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和娘親感情深厚,暗香園是他倆共同設計創造的樂園,保存了他二人太多的回憶,所以隻有爹爹或者才會在這裏建一個同暗香園一模一樣的院子,普天之下也隻有爹爹能如此熟悉暗香園的一草一木!
楚一憂繼而跑進了屋子裏,上官且歌連忙跟了上去,為她點了燈籠,毫無懸念,屋內的擺設同暗香園內的也一摸一樣,就連牆上掛的,也是那幅《清平調》。
圖書一室。香暖垂簾密。花滿翠壺熏研席。睡覺滿窗晴日。手寒不了殘棋。篝香細勘唐碑。無酒無詩情緒,欲梅欲雪天時。
再次讀這首詩,竟又有不一樣的心境!
內心的激動再也無法掩蓋,楚一憂跑進主室,瘋狂一般地要去尋找記憶裏那個高大的身影,但是一室空**,哪裏有半個人影呢?
“爹爹,爹爹”從嚐試詢問到放聲大喊,眸中的水波再也無法抑製,等待十年,跨過兩世,她總算找到了爹爹的蹤跡,但是他人呢?
既然當年爹爹沒死,他為何不回天商城,留她一個人在國公府受人欺淩?他是有苦衷的嗎?
十年的時間內,他就沒有想過回國公府看看他的女兒嗎?
還有娘親的事,爹爹不可能不知道的,否則他就不會在這裏建了第二個暗香園?難道娘親她
心中有太多疑團,這十年內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全然不知道,此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絲蹤跡,卻仍然見不到爹爹!
一時間,心開始打開一個缺口,所有的痛苦都開始蔓延、泛濫,無法抑製!
“爹爹,你不要我了嗎?”這屋子裏確實半個人也沒有,楚一憂不得不死心,她撲到的不過是水中花鏡中月,一場空夢罷了!眼睛不禁泛紅,爹爹和娘親都不要她了,從十年前就不要了!
“阿憂!”看楚一憂這副模樣,上官且歌心裏比她更難受,上前緊緊將她抱在懷裏,輕聲道:“別這樣,你還有我!我會永遠在你身邊的!”
說到底,楚一憂和他是一樣的,一樣渴望親情,一樣害怕失去!
“且歌”終是將偽裝的堅強放下,楚一憂埋在上官且歌的懷裏,低低地哭泣了起來。不管怎樣,她還有他,還有一個不離不棄的他!
“哭吧!”這是他第二次看她哭,第一次是在止情崖上,第二次則是在這裏。她是個堅強的女子,所以不輕易哭,不輕易將自己的脆弱暴露給他人看,而今真真實實地在他麵前哭,便是對他最大的依賴!
當然,她不會哭太久的,因為她是個聰明的女人。
果然,在上官且歌懷裏呆了一會,楚一憂抬起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道,“我們走吧!”
不管在什麽情況下,她都不是一個會失去理智的人,不管怎樣,這無影別院不宜久留。
月色依舊,秋霜漸生,一黑一白兩道人影迅速沒入夜色中。
進了廂房,乾清和乾玉也正好這個時候離開,看來是察覺到他們兩個已經回來了,隻不過,就這麽不想看到她和上官且歌嗎?
楚一憂這回可就冤枉乾清二人了,這楚一憂和主子每次在一起,都難免會情不自禁地做那什麽,他們兩個可不敢在一旁偷窺什麽的。
“阿憂,這件事疑點太多,你”回到房間,上官且歌微微挑眉,開口道。
方才楚一憂正在情緒上,他便不好
開口,而今細細思索,總覺得事情不大對勁,就好像有一條無形的線,牽扯著他們來這逐原鎮,進這鏡湖山莊,最後去了無影別院。
無影別院的一切都讓人篤定是楚羽所為,但是十年前楚羽明明就已經死了,若他真的沒死,為何不回天商城,不顧親生女兒,反而待在那無影別院呢?那無影別院明明是金家三小姐所住之地!
上官且歌不得不懷疑,這件事是有心人所做,而且目標是楚一憂。
“我知道!”楚一憂斂眉,上官且歌所想的她方才也想過,雖然私心裏,她不希望這是一場陰謀,但是攸關大事,她不能感情用事,也不能掉以輕心。
“累了一天了,阿憂,我們歇息吧!”楚一憂是讓人放心的,確信她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理智看待問題,上官且歌眸中帶笑,忽地一把將她拉入懷中,兩個人一同躺到了**去。
“你那不也有一張床嗎,去對麵睡!”楚一憂皺皺眉,因為楚一憂要兩個人一間房,碧月便安排了一間頗大的客房,麵積加起來是一般客房的兩倍,人可是逐原最厲害的鏡湖山莊,怎麽著也不會小氣的。
上官且歌可不理,手上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反正是緊緊地抱著她,而後閉上眼睛,一臉的愉悅,“好不容易阿憂主動提出要跟小爺一間房,就這樣分開多沒意思啊!”
“你喜歡這邊就讓給你了,我去睡對麵!”楚一憂搖了搖頭,“明天早上起來要是讓人看見我們兩個大男人睡在一起,到時你怎麽解釋啊!”
“秋天了,阿憂你一個人睡不冷嗎?見楚一憂要逃,上官且歌手上的力氣反倒便大了,他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乾清,乾玉,從現在開始。到明天早上如果闖進來半個人的話,你們就看著辦吧!”
楚一憂嘴角微微一扯,原來乾清二人還沒有走啊,憑他們兩個人的本事,別說是人了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來吧!
隻不過,他們兩個還在這裏,看她和上官且歌睡在一起,她怎麽覺得心裏毛毛的啊!
心裏毛毛的何止楚一憂,門外的乾清和乾玉兩個人無奈得相對,他二人一路上主子各種無賴行為見怪不怪,但是如今要讓他們成為幫凶,多少還是有點那啥了。
“阿憂,現在放心了?”上官且歌可不管,臉皮若是不厚,佳人怎能在手?
“你”楚一憂剛想說什麽,某個男人的呼吸聲已經沉了,回頭看他的時候,已經是一副死睡樣了。
看了看還在自己腰上的手,不管這人是真睡,還是假睡,反正晚上是得這麽過嘍,那也就隨他吧!
唇角一笑,頭挨著他的頭,那沉穩的呼吸聲讓人很是安心,楚一憂很快也進入夢鄉。
待楚一憂睡著,上官且歌忽地雙眸睜開,指尖輕觸那吹彈可破的肌膚,愛不釋手間,為她將錦被蓋好,而後起了身,出了門
而鏡湖山莊另一頭的書房內,金夫人剛打發走二女兒金玉湖,忽地一下子癱軟在座椅中,眸中盡是一片疲憊。
月色透過窗戶,投射過來斑駁光亮,照亮了一個男子麵龐的輪廓,那男子嘴輕輕動了一下,聲音裏難免陣陣蒼涼,“小秋,這十年來,你辛苦了!”
就是這麽一個涼薄的聲音,讓葉清秋全身上下一瞬間注滿力量,她連忙站起身,唇邊扯開一抹欣喜的笑,“楚大哥,你終於出來了,今日牧野
過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也會出來的!”
男子眸光微動,看到葉清秋這樣一個笑容,他卻不免想到了另一張清華的臉,還有那人唇邊常掛的那抹肆意的笑,但是那個人他偏過頭去,低低歎道,“拂影她躺了十年,再也不會醒來,而逃避了十年的我卻不得不清醒過來,有些事情,總是要解決的!”
“小小姐她現在就在莊上,楚大哥你要不要去”葉清秋麵色微微一暗,而後抿唇道。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男子打斷了葉清秋的話,刀削一般的麵龐愈發剛毅,他眸光驀地深邃起來,問道,“那個上官且歌的底細,你查清多少?”
“上官且歌是夢三生唯一的弟子,手握天商重兵,比之如今的皇帝上官且行,本事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據聞他對小小姐極好,對小小姐應該是認真的!”葉清秋麵上有一絲欣慰,“小小姐有這樣的歸宿,小姐在天之靈一定會很開心的!”而眼前之人也會少一分愁緒吧!
男子沒有說話,好看的眉毛卻已經在不經意間皺起。
“那皇帝對上官且歌和小小姐要趕盡殺絕,但是上官且歌本就有實力能同上官且行抗衡,若是再加上鏡湖山莊的力量,這皇位,就應該是上官且歌的了!”月光能清楚地顯現眼前之人鬢角上的白發,而皺起的眉讓葉清秋愈發不忍,十年前那雄姿英發的人物,如今怎能這般滄桑呢?
“小秋,你錯了,我要你做的不是幫助上官且歌和憂兒,而是我要你拆散他們!”男子眸中忽而透出一抹堅定,那滄桑的麵容剛毅起來也依稀能見年少風采。
“拆散?”葉清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話了,那上官且歌種種條件都是極為不錯的,換句話說是不會遜色於當年的任何一位英豪的,更何況他對小小姐是有真心的,但是這人竟然要拆散她們?
葉清秋麵上的驚愣隻有片刻,她忽地想到了什麽,說道,“雖然小小姐同天禮太子有著婚約,但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那宗政太子的作風和當年的宗政雄心並無兩樣,小小姐嫁給這個一個涼薄之人實在不妥。何況當初宗政雄心雖然予以援手,暗中卻又動了不少手腳,這件婚事作罷也無不可!”
“既然宗政清明可以像當年的宗政雄心,那麽上官且歌也極有可能是第二個先皇,不是嗎?”男子反駁,他和葉清秋擔憂的並非是同一件事,但是個中緣由,他卻不能道出。
“楚大哥?”葉清秋一時語塞,男子說的話的確不無道理,從上官且歌的種種做法來看,確實他更像當年的先皇。但是他對小小姐的好眾人都看在眼裏,普天之下也隻有他才配得上小小姐不是嗎?作為一個父親,他難道不希望自己的女兒獲得幸福嗎?
“清秋,你記住,宗政家的小子也好,上官且歌也罷,憂兒都不能同他們有任何牽扯!”上一代的悲劇,決不能在下一代人身上延續與重演了。男子悠悠地歎了一口氣,並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深究。
看男子的麵色,葉清秋便知自己多嘴了,她點了點頭,空氣間便多了幾分靜默。她自認聰慧,掌持鏡湖山莊數年,更是練就一雙看透人心的眼睛,但是到了這個男人麵前,她的一切似乎都成了小聰明,她一直讀不懂這個男人的心,他太過深沉,深沉到她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心,難道真的隻有那個死去的女人才能做他的知己嗎?那個帶走他的心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