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伯父之見(上)
“那幫人的消息有著落了嗎?”張凡向站在他麵前的王猛問道。
“卑職慚愧,暫時還沒有消息。”王猛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不過可能是因為沒有完成張凡交待的任務,更加地冰冷起來,“這幾日,兄弟們一直等在那裏監視著,始終不見他們其他人的蹤跡。”
張凡並沒有責怪的意思,雖然如今這揚州城隻準進不準出,可是畢竟這座千年古城的麵積何其龐大,這才短短的一天時間,他問道:“你去看過了嗎?是否前幾日你見過的那人?”
“卑職去查看過了,不是。”王猛回答到。
“會不會這是另一夥形跡可疑的人,並非我們需要找的?”張凡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不,大人。”王猛絲毫沒有猶豫地說道,“卑職仔細觀察過他們一夥三人,雖然他們隱藏的很是隱秘,可絕對是南疆的苗人。”
聽了這些,張凡沉思了起來。映月告訴了自己苗人以及壯人的幾個首領想要起義,他也完全能理解這些人對於映月是否控製自己的重要性。畢竟自己的身份擺在那裏,若映月當真掌握了自己,這對天下任何想要起義的組織和個人來說都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可是張凡想不通一件事,這些人為何對於映月如此上心。且不說盯住一個小丫頭不用費這麽多力氣,就是映月會些粗淺的*夫,也不過一般般。而他們這次竟然派出了這麽多人來關注映月,且不說這目標會過於龐大,萬一出了什麽事牽連了他們;而且張凡也相信他們知道自己錦衣衛指揮使的身份,就不怕自己發現他們的行蹤嗎?
“這夥五毒教的人不是囂張無比就是傻到家裏去了。”張凡在心裏想到。
張凡這邊在想著這些,心那頭又想到了另行之前張居正囑咐自己的事情。
應天那邊,海瑞已經開始有了大動作,從在鬆江府的壇子傳來的消息,徐階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徐階畢竟是致仕歸鄉頤養天年的當朝內閣首輔,確實不屑去到處求人托關係;而海瑞這人又是個大清官,清的都開始愣頭青了,不管你是市井潑皮還是王子宰相,都是照查不誤。
張凡已經吩咐了錦衣衛不論是從明的還是暗的地方多方給官府的人施加阻攔。暗的還好,最後最多掏出錦衣衛的腰牌說一句:“廠衛辦案。”可是明的,海瑞的手下永遠就是一句:“奉朝廷的旨意。”你要是想明著阻攔,行,拿出比高拱地位還要高的——隆慶的信物。拿不出,對不起,又是一句:“奉朝廷的旨意。”不管你如何謾罵還是如何阻攔,他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但就是不合作。
“海瑞的手下都如此難纏,那海瑞本人……”張凡扶著腦袋,有些頭大地想到。這揚州城雖然可以以自己認祖歸宗的借口再待上些日子,可是老師張居正的忙又不能不幫,而且徐階那裏也快撐不住了。一想到自己要去麵對自己的老對頭徐階,以及這大明朝將近三百年來最為難纏的海瑞,張凡就是一陣難受。
“凡兒在為何事煩惱?”
此刻的張凡正坐在張家的大堂上哭著臉喝著茶。路過的伯父張玉方看到張凡一副眉頭深陷的樣子,不時還喝著手中已經涼透了的茶水,不由得問道。
“伯父。”張凡看到是張玉方,趕緊起來見禮。
“凡兒,伯父說過多少次了,這裏是你的家,不必如此多禮。”張玉方說道。
“伯父說的是,恕小侄如今正心神不寧。”張凡說道。
張玉方也接著問道:“我看你這模樣,是不是碰到了什麽煩心事?茶水都涼透了。”
張凡看了看張玉方,這幾天的接觸下來他覺得自己這位伯父真的是個好人。人都說商人逐利,而張玉方這位在揚州富商是能數的著的人卻哪裏有意思市儈商賈的模樣,無論是做人還是做生意,寧願自己吃點虧,也不想坑害他人。張凡聽說自己家裏自從開始做生意之時便是如此,真不知道這張家這麽做生意是如何發達起來的。
張凡覺得自己心中之事和伯父說說也沒什麽關係,這便開口說道:“伯父想必看到如今這裏到處都是護衛了吧。”
“我正想問你此事呢。”張玉方也正在納悶這件事,不過因為張凡的身份,之前並沒有問出來,如今張凡既然提了,他也就自然而然地問了。
“伯父想必也知道昔日南疆壯人作亂之事。”張凡說道,“如今匪首韋銀豹已束手就擒,然而他手下殘存的餘匪仍然是則心不死,不顧朝廷的號令和當地百姓的死活,想要再次起事。”
“這件事我也有所耳聞。”張玉方說,忽然,他仿佛想到了什麽,“凡兒,該不會是……”
張凡自然知道他想要說什麽,趕緊借口說道:“不錯,他們如今盯上了小侄,想借小侄之手,以方便起事。之前不說是怕攪了伯父一家的安寧。”他沒敢說這件事和映月的關係,畢竟張玉方是自己的伯父,他怕張玉方對映月有偏見。
“這,凡兒,你有沒有危險,不要緊吧?”張玉方趕緊問道。
張凡聽了他的話很是感動,張玉方對自己這個剛相識不久的侄子如此關心。這件事張凡剛說出口的時候,張玉方想的不是會對自己一家的牽連,而是張凡的安危。
“謝伯父關心,凡兒隨時都有護衛伴在身旁。”張凡說道,“倒是小侄連累伯父一家,小侄實在是感到慚愧。”
“凡兒不必如此,我們是一家人,何須如此。”張玉方說道,“你雖是朝廷官員,也是我的侄兒,我就直說了。西南之事我也聽聞,那韋銀豹確實是英雄人物。可是如今韋銀豹已經身死,而朝廷也對西南做出了新的安排。可是那幫人卻賊心不死,實在是該死。”
張凡倒是沒有想到伯父很有一番見識,如今更是對他尊敬起來。
“伯父放心,這夥人如今在揚州城中的動向已經被侄兒派人看住。”張凡說道,“如今侄兒隻等他們其他同夥匯聚,好將他們一網成擒。”
“好,確實應當如此。”張玉方拍手叫好,隨即又想到了什麽,說道,“可是,你就不怕他們聽到風聲,跑了?”
“伯父放心,小侄早已下令,如今這揚州城是隻準進不準出。”張凡說道。
“恩,凡兒果然不愧是上過戰場的人,想法很是周密。”張玉方說道,“既然此事凡兒你已有定論,何故剛才還是如此眉頭不展?”
“……唉。”張凡看了看伯父,剛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深深歎了口氣。
半晌,張玉方也不見張凡開口,以為他有什麽難言之語,開口說道:“若是凡兒不想說就算了。”說完,張玉方就準備離去。
“伯父!”張凡看到張玉方快要離開,卻是突然又喊住了他。張凡看了看伯父,想了想,覺得伯父這個多年混跡商場的成*商人也許能在這件事上給自己一點意見,不由開口說道:“小侄有事向伯父請教。”
“哦,既然凡兒有事相求,做長輩的怎麽能不理會!”張玉方笑著說道,“凡兒有何事煩心,和伯父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