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三章

孫寶隆這個時機抓的極好,一拳朝霍東峻打來時,霍東峻剛剛收左腿,右腿卻還沒踢出!

霍東峻隻感覺一陣勁風裹來,從這拳勁已經知道這一拳孫寶隆用了全力!

“斷你的腿!”霍東峻心中喝了一聲!腳下不撤,身體擰動閃過這一拳,同樣變成側對孫寶隆,右腿抽踢向孫寶隆的膝蓋!

霍東峻這一腿沒有踢空,狠狠踢中孫寶隆左膝,可是孫寶隆左腿隨著霍東峻踢來的這一腿朝後一扭隨後又朝前一撞!將霍東峻這一腿頂開!

霍東峻心中叫一聲可惜,孫寶隆這個時機抓的準確,自己躲他這一記重拳,他剛好理由這個時間做一個沉馬的動作蓄力,而等自己出腿踢中時,已經可以受力然後反撥開自己這一腿。

一直半眯著眼的聶榮飛此時卻睜開眼,重重哼了一聲,開口說道:

“你兩個都是蔡李佛拳門下,卻各自打著北派功夫!又自以為高手?隻準打蔡李佛拳,以本門功夫分勝負!”

聶榮飛一開口,霍東峻和孫寶隆就同時後撤兩步拉開距離,等聶榮飛說完,兩人同時變招,霍東峻最先擺出一個鶴形拳“獨腳飛鶴”的起手式,而對麵的孫寶隆則雙手化爪,雙腿屈膝成半弓半馬,左爪甩臂上挑,右爪提於右胯,蔡李佛象形十技中的龍形拳起手式“雲龍吐霧”。

兩人擺出起手式之後,都笑了一下,因為鶴形拳對龍形拳實在是蔡李佛象形十技中最常見的對打,師傅教徒弟都經常用這兩種拳法對練指點。

“請。”孫寶隆開口說道。

霍東峻也不謙讓,雙臂一抖,腳下蹬地,如同飛鶴朝孫寶隆撲來,孫寶隆身體不退反進,右爪由下至上,抓向霍東峻小腹!

半空中的霍東峻右腿向前一掃,與孫寶隆的右爪對碰之後隨即後拉!

霍東峻之所以選擇蔡李佛象形十技中的鶴形拳,就是鶴形拳腿法在象形十技中算是最多的一種,鶴形飄逸,交手時多有騰躍踢彈的動作。

寶隆右爪擊空,左爪迅速跟進,仍舊是擊向霍東峻小腹,霍東峻此時已經落地,側身避開這一抓,右手一記鶴爪手扣向孫寶隆咽喉。孫寶隆側頭避閃,霍東峻右手鶴爪手又突變為鶴翅手,五指猛然散開,指尖如同仙鶴展開的雙翅,橫劃孫寶隆咽喉。

孫寶隆反應也夠快,霍東峻鶴爪手變鶴翅手的同時,孫寶隆左手龍爪已經變為蛇形,如同一條毒蛇叼向霍東峻劃來的鶴翅手手腕。

兩人交手動作都極快,而且幾乎一招三變,象形十技中的十種拳法不住變換。

交手幾十招之後,兩人的動作都漸漸放緩,不是想放水,而是體力消耗太大,和那種擂台打鬥瞬間分生死不同,這種比武考校的是兩人基本功,馬步,身法,拳力,因為這種比武雙方即便擊中對方要害,也會留手,不可能擊殺對方,對霍東峻來說,所以反不如在生死擂台上能放的開。

打到此時,霍東峻才在心裏叫了一聲聶榮飛是個老狐狸。

聶榮飛之前開口那句:“隻準打蔡李佛,以本門功夫分勝負。”看似公平,實則偏幫了對麵的孫寶隆,之前霍東峻連續出腿搶攻孫寶隆,消耗的體力較多,而聶榮飛看透這一點之後,開口讓兩人隻準用蔡李佛,就是要將兩人的比武拉回到穩紮穩打正麵交鋒的局麵上,這種兩人一招一式一板一眼的打法更消耗體力,自己之前消耗過大,孫寶隆自然此時就容易占據上風。

可是霍東峻又無法開口指責,因為就算是把這件事宣揚出去,聶榮飛表麵上也隻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霍東峻懂的北派戳腳,孫寶隆也懂得陳氏太極炮捶,聶榮飛讓兩人都隻打蔡李佛,並無過錯。

“不能按照聶榮飛的心思玩下去。”霍東峻打定主意,拳風一變,由象形十技變成了五輪馬,招式大開大合,走雄渾磅礴的路子。

霍東峻這次變招讓孫寶隆有些看不懂,兩人一直再鬥象形十技,霍東峻用的最多的就是鶴形拳,孫寶隆知道霍東峻用鶴形拳的想法,無非就是鶴形拳腿法多變,但是此時換成五輪馬,尤其是在體力耗費巨大的情況,這就讓孫寶隆琢磨不透對方的意圖。

霍東峻幾招之後,孫寶隆突然看到霍東峻因為變招露出胸口一處破綻,頓時手法一變,化佛掌拳變成了虎形拳,虎爪如電,準確的抓向霍東峻胸口。

霍東峻朝後躲閃慢了一步,胸口衣服被孫寶隆的虎爪撕開兩道口子!

這次得手讓孫寶隆頓時大喜,之前霍東峻和自己不分勝負,偶爾有破綻,也都及時閃躲開,這一次被自己撕裂衣服,恐怕就是因為氣力耗費太多,反應已經跟不上,自己要乘勝追擊。

想到這裏孫寶隆精神大振,出拳又快了幾分,認定霍東峻已經強弩之末。

霍東峻心中卻在冷笑,剛剛那一下是自己故意賣出的破綻,雖然胸口處凶險,但是霍東峻怕賣其他地方的破綻對方不上鉤,因為胸口處一旦躲閃不及被擊中,很可能當場就吐血受傷,聶榮飛隨時能因為自己吐血中止比賽。

不過看樣子,孫寶隆已經中了圈套。

看到對方連續幾次不顧一切搶攻上來,霍東峻都節節後退,就在孫寶隆用了一式猴形拳的“淩空攬枝”,身體朝前躍起來,急著拉進與自己的距離,雙手握爪朝自己抓來時,霍東峻猛然睜圓雙眼,身體朝前踏出一步,雙腿如同瑜伽中的跌坐一樣疊在一起,弓背卻回首!左手握爪護頭,右爪凶狠的擊中孫寶隆淩空的右腿!

龍形拳“纏龍回首”!

這一爪力道之大,將孫寶隆右腿外側從大腿至膝蓋下部,抓出四道血淋淋的傷口!身體更是因為霍東峻這一抓被狠狠拉扯的摔落在地!

霍東峻一個“驕龍撐骨”的動作直起身,朝後退開兩步,甩了一下手上的鮮血,一臉歉意:“孫師兄,承讓。”

他嘴裏對著孫寶隆開口,眼睛卻望著座位上的聶榮飛,聶榮飛眼睛定在霍東?沾染著鮮血的手上,雖然相貌和臉色未變,卻彷佛給人在氣質上又衰老了不少,他慢慢開口:

“好,這一招龍形拳,好霸道。”

孫寶隆已經站起身,這四道被手指生生抓出的傷口看似嚇人,實則並不嚴重,此時孫寶隆臉色難看的望向霍東峻說道:“霍師兄,佩服。”

“承讓,承讓。”霍東峻對孫寶隆說道。

看到聶榮飛沒有開口,霍東峻自己說道:“聶師公,我和孫師兄切磋,沒有其他人在場,不如以平手計算,我那一招龍形拳,是取巧而已,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告辭,換洗衣服,稍後再來拜見聶師公和孫師兄。”

雖然從中招來說,霍東峻也中了孫寶隆一招,可是那一招雖然爪在胸口處,但是卻沒有碰到皮肉,隻是抓碎了衣服,而霍東峻這一爪,卻傷了孫寶隆的腿,就算是聶榮飛和孫寶隆不認可,繼續打下去,霍東峻也已經必勝無疑,傷了一條腿的孫寶隆無論如何,身法和步法都會受影響。

至於平手論,霍東峻也隻是客氣而已,這種切磋比武,都是閉門較量,輸贏不會對外說,就算回香港,除了洪義海黎劍青問起,霍東峻如實說起,如果其他人問起,霍東峻如果想要為聶榮飛孫寶隆留臉麵,也隻會說是平手。

說完,霍東峻朝聶榮飛躬身行禮,又對麵露不甘的孫寶隆拱拱手,下樓而去。

等霍東峻離開,孫寶隆才望向聶榮飛,開口說道:“師公,是我……”

聶榮飛擺擺手,露出個笑容:“不關你的事,你的功夫我清楚,新加坡這些武館年輕人之中,謙虛些講,前三名有你的名字,這次輸,就隻怪你師公我自取其辱,念念不忘舊怨,而宋天揚又收了個好徒孫。”

“是我大意,不該用那一招‘淩空攬枝’身體離地。”孫寶隆不顧腿上有傷,就這麽站在自己師公麵前說道。

他知道聶榮飛對自己的期望,自己之前也從未辜負過這個老人的期望,唯獨這一次,卻又是自己師公最看重的一次,自己居然輸掉了。

“不是你大意,是他與人交手的經驗比你豐富的多,他胸口那個破綻是故意讓給你的,你的急切,也是從打中他胸口那一爪開始的。”聶榮飛撚著胡須慢慢的說道:“如果繼續穩紮穩打,他一定輸,所以他才變招,賣破綻,無非就是告訴你,他已經體力不支,引你上鉤。”

“那……”孫寶隆欲言又止,尼爾濮耐股份看看他,搖搖頭:“你是想說我為什麽不提醒一下?寶隆,我之前讓你們打蔡李佛,就已經偏向於你,他應該也猜的出來,連我幫了一次都沒能打贏,那就是老天注定不想讓我有生之年看到北勝和洪聖這段舊怨了結,去裹傷吧。”

等孫寶隆也離開,聶榮飛在空無一人的大廳裏長長歎了一口氣:“這一招龍形拳,好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