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三章 跌宕起伏
馮寶的這一聲“且慢”,的的確確是在眾人的預料之中。在外人看來,這不過就是因為馮寶跟這八個人在之前有協議所以才會出言製止劉思問行刑罷了。不過在別的人眼中,馮寶的這一聲“且慢”那絕對是別有用意的。
就比方說在劉思問看來,這一聲“且慢”讓他明白了很多東西,很多他之前還想不明白的東西,如今也都是在眼前豁然開朗起來了。他此前雖然在心中是早有懷疑,但是一直都無法確定。劉思問早就懷疑,並不是說馮寶是在審問途中跟這八個人達成了某種協議,讓他們來指認張四維才是此事的幕後主使。而是這整件事情根本就是馮寶在背後搞鬼罷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馮寶的決定,包括這八個人,也根本就是馮寶的人。
雖然說,劉思問是想到了這一點,而且他是越想越是這麽覺得的。可是就這樣,他卻是始終都沒有辦法確認這一點。不要小看這一點,如果說無法確認的話,很多事情他都不能做。
如今,馮寶的這麽一聲“且慢”,已經是很好地回答了劉思問,這幾個人絕對就是馮寶的人。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馮寶的確跟這幾個人沒有關係,他現在之所以不希望劉思問動刑,主要是因為他害怕這幾個人會說出來他們跟他之間的交易。
不過這個可能,劉思問考慮良久,卻是覺得不會。原因非常簡單,畢竟這次的審案過程中,可以說馮寶一直都是在做出努力,希望能夠讓張四維的罪名落實了。馮寶的這個態度在今天是表露無遺的,而且所有人雖然都看到了,但是卻也拿他沒有辦法。
也就是說,如果一旦這幾個人將那種事情說出來的話,馮寶隻要說聲什麽都沒有,就可以推的一幹二淨了,根本就不用去多費口舌就能讓事情完全不會挨著他。
可是現在,馮寶畢竟是開口阻止了。這一下就讓劉思問可以確定,這八個人的確是馮寶的人。而且這麽一想的話,劉思問的心中還能反證此事。畢竟從今天審案的過程中來看,這八個人是何等地盡職盡責!如果說有什麽人最不希望失去這等得力的手下的話,那麽他就自然是會保護他們的。
如今馮寶既然站出來做了這麽個保護人,那麽也就隻有一種解釋了,那就是這些人本身就是馮寶的人。也隻有如此,馮寶才會這麽做。
因此……
“不知馮公公有何指教?”依舊是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劉思問絲毫沒有跟馮寶翻臉的意思。即便是馮寶剛才在說那兩個字的時候,一臉也算是氣急敗壞的模樣了。
“指教倒是不敢當。”馮寶說道,“隻不過,咱家覺得,如此做是不是有些太過失禮了。哦,劉大人莫要誤會,咱家並不是說對這幾個人。這幾個人膽敢挑動百姓作亂,本就是死罪一件,就算是現在不找他們麻煩,以後也是要的。隻是……此處畢竟是大理寺的公堂上麵,而且如今又有這麽多的大人們在旁光看著,如果動刑的話,是不是有傷天和?”
“原來如此,本官多謝公公關心了。”劉思問臉上的微笑更甚了,說道,“不過這點還請恕本官無法苟同,還請公公聽本官一言。‘大理’兒子為漢景帝所取,其意為天官貴人之牢曰大理之義。而‘理’之一字,其意更加簡單。古謂掌刑曰土,又曰理。既然是刑,那麽在這裏本官自然是有權利動刑的。當然,公公所言有傷天和倒也是不錯。不過這件事情本官卻並不這麽看,畢竟現在這件事情如此嚴重,若是隻顧著天和不顧人,豈不是本末倒置了嗎?更何況,太後還在等著此案早些有個結論。所以,如果這八個人不說,動刑那就是必須的了。當然,各位大臣,若是不忍觀看還請自行離開,或者轉過頭去。
“其實,這麽做也是不錯,本官其實還想要讓更多的人來看看。若是敢做出那種事情,就是這個下場。如此一來,刑律次八人,以儆效尤,卻不失為是一件大好事。不知,公公覺得如何呢?”
“這……”馮寶頓時是啞口無言。
而馮寶說不出來話的同時,下麵看著的人,全都是心中高興,弄得麵上也是露出了笑容。他們之所以高興,原因非常簡單,就是看到了馮寶吃癟。
而馮寶說不出來話,也是因為劉思問這番話說的是句句在理。他並沒有在意馮寶的身份,以及如果不聽馮寶所言的話,會出現什麽問題。劉思問所說的理由是句句在理,而且都是不可能因為某個人而更改的大道理。別說是如今的朱翊鈞還沒什麽權利,就算是朱翊鈞是一個已經親政了的,而且是一個實權在握的皇帝,他就算是親臨此地,想要改變大理寺卿的審案過程,也得有一個能夠說服人的理由,不是說改就改的。
麵對這種情況,這是馮寶所最最不希望預見的了。可是偏偏,劉思問用這麽一種微笑著的方式說了出來,這就是讓馮寶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劉思問從審案到現在,那絕對是一點點臉色都沒有給馮寶看過,隻要是單獨跟馮寶的對話,劉思問全都是擺出一副笑臉的模樣,絕對不會黑著臉的。
這種模樣的人最是難纏不過,而即便是馮寶,麵對這種情況,即便是心計非常,思緒過人的馮寶,單單想要是用他馮寶如今的身份和權勢去壓過劉思問而讓他妥協的話,一時之間也是絲毫沒有辦法的。
不過,這並不是說馮寶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對付什麽樣的人,要用不同的辦法才行。就拿劉思問來說,他雖然從來不會跟你說什麽強硬的話,但是卻偏偏的,劉思問所說的話是句句在理,讓人根本就是無法反駁。
而想要對付這樣的人,硬來不行,必須要找到方法才行。也就是說,要對症下藥。既然劉思問喜歡用道理來跟人說話,回絕他人。那麽同樣的,這邊也同樣用大道理來對劉思問說話,來讓她讚同,這麽做就沒問題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馮寶腦子一轉,也就是想到辦法了,對劉思問說道:“不不不,劉大人誤會了,咱家並不是那個意思。咱家的意思是,張大人的事情,其實還沒完呢。如今的當務之急,卻是要先解決了這邊,再去顧及那邊也是不遲。”
“公公所言不錯,做事情,尤其是審案子,自然是不能如此虎頭蛇尾才是。”劉思問說著這番話的時候,麵上是一副很是困惑的模樣,“隻不過,本官有些迷惑了,不知道公公所言是哪一件事情?若是說張大人身上的嫌疑,如今雖然說還是無法完全澄清,不過這也是條件所限,必須要調查清楚才行。而京城距離山西並不近。”說到這裏,劉思問看向了坐在他旁邊的孫丕揚。
“劉大人所言不錯。”孫丕揚點了點頭,說道,“公公莫要慌忙,本官這就派人或許前往山西,到王大人的軍營當中問明白事情究竟是不是像張大人親口所言那樣。畢竟此時也是陛下和太後所關心之事,本官自然是會讓屬下加緊行事的。”
“不知公公可滿意否?”劉思問等到孫丕揚說完,又看著馮寶問了一句。
“對此咱家自然是無話可說。”馮寶說道,“兩位大人精忠職守,絕對是天下為官之人所應學之楷模。隻不過咱家所要說的並不是這件事情。”
“那不知公公這是要說什麽?”劉思問被馮寶這麽一說,也是弄得有些糊塗了。
“咱家要彈劾張大人。”馮寶倒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說了這麽一句。
馮寶的這句話一說出來,在場倒是沒有多少人說什麽,因為這些人全都是愣住了。
要說彈劾這兩個字,恐怕在場的所有人全都不陌生。在場的人,除了那些大理寺的下屬以及公堂之上跪著的那八個人之外,所有的人全都是彈劾過別人,也全都被別人彈劾過。
隻不過,馮寶居然在這麽一個地方說出來“彈劾”這麽兩個字,的確是足夠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訝地掉了下巴的。
彈劾啊,有見過在朝堂之上,向著皇帝彈劾某個大臣的,有見過上奏折彈劾某個大臣的,甚至有見過上一本走著批量彈劾一批大臣的。可是在大理寺,向大理寺卿彈劾大臣的事情,這還當真是沒有見過。
“嗯,可能說是彈劾,有些不對。”馮寶說道,“應該說是狀告才是。”
馮寶的話並沒有讓張四維吃驚。而劉思問,也是從一開始的發愣,馬上就是回過了神來。
“怎麽了?”馮寶見劉思問不說話,說道,“此處莫非不能狀告大臣不成?”
“不。”劉思問說道,“此處乃是大理寺,說起來也是公堂。如果公公要狀告某位大臣的話,自然可以。隻是不知道,公公打算狀告張大人的,是何罪名?”
“欺君之罪。”馮寶用很是平穩地口氣說出來。
他倒是說得平穩了,在場的人無不是驚訝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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