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兄,稍安勿躁!今日若不是楚小姐趕去彩雲間請三王爺來相助,恐怕今日我二人都是凶多吉少啊,楚三小姐先前逃跑也是權宜之計,又何罪之有呢?打鬥之際,她也挺身而出,險些受傷,一個羸弱女子能有如此義舉,又怎會是那大逆不道之人呢?”宗政清明一笑,說道。

“太子的的意思是,朕昏庸無能,不辨是非,錯怪了楚一憂?朕非但不能降罪於楚一憂,還應該好好獎賞一番嗎?”

“楚三小姐的所作所為,我和且歌兄都看得一清二楚,且行兄一向是非賞罰分明,相信且行兄自有定論!你說是吧,三王爺?”宗政清明知道自己一個鄰國太子不宜說太多,反倒對楚一憂不好,連忙將問題拋給上官且歌。

“皇兄!”上官且歌知道上官且行動怒了,連忙上前,玩世不恭地笑道:“皇兄你今日開的玩笑也太大了吧!幸好一憂的膽子夠大,禁得起你這麽試探,若是一般的女子,早就嚇破膽暈死在這地上了!到時候看你怎麽處理啊!”

上官且歌邊說還邊看向楚一憂,他的眼光還真是不錯,從頭到位楚一憂就沒有顯示出半分懼怕,氣勢甚至還要高過皇兄幾分,恐怕天下的女子中也隻有她敢這般把,甚至是囂張跋扈的年皇後,也不及她。

但是這樣的她,是好,也是壞。

但是不論她怎樣,他都會護著她的。

“哈哈哈,知我者,且歌也!”上官且行忽地放聲大笑,說道:“楚三小姐有勇有謀,護駕有功,自是當賞,朕剛才不過是試探了而已,請楚三小姐不要見怪才是!”

楚一憂的眸子裏的冰冷卻沒有化解,上官且行麵上這麽說,心裏卻是極為不悅,這點兒從他緊攥的拳頭就知道了。

“當然,皇上年輕有為,雄才大略,我一個小女子能讓百忙中的皇上抽出時間這般恐嚇威脅已經是榮幸至極,又怎敢說半句不悅呢?”楚一憂冷笑,眼底的冰冷驟然化成嘲諷,就聽她繼續說道:“古時有惠帝無飯當食肉粥,商帝認賊作父,皇上英明神武,定是比這二人好上幾許,真是我天商百姓之福啊!“上官且行好不容易緩和的臉色頓時凝固了幾分,緊攥的手在這一刻突然放鬆了……

惠帝、商帝都是古時有名的昏庸無能的皇帝,楚一憂拿上官且行和這二人相比,這才是真正的冒犯天顏,藐視皇威!

上官且歌的笑容突然變得十分勉強,而宗政清明那溫和的俊臉上也多了一層霧氣,其他的隨從侍衛更是不用說,冷汗都要冒出來了,隻除了……楚一憂!

“咳咳……今晚的風有點大啊!”上官且歌不知從哪掏出了一把扇子,邊搖邊說:“時候不早了,二哥,我就送我未來的王妃回去了,免得她被凍傻了胡言亂語地說個不停啊!”

“你!”上官且歌摸了摸楚一憂微微凍紅的鼻子,攬過她的肩膀,臉上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燦爛,楚一憂正要抗拒,卻聽他湊到自己耳邊小聲地說道:“不想國公府的人為你陪葬就老實點!”

國公府的人?除了蜻蜓和嬤嬤,她楚一憂可不會在意他們的生死!

此時的楚一憂正和上官且歌相鬥著,上官且歌竟已熟悉她所有的招式,她一時竟也掙脫不開,而她背對著眾人,在眾人眼裏就是二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楚一憂!”上官且行這回真的是怒了,這樣不知禮儀,不知羞恥的女人,他豈能容她?

化手為掌,夾著勁風對向前方那人的背,淩厲至極,這一掌,上官且行竟用了八成的功力!他這是,要楚一憂的命!

“楚

一憂,你又要欠我了!”上官且歌再次勾了一下她那小巧的鼻子,笑得瀲灩至極,他抱著楚一憂,一個旋身,換成他背對眾人。

“主子!”莫寒不禁出聲,連忙縱身過來,接過上官且歌的身子。

“且歌!”上官且行大驚,且歌他竟然……

“你是故意的!”楚一憂微微發怔,麵色更加蒼白了,上官且歌竟然為了她,不惜受上官且行一掌,這一掌,若是打在她身上,她必死無疑,而打在他身上,也是重傷,何況他剛才已經負傷了!

“是,我是故意的,楚一憂,你要記得,你欠了我三次情啊!”鮮血,從上官且歌的唇角緩緩溢出,他的臉上,卻依然掛著滿滿的笑容,他微微轉頭,看向上官且行,說道:“皇兄,看在我的麵子上,別跟一憂計較了!”

“且歌,你……”上官且行臉色忽白忽青的,半晌,他才揮揮手,說道:“罷了!”

“許戟,回宮!”上官且行目光幽深地看了楚一憂一眼,而後甩袖,轉身離去……

許戟等人臉色更是不佳,臨走時還狠狠地剜了楚一憂一眼。要知道,皇上和三皇子兄弟之間的感情一向深厚無比,而今日竟然因為楚一憂……

“為什麽?”待上官且行等人走後,楚一憂半跪於地上,看向那個她惱恨了許久的人,鮮血染紅了他的紫衣,和他那蒼白的臉形成鮮明對比。她伸手點住他身上的穴道,為他止了血。

“是什麽原因,你知道的,不是嗎?”上官且歌一笑,縱然臉上沒有臉色,縱然衣著狼狽,卻一點也沒有失去他的風華。

“不,我不知道!”楚一憂慌然起身,攏了攏衣袖,側身對莫寒說道:“你家主子傷得很重,趕緊送他回府,回春堂的大夫醫術甚是高明,及時治療休息一兩個月應該就能恢複了!”

“你就這般躲著我嗎?”上官且歌忽地苦笑,“罷了,我不逼你。我現在負傷在身,是沒辦法送你回府了。清明兄,就勞煩你一趟了,現在京城也不安全,你多注意些。”

“好!”宗政清明看著楚一憂驚愕無措的神情,他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的一麵,是因為上官且歌嗎?她,感動了?

“莫寒,帶我回府!”上官且歌偏過頭去,不再多說,而莫寒也冷冷地看了一眼楚一憂,而後一個憤恨抱起上官且歌,眨眼間便沒了二人人影。

待他二人走後,楚一憂才慌忙回過頭,卻連那人的背影也捕捉不到了,隻餘地上那朵朵妖嬈的血花……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接近三更,打更人的聲音漸漸消散在黯淡的夜色中……

“我自己可以走回去,你不用跟著我。”地上的那一灘血是那麽醒目,楚一憂怎麽也沒有勇氣去看第二眼,抬步離去,留一個背影給宗正清明。

“屠逐,命人把這裏處理一下。”宗正清明目光從那纖瘦落寞的背影轉移到依舊在河裏漂浮的那盞滅了的殘燈,淡淡說道。

“是!”這打鬥戰場確實破壞嚴重,但要恢複如常也不是不可能。

小巷幽暗,要看清路隻能借著淡淡的月光,楚一憂一襲白衣,步子顛簸不穩,就跟她的心一樣,亂得很,整個人失魂落魄極了。

“都說了叫你不要跟著我了!”她猛地轉身,對著巷口一個厲喝。

但巷口那邊卻半個影子也沒有,這個人是要跟她玩什麽遊戲,她現在可是半點心思也沒有。

轉身,要繼續往前走,卻不提防地撞去一個厚實的懷抱,她的眉緊皺,正欲開口罵人時,卻看見了一個星星亮亮的東西

白蓮花燈!

巷子的黯淡,反倒將這盞燈襯得明亮至極,那一閃一閃的淡淡的光芒,如星如火,氤氳了整個巷子,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定與和寧……

楚一憂微抬起頭,正對上一雙溫情脈脈的眸子,這個男人不笑就已經溫雅至極,現在這淡淡一笑便有如天山溫池裏浸泡千年的暖玉,好比滲透陰霾的春日暖陽,皓空明月,林間清泉都不如他這一笑來得動人,暖心。

人與燈相映,一清華,一暖心,竟是說不出的溫馨……

“你怎麽找到另一盞燈的?”先前那一盞被上官且行破壞地殘損不堪,不可能修複的。

“我又趕去了月老廟那裏,幸好那個老伯還未收攤,清明就請求他多做了這麽一盞燈,喜歡嗎?”宗正清明欺霜賽雪的容顏上露出會心的一笑,他伸手把這盞燈遞給了她。

“謝謝!”楚一憂將燈接了過來,饒是失魂落魄許久,楚一憂也露出了個笑容,歎道:“《從四十二章經》裏說:我為沙門,處於濁世,當如蓮花,不為汙染。我不信佛,但是娘親生前倒是對這些經書頗有研究,也偏愛這白蓮花燈的素潔高雅。今晚看到第一盞蓮花燈的時候我就想起了這些往事。”

“我小時候見過你娘親,雖然隻有短短一麵,卻也印象深刻。”宗政清明笑著答道。早知道白蓮花燈對她有特殊意義,原來是因為她娘親。

“你那一次聽了我娘的琴聲吧!”

“天籟之音,終身難忘!”宗政清明淡淡一笑,忽地握住她的手,道:“但是你的琴藝也不差,聽完後是另一番意境!”

“你……放手!”楚一憂一驚,喊出了聲,但那人的手卻沒有放開的意思,他的手很暖和,就如他的人一樣溫和,楚一憂清楚地感覺到有一股熱流正迅速地從他身上傳遞到她體內。

“你今日縱然沒有傷在身,恐怕內裏也受損了不少。”宗政清明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就讓我送你回去吧,這樣大家都會比較安心些。”

“你……”楚一憂本想說他今日受的傷也不輕,何苦耗費功力在她這樣一個不相幹的人身上,但話到嘴邊又不說了,她又沒逼著他給自己療傷,多說無益。

“我們走吧!”宗政清明笑得更加溫潤如玉了,隻是那欺霜賽雪的容顏恍乎又鍍上了一層白色,楚一憂知道這是內力消耗過多的緣故,她不語,任他牽著自己往前走去。

巷口盡頭,竟然是一片燈火通明,再往前,就是國公府的後門了。

一路上,楚一憂都是緘言不語的,宗政清明卻笑著對她說了很多話,他知道楚一憂在聽。而兩人的手,也沒有放開過。

“其實你無須擔憂且歌兄的,清明與他相識多年,他的武功深淺我還是知道幾分的,如果他捱不了這一關,他也不配做夢三日的唯一傳人。”宗政清明的聲音低低的傳來。

“夢三日?”一路上說了那麽多她都沒感觸,一談到上官且歌她就如此驚動,她果然在意那個人!

“夢三日當年憑其絕學乾坤一夢,可謂是放眼天下難逢敵手。”宗政清明的笑意沒有減上半分,“且歌兄可謂是盡得其絕學,又怎會有事呢?”

“夢三日武功再高,也沒有懷山妙人鄧懷山的醫術超然吧!”楚一憂心中一驚,猛地掙開他的手,諷笑道:“不知道宗政太子得了懷山妙人的幾分真傳?”

“那人是拿了什麽樣的條件,讓自身損耗不小的宗政太子舍得耗費如此內力來替楚一憂療傷呢?”楚一憂不給宗政清明還口的機會,繼續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