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四章 捷報傳來

京城的清晨才剛剛開始,說是剛剛開始,隻不過已經是卯時過半了。這對於京城來說,絕對不能說成是剛剛開始。實際上在一個時辰之前,就已經有人開始了一天的勞作了。有務農經商的,送貨的,當然,自然也是少不了那些個,不論春秋寒暑,都要披星戴月地起床,趕著去上早朝的那些朝廷大臣了。

今天的早朝,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雖然說如今,朱翊鈞這位天子遭人行刺一事,還沒有個結果,而且又牽連出來一位當朝的藩王,並且還是一位跟朝中的皇帝太後母子二人有些過結的藩王,可以說這段時間是絕對少不了熱鬧的。

但是如今,一切都還沒有查明,即便是那些已經可以被認定為真實的情況,可是在沒有上麵人點頭的情況下,一切都還是不確定的。畢竟嘛,事情牽連到這樣的人物,就算是最後查明了當真是朱宣圻所為的,李太後到底會怎麽樣打算,卻也是個未知數。

當然,以上的這些都是不知情的人心中所想的。若是放到平常,他們想的固然是沒有什麽錯。但是對於知情人而言,可就不一樣了。誰都知道,朱宣圻可算是惹惱過李太後的。即便是親戚,也都是多少年都沒有來往過,甚至都沒有見過麵的親戚,本就已經淡了。再加上如今李太後對他本就不快活,如今逮著這麽個機會,怎麽會不大肆懲治一番呢。

隻不過,這個消息,很多人知道了,但是卻也有很多人不知道。再加上如今張凡那邊也沒有再放出來進一步的消息,人們即便是關心這件事情,但是在缺乏很多條件的情況下都不好判斷,所以這件事情雖然關心,如今提起來的人卻是不多。

而在早朝之上,自然就根本不會當著這麽多的麵來問這件事情了。所以,今日的早朝,基本上還是在討論著一些日常的政務,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今天倒是有些事情,前往治水的潘季馴回來了,實際上,他是昨天晚上就回來了。河南、南直隸和山東三地,因為過了夏季,汛情早已消失。之所以耽擱了這麽久才回來,也是因為潘季馴上奏一折,希望能夠整改、加固發水的三地的河道,讓以後能夠減少不少麻煩。

當時所算好的銀子,大約在一百萬兩。如今多出了這麽一條,朝廷又多拿了四十萬兩白銀出來。不過這一次,倒是沒有人再反對了,而且李太後聽到這件事情之後,也是馬上同意了。

而潘季馴回來,也就意味著,三處有嚴重汛情的地方,無論是治水還是重建工作,都已經完成了。實際上,三個地方去了三個治水的大臣,潘季馴是最後一個回來的。而他回來是立刻來到宮中向李太後述職,之後便去了吏部。

而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第一個動起來的就是張居正。他急急忙忙地將潘季馴所帶回來的那本賬簿拿了去,然後核對了一遍。到最後,結果出來。這整個治水的事情,一共耗費白銀一百四十萬兩,而這一百四十萬兩白銀,當真是全部都用在了地方上,並沒有什麽出入,也沒有再向朝廷要錢,說錢不夠用的情況。並且,最後查證下來,無法追查到底用在了什麽地方上的銀子,一共加起來,不足一千兩。

這個消息以傳出去,之前即便是《考成法》已經施行,但是仍然對此保留不滿的那些人,現在也不說話了,全都默不作聲了起來。而在這件事情上麵,最為高興的,自然就是張居正了。通過這件事情,不僅僅讓他的《考成法》之後再也不會遭到人們的反對,而且也能達到了他的目的。這自然是好事一件,張居正不高興才怪呢。

所以今天的早朝上,基本上都是張居正在說話。當然,與其說是說話,不如說是在說教,他似乎在教那些人到底應該怎麽去運作《考成法》。

對於《考成法》的施行這種事情讚同的,和那些無所謂的人倒是不在意什麽,反正張居正不論他怎麽弄,跟他們似乎也沒有太大的關係。既然沒有什麽關係和牽連,這些人自然不會多花心思在這上麵了。隻不過,這些人實在是太少了,畢竟《考成法》的牽連實在是太廣,能夠對於此事讚同的不提,但是能夠不在乎它的人,卻是沒有幾個。

更何況,大部分人,麵對事實,他們是說不出來什麽的。但是實際上,他們想要反對。如今,卻是連反對的話都說不出來,而且還得張居正說什麽,他們就得聽著。這種感覺自然是會讓人覺得不爽了,而且絕對是那種不爽到了極點的程度。

試想,別人說著一些話,做著一些事情,那些都是你不願意聽,也不願意做,甚至是會損害到你的利益的事情。但是偏偏的,你不能表現出不滿,更是不能開口反對。等到對方說完了,你還得照著對方所說的去做。試想。這種情況,想來不論是哪個人遇到了,都不會覺得好受的。

而如今,遇上這種情況的可不僅僅是哪一個人,這裏很多人全都是如此。而他們又不能說什麽,隻能這麽著,讓人覺得相當難受。

最主要的是,這些人會如此,全都隻是因為一個人,張居正。由此可見,這個時候的張居正,他一個人的身上究竟聚集了多少人的怨恨。

但是張居正卻是對於這種事情毫不在意,他根本就不在意到底有多少人因為《考成法》的事情而對他心生積怨,也不在意這個時候到底有多少道帶著怨恨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可以說這個時候的張居正,已經完完全全對於這些事情免疫了。而且不僅僅是如此,他似乎是越說越是有勁,越說也越是有興致了。這種情況,當真是讓很多人都無奈了。

當然了,所謂有人得意,那就自然會有人失意了。從如今的張居正,如此得意的模樣看來,很輕易地就能想得到,他如此的得意,所換來的是多少人的失意。別說整個大明治下的官吏了,光是在這朝堂大殿上,就已經是有多少的人對他不爽了。

而不爽之餘,還不能說話,這些人隻能夠將這份怨氣憋在心中。對於那些個不在意的人來說,就如同張凡和葛守禮這樣的人,他們能夠很明顯地感受得到,現場究竟有多麽巨大的無形怨氣在空中徘徊了。

不過,張居正隻有一個人,如今就算是讚同《考成法》的那些人,也沒有站出來說話。這麽一來,既然他一個人,再怎麽興奮,也有盡興的時候。實際上,今天的早朝一開始,張居正就開始一個人唱獨角戲了,再加上沒有皇帝在,他身為內閣首輔大學士,第一個開說,到現在也快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了。就算是他還沒有盡興,這麽站著,而且神采飛揚地說上一個時辰的時間,換了任何一個人也得口幹舌燥的了。想當年諸葛孔明舌戰群儒的時候,也沒有這麽不停地說上一個時辰呢。

總之,張居正的話是快要說完了。不過他自然是不想就這麽平凡地結尾,就算是結束,也得劃上一個他自認為完美的句號才行。

隻不過,今天這件事情倒是由不得張居正了。正當張居正打算說出結束的話隻是,大殿外麵傳來了一個聲音。雖然很小,眾人也聽不清楚那人到底在喊些什麽,但是顯然,人們的目光都被那個聲音吸引了過去,幾乎在大殿上的所有人全都朝著大門外還什麽都看不見的地方望過去。

這其實很正常。要知道,這裏可是在皇宮之內,就連平常的走路都是極有講究的,跟別說奔跑和呐喊了。像如今外麵的那個人,雖然人們都沒有看見,但是很顯然的,既然是在呐喊,那自然是在奔跑著向這邊來了。

這下子,眾人心中可就有些好奇了。畢竟,敢於在這皇宮之中奔跑的人的確是不少。畢竟這裏即便是極為講究禮儀的地方,但是總會發生一些讓人來不及的事情,會有這種情況也是很正常的。但是高喊起來,顯然是出了什麽事情才會如此了。站在大殿上的百官們都在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而對此,極為不爽的卻是張居正。他還沒有用一個完美的方式結束自己的話,如今卻是不知道被什麽人如此打斷了。這虧得張居正為人還算隨和,要是換了以前的徐階或者高拱,早就開罵了。

不一會,雖然呐喊聲已經不見了,但是人們的耳朵裏卻是能夠聽得到急急忙忙的腳步聲,從遠到近,是向著這邊來的。

等到那人進來,眾人這才是看到,來的是一個普通的小校,顯然是從軍中來的。而且身上也是風塵仆仆,顯然是趕了很久的路。不過他臉上雖然有些倦容,但是精神卻是很好。

看到這人,眾人還以為哪裏有什麽戰事,全都是變了臉色。

“大捷!”那人顯然不會看什麽臉色,他隻負責傳令,“西南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