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身不由己
話說,這又不是說話逗悶子,在說這種如此緊張鄭重的事情的時候,居然來了這麽個大喘氣,實在是讓人有些難受了。不過如今,因為張凡所說的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讓這些人覺得吃驚了,所以也根本就沒有人會責怪張凡這麽著折騰他們。不,應該說是他們根本就沒有那份閑工夫去責怪張凡了。
張凡所說出來的話,實在是給他們的震驚太大了。居然說行刺皇帝的證據是指向一位王爺的,而且還是一個藩王。這不得不讓在場的這些大臣們吃驚。
要說有王爺想要行刺皇帝,這種事情說實話,實在是在情理之中的。在這片土地上,從古至今的幾千年以來,人們最為精通的就是搞內鬥了。別說是像朝廷這種各自為了各自的利益而努力排擠別人的地方了,就算是親人與親人之間出現這種事情,也實在是沒什麽好讓人吃驚的了。
但是,這些人所吃驚的並不是皇族之間的這種行刺時間,而是吃驚,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話,那就意味著,天下又要大亂起來了。畢竟,那可是藩王啊,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位藩王,而且恐怕就算是他們問,張凡也未必會說。但是大明朝的藩王也就那麽幾個了,而且當中有些實力的更是比比皆是。而作為一個有實力的藩王,行刺皇帝所為的還能是什麽?隻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自己想要坐皇位了。
當真是到了那個時候的話,不管那個藩王的實力究竟如何,不管朝廷能不能夠鎮壓他,但是亂是肯定的了。大明朝從開國至今,實際上一直都沒有停過動武的事情,不過那也隻是在邊疆而已,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但是當真是說道大明朝見過之後的內亂,實際上隻有那麽幾件事情罷了。
最出名的就是當年明成祖朱棣還當著燕王的時候,發起的靖難之役。而且,朱棣他成功了。並且,朱棣的成功,還成就了千秋偉業。但是朱棣的成功,有著必然的同時,卻也有著很多巧合。這,是完全無法複製的。
而朱棣所造成的影響,就是讓有些人覺得,就算是自己沒有繼承大統,卻也是可以用武力奪取的。這不,到了正德年間,那個不知道好歹的寧王,不就是找了個機會,也來了個兵變嘛。但是,那次並沒有成功,這也算是朱棣的功勞吧。
朱棣移都順天府,並不僅僅是為了控製北疆的邊軍這麽一個緣由,他就防範著其他的人會學他,再來一次靖難。而如果有的話,到時候,位於北方的朝廷所調集的大軍,其中的士兵大都是在邊疆跟韃子廝殺過的。這些士兵,尤其是南方那些生活在太平盛世當中,疏於訓練的士兵所能夠比擬的。甚至於可以說,朱棣當年靖難能夠成功,跟他麾下那些個跟韃子作戰了這麽多年的士兵是分不開的。
也就是說,如今的大明朝,並不懼怕有人敢起兵造反這種內亂的發生。但是不懼怕是不懼怕,那是指事到臨頭沒有辦法了的時候,自然是要挺身而上的,懼怕也是根本就沒有用處。但是如今,這一切還都沒有發生呢,如果能夠避免的話,那自然是好事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也是讓這些個大臣們擔憂和震驚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一旦大明的疆土內出現了這種內亂的話,民間勢必要亂。或許,還有什麽包藏著野心的人,會趁著這個機會發展勢力也說不定。這種情況到以後也是個麻煩的。
還有,就是關於北方的那些個元蒙殘黨了。雖然說如今,北方已經算是平定了。朝廷跟俺答重開封貢互市之約,俺答也答應歸順明廷,並且明廷也幫助俺答奪去了整個韃靼的控製權了。
但是,這種事情,那一隻盟約,如果有人當真相信隻憑著那麽一張薄薄的紙就能夠管束得住北方的那些個胡虜的話,恐怕他就當真是天下第一大傻蛋了。到時候,大明內部一亂起來,韃子有八成的可能會揮兵南下。
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到時候大明朝當真是可以稱得上外憂內患了。就算是到最後明廷上下能夠齊心協力,將這外憂和內患一並掃除,但是卻也是會急劇地傷了元氣,想要恢複生機不知道要等到何時。
總而言之,不管從任何方麵來說,在場的這些大臣,都是不希望事情會發展到那個地步的。這倒不是說這些人如今全都是同心協力,完全都是向著朝廷的利益來看起了,實際上這裏麵也包含著很多私人利益的因素。這這件事情上麵,私利和公益是分不開的。
畢竟,若是到時候當真是亂了起來的話,武將就會再一次站在文官的頭頂上了。而所謂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就是這麽個道理,任憑你能口吐蓮花,能將黑白顛倒,但是到時候,對方手裏有刀,若是反駁不了你,但是心中不服,一刀砍下去,任憑這些人嘴皮子再怎麽利索,也是擋不住刀劍的。
就算是他們不想要逞這口舌之能,但是到時候,想要在搞什麽權力之類的東西,也是根本就沒有機會了。總而言之,專弄權術這種事情,最好還是在一個和平的大局麵之下才好。
而這些人如今會這麽去想,也並不是危言聳聽,而是他們明白,這一切是真的有可能的。也不是他們盲目地相信張凡所說的這麽個可能,實在是因為,這種事情,若不是找到了什麽證據的話,張凡又怎麽敢這麽確定地說出來呢。
所以,如今這皇極大殿之上,當真是炸鍋了。所有的人都在說著話,而且聲音也都不小。可是,如此嘈雜的環境之下,哪怕就是站在你身邊的人,你都無法聽得清楚他到底在說些什麽。
而造成了這麽個狀況的人,張凡,卻是站在原地,甚至於他麵上的表情都是沒有變化過。倒也不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隻不過張凡當真是不怎麽關注這些人到底在說什麽。
“遠德。”一旁,張居正思索了良久,拉了拉張凡的衣袖,說道,“你……為什麽要說出去?還是說……還是說那名刺客已經被你的手下審問出來什麽了不成?”
“不,老師誤會了。”張凡搖了搖頭,依然是一副平靜的模樣,說道,“那名刺客的嘴巴當真是硬的很,而且他很明顯是知道一點錦衣衛是如何審問犯人的過程,所以昨天學生的手下也是把能用的都用了一遍。但是他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而且,因為這件事情,這個刺客是唯一的線索,又不能下狠手,如今還在那裏耗著呢。”
“那你為什麽要這麽說!”聽到張凡這麽一說,張居正不由得急了起來,“這種事情,任誰都知道說出去絕對是不得了的事情,為何你還要。再說了,昨天在慈寧宮中,不是都說過了嗎,這一切如今還隻不過是猜測罷了,並沒有確鑿的證據。你就這麽說了出來,到時候查出來不是這麽回事,端王他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我昨天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做這種事情不要太過了,要留點餘地才行,你怎麽一點都沒聽進去呢!”張居正這一時之間,當真是著急的很。
“老師,學生這也是身不由己啊。”張凡歎了一口氣,說道,“況且,如今學生雖然是這麽說了,不過隻是說了個大概,別的還不是什麽都沒有說嗎!”
“身不由己?”聽到張凡說的這四個字,張居正的眉頭也皺起來了,他是個說話做事很細致的人,而且聽別人說話,也會撿最關鍵的聽。就像是現在這樣,張凡的話一說出來,張居正馬上就聽出來了其中最為主要的四個字,“身不由己”,“到底是怎麽回事,難不成說……”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張居正已經是想到了那個可能性。
“老師也猜到了吧。”張凡靠近了張居正,小聲地說道,“雖然如今證據不足,那名刺客也撬不開他的嘴巴,不過,太後她似乎已經是鐵了心認定,這件事情就是端王做的。昨天,太後又將學生喚進了宮中,雖然沒有明說,不過學生這還是能聽出來的。太後的意思,擺明了就是讓學生將這件事情,有意無意地透露出去,如今,學生隻不過是照著旨意這麽做罷了,老師可千萬莫要錯怪了學生啊。”
“這……”聽到張凡這麽一說,張居正一時半會的也當真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了。
“老師昨天跟學生所說的話,學生沒有忘記。”張凡緊接著就說道,不過表情之上完全是苦笑的模樣,“但是這件事情,正如同學生所說的那樣,學生完全是奉旨行事,是身不由己啊。”
這一番話,張凡的表情當真是好不作假的苦笑了。雖然說,後麵那番話是胡說的,李太後並沒有找過他,但是張凡卻是明白李太後的意思的,實際上,昨天慈寧宮中,李太後已經是那麽做了。而張凡如今所要做的是,將這個想法烙印在更多的人的頭腦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