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章 敢咬我?你死定了!

一道黑影悄悄地潛入內室,黑衣黑發,與夜色融為一體,若非臉上戴的銀麵具光線一閃,幾乎察覺不到。裴元歌以為是章姨娘又耍花招,想汙蔑她的清白。但很快又否定了,如果是這樣,那人就不該這樣安靜,應該鬧得人盡皆知,鬧得她百口莫辯才對。

那人忽然一頓,察覺到裴元歌的存在,猛地閃身到她背後,伸手想要將她劈暈。

裴元歌大駭,竭力想要閃躲,黑發如瀑,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驚慌失措的臉猛地出現在月光籠罩之下。那人看見,微微一怔,轉劈為勾,閃亮的匕首從袖中劃出,準確地擱在裴元歌的頸部:“別動,也別喊人。放心,我不劫色,隻劫財!把你屋內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

隻一招,就知道這人身手敏捷,遠非她所能抗衡。

裴元歌順從地道:“好,你放開我,我給你取!”

“當我是傻子?”銀麵人微哂,卻也驚訝於她的鎮靜,絲毫不像弱質閨女,“就這樣去取,不要耍花招!”

被挾持著,裴元歌慢慢打開妝奩台,取出金玉首飾攤開。那人卻不取,也不作聲,顯然不滿意。裴元歌繼續摸索著取出金錁銀錁珠玉等東西,那人隨意掃了一眼,嗤道:“這些俗物能值多少?至少也要像那邊琺琅嵌玉的手鏡,或者那邊紫檀木的床頭屏風才勉強湊活!快把值錢的都取出來,不然我不客氣了!”

就在這時,院外隱隱傳來喧鬧聲,朝著靜姝齋的方向而來。

銀麵人暗自歎息,這麽快就被發現,裴府的守衛果然非同一般。

這樣大的動靜,很快靜姝齋就被驚動了,燭火紛紛亮起,紫苑急忙衝進來,點燃燭火,焦慮地道:“不好了,小姐,有刺——啊!”看到自家小姐被一個黑衣銀麵的人劫持,聲音戛然而止,“你是什麽人?快放開我家小姐!”知道不宜驚動人,她壓低了聲音。

這才像女子該有的反應!銀麵人低頭看看鎮靜自若的裴元歌,她,真的是個十三歲的女孩嗎?

院子裏傳來了裴諸城關切的聲音:“歌兒,府內出了刺客,你沒事吧?”

那人附耳道:“打發他走!”

“女兒沒事。”裴元歌秀眉微蹙,也輕聲道,“父親到了院外,我做女兒的不出門遠迎,是為失禮,父親會起疑心,也許會衝進來看。你放開我,我出去見父親,打發他走。你放心,我不會揭發你!”

裴諸城果然道:“歌兒,你怎麽不出來迎接父親?哪裏不舒服嗎?”聲音中依舊帶了懷疑,怕女兒被刺客劫持了。

“沒有,女兒剛剛驚醒,衣衫未整,父親稍待!”裴元歌敷衍著道,又低聲道,“府裏的姨娘與我敵對,無事也要生事,如果被發現我房內有男人,就算是盜賊,她也會翻浪三尺,鬧得我聲譽掃地。我隻會比你更怕,你不必疑心我是在金蟬脫殼。”又用目光示意紫苑給她拿外衣。

聞言,那人眸光微閃,雖然還有些不甘心,再三權衡後,也隻能道:“好吧!”

話音未落,忽然覺得手指一陣劇痛,隻見裴元歌狠狠地咬在他的手指上,然後狠狠一腳踩在他的腳上,狠狠地擰了一擰。銀麵人猝不及防,惱怒地道:“你做什麽?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這人喜歡有怨抱怨,有仇報仇,你劫持我,我咬你一口,踩你一腳,就當我們扯平了!”裴元歌冷靜地道,“當然,你也可以賭氣殺了我,但是,我父親就在外麵,裴府的侍衛也不是吃幹飯的,你要是忍一時之氣,大家都平安呢,還是為了這一咬,這一腳魚死網破?你自己選吧!”

前世她與人為善,卻落得那般下場,這一世,她再也不做爛好人,但凡得罪她的,隻要有機會,必定報還。這人身手的確比她好,但這樣的情形下,除非他想暴露,否則也隻能忍下這一咬一腳。而且,看他那麽惱怒,卻猶自壓低聲音的模樣,顯然不想暴露,因此,裴元歌絲毫不懼。

那人呼吸變粗,明顯聽得到咬牙切齒的意味:“你給我記著!”

不情願地鬆了手,閃身到隱蔽的地方。

裴元歌立刻取過外衣穿好,帶著紫苑出了房門,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問道:“父親,出什麽事了?”

見她安然無恙,裴諸城才鬆了口氣,道:“沒什麽,府內潛入了刺客,打暈了一名護衛,我擔心你會出事,所以急著過來看看。沒事就好,父親還要到其他院落去查探,你繼續睡吧!”

很好,等你再回房內,看我怎麽修理你!銀麵人暗自道。

結果,卻聽到裴元歌關切地道:“父親,女兒也很擔心兩位姐姐和姨娘們,不如女兒和您一道去,也好安心。”明知道屋內有個刺客,還是個被她咬了一口,踩了一腳的刺客,白癡才會回房!

裴諸城想了想,覺得女兒在身邊更安心些,點點頭道:“好。”

自然各院子都沒搜到人,然後又有人來報,說是柴房起火。眼看著火勢要蔓延開來,裴諸城無奈,隻能先派人救火。又擔心是調虎離山之計,分出許多人手保護府內眾人的安全。折騰了一晚,雖然撲熄了火,沒有釀成大禍,卻絲毫也沒抓到刺客的影子。

裴元歌一直隨著父親奔波,暗自思量,越想越覺得這個刺客很蹊蹺。

府內沒有人員傷亡,也沒東西遺失,雖然他當時挾持她,要她將貴重的東西都取出來,但最後也並未拿走任何物件,顯然所謂的“求財”隻是個幌子。而且,在燭火未明,光線昏暗的情況下,他一眼就認出手鏡上嵌的是稀少貴重的琺琅,而非相似卻價廉的彩瓷,顯然對琺琅極為熟悉。而說到紫檀木床頭屏風時,口氣很不以為然,似乎也沒看在眼裏。靠得如此之近,能感覺到他身上的黑色夜行衣布料柔順細膩,價值非淺,身上隱隱透出淡淡的蓮花清香,淺淡而優雅,還有……。

那人戴著銀麵具,看不到容貌,但裴元歌卻很清楚地看到,那人手指修長潔白,在燭火下泛著淡淡的象牙光澤,宛如玉刻,若非長期保養得當,絕不會如此。這樣的人,不可能是刺客,也不可能是盜賊。

那麽,他深夜潛入裴府,到底有什麽意圖?是衝父親來的,還是她?

他,到底是什麽人?

有人放火擾亂視線接應,銀麵人費了番周折,還是安然脫身,潛入一處宅邸,換了黑衣,摘下銀麵,露出一張傾城絕色的臉。望著牙印猶存的手指,宇泓墨狹長的鳳眸微眯,光澤湛然,宛如盯上了獵物的毒蛇,令人望之生畏,淺橘色的唇微微彎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很好,先搶了我要的七彩琉璃珠,現在又咬我……。裴元歌,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