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八章 沒事找事
“諸位愛卿可有誰還有話要說?”坐在龍椅上的朱翊鈞問道,話語間那是非常地有精神,似乎遇到了什麽興奮之事一般,沒說一句話,臉上也是帶著笑意,“既然無人有話說,那朕要問問了。刑部尚書何在?”
“微臣在。”聽到朱翊鈞喚自己,孫丕揚立刻就站了出來,躬身而拜。
孫丕揚拜見的時候,坐在高台上的朱翊鈞一直是非常仔細地看著他,而且還是一副麵帶笑意的模樣。尤其是看到孫丕揚站起來的時候,那一副非常吃力的模樣,朱翊鈞險些就要笑出聲來了。
“三司會審之事,朕若是沒有記錯,就在今天吧。”很標準的開場,朱翊鈞看著孫丕揚,聲音卻仿佛是想要讓所有的人都聽見一般,說道,“準備的怎麽樣了?”顯然,朱翊鈞所想要的達到了,如今這件事情是頭等大事,所有的人都在關注著。他這麽一說,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這邊。
“回陛下。”孫丕揚說道,“刑部已經準備妥當,都察院葛大人那裏亦然,大理寺劉大人也在昨日準備好了。再加上如今張四維已在刑部,就等著下午三司開審了。”
“嗯,如此甚好。”朱翊鈞說道,“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必須要早日解決才是,也好讓太後心中安穩。不過畢竟事情如此,需要慎重非常。速度快固然是好事,但是不能隻為了急於破案而就不顧一切了。定然要詳實調查,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切莫輕易下結論,若是冤枉了好人,那可就不好了。”
“還請陛下放心。”孫丕揚說道,“微臣等人必然謹遵陛下吩咐,仔細審理此案,絕對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
“嗯。”點了點頭,朱翊鈞又說了一句,“如此就好。不過光是不冤枉也不夠,還要搞清楚這件事情到底是何人所為,也切莫讓歹人走脫了才是。”
“微臣明白。”孫丕揚再次說道。
“陛下。”正當朱翊鈞想要宣布退朝之時,卻是有人站了出來。
“愛卿有何事?”朱翊鈞對與站出來的這人並不是太熟悉,叫不出來名字,不過對於皇帝來說,這並不是什麽問題。
“微臣要彈劾刑部尚書孫丕揚。”站出來這人倒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張口就是這麽一句話。立時,整個朝堂之上是鴉雀無聲。不知道的人全都是一副震驚外加好奇的模樣,而知道的人全都是好奇地盯著這邊,想要知道事情到底會怎麽樣。
“哦?”聽他這麽一說,朱翊鈞的興趣頓起,“這就要彈劾大臣,這可是朕第一次遇到啊。來來來,快說說,你為何要彈劾孫愛卿,又有何彈劾的理由呢?”
“陛下,孫丕揚不重大臣。”那人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開口說道,“如今三司會審還未開始,張大人或許有嫌疑在身,但是並未被定罪,那就還是清白之軀。既然如此,刑部怎麽能如此施為,將張大人如同犯人一般關押起來。而且,還不讓朝中同僚前去探望。”
“嗯,這件事情嗎,說大也大,畢竟如此不重同僚的話,以後又如何與人相處呢!”朱翊鈞一副深思的模樣,緩緩說道,“但是這事情若是當真說起來,也未必就是這麽回事。畢竟,這案子重的很,就算是孫愛卿要慎重一些,卻也不是什麽壞事。隻不過卻不要做得太過頭了才好。
“話說回來,孫愛卿,可是有這麽回事?難道說你當真是將張四維當成*人犯一樣對待,關押起來了不成?”
“不不不,此事絕對沒有!”孫丕揚立刻是連擺手帶搖頭地說道,“正如之前所說的那樣,如今會審還未開始,而且此案疑點也頗多。雖然說如今隻有張四維一個人,但是畢竟還未定罪。既然沒有定罪,微臣又怎麽會做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事情呢。”
“這麽說也是啊。”朱翊鈞聽孫丕揚這麽一說,也是點了點頭,隨即轉頭看向那站出來彈劾孫丕揚的人,問道,“既然如此,愛卿又是從何得知,刑部尚書孫丕揚,未等審判就斷了張四維的罪狀,將其嚴加看管,甚至還不給飯吃呢?”
朱翊鈞的這番話直是讓人冷汗直流,不僅僅隻是下麵站著的這個人,就連在場的其他人,聽了之後也是冷汗直冒。想來這朱翊鈞倒也是有意思,能胡扯,剛才這人隻不過是想借著告孫丕揚這件事情,相讓朝中的人,特別是皇帝提起對於張四維的同情之心罷了。畢竟如今的形勢,對於不知道的外人來說,張四維的出在危機邊緣的,他們也隻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幫幫張四維罷了。當然,即便是在這件事情上麵,這些人也是有公私之分的,有的人幫張四維當真是為了大道義,而有的人則隻是為了私心罷了。
如今,朱翊鈞這麽一反問,倒是將這人給問住了。顯然,站出來的這個人也是沒有想到皇帝會問出來這麽一番話。剛才他也隻是說孫丕揚對待張四維不妥,還未審判就嚴加看守,實在是讓人看不過去。可是實際上,昨天他們根本都是沒有見到張四維的麵,隻是聽孫丕揚說張四維雖然還未受審,但是畢竟是嫌疑在身,就算不至於關押起來,也要嚴加看守,不得讓外人輕易見麵。
實際上,這也是因為孫丕揚被這些人逼得太急了,沒有辦法這才是說出來了這麽一番話。其實孫丕揚能這麽說,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當時的情況相當之混亂,那幫人見不到張四維,相互之間的情緒也是在互相影響著。到最後,這才是口無遮攔起來。而且這一開罵,就竟是撿一些難聽的罵,把平日裏的那一副溫文爾雅的儒雅之氣是完全拋卻了,各個是如同市井之徒一般。
孫丕揚的脾氣本來就不怎麽好,這一次之所以這麽能忍,也是因為這一次一來事情很重要,不能有什麽差錯,不讓這些人添麻煩也是必然的。二來,孫丕揚也著實是被上一次的事情給弄怕了,有些抵擋不住的感覺。
但是這些人倒是不問這些,給他們客氣當福氣了,更加地放肆起來了。這一下子,孫丕揚是忍無可忍了,最後這才是爆發了出來,說了這麽一番話。不過即便是如此,從他所說的話當中,也能夠看得出來,即便是孫丕揚心中非常暴躁,但是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還是帶著理智的。他依然是沒有實話實說,而是說了一番能夠回絕這些人的話。
隻不過,很顯然的,如果隻是這樣子就能夠將這些人給堵回去的話,那一切就都好辦了。當然,事實隻能是相反的,孫丕揚的這番話不僅僅沒有讓這些人回去,也沒有讓他們冷靜下來,而是起到了相反的效果。這些人變得更加難纏,也更加暴躁了。
說實在的孫丕揚當真是沒有說什麽,隻是說張四維不便相見罷了。但是這幫人就斷章取義,認為孫丕揚將張四維當成死囚來對待,嚴加看管什麽的。
至於那句不給飯吃,那隻不過是朱翊鈞自己加上去的。恐怕是朱翊鈞覺得如今的場麵還不夠熱鬧,還想要再添上一把柴火吧。
隻不過,朱翊鈞是注定要失望了。他如今雖然年幼,也沒有什麽權勢,但是說到底,他畢竟也是個皇帝,皇帝的話,那當真是金口一開就難以更改了。皇帝說什麽,那就是什麽。如果說現在有人站出來說皇帝說錯了,這就等於給了他的敵人一個絕好的,整治他的機會,這簡直就是自尋死路了。
所以現在,即便是站出來的這個人想要說自己沒有說過那句話,那也隻能是在心中罷了,根本不可能說出來的。
而獨坐高台的朱翊鈞見他不搭話,便有些無聊了。
“孫愛卿。”朱翊鈞看相了孫丕揚,說道,“可有此事?你將張四維關押起來了?”
“不不不,絕無此事。”孫丕揚說道,“昨日幾位大人可能是誤會我的意思了。如今還沒有開審,張四維也隻是有嫌疑而已,微臣有怎麽會關押他呢。微臣昨天的意思是,此事畢竟關係重大,如今還沒有開審,就貿然讓這麽多人見張四維,實在是不妥。等待到審判之後,無論如何,各位大人想要見他,怎麽都可以。”
“原來如此。”朱翊鈞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是這樣,那問題也就解開了,眾位愛卿也能夠放心了吧。還有誰有話要說?”
顯然是沒有,朱翊鈞都已經把話給卡死了,誰還敢這麽不識相地站出來說話呢。
“既然沒有,那就退朝吧。”朱翊鈞說道,“今日下午三司會審,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夠審個結果出來。孫丕揚,記得將審理的卷宗呈進宮中,朕與太後都要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微臣遵旨。”孫丕揚回了一聲。
退朝之後,百官們慢慢走出大殿,誰都沒有說話。而馮寶這次卻是沒有跟著朱翊鈞一同離去,他站在大殿上,看著人們慢慢退去,嘴角也是慢慢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不論到底如何,看來今天下午可就要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