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師門往事

遠處的叢林深處,紫衣男子勒繩下馬,看著馬上的黑衣青年道:“三哥,這麽多年,你的準頭還是如此之好。”

蕭韶跟著翻身下馬,一邊毛皮光亮的坐騎後麵,倒著垂著一連串獵物,其中一隻白狼顯得極為醒目。渾身上下雪白沒有一絲雜毛,個頭巨大,喉間一根箭矢,顯然正是一箭封喉。這種雪天叢林裏狩獵本就艱難,白狼的毛色還和雪地融為一體,要分辨除非眼力極好。這狼個頭如此巨大,身手又矯健,可惜遇到的是蕭韶,到底還是成了囊中之物。

“隻是畜生罷了。”蕭韶渾不在意。

齊風語氣一頓:“三哥打白狼是想給三嫂作件披風吧,這白狼皮倒是千金難求,三嫂如今大病初愈,也是需要好好護著身子的。”

蕭韶看了他一眼,並未說話。事實上齊風說的也沒錯。瞧見他如此冷淡,齊風並未介意,隻是搖頭笑道:“白狼皮雖好,可惜三嫂最討厭白色。若是紅狐皮,應當她會更歡喜一些。”

蕭韶腳步一頓,停下來看著他,淡淡道:“你想說什麽。”

齊風麵上浮起一絲苦笑,這些日子以來,兩人之間的關係總是有些異樣,便是夏青那個沒腦子的呆郎中也能看出不對。自然就是因為前些日子裏蔣阮昏迷中,齊風的舉動到底讓蕭韶心中不悅了。他看向遠處,山巒起伏間隱隱能瞧見迦南山的山峰,他道:“三哥,你在迦南山是三師兄,當初九個師兄弟中,你最是聰敏,所有的事情都難不倒你。即便我習得是朝術權謀,可論起才智來,我不如你。”

蕭韶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齊風似是帶著回憶的聲音從身邊傳來:“當初你性情冷淡,待誰都冷冰冰的,除了二哥能與你說幾句話外,其餘的師兄弟你誰也看不上眼。那時候咱們年紀小,都是性情少年,瞧見你如此舉動,隻以為你是心高氣傲,自是也不願與你為伍的。”

齊風微微笑了。當初他們九個師兄弟一同在迦南山,每日要做的不過是在山上練功修習,當時隻覺得日子清苦,後來待各自師成下山,真正見識到這萬丈紅塵背後的浮華喧囂,其中勾心鬥角明爭暗鬥,才覺出原來在山上的日子是最美好的。

“三哥曾經救過我一命,就在這裏。”齊風突然道:“我還記得當時三哥的模樣,你什麽都沒有說,當時我很害怕,你卻一分緊張的神色都沒有,那時候我覺得你很厲害,所以從那以後,我便真正的敬佩你。”

當時許多年前,也是這樣的大雪天,幾個師兄弟們出林子裏來打獵,深山老林的冬日裏,本該是沒有什麽猛獸的。誰知那一日便遇到了一隻出來覓食的大黑熊,黑熊生的高大凶悍,當時關良翰他們隔得又遠,根本無法出來幫忙,眼看著隻會一點三腳貓功夫的齊風就要命喪在黑熊利嘴之下,卻是中途中飛來一箭刺進了黑熊的嘴裏。黑熊勃然大怒,那人從後麵趕了上來,箭矢不能用,蕭韶就抽出身上的短小匕首,麵不改色的迎了上去。

即使是身手再好的人,這樣近距離的麵對猛獸也免不了吃虧,更何況蕭韶手裏隻有一把短小的匕首。一寸短一寸險,有多危險可想而知。蕭韶最後將那黑熊製服的時候,已然受了些傷。隻是他從來都穿黑衣,血跡倒也看不出來,一眼看上去除了臉色蒼白些,還是如平常一般冷漠淡然。

當時的齊風很是緊張,可蕭韶卻是什麽都沒說。少年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平日裏不過是爭一口氣罷了。冤家宜解不宜結,蕭韶那一刻的沉穩淡然,幾乎是讓齊風刮目相看。他似乎從那件事情中窺見這個冷麵的師兄並不如他表現的這麽不近人情,隻是不善於表達罷了。齊風打心眼的敬佩這樣有勇氣的人,也正是因為如此,出師後,他並沒有如眾人所想一般的進入朝廷加官進爵,而是去了蕭韶錦衣衛的百丈樓,隱於幕後替他辦事。因為在齊風眼裏,跟隨著蕭韶做的事業,比那些所謂的朝廷榮光更為來的榮耀。

從回憶中清醒過來,齊風微微一笑:“我想要說的是,三哥永遠是我最敬佩的人,我並不會爭奪什麽,也沒有旁的心思。三嫂是我所見過的最特別的女子。”他輕輕歎息一聲:“若是我早遇見她,一定不會這樣甘心。可她既然是你的妻子了,就隻是我的嫂子罷了。”說到最後,已然掩飾不住語氣中的黯然。

“我並未想過你有別的心思。”蕭韶打斷他的話,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你不會。”

“你不會”三個字,看似平淡毫無波瀾,卻瞬間在這寒冷的山地裏帶了溫暖的力量。以蕭韶這樣的人,其實是不應當輕易相信別人的,可你不會三個字,便包含了一種絕對的信任。齊風莫名的心一酸,嘴裏是說不出的苦澀滋味,搖頭道:“我總覺得,我們師兄弟中有人若是想要趕上你,那也是不可能的。你比我們都更好。”

輸在什麽地方,也許並不隻是遇見的早晚罷了。蕭韶的確是世上極好的人,與蔣阮十分相配。今日這一番話,齊風也算是敞開心扉,主動想要將隔閡抹去。蕭韶的回答也表明了他的態度,雖然心中酸澀,到底是放下一塊石頭。齊風想要活躍氣氛,笑著岔開話題道:“不論如何,三嫂總歸是好了,大難不死,隻會更有後福。隻是此事又和南疆脫不了幹係,南疆人想來也已經在京中準備動手了,宣離那邊與南疆關係親密,說不定此事也參與了一二。”

“我自不會放過他。”蕭韶道。

“他大約是想要故技重施。”齊風道:“當初他做下那等事情,將咱們師兄弟的情誼揮霍的一幹二淨,雖然師父已經將他逐出師門,可每每一想起此事,便覺得心中生厭。”齊風歎息一聲:“以他睚眥必報的性子,若真有一日天下大業落在他手中,第一個不會饒過的就是咱們迦南山滿門。”

“不會有那一日。”蕭韶道。

“我知道三哥不會讓他得逞的,九師弟的事情,我們都沒忘。”齊風看著自己的袖子:“他欠下的債,總有一日會還的。”

……

待齊風和蕭韶回到綠楊山莊後,出來熬藥的夏青見了兩人帶回來的獵物倒是出乎意料的高興。原是那白狼骨是一味珍貴的藥引能入藥,登時便將白狼拖了回去,隻說回頭將狼皮送來。蕭韶對待這些事情上一向大方,除了狼皮其餘的待他來說也是無用,登時便答應了。

“聽說白狼很難獵,你如何獵到?”蔣阮上一世在宮裏也曾瞧見過一張白狼皮,那是宣離花重金從外頭的商人手裏買到的。因著全身上下一絲雜毛也沒有的白狼本就難得,用箭還是用刀都會在狼皮上留下缺陷。當初那一張完整地白狼皮的確是讓人豔羨,隻是宣離卻是拿來送與陳貴妃的。陳貴妃將那白狼皮做了狼皮圍脖,絨絨的堆在頸上,很是的皇帝稱讚了一番。蕭韶出去一趟就獵了隻白狼回來,實在是令她也忍不住有些好奇。

蕭韶瞧了她一眼,道:“用箭。”

蔣阮:“……”

蕭韶見她無語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蔣阮瞪著他,這人原是又故意逗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她問道:“我聽師父說,你們原是有九個師兄弟,我方才那閣樓裏瞧見了其他是兄弟的字畫。怎麽不見八師弟?”

蕭韶的幾個師兄弟,蔣阮也幾乎都瞧見過了。除了大師兄薛大和六師弟杜六兩人在外雲遊,暫時也不在大錦。可老八和老九,夏青一提起此事就支支吾吾搪塞過去,夏青這人腦袋實誠不大會說謊,這樣的態度落在蔣阮眼裏實在是有些奇怪,此刻瞧見蕭韶突然想到此事,就順口提了一提。

蕭韶聽聞此言,神色微微一變,竟是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慢慢皺起眉頭。蔣阮一愣,道:“若你不想說……。”

“老八是宣離。”不等她說完,蕭韶就打斷她的話:“九師弟其實是九師妹,她因宣離而死,此事之後,宣離就被師父逐出師門。”蕭韶的話依舊如往常一般言簡意賅,短短的一句話卻是聽的人心驚肉跳,饒是蔣阮也被其中的曲折震驚的有些說不出話來。她與宣離呆在一起許久,是從來都不知道宣離和蕭韶是同門師兄的事情,更不知道宣離和蕭韶還有過這麽一段過節。

瞧見她震驚的眼神,蕭韶伸手握住她的柔夷,他的手修長而骨節分明,沒有尋常練武之人的粗糙,反而有種瑩潤有力的美感,實在是賞心悅目。蔣阮抬眸看著他,蕭韶歎息一聲,道:“坐下來,我慢慢說給你聽。”

迦南山上的八歧先生當初雖然歸隱,然而有天命先生之稱,許多人想要將自家兒子送入迦南山拜師學藝,可八歧先生性子古怪,非是自己看順了眼的人,是不會收入門下的。而被八歧先生收入門中的九個弟子,也的確各有千秋,俱是人中龍鳳。

薛大是舌燦蓮花的說客,關二有武將之勇,蕭三暗殺第一,齊四乃軍事之才,夏五一手醫術活死人肉白骨,杜六一雙巧手能做各種機關暗器,莫七有乃驚世怪才,宣八有帝王之風,白九則是師承八歧先生的衣缽,習的占卜知天命。

當初白九名為白術,當初是八歧先生從外頭撿回來的棄嬰,撫養長大,一直當做親生女兒教養。八歧先生收了八個男徒兒,白術身為一個女子,雖然迦南山沒有男女大防,可要傳出去,到底也會影響周圍人看白術的眼光。八歧先生便令白術做男子打扮,平日裏與蕭韶他們以師兄弟相稱。名義上為九師弟,其實是九師妹。

迦南山上就這麽一個小妹妹,且白術的確是生的伶俐可愛,又被八歧先生教養出一個天真爛漫的性子。一眾師兄弟平日裏都是極寵白術的。就在這漫長的幾年裏,白術也終於從一個女童長成了美麗少女。

即使是平日裏再如何做男裝,到底也掩飾不了白術是一個女子的事實,尤其是花一樣的年紀,哪個少女不懷春,誰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白術喜歡上宣離的。

宣離此人當初在迦南山,平心而論,的確是一個十分出色的少年。他本就生的英俊儒雅,又有皇家貴胄特有的貴氣風儀。更難得是沒有一點架子,待人溫和有禮,不僅白術,就是當初的一種師兄弟,當初也是真心與他相交的。

迦南山長大的弟子們,性子都被八歧先生放養的十分跳脫。比起來,蕭韶和宣離行為舉止上更為成熟內斂,但比起冷冰冰的蕭韶,明顯,總是微笑著的宣離更讓人如沐春風。

白術是個性情爛漫的少女,幾乎沒有接觸到山下的人間,她的世界有種近乎透明的單純脆弱。喜歡一個人便是喜歡了,做的極為明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白術喜歡宣離,宣離自然也瞧得出來。若是不喜歡,便直接說不喜歡就好,最可恨的是利用別人的心意,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當初宣離習的是帝王治世,他本就是皇家子弟,修習這個也無可厚非。白術精通占卜和卦象,但卻不能占卜自己和親近之人的卦象。八歧先生說這是天命所歸。八歧先生閣樓裏的書籍都是能隨意翻動的,但八歧先生在在教授他東西的時候留了一手,那所謂的帝王皇家的命脈關鍵——龍脈的天象。

沒有人知道宣離是什麽時候對這件事情上了心的,可怕的是他當時也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竟也能忍住心中的欲望籌謀,表麵上做的和迦南山師兄弟兄友弟恭,另一麵卻是暗中唆使白九去偷八歧先生的天象圖。

白九當時也不過是豆蔻年華,對於陰謀和欲望根本不明白,更不會懂宣離要她去做的這件事情代表著什麽,隻以為是尋常師兄要她去偷個飯菜順個銅板之類。八歧先生待徒弟們嚴厲,待她卻是十分寬容。白術一心替宣離去偷天象圖,不想那天象圖非是尋常物品,裏頭暗設機關,白術隻會點防身的功夫,哪裏經得起劇毒暗器,登時便被暗器擊中。

那毒要在一個時辰內解開,若是早一點發現白術,也不至於死去。可那天象圖藏在密室裏,隻有宣離知道白術去了密室,而他為了怕事情敗露惹禍上身,竟是一言不發,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件事情。白術死在密室的暗器之下,是在一天以後被發現的。宣離當時說自己什麽也不知道,可最後還是被八歧先生發現了端倪。

迦南山不收背信棄義之徒,況且是這樣人麵獸心的畜生。白術是宣離恩師的女兒,待他又一片赤誠,可正因為他的陰毒與自私,白白送了性命。宣離抵死不認,又沒有其他證據,當時陳貴妃又正在風頭,若是私自處理了宣離,隻會給迦南山的弟子帶來麻煩。白術是眾位是兄弟的小妹妹,從來都是當親人一般嗬護的,因此而慘死,眾人自是怒不可遏。若是要暗地裏動些手腳讓宣離償命也未嚐不可,可最後卻是八歧先生出麵阻止了憤怒的師兄弟。他說早已算到這一天,白術命裏該有此一劫,不是宣離也會是他人。同樣,宣離也會有自己的命劫,世外之人不可插手世間之事,宣離今日種下的因,總有一日會嚐到釀下的苦果。

八歧先生的一番話最後到底還是讓師兄弟們打消了暗地裏處理宣離的念頭。可大家卻是再也無法同宣離一起在迦南山生活了,傷害了自己視如親生的女兒,八歧先生就是個聖人也不可能無動於衷。此事後便將宣離驅逐出師門,宣布宣離和迦南山再也沒有絲毫關係。

從此以後,再遇到宣離,師兄弟隻當做是陌路人。白九的事情是迦南山的一個禁忌,從來沒有人提到過他。

“他竟然故技重施……。”蔣阮喃喃道,陡然間意識到蕭韶正看著她,發現自己話裏的不對,蔣阮忙道:“我是說,他竟然早在這麽久之前就有了心機和手段。”

蕭韶回憶的過去實在曲折沉重,其中那個白術幾乎與她上一世的情景一模一樣。不都是愛上了一個心目中的謙謙君子,欣喜萬分的靠近,卻發現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最後白白的丟了性命。她突然有些兔死狐悲的悲哀,原來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宣離這樣的手段從來都不隻是針對她一人,利用別人的真心替他達到目的,而她和白術隻是愚蠢了一些而已。

“他是迦南山的仇人,總有一日,這筆賬會討回來。”蕭韶垂眸道。

蔣阮斜眼看著他,美麗的媚眼若有若無的上揚,似是有些促狹。蕭韶被她看得有些發毛,道:“怎麽了?”

“九師妹聰明伶俐,天真爛漫,是師兄弟們的掌中寶。”蔣阮慢吞吞道:“可最近也竟是選了宣離,你竟比不上他?”

蕭韶看了她一眼,俊美的臉上浮起一個無奈的神情,想了想,道:“她隻是妹妹。”

蔣阮搖頭道:“你說九師妹自是百裏挑一的好,我卻覺得她有一樣不好,便是眼光不好。”她看著蕭韶,突然惡向膽邊生,伸手捏住蕭韶的臉頰往兩邊扯去:“我若是她,必然不會選擇宣離的。宣離有什麽好,不過隻會是裝腔作勢了一點,在我看來嘛,”她笑眯眯道:“麵前這個容貌生的更美貌,舉止更優雅,更聰明,武功更好,論起財富來更是富可敵國,雖然身份比不上,不是什麽皇家貴胄,不過正合我意。”

她平日裏的笑容雖然豔麗卻總是帶了幾分隔閡,此次病重醒來後卻像是換了一般,每每在蕭韶麵前笑得真實而爽快。笑容明豔動人若春花秋月,眼睛裏的嫵媚幾乎要教人晃花了眼。蕭韶被她扯著臉都忍不住微微失神,卻也沒計較她這般失禮的舉動。而是順勢攬住她的腰,輕輕笑了:“正合你意?”

蔣阮一愣,手不自覺的鬆開,蕭韶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愉悅:“我的榮幸。”說罷便俯頭輕啄了一下她的唇。

蔣阮:“……**賊!”

……

在迦南山的日子過得輕鬆而愉悅,似乎所有塵世間都能夠暫時忘卻。每日每日都是清閑的,這裏曾是蕭韶長大的地方,蕭韶帶著她走過從前經常修葺的山穀,仿佛這樣就能跟隨著他一起長大一般。然而美好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蔣阮傷病完全養好後,也該下山回京了。

特殊時間,夏青和齊風也跟著一起回京了。八歧先生也要接著閉關,臨走時,蔣阮坐在馬車裏,靠著蕭韶道:“若今後能有一日所有事情都塵埃落定,我倒是願意來這裏多住住,心情似是開放許多。”

“你喜歡,我便經常帶你過來。”蕭韶拍了拍她的頭。

蔣阮頓了一頓,才道“其實蕭韶,我有一件事情瞞了你。”

蕭韶抬眸看著她。

“這是我的秘密,我原本打算,此生誰也不告訴的。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蔣阮低下頭,也不知是不是在躲避蕭韶的眼神,聲音含著一種說不出的微妙情緒:“我想要打破我們之間的隔膜,我打算將它告訴你。可不是現在,待回京後,處理完一件事情,我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告訴了你之後,隨你怎麽看我,我都接受。”

蕭韶沉默半晌,突然伸出手,溫柔而堅定的扳正她的頭逼他直視自己,他的漆黑眸子深不見底,似平靜的譚水裏有波紋微微漾開,瑰麗的讓人暈眩。

“阿阮,我並不在意。若你覺得勉強,大可不說。”他淡淡一笑:“無論發生什麽,在我眼裏,你都是你。你所謂的隔膜,在我心裏,從來不曾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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