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偷吃

“怎麽出去這麽一會兒又回來了?”太後看看下午說有事要出去的小兒子,才沒多一會兒就又跑回來,覺得十分訝異。兒子年小貪玩,已經開府,能在宮裏帶上一天半日的,確實不容易了,她可是沒想著他還能跑回來。

容靖澤張張嘴沒說話。

“你不是說要去接殷侯的幼子進宮麽?怎麽,沒接到?”太後看看容靖澤的臉色,總覺得他神色之間並不是十分高興。“怎麽,難道你們打架了?”

太後忍不住失笑。

“沒有。”容靖澤否認了,卻依然是悶悶不樂。太後也不明白他到底是遇到什麽事了,問他他也不肯說。

昨日裏容靖澤進宮,在太後身邊守著,皇上至孝,到太後宮中問候母親,又看了看幼弟。

“小澤看著不似往年那般瘦弱?”

“確實如此,哀家剛才也說著呢。”太後笑眯眯地看著自己小兒子,一身華貴的衣衫更顯得俊美無儔。長子肖父,和先帝有七八分像,而幼子肖母,更像年輕時候的自己。

太後年輕時候容貌端莊秀麗國色天香,兒子肖似他,雖然也俊美,卻是男孩子的俊。這等容貌,難怪每每一露麵,就引得那些小姐夫人們頻頻偷看。

太後看小兒子簡直無一不好,容貌俊美,氣質出眾,身份尊貴……就算是那慵懶的樣子,也讓太後覺得那是一種雍容。

不過千好萬好,這幼子身體不好,讓她心始終提著。當年那場毒殺讓她如今還心有餘悸,就算是命保住了,這每年幾次犯病還是讓她想想就心疼的要哭出來。

往年這個時候,是容靖澤最難熬的時候。雖然說被師兄的藥壓製著毒發,控製著半年才會發作一次,但是一到了冬天,這寒毒就格外的厲害。

地龍時刻燒到最佳,殿裏還擺著銅爐火盆,幾層最好的絲綿的棉被裹在身上,容靖澤還凍得臉色發青。

那時候太後和皇上簡直是束手無策,恨不得那罪是自己受的。

往往一個冬天下來,容靖澤要被折磨的骨瘦如柴,要等暖和了多多進補,才能恢複回去。

今年也不例外,天氣一轉冷,容靖澤就不想出屋了,屋裏燒的再暖,他依然覺得冷到了骨頭裏。

容靖澤足不出戶,殷若飛自然是知道的,又親眼看到他毒發,這才從一入秋起,日日給他熬些湯品。等入了冬,各種暖身的加了各種藥材的湯更是源源不斷送到容靖澤麵前。

所以這往年最難熬的日子,容靖澤並不如往年痛苦,反而補的容光煥發的。

太後一說,容靖澤就想起了天天給他燉湯喝的殷若飛,很是表揚了幾句。

太後笑的合不攏嘴,朝著皇上道:“皇上快看看,小澤這還沒如此誇過人呢!”

“那孩子確實好,如今都能引著小澤讀書了,實在是比之前那些個強太多。”皇上點頭。

“那是,殷侯為人剛正,你看他那庶子,都教育那般有氣度,就更別說這嫡子了。”太後對殷海城印象非常好,當年那般危機,他卻將皇後太子妃等護住,等著當年的太子,如今的皇上平定叛亂,接她們回宮。

這從龍之功功不可沒,皇上自然也是另眼看待,何況他軍功在那裏擺著,算是實力派勳貴。

“既然這孩子這麽好,又是出自鎮江侯府,皇上可要多多獎賞。”太後才不管前朝格局如何,她隻知道,幫過她的人,她就要賞,一直賞。

皇上自然也有他的考量,雖然目的不同,但是結果卻是一樣的,他的意思也是賞。

容靖澤一伸手,打斷了兩人的思考。

“賞大的,不如賞小的。”在容靖澤看來,大的是大的,小的是小的。他是知道內幕的人,這父子倆,看似父慈子孝的,其實卻不盡然。

與其讓殷海城榮寵不衰,還不如再扶植小的,讓殷若飛早點**起來。

“你有什麽想法?”皇上一向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心眼多,而且見地往往與眾不同切中要害。可這個弟弟偏偏有對他死心塌地,還被他連累身中寒毒,讓他都不知道要怎麽補償對方。是以眾人都察覺的到,皇上寵愛澤王,更甚太子。

“鎮江侯雖然是侯爵,但是那榮寵倒比各家國公絲毫不差了。”容靖澤淡淡點出,“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皇兄若是真心愛惜人才,不可讓他太過風光,惹來別人的暗箭就不好的了,就是養大了他的心,也不是好事。”

“哦?言之有理。”皇上點頭,看看幼弟又笑了起來。“那你的意思,是賞殷家嫡子?”

“本來就是他的功勞。”容靖澤直言不諱,“凡是皇兄若是放到我的頭上,恐怕事情就簡單多了。”

這話原也沒錯,當年的宮變臣子們大多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也知道澤王身體不好,懶得動是因為當年中毒的緣故。皇上這麽榮寵與他,除了他是幼弟,自然也有補償的意思在裏麵。

因著這層關係,和皇上、澤王的強勢作風,才沒有人敢來置喙的地方。否則依著這般壓倒太子的榮寵,諫官早就來指責皇上的不對和危險了。

“那就依你。”這點小事,皇上哪有不依的道理,無非是賞些財物之類,再發到旨意褒獎一番。

“等我明天把他帶進宮來,皇兄再賞他。”也給那小子一個驚喜。

一大早用了膳,皇上皇後要去祭天,他身體不好,從來不參加這種事,閑在宮中陪著太後,一直到用過中飯後,才是在忍不住跑了出去。

太後知道他出去找殷家幼子,想著都是小孩子愛玩,既然幼子喜歡,陪著一起在宮裏多待幾天也無妨,也就由得他去了。

可這去的快,回來得也快,還心情不好的樣子,倒是讓太後奇了。

皇上祭天回來,看到他這樣子,忍不住要逗逗他,“莫非殷家兒子不喜歡和你玩?要不朕給你換一個?”

“皇兄若賞,還不如賞殷家長子個前程,讓他去邊疆立功。”

“這是怎麽的?”皇上忍不住笑,“大過年的,難道那殷家長子惹到你了?”

這幼弟真是厲害啊,一句話就要把人支到邊疆去。不過看看弟弟倒也能理解。這大過年的,人家兄弟自然是在一起的,他一個王爺,怎麽也是有距離的,怎麽如兄弟親近。

這幼弟必定是看到人家兄弟親近吃了飛醋,以為奪了自己的小夥伴。

想到這裏皇上心裏也嘀咕,自己的弟弟自己知道,一向不把別人當回事,什麽時候竟然能和比自己小這麽多的孩子玩的這麽好了呢?

容靖澤一天悶悶不樂的,皇上不心疼,太後都心疼了。到底是下了懿旨,讓殷若飛進宮。

殷若飛頭天喝得醉醺醺的,臉色紅撲撲地被錦元抱回家,眾人看著都不覺莞爾。這一覺竟然從中午一直睡到第二天一早。

饑腸轆轆的本想先讓吃點東西墊墊,宮裏的旨意已經到了。強忍著兩頓飯沒吃,殷若飛洗簌一番換上一身合乎身份的衣服進了宮。

小太監領著他先去見了皇上,皇上言語複雜地褒獎了一番,又賞賜了一堆東西,人還沒納過悶來,又被領到了太後宮中。

此時太後宮中皇後妃子們都圍坐著,殷若飛一個個地磕了頭,心裏大恨。

肯定是容靖澤這廝搞的鬼,生怕自己放假太舒服了,飯都沒來得及吃,就把他揪過來。

太後大過年把他拘來,自然也少不了賞賜一番,皇後和其他妃子趕上了,知道這是最受寵的澤王身邊的伴讀,也多多少少出了點血。

殷若飛終於平衡了,雖然肚子餓著,但是荷包可以鼓起來了。眼下雖然還沒看到東西,但是想想這些賞賜東西人的身份,那絕對是一筆不小的入賬。

帶著一臉的奸笑,小太監終於把他領到容靖澤的宮殿。

依舊是一進門就差點一身汗,這宮裏的地龍燒的比王府一點也不差,王府裏今年宮裏賞下來上千斤銀絲碳。這還隻是他一個人用,更不算上燒地龍用的,幾乎趕得上別家整個府用碳量了。

容靖澤懶洋洋地裹著被子半躺在軟榻上,旁邊圍攏著幾個火盆,“來了?”

“王爺。”殷若飛得了不少東西,眼下還是滿臉喜悅地。

“哼。”容靖澤輕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王爺今天感覺如何?”殷若飛是寒先生弟子,寒先生在容靖澤麵前誇了他那麽就,容靖澤也知道自家師兄一向說話求實,這殷若飛也是真得了真傳,也就任憑他把脈。

“脈象平和。”殷若飛看著沒多大精神的容靖澤,又暗暗摸摸自己空****的肚子,“不如,臣給王爺熬個湯喝吧?”

容靖澤眼睛一亮,人瞬間就精神起來。不過想想昨天看到的,又輕輕哼了一聲。

殷若飛簡直莫名其妙。這是吃錯了什麽藥?

不過根據以往的相處經驗,容靖澤應該還是很期待那碗湯的,殷若飛笑笑起身去了廚房。

雖然容靖澤已經單獨開府,但這處宮殿一直都留著,並沒有移作他用,以便容靖澤隨時能進宮小住。

吩咐了小太監一聲,很快就從禦膳房取來了最新鮮的食材。

殷若飛自己親手煲了一鍋人參雞湯,這宮中的食材藥材都是上乘的,雞肉又易熟,不多時就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殷大人,您要的灌湯包好了。”廚房裏伺候的禦廚恭敬地過來請示。

“來了來了……”早就饑腸轆轆的殷若飛頓時跳了起來。

籠屜裏的小包子白白嫩嫩的,讓人看著就食欲大振,吃起來更是鮮美多汁,一口咬下去心裏頓時踏實了不少。

“還以為你在給本王熬湯,原來是自己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