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三章 理智之說
如今,張凡會站出來說話,倒也不是因為他自己想說,隻不過朱翊鈞既然是點了他的名字了,讓他站出來陪著演一出戲,那麽張凡自然是不可能拒絕的。而且這種事情,實際上張凡的心理麵是很願意做的,隻需要他站出來,將那些顯而易見的真實情況說說就可以了,並不是要他違心說什麽假話。而且,最主要的是,能夠將那些個煩不勝煩的人的嘴巴給比起來,這點才是張凡最希望看到的。
隻不過,張凡恐怕是看不出來了,但是聽見了他說話的讓你,心裏麵都是有些打鼓的,即便他們麵上並沒有表現出來。錦衣衛的威名響當當的,自從它成立的那天開始,一直到五、六百年之後,除了可能感受不出來它的那份令人恐懼的感覺之外,幾乎所有的人,全都是對它的能力,沒有絲毫懷疑的。。。
而這一點,對於張凡來說,他是更加深有體會了。早在前世,他即便不是專門研究曆史的,甚至是可以說,他對於曆史這種東西,如果不是為了學業的話,他也並不會去學習。當然,並不是他痛恨,隻不過是單純地不想學而已。但是即便是如此,張凡在那個時候,對於“錦衣衛”這三個字的概念還是有所了解的。特別是當網絡發展起來了,所有的信息都可以被普通人非常容易找到的時候,有的時候看到了什麽很讓人感興趣的事情,總是會想要查一查。。。對於錦衣衛的概念,張凡就是在那個時候有所了解的。
而等到張凡到了這個時代之後,在沒有跟錦衣衛接觸過之前,他對於錦衣衛的概念,實際上還是停留在上輩子的時候,並沒有什麽太過深刻的認識。甚至於,他也向別人打聽過一些東西,隻不過他所打聽的對象,在那個時候,大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或者是下級官吏這種人。這種人他們恐怕自己都沒有見過真正的廠衛,很多事情都是這些人聽別人說來的。這種道聽途說,其中是難免會有一些嚴重誇大的地方。而對於張凡這位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來說,他能夠理智地思考的同時,在聽到這種誇大其詞的消息之後,心裏麵明白之餘,也會產生一種虛幻的感覺,從而讓他覺得,錦衣衛也不過如此,並沒有什麽實例,都是別人聽別人說來的。。。
但是等到張凡走進仕途之後,他的看法可就是完全改變了。那個時候的張凡,雖然剛剛步入仕途,但是他可不是什麽籍籍無名的人物,顯示隨軍北上突襲韃子的中軍大帳,這就是一件赫赫功勞,當時皇帝都知道了。而之後,解元、會元、狀元,這連中三元的威名,那可不是說笑的。到了後來更是,他拜在了張居正的名下做了門生。可以說,張凡的仕途之路,跟他的老師張居正是一樣的,順利無比,甚至於張凡比之張居正還要更加有優勢,晉升的也更加迅速。。。
而這個時候的張凡,所接觸的人和事都不是跟原來同一個檔次的了。而在這個層麵之上,知道錦衣衛的真實情況到底如何的也多得很。張凡這個時候也是偶爾問起來過,甚至於他都不用太過過問,很多人因為他是張居正的門生,而回主動跟他閑聊,在這種閑聊的時候,很多人也是會主動說起關於錦衣衛的種種。
而特別是到了後來,張凡因為徐階的原因,被隆慶皇帝派去了錦衣衛中正式當值。這個時候的張凡,不管之前他到底聽了怎麽樣的話語,如今都是可以親眼目睹,用自己的雙眼親自來給錦衣衛下個定論了。。。
而張凡發現,以前的自己完全錯了。不管是那些老百姓或者下級官吏告訴他的話,還是說他不如仕途之後的一些同僚跟他所說的,都不對,他們都將錦衣衛小看了。張凡所見識到的錦衣衛,簡直是就是無所不能的。除非是受製於這個時代的種種原因而不能開展的工作,錦衣衛在各個方麵都已經是達到了極致。至於說錦衣衛的老本行,情報這一塊,那就更加不用提了,即便是在當時,南人很難插入的北方韃靼,錦衣衛還是能夠收的到那裏的準確消息。
如今,張凡執掌了錦衣衛,錦衣衛對於張凡來說,已經是完全沒有秘密了。。。而麵對如此,張凡如今也是最有權威的,能夠對錦衣衛發表意見的人了。
就如同現在,在這朝堂之上,說穿了,朱翊鈞讓他站出來說話,其目的也隻不過就是為了要嚇唬嚇唬這些個不知道害怕,隻顧著自己的利益就瘋狂反對的人。而對於張凡來說,他又怎麽可能不明白朱翊鈞的意思呢。所以張凡站了出來,說出來了這麽一番話。
對於那些人來說,他們恐怕是早就知道事情就是如此的了,畢竟雖然他們幾乎都沒有受到過錦衣衛的親自“禮遇”,但是這偌大的朝廷當中又有多少人是被錦衣衛所整治過的,他們在一旁親眼觀看的次數就不少了。。。隻不過,他們雖然是心中明明明白錦衣衛的能耐,但是還是要欺騙自己說不知道。這種,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自我麻痹罷了。
如今,張凡將實際情況說出來了,即便是他們表麵上再是多麽地不像承認,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了。甚至於,似乎是因為心裏麵所知道的情況被核實了,個個的臉麵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又青又紫的。
隻不過,這裏麵還有些別的情況。實際上,張凡的這番話,說的也不完全對,不,不能說是不對,應該說是他說的還不夠完全。。。實際上剛才張凡的那番話,還略去了很多東西。錦衣衛當真隻是記錄這些人平日裏的言行舉止嗎?自然是遠遠不會如此。事實上,錦衣衛衙門的卷宗裏麵,對於這些大臣們的記載遠遠不止是這些。尤其是這些個如今能夠站到這個地方來上早朝的大臣,不光是對他現如今的情況開始檢查,就連他們以前的事情,也會去打聽,確定無疑之後,就會記錄在案了。
這些事情,張凡並沒有說出來。並不是他不想說,如果真的說了,現在的麻煩就能夠馬上解決了。張凡之所以不說,那是因為在張凡看起來,透露給他們這些消息也就已經是足夠了,並不需要再說什麽了。。。而且,張凡害怕將後麵那些事情都說出來的話,會把這些人當中的幾個嚇出個好歹了,那可就麻煩了。
“既然如此,那就是最好不過了。”朱翊鈞表現的倒是很好,一臉淡定無比的模樣,繼續說道,“方才太傅的那番話,想來諸位愛卿也都是聽清楚了。若是還有沒聽見的,那朕就請太傅再說一遍,一直說道你們全都聽明白了為止。
“還有,如此一來的話,若是還有哪位愛卿覺得方才張大學士的那番話說的不對,要反駁的話,那就當麵對質,拿出來你是清清白白的證據。拿不出來的話,朕就讓太傅立刻派人去錦衣衛翻找卷宗,想來不會多耽誤時辰的。。。”
這一下子,當真是沒有聲音了。甚至就連那位錢大人,之前跟張四維對峙,一直到張凡站出來把話說完的這段時間,他都站在大殿中央,並沒有離去。可是朱翊鈞的這番話一說,他就實在是受不住了,灰溜溜地站回了自己的隊伍裏。
當然,他站回去的那副模樣,的確是讓人覺得有些滑稽。隻不過,如今不管是誰都不會嘲笑他的,畢竟碰到了這種事情,尤其是朱翊鈞雖然是在對所有人這麽說,但是很明顯的,如果朱翊鈞一旦發威的話,第一個倒黴的肯定就是他這個站出去的人。到時候他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那可當真就是說不定了。
“既然如此,還有沒有誰要把這件事情再拿出來說說的了?”朱翊鈞話說到這裏,停了下來,看了看四周,見沒有那些個煩人的人再站出來了,便是看向張四維,說道,“張愛卿,如今看起其他諸位愛卿,都是已經同意了愛卿剛才的話。如此一來,愛卿繼續吧。”
“多謝陛下。”張四維作揖一番,繼續開口說道,“微臣覺得,朝廷施用《考成法》一事,雖然說不得是迫在眉睫,但是早用一天,去也是有好處的。三地治水,用了《考成法》的效果,那是有目共睹的,不需微臣再複述了。
“而至於說,像是剛才有幾位大人站出來所說的話,微臣覺得,實在是沒有什麽效力。請諸位大人自己想想,剛才有人說,若是朝廷現在就用的話,操之過急,而且貿然改變的話,一時之間會讓人忙不過來。我倒是想要問問諸位大人,你們當真是仔細查閱過《考成法》的具體細則嗎?朝廷施用《考成法》根本就不用改換什麽,隻不過加了一些東西進去,一些就好比喝茶的時候,要自己斟茶的手續。雖然多了一道工序,但是它所帶來的效果,已經是有目共睹的了。若是因為就勞累這一點就放棄這麽一次大好機會的話,諸位不覺得太過可惜了嗎?”
“這些事情我們都明白。”這個時候又有人站出來說話了,“但是,問題並不隻是這麽簡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