備才行。在銀子上麵,倘若那裏要興修水利,用時十年的時間,所花費的乃是一百萬兩。可是如果朝廷這時候拿不出來一百萬兩銀子,那麽就不會這麽做。也就是說,非要等到十年裏所要花費的銀子全都湊齊了,才會開始這麽做。卻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年拿出十萬兩,那樣就輕鬆許多。

這種情況,聽起來簡直就是對於自己的極度不自信。不過實施情況並非如此,而是朝廷所需要考慮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而且,未來實在是充滿了不確定的因素,或許今年能夠拿出來十萬兩,但是誰又能夠知道,等到明年會不會發生什麽事情,這十萬兩還能不能夠順利地拿出來呢。

而如今,情況就是,張凡想出來了這麽個辦法。而剛剛聽到這個辦法的張居正,一開始也是有些猶豫,不過沒過多久,他也就同意了。而馮寶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同不同意或者行不行的問題,隻要他覺得這個辦法好,他自然就會同意,根本就不回去考慮別的問題。

可是,問題到了李太後這裏,卻是卡殼了。而且,她也並不是思維與他人不同,實際上當張凡剛剛將這個辦法說出來的時候,李太後一番思索,心中也就明白,張凡的這個辦法是絕對的好的。倘若當真能夠那麽做的話,不僅能夠及時地揪出那些貪官汙吏,而且還能夠為朝廷節省下來一大批的銀子,這是一件一舉兩得的好事。

不過李太後任然是猶豫了。畢竟,他不同於張居正和馮寶這樣的人,她說到底還是一個掌權者,雖然現在說起來有些太過先進了,不過她這個掌權者,在擁有權力的同時,還有著一份責任。當然,不要誤會了,這個所謂的責任並不是什麽對天下或者對百姓的責任,而是對大明王朝,對朱家子孫的責任。當然了,這個責任說到底也是一件殊途同歸的事情。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份責任,讓她對待沒有件事情,有其是這種國家大事之時,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在這一點上麵,是絕對都沒有商量的。

而也正是因為她的這一份小心,才會有了如今的這種情況。如今並不是朝廷拿不出來這一百萬兩,也不是說如果按照張凡的辦法,先給五十萬兩,而再過兩個月,另外的五十萬兩就拿不出來了。總之,那種可能的情況,如今怎麽看都是不會發生的。可是即便如此,她還是由於了。

太後,說是太後,不過李彩鳳今年連三十歲都還沒有到。但是如今,那張風華絕代卻又威嚴無比的麵龐上,眉頭緊鎖著,讓人當真是有些不忍相看了。

“微臣明白太後在想什麽。”張凡開口說道,他也沒有胡說,他當真是明白李太後在想些什麽,所以,他才要推她一把才行,“微臣之所以提出這麽個辦法,並非胡言亂語,也想到過裏麵的問題。微臣是經過深思熟慮,覺得可行,才會說出來的。”

“太傅的意思哀家明白,這個法子的好處,哀家也懂。”李太後說道,“隻不過,本朝從來都沒有這麽做過。而且,不光是本朝,往前的曆朝曆代也都沒有這麽做的。這一次哀家也是明白,這麽做沒有問題。哀家隻是怕,這一次的先例一開,將來萬一碰到這種情況,朝廷一時之間拿不出全部的銀子,這麽幹了,而到了將來有不足的話,下麵會鬧出來什麽亂子。”

李太後當真不愧於太後的典範,她不僅僅隻是為了自己的兒子著想,更加也是為了這個皇朝著想,希望它能夠延續下去,將來不要碰到什麽亂子才好。

而聽到這番話的張凡,當真也是對她肅然起敬。

不過肅然起敬是一邊,但是這件事情,他還是要說才行。畢竟,這個時代已經提上了發展的道路,這個泱泱大國或許能夠靠著吃老本而在未來的幾十甚至上百年當中仍然是處於世界第一的地位。可是再往後呢?

倘若是將來讓這種穩妥的辦事方法而讓發展減慢了腳步,張凡絕對不希望看到這種事情。

“太後的擔憂,微臣明白。”張凡說道,“不過如果這麽幹的話,其實將來也不需要擔心那些事情。”

“哦?太傅如此說……”李太後聽張凡這麽一說,不由得問道。

“太後試想。”張凡解釋道,“倘若以後都能夠這麽做的話,在配以張大人的新法,而且如今,朝廷的稅收也是比之以前大有進步。那麽將來,朝廷的銀子隻會越來越多,不會越來越少。而且如此一來的話,貪官汙吏也會大幅減少。雖然說,這個法子隻能製得住人不去那麽做,卻製不住人心。不過在微臣看來,這兩件事情都是一樣的。關鍵並非下麵的官吏想不想要貪瀆,而是他們到底貪瀆了沒有。

“而且,微臣相信,這種天災的情況不提,倘若是一般的情形需要用錢的話,也沒有這麽些擔憂了。”

“嗯,太傅所言也是。”李太後點了點頭,說道,“隻不過,哀家還有些疑問。就算是哀家打算這麽幹,可是該如何跟下麵去說呢?倘若是不說的話,恐怕下麵的人會胡亂猜測。到時候如果因為此事而人心不穩的話,豈不是有違初衷,好心辦錯事不說,還把事情弄得更難辦了。”

“太後考慮的周全。”張凡說道,“這件事情,微臣也想過。不過微臣想了許久,卻也沒有找到一個穩妥的辦法。不過最後,微臣覺得,與其就這麽著隱瞞著不說,讓下麵的官吏妄自猜測而人心不穩;或者是說的隱晦一些,讓人更是不安心的話,還不如就這麽著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為好。”

“就這麽說出來?”李太後對於張凡所說的法子很是驚訝。她想到過張凡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也考慮過可能會是什麽法子。但是她卻始終都想不到,張凡最後會說出這麽個法子。這又怎麽會不讓她吃驚呢。

“是的,微臣覺得,就這麽說出來就行了。”張凡說道,“與其什麽都不說而讓下麵的官員妄自猜測是否朝廷有什麽困難而弄得人心不穩;或者是隻言片語的,讓人想不通。還不如就這麽直白地說出來。”

“怎麽說?”李太後倒也不是反問,當真是不太明白張凡的意思了,“就這麽下旨說,朝廷如今隻給治水的錢,等到治水完成了,再把重建的錢撥下去。為的就是因為怕下麵有人貪瀆,中飽私囊?這恐怕不合適吧,別到時候有站出來幾個沽名釣譽的家夥說三道四,雖說他們自己或許也有問題,但是朝廷沒有證據也不能說什麽。到時候又鬧出什麽亂子來。”

“當然,話不能說的這麽直白了。”張凡笑著說道,“詔書上麵,定然是要委婉一些,不過也不能委婉的過頭了,讓人聽不明白就行了。”

“太後。”一旁的張居正開口了,“微臣也覺得這個法子可行。且不說這裏麵的好處了,本朝別的不說,喜歡寫這種東西的人好事好找的很。到時候隻要文筆之間委婉一些,卻也是能夠讓人聽得明白,裏麵到底是什麽意思。”

“既然如此……”李太後一副下定了決心的模樣,說道,“那就這麽辦吧。而且,既然張愛卿也那麽說了,這道聖旨也就由張愛卿來擬吧。不過擬好了之後,可得拿來給哀家過目一番才行。”

聽到李太後這麽說,張居正有些哭笑不得,答道:“微臣遵旨。”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隻不過是隨口讚同而已,沒想到卻是把活攬到自己身上來了。

不過總之,今天,很多人都達成了自己的心願。當然,有的是當真達成了,而有的則是覺得達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