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二章 拐彎抹角
其實張凡所猜測的一點都沒有錯,丁光友如今被人拉到這個地方,白白坐了兩個多時辰卻是沒有見到人。說起來,他的心裏麵自然是會覺得緊張的。畢竟這種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情況,換成了任何一個人也會覺得緊張,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但是張凡說他一點也不會害怕,這一點也說對了,丁光友對於被張凡的人拉到這裏坐著,他的的確確是一點都不害怕。想來也是,他為什麽需要害怕?根本就不需要。做沒有做過壞事,這天下你自個兒心中最清楚。錦衣衛就算是當真能夠打聽到天下一切秘辛,但是一件根本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除非是有人有心栽贓,要不然絕對不可能找你的麻煩的。
而丁光友心中就明白的很,自己根本就沒有做過什麽值得自己需要擔心的事情。想到這裏,丁光友不由得在心中笑了笑,如果他做過什麽的話,恐怕如今的他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了。
總而言之,丁光友從剛剛被錦衣衛拉走的時候,心中雖然緊張,但是卻從來都沒有害怕過。而等他到了驛館之中坐下之後,他就更加沒有任何害怕的道理了。他心中明白,既然是來到了這裏,也就是說是張凡打算見自己了。既然是張凡要見自己,那麽他就沒有任何危險了。如果說張凡想要對付他的話,那麽根本就不用見他,隻需要隨便給他按上一個罪名。雖然張凡沒有理由,但是丁光友明白,那樣的話,自己是必死無疑的。
而且,就算是張凡當真要對他這麽做,他也是沒有害怕的理由。如今的他已經是失去一切,若不是平日裏的理智還能控製著,他早就變成一具行屍走肉了。死,對於如今的丁光友而言,並不可怕。
而現在,在經過兩個多時辰的等待之後,等的丁光友不隻是心中發慌,全身都有些發酸了,張凡總算是出現了。
在張凡出現之前,丁光友就一直在考慮張凡為什麽要見自己。他也是有了些想法的,畢竟如今張凡到達四川之後的情況,丁光友是全都看在眼中的。他的猜測就是張凡可能是要利用自己做些什麽。而對於這一點,丁光友是仔細想過了,他並不排斥張凡這麽做。雖然是利用自己,但是張凡的事情他也聽說過的,即便是從遙遠的京城傳來的消息到底還有多少可信度還不確定,但是他卻明白,不論什麽事情,既然牽扯到了利益,那就有交易在其中了。
既然張凡想要利用他來做什麽事情,那麽反過來也同樣。張凡想要利用他丁光友,那麽就要給他一定的好處才行。而錢財地位什麽的,對於張凡來說,給他丁光友這些是易如反掌的。但是丁光友並不在乎這些東西,他所要的隻不過是能夠還自己一個公道罷了。
對,僅僅是個公道。丁光友明白,這件事情當中曾省吾辦錯了很多,但是他卻沒有發瘋到隻顧著報仇,別的就什麽都不顧的地步。他明白曾省吾不是個壞人,不是個應該因為自己而就被打壓下去的人。且不說張凡同意不同意,如果張凡同意了,而他也當真是那麽做了的話,將來他的心病能夠解開嗎?解得了一時,卻解不了一世。
他僅僅隻是想要討回個公道而已。
所以等到張凡到了之後,丁光友已經準備好跟張凡討價還價了。
但是,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或者說,張凡來了之後,給他的感覺並不是那樣的。張凡居然要丁光友跟他同席飲酒。這就讓丁光友感到了不同的地方。
雖然丁光友為人不善交際,在官場十餘年的時間,也沒有多少的朋友,可是這並不意味著官場上的東西他就不明白了。兩個人,麵對麵地坐著,喝著茶談事情,那要麽就是公事,要麽就是純粹的利益交換。但是吃飯可就不同了,這也不是什麽鴻門宴,很明顯就是想要拉關係的。
丁光友想不到張凡有什麽理由要跟自己拉關係,畢竟自己的情況,那麽個樣子,跟他拉關係根本就是毫無用處。丁光友不相信,除了自己之外,張凡在成都就找不到第二個人能夠打開他如今所麵臨的僵局了。
這才是讓丁光友最為疑惑的地方,他不清楚張凡到底想要幹什麽。可是,張凡也沒有跟他解釋,所以他也隻好將這個疑惑憋在心中了。反正,過不了多久就能夠得到答案了,現在花費那麽多心思在這上麵實在是有些得不償失了。
這邊,丁光友還在考慮著這些事情,那邊張凡剛剛走進屋,打算換件衣服。喬安娜立馬就跟了進去。正當張凡疑惑著想要開口問她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的時候,卻是又看見了喬安娜的那副神情。張凡隻得再一次歎氣,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會為難他的。如果你要是再不放心,那我也沒辦法了。要不晚上你一同過來,看著我好了。”
“不,凡。”喬安娜搖了搖頭,拒絕了張凡的邀請,說道,“不是我不放心你,隻是有些擔心。不過我相信凡,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說完喬安娜便轉過了身離開。雖然她嘴上說的好聽,不過張凡可以很明顯地看出來她那副猶豫不決的模樣,甚至於臨走的時候,步伐都顯得非常遲疑。很顯然,她根本就沒有放心。
不過對此,張凡又能夠說什麽呢。他隻得搖了搖頭。
沒多久,梁超就讓人將酒菜備好了。而這邊,張凡和丁光友也坐在了桌邊。一桌子不算多,但是非常精致的菜肴,再加上美酒,當真是讓人心情舒暢,食指大動。但是,如今這坐在桌邊的兩人,即便是都餓了,可是他倆全都不是抱著吃東西的心情坐在這裏的,他們有事情要談。
等到為兩人倒上酒的人離開,張凡對著丁光友端起了酒杯,說道:“來,丁大人,這是張某來到四川之後,第一次跟同僚同席飲酒,張某敬丁大人一杯。”
“不敢當,張大人言重了。”雖然心思並不在酒上,甚至於丁光友一點都不想喝酒,想要馬上跟張凡談正事,但是張凡都舉杯了,他不能不答應,要不然就有些太過不識抬舉了,“張大人從京城而來,路途遙遠,一路上定然勞頓非常。到了此地,本應讓下官和本地的同僚為大人接風洗塵才對。如今卻是要張大人做東,下官實在是心中有愧。這杯酒不能算是大人相敬,是下官要給大人罰酒賠罪才是。”
“丁大人太過客氣了。”聽丁光友這麽一說,張凡立刻就明白過來了。的確,這個丁光友並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這麽糊塗,很多事情他都心中明白的。看來張凡想要找他做什麽,他心中也已經有個大概了。既然如此,那麽接下來的話也就好說了。
兩人飲下了這杯酒,張凡拿起筷子,還沒碰到菜,那邊丁光友就開口了:“大人今日請下官飲酒,下官是感激不盡。隻不過下官心中實在是疑惑非常,還望大人能為下官開解一番。”
“哦?不知丁大人心中有何想不通的地方。”張凡放回了手中的筷子,看著丁光友說道,“若是張凡知曉,自當為丁大人解答一二。”
“這四川乃是個人傑地靈之處。”丁光友說道,“下官雖非本地人,但是老家也據此不遠。而且下官在此地為官十餘年,對此地的情形也是熟悉的很了。所以下官就覺得好奇,為何張大人今日才剛剛來到成都府,別的人都不請,卻是要請下官來呢?
“下官隻不過是個區區六品的同知而已,論身份官職,別說是在張大人的眼中了,就算是在這成都府中,都是微不足道的。比下官官職高的人更是比比皆是。而且,下官也沒什麽關係,即便是在官場上廝混了十餘年,也沒有什麽談得攏的人。如此一來,大人為何會讓下官過來。或者說,大人為什麽會看得上下官呢?”
“是啊,為什麽呢?”張凡沒有回答丁光友的問題,反而是反問道,“那,本官也有個問題要問問丁大人了。丁大人的卷宗,本官也是看過了。嘉靖四十年的進士,殿試第十名。即便是趕到當時嚴嵩把持朝政的緣故,讓丁大人一身的抱負才華無處施展,被弄到這麽個地方做這麽個官職。但是十年的時間,且不說如今朝中早就已經變了模樣,就算還是如同從前那樣,丁大人為何十年的時光,才升了兩級,從正七品的推官變成了正六品的同知呢?這簡直就是毫無道理的事情。須知道,十年的時光,都足夠進京做個朝官了。不知道丁大人又是因為什麽緣故呢?”
“呼……”丁光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張大人,你我二人對此事都心中明白,下官不信憑著錦衣衛的本事查不出來下官的事情。如今下官人就在大人的麵前,還望大人直說吧,這次讓下官來此,到底是何用意。”
看來,丁光友不準備再玩這些遊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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