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她才懶得跟宋姨娘解釋,就讓宋姨娘這樣擔憂著胡思亂想去,這人的日子不能過得太安逸啊!
淡淡一笑,便這樣擦身而去,留下宋姨娘一行人在原地咬牙切齒。
“三小姐,老國公讓您一個人進去就好。”到了門前,竟是曹錕守著。
“你們在這裏等著吧,我進去就好。”這樣也好,楚一憂是要問楚琉年關於楚羽的事情,所以還是保密一些比較好。
大紅和大紫有些不願意,王爺下了命令,要好生保護王妃的,這楚老國公是敵非友的感覺,王妃會不會有危險?
“這裏好歹是國公府,我不會有事的。”就算要動手,也不是這麽明麵地叫她來害她,不然她一出事責任就在楚琉年,楚琉年不會那麽傻的。
大紅和大紫發覺兩人已經不得不服從楚一憂的話了,若說方才楚一憂的話語是頗有威嚴的,那麽現在說的話便是無形之中讓人的心安定的,總之,就是感覺她說的話都是對的。
剛進屋內,房門就讓曹錕關了上,倒有點像當初留下蕭一樂一人後便關門的情形,不知道楚琉年這回又想做什麽?不過楚一憂倒也不在意,徑直走了進去,本以為楚琉年會坐在他那古木雕花椅上悠悠地喝著他的茶等著她,但是掃視了一眼整間屋子,竟然沒有發現半個人影。
怎麽回事,楚琉年在耍她嗎?
“一憂……我在……這裏。”沙啞蒼老而微弱的聲音幾不可聞,好在習武之人聽覺敏銳,楚一憂移目,竟是在裏間的床榻上躺著一個人。
楚一憂緩緩走近,越走近眸中迸出的驚奇就越多,待走至床榻前,她幾欲目瞪口呆,眼前之人確定是楚琉年嗎?
縱然年過六旬,但是楚琉年的身體一向不錯,尤其是他還練過武,精神奕奕,看起來其實不過是五十出頭的人,可是現在在她麵前的是一張幹皺地有如老樹皮的臉,頭發落光,牙齒全掉,孱弱地好像隻剩下一口氣,若不是現在是在楚琉年的臥房加上此人身上的衣著,楚一憂壓根不敢相信這就是楚琉年,那個也曾叱吒沙場的楚老將軍!
“到底怎麽回事?”十幾天前見楚琉年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那時候他和蕭一樂好像還交過手而且沒有敗下陣來不是嗎?怎麽現在……
楚一憂伸手去把楚琉年的脈,隻覺脈象若有若無,有的時候紊亂地好像要筋脈俱爆,沒有的時候就跟死了一樣毫無動靜,再觀察了楚琉年有如被人吸幹了血一樣的臉,好像是中毒,這世上吸血的毒蟲其實不少的,但若是中毒應該不出半日便會死人的,但是看楚琉年閉門不出那麽久,這狀況應該持續了有好幾日了才對。
蹊蹺,實在是蹊蹺啊!
“藥……藥……”楚琉年聲音愈發虛弱,手指頭一直指向床對麵的櫃子。
楚一憂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轉身疾步走到棕色櫃子上,搜了一下才找到一個小巧的白色的瓶子,回頭看了一眼楚琉年,見他微點了頭,便確認是這瓶子沒錯了。
打開瓶子,倒的時候發現瓶子裏隻剩一顆藥丸了,楚一憂連
忙給楚琉年喂下。
“咳咳……”吃下藥後,楚琉年重重地咳了好幾聲,楚一憂又連忙轉身為他倒了一杯水,隻是再轉身時,楚琉年卻已經變了模樣。
臉皮不再緊皺,麵色也紅潤了好幾分,除了全掉了的頭發,和以前的楚琉年和什麽兩樣了。
放下水杯,楚一憂直接問道:“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剛才拿藥的時候她就猜測到了,那瓶藥並非什麽靈丹妙藥,反倒是應該是劇毒,以毒攻毒,所以楚琉年中毒之後才能拖這麽久,但是這壓製毒性讓人回光返照的同時,也讓每一次發作變得更痛苦,這些日子,楚琉年怕是極為煎熬地過來的。
“還記得蕭一樂那次進國公府嗎?我這毒便是那時他留下的。”吃過藥的楚琉年明顯氣力好上不少,他繼續說道:“那次的比試表麵上是老夫贏了,但卻是以這般慘重的代價贏的!不過歐陽家的餘孽……嗬,他也好不到哪裏去!”
“你那時便知道蕭一樂是歐陽止情吧!”楚一憂是個聰明人,當日楚琉年和蕭一樂的神色明顯都不對勁,歐陽家和楚家說起來仇怨也頗大,所以那天蕭一樂匆匆離去的原因是……他受傷了!而且是不輕的傷!
受了重傷,但是卻能掩藏地那般好,自認敏感的楚一憂沒有半點發現,蕭一樂該是多麽能夠隱忍的人物!
楚一憂心裏熄滅的一絲希望好像又燃起了,他那次是因為重傷而離去的,那他說的話……可否視為違心之語?他和她還是有關係的,否則他之後又為何讓人送那碧色絲帕給她?
但是楚一憂很快又反駁掉自己的想法,他是歐陽止情,而她是楚一憂,歐陽家而楚家的恩怨擺在那裏,他和她應該是敵人,他的所作所為應當是有心之舉,雖然她仍舊不清楚,當初他為何要多次救她,給她那碧色絲帕又是想告訴她什麽?
心裏隱隱有著不好的猜測,但是又很快被強逼下去,或許人家就是要擾亂她的心罷了,這種特殊時刻不能多想,楚一憂將飄飛的思緒整理好。
不管怎樣,後麵發生的事情也便能說得通了,蕭一樂和楚琉年交手不久後上官且歌就派兵去攻打止情崖的,但是止情崖的人竟然沒有應戰就全部撤離了,想來也有歐陽止情受傷不宜硬拚的緣故。
“那樣一張臉,那樣一雙眸子,怎麽可能認不出來呢?”楚琉年嘴角微有諷刺,目光忽地看向楚一憂,說道:“孩子,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老夫差點被他騙了!”
“什麽目的?”楚琉年如今的態度比以前真多了,但楚一憂還是有些戒心,畢竟這老狐狸當初裝平庸騙過了多少人啊!
“他跟老夫說,國公府內排行第三的小姐並非楚家血脈,而是他歐陽家的人,因為你母親葉拂影和歐陽薄歡曾有一段舊情,所以他想要帶你走。”楚琉年緩緩說道,如今這情況,他不必再瞞楚一憂什麽事了。
“他這樣說……”楚一憂心中一驚,既然蕭一樂當初進屋時跟楚琉年是這樣說了,為何出了屋子卻又否認了此事?
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楚一憂,楚琉
年繼續淡淡說道:“從你出生開始爺爺我就這樣猜測過,拂影進門七個月後就生下了你,整整早了兩個月,何況還有歐陽薄歡這一檔子事,所以……”
“所以老國公您認為我並非爹爹親生的,也不是楚家的血脈,說難聽點就是野種,所以爹爹娘親不在後就對我不聞不問了,甚至想著這個孽種要是死了就好了是吧!”以楚琉年的能力,莫說給她什麽寵愛,護住她周全都是做得到的。
若是楚琉年當初憐惜她一個孤女,或許她便不會有那些不堪的過往了但是他沒有,大房的人欺負她這個孤女,甚至想過弄死她,當初若非忽邪護著她,她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夠吧!
“以前是爺爺不對,但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爹爹不願原諒我,一憂你就不能原諒爺爺我嗎?”楚琉年輕聲咳了咳,歎道。
葉拂影那個江湖女子嫁入楚家本就是楚琉年不喜的,偏偏她還和各個男人有著亂七八糟的感情糾葛,不說歐陽薄歡宗政雄心,就說他自家的兩個兒子,都被她迷得幾乎要兄弟反目,楚羽後來的失蹤也跟葉拂影脫不了幹係,人死了還不放過他的兒子,這樣的兒媳他怎麽能喜歡嗎?
再說楚一憂這孩子不足月生下來的,他心中更是懷疑,而楚一憂長得也不怎麽像楚羽,反倒是那一雙眸子,跟歐陽薄歡的反倒很像,不過除了這些,楚琉年卻沒有證據,也隻能猜疑。所以,楚羽和葉拂影相繼離開後,對於大房那些人對楚一憂的欺負,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是楚一憂死了,不關他事,若是活著,也是要吃苦。這樣想來他心裏好受多了。
但是歐陽止情這小子那天突然出現,一開口便說楚一憂是他親姐姐,還要帶走她,說什麽不能再認賊作父,楚琉年就笑了,若楚一憂真的是歐陽家的人,怎麽可能當著他的麵說出來呢,歐陽止情是看楚一憂手握錢舫,有利用價值,想挑撥離間吧!
經歐陽止情這麽一鬧,楚一憂的身份毋庸置疑了,楚琉年感歎,自己竟然誤會了葉拂影十多年,也不管不問了楚一憂十多年,他這個做公公的、做爺爺的第一次有一種慚愧感。
“爹爹不原諒你是因為你當年做了不該做的事情,讓他在娘親麵前沒有辯駁的理由,和我有什麽關係?”七大家殺了人還陷害歐陽薄歡,娘親被蒙在鼓裏,發現時又怎能接受?而爹爹作為楚家之子,縱然沒有做過,但他選擇了欺騙,真相揭開時終究是無顏麵對,這其中跟楚琉年也脫不了幹係。楚一憂冷笑,“至於我,你最多就是把我當做野種看著防著罷了,而很幸運,我並沒有死,你也不欠我,何來的原諒之說?”
楚一憂渴望親情,但不是楚琉年這種人給的親情,經過這些事,於楚琉年,除了血緣上有些關係外,其實於陌生人沒有差別了吧!
楚琉年布滿滄桑的麵容帶著一閃而過的失落,楚一憂不理會這些,直接問道:“你今天找我來,不單單是解釋這麽簡單吧,你是見過我爹爹了吧。”
爹爹一定是來看過楚琉年了,否則楚琉年怎麽會知道他尚在人世,而且還說爹爹不原諒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