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考驗
陣陣涼風拂過了窗欄,輕輕搖動著風鈴兒,叮鈴鈴地奏出了美妙的旋律;窗外的樹梢枝兒迎風搖曳著,款款地擺動水蛇般的腰身,千絲萬縷逐漸泛黃的細葉兒羞答答地盡往四邊躲,微風吹動著白『色』的窗帷,波動得如風帆一樣。
明明是秋涼的暖風,卻讓溫晴如置霜冬,打從心底寒起來。
“韓澤!”
一道平地雷聲,轟地在這寂靜的教室內炸開來,打破了一室的曖昧與尷尬,也讓溫晴徹底回了神。
“韓澤,我不喜歡這樣!”
一句冷冷清清的話,讓韓澤靦腆堅定的通紅麵容瞬間徹底變得慘白,身子不自覺的輕輕晃了晃,瞪大錯愕的清澈藍眸不可置信的看著溫晴。
溫晴的神情冷靜接近冷酷,低垂著的長長的睫『毛』下,雙黑濯如星又帶著清冷淡揚的目光看向他,裏麵的情緒沒有一點起伏,帶著淡淡疏離的漠然。
蕭沉楠目光同情的看著大受打擊的韓澤,心裏有一瞬間的軟,欲要開啟的口就這樣悄悄閉上了,站起身緩緩輕輕拉開椅子,慢慢徙步走出教室。
他已經知道,溫晴的決定,也知道韓澤,心裏也不希望此刻有人在場吧!算是,作為朋友能給予的一點幫助吧。
“溫晴,我喜歡你!”韓澤慘白著臉,目光慢慢浮上絕望,顫抖的唇執拗而堅定的說出這句話,仿佛隻要堅定了這句話,就能讓自己不那麽心碎致死一樣。就像一個用生命來豪賭的賭徒,隻希望能抓住一點點的薄弱微光,也足以讓他度過這個盛滿黑暗沒有光明的夜。
“韓澤,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們,”似是不忍看韓澤這般神態,溫晴暗暗深吸口氣,將視線瞥向一邊,冷清吐出一句話:“不可能!”
這一席話,足以讓韓澤原本在地獄的心瞬間跌落到九淵無底地獄,裏麵的惡鬼抓住他,讓他遍體通寒,再也起不起一絲一毫的反抗之意,椎心蝕骨的痛意令他不自覺一顫。
空氣中殘留著令人尷尬的沉默,僵硬的氣流在無聲的流轉縈繞在倆人身畔,卻沒有人開口說一句話。
半響,韓澤小心翼翼的聲音怯怯的響起,生怕惹對麵一臉平靜的女孩生氣,睫『毛』輕顫,眸『色』無助,他不自覺的抓緊了身側的桌緣,“我能知道···他,是誰嗎?”
溫晴清涼通徹的美麗眸子閃過一絲什麽,她緩緩將視線轉移到韓澤麵無人『色』的慘白上,輕輕吐出一句話:“何必呢?”頓了頓,她繼續開口:“韓澤,你如果了解我,就知道我的『性』格是怎麽樣,對於喜歡的人,我是不會站在原地等待別人來給我救贖的!”
韓澤的麵『色』已經徹底白若鬼魂,連一向紅潤的嘴唇也已經變得無血『色』,整個人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陶瓷娃娃,傻傻的呆愣在原地。
溫晴深深的看了一眼韓澤,眼睫輕垂,嘴角抿直,拿起桌上的書包挎到自己背上,慢慢朝教室門口走去,越過他的這一瞬間,時間仿佛停頓了一秒,溫晴眼眸微閃,堅定的話語淡淡從她口中溢出:“不要喜歡上我,韓澤。”隨即,加快步伐朝教室外走去,不帶任何留戀『色』彩。
韓澤隻感覺女孩經過自己身邊時,那冰冷的心髒有一瞬間的溫度,之後卻是更大的寒冷與無措,陷於自己思緒中的韓澤,根本就沒聽到女孩給他說了什麽話。
不知過了多久,韓澤抿緊的嘴唇忽然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暗淡的雙眸驀地猶如幽光流轉,原本清澈的眸『色』此時已經變得如淵底黑源,深不可測。
倏地,隻見原本倚在桌麵上的韓澤不見了蹤跡,隻來得及瞧見,消失在門口的一點白『色』衣擺,愈發襯得教室的冷清與,空寂。
愛情啊,從來都是令人千回百轉的東西。
“嘿,那個····”跟在溫晴後麵的蕭沉楠跟猴子似的上跳下竄的,動作靈敏,可說出的話卻是遲疑吞吞吐吐。
“怎麽?”溫晴背板兒挺直,斜挎著背包,沉靜的眼眸目視前方,拐過了轉角,從容的問道。
“就是····”蕭沉楠撓撓頭,麵『色』為難,想問韓澤的事情,可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
“我說,這件事不準讓你哥知道!”溫晴霍地停住腳步,使得跟在後麵緊緊的蕭沉楠差點撞上她,還沒來得及回神過來,就聽見溫晴清冷的聲音道出了這句話,蕭沉楠看向她,隻見她麵『色』安靜,眼眸抬起望向吞吐的蕭沉楠,淡淡吐出這麽一句話。
“····知道了”盡管溫晴的表情淡然不具有任何威脅『性』,但是鏗鏘打著寂靜的話語以及身上緩緩散發出的威嚴卻讓他心神不由得一凜,他不由自主的正『色』回道。
溫晴輕輕點頭,隨即轉身,微微挺直腰身,容顏淡然,安靜而輕盈地挪動步子,輕觸地麵的聲響像一隻從容優雅的黑貓,獨自往前方走去。
溫晴與蕭沉楠在街頭的紅綠燈處就分離了,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她自人行道走過了馬路,來到了對麵的街道,人才一向左邊走去,就被人拉住了胳膊,溫晴詫異的往回看,眼神閃了閃,發現居然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乞丐一臉汙垢手拿著一個破舊圓碗向她乞討。
溫晴的黛眉緩緩蹙了蹙,視線從那雙黑不溜秋的手往上移,直至到年輕乞丐的麵容上,也不奮力掙脫他,神情不驚不怒,隻是不容置疑的輕吐出兩個字:“放手!”
“您行行好,給我十元錢去買個包子吃吧,我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乞丐麵『色』憔悴枯瘦,浮腫的雙眼令人看不清裏麵閃動的眸光,但是那雙蒼白翻白屑的幹扁嘴唇卻說出了可憐兮兮的話語,幹巴巴的手緊緊的抓住了溫晴的胳膊,一點也不放開。
“你今年幾歲?”
乞丐還以為女孩會惱羞成怒的掙脫他的手,沒想到她卻出人意料的道出了這句話,一時之間有些愕然的看著她。
溫晴趁他毫無防備之際,胳膊一扭,瞬間就從那個乞丐的手裏脫落,轉身就要走。
“小姐,你不能就這麽走了啊!好歹也給我留點錢去買些東西吃啊!”這次乞丐沒有拉住溫晴的胳膊了,而是快速跑到她跟前張開雙臂攔住她,不讓她有任何能過去的機會。
溫晴看到此情景,清澈安靜的眼眸閃了閃,靜靜的抬起雙眸看向乞丐,不言不語,從容的一點都不像她這個年齡該有的態度。
乞丐被這雙黝黑的美麗清眸看在眼裏,不知怎麽的,心裏居然有一些不自在,仿佛自己的那些小伎倆被她看在眼底,對方卻不動聲『色』看他在耍猴。
看著眼前這個明顯耍無賴的乞丐,眼眸幾不可查的閃過一絲無奈,她輕扯嘴角,“十元是吧?記得以後還給我”說著就從背包裏掏出僅剩的兩張十元中的一張,潔白的小手拿著那張十元遞給了乞丐,麵『色』自然,一點也沒施舍的意味,就好像是借錢給一個朋友一樣順暢毫無生疏感。
溫晴見乞丐有些呆傻的立在原地,隻顧瞪大眼睛的看著她,一點也沒有接她錢的意思,她順勢看向戴在手腕的表,時間索『性』就將手裏的錢強製放到了乞丐手上的破碗裏,然後從他身側越過,不理他了。
而乞丐還立在原地呆呆的拿著破碗一副吃傻樣,直到溫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背後,他才回過神來,傻傻的看著那安靜躺在破碗中嶄新的十元人民幣,立馬跳回身,看已經沒見溫晴蹤影的地方,忍不住爆了口粗話:“靠!這貨是正常人嗎?”但是他麵『色』隨即一整,一手托著下巴,滿目深究的看著那個空無一人的方向,近乎喃喃自語道:“不過,她到是寵辱不驚的,這態度····還不錯!”
忽地,一縷若有若無的惡臭自他手上慢慢飄散出來,緩緩進入他的鼻子肆意摧殘他的嗅覺,霎時,喬斯的鼻尖動了動,終於忍不住:“哈秋····媽的,越淩這死人給我弄的什麽東西!臭死我了!”喬斯嫌惡的趕緊放在下巴的手給放下,在那身襤褸的衣裳上擦了擦,隨即離開了這個地方。
溫晴神『色』不變的繼續往家門的方向走去,仿佛剛才的一切時場浮雲般,一點都沒入她的眼裏,一點也沒為剛才的事情動搖到心靈。
溫晴走到街角的拐處,就看見了一攤新擺出賣著一些小玩意的攤位,小販是一個麵容普通的年輕男子,正在大聲吆喝著招呼人過來,由於經過的人不多,有幾個年輕女孩買走她們喜歡的東西後付錢給小販後便相攜走開了,待她經過時,那些女孩也正好走開。
那個眼睛利索的小販看見溫晴,眼睛一亮,急忙從攤位後出來,走到溫晴跟前攔住她的道路,一臉誠懇殷切的看著她,熱情中帶著些許諂媚的說道:“小姐,過來看看我這些東西吧,物美價廉,保準你喜歡!”
溫晴抬起一雙明亮的眼眸看向小販,靜靜的看著他,站定身子,也不出口詢問或者表示不耐。
“···小姐,你過來看看吧,我保準你不會失望的!”麵對溫晴沉靜的眸子,小販有些不自然的梗了梗,但他是誰啊,曆練了多厚的臉皮啊,所以短暫的語塞過後便是更加熱情如火的招呼。
溫晴瞥了眼明顯過度熱情的小販一下,輕輕點了下頭,轉身走去那個小販的攤位。
不大的攤位上麵賣了各『色』各樣精致的小玩意:空竹、黑紅白相間的撥浪鼓、在清明時期很愛玩的一種名稱為‘瘦腿子’的紙鳶、渾身布滿密密麻麻的棕『色』或白『色』的細絨『毛』,通體稍有些透明的『毛』猴、『色』彩斑斕亮麗栩栩如生的絹花絹人、一盤紙盒上立著不足十厘米高的孫悟空,手執金箍棒,同一群天兵天將在一大銅盤中對峙著,隻要輕輕敲擊盤邊、震動銅盤,盤中的孫悟空便同天兵天將有節奏地打了起來,它們揮刀槍、舞棍棒、耍大錘,酣戰不休的鬃人、捏麵人、泥塑彩繪臉譜等等,都是一些老北京以前絕活的小玩意。
溫晴選了一個紅黑白相間的撥浪鼓,鼓麵畫著幾個相互嬉戲的可愛童子,她心想,拿回去或許城城會喜歡!
溫晴從包裏拿出那僅剩的十元錢,頓了頓,心裏有些糾結了,想了想,還是轉身遞給那個小販,沉靜的清亮眼眸看向他,潔白的手心是一張嶄新的十元錢。
“那個····小姐,這錢不夠啊!”小販看到這十元錢也糾結了,心裏嘀咕著要不要減減價,但自己落下麵子去收集的這些東西也不能沒有跑腿費呀!怎麽說也要坑一點吧?!
“不夠嗎?那就可惜了!”溫晴飽含可惜意味的話語輕輕從她嫣紅的小嘴中吐出,說著的同時也放下了手中的撥浪鼓,將錢放進包裏,轉身就要走人。
小販傻眼了,他以為溫晴怎麽說也要講一下價吧?!他明明就看到她眼中有著明顯的喜愛之意,正常人遇到自己喜歡的東西如果帶不夠錢也會稍稍跟老板講一下價錢能不能減低之類的話不是嗎?
可是為『毛』眼前這女孩認命的那麽幹脆?他的戲還沒唱完呢!
小販眼看著溫晴越走越遠,急了,也不管身後的小攤是否會被人偷東西,拔腿就要去追溫晴。
“哎哎···小姐、小姐,別走呀,價錢咱們可以再商量,何必要急著走呢?!”小販長著自己人高馬大的,一轉眼就追上了溫晴並且又站在她跟前一把攔住她,嬉皮笑臉道。
“你想賣多少錢?”溫晴被人攔住也不惱,似是知道小販會追上來一般,嫣紅的小嘴扯出一抹細微的弧度,漆黑美麗的眼眸看向小販,淡淡的問道。
“····就五元吧!”小販看到女孩是一雙像秋日的天空一樣明澈的眼睛,黑白分明的黝黑不見底眼瞳仿佛能將人吸進去一般,令他不由自主的說出這樣一句話。
說出話語的那一瞬間他就立馬回神了,懊悔的想撞牆,自己怎麽就說出這樣的話呢?明明自己就想說的是十元啊!
“五元?老板,你確定?”溫晴輕輕一笑,神情自若的反問道。
“當、當然!”小販後悔的心都要滴血了,想自己號稱隻會坑別人的份,啥時候自己明明不滿意這價錢還要咬牙說是地步?娘的,這感覺真他媽憋屈!
“好吧,但是,我不想要了!”溫晴輕笑了一下,隨即定定看向麵『色』有些扭曲的小販,清脆的話緩緩從她口中宣泄而出。
“為什麽啊?”小販失聲驚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溫晴,自己都主動降價了,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沒為什麽,就是不想要了啊!”溫晴奇怪的瞥向小販,眼中的意思似乎是在問,難道她不想要買都要理由嗎?
“可是我都配成本賣給你了啊!”小販不能接受似的大聲朝溫晴囔道。
“但我從頭到尾都沒向你講價錢,不是嗎?”溫晴清亮的眼眸被半垂的眼睫遮住,低低的嗓音道。
“我·····”小販語塞,臉變幻不定,就像吃了大便了一樣難看。
是啊,從頭到尾溫晴就沒說過講價之類的話,一切都是小販在自導自演,自己幻想,都沒想過人家要不要買。
“那····那看你這麽喜歡,看你一副學生樣,就送給你吧!”小販的胸膛劇烈的起伏,似是做了一個什麽艱難的決定,暗暗咬牙堅聲道,要不是、要不是不讓自己輸得那麽慘,自己才不會硬生生的將這話給扭回來,也不會做出倒貼賠錢毀一世英名的決定!
“可是我現在不想要了啊!”溫晴不解的看著小販,眼中隱隱的責怪似乎在罵小販聽不懂她講的話。
小販的臉『色』霎時萎頓了,嗚嗚···他都想嚎了都!
娘啊,這廝怎麽那麽難纏,自己都主動倒貼過去了,她還不領情!本來還想說在這上麵給她個下馬威,哪知自己準備的一腔尖牙利嘴,不但沒派上用場,還反過來跟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家夥死皮賴臉的倒貼,倒貼東西已夠讓他吐血了,哪知她居然還拒絕!
天啊,誰過來收走這個思維不是人類的家夥走吧!
小販在心裏內牛滿麵,哀嚎遍野。
“送給你都不要嗎?”小販絕望的掙紮著,麵目委屈的看向溫晴,可憐兮兮的問道。
“····好吧,既然你這麽想要我要,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實在的,我很喜歡那個撥浪鼓,它是我一定會得到的,不過····”似是就等著小販這句話,溫晴清麗的小臉瞬間笑開來,嬌俏的小臉猶如一朵盛開的豔豔玫瑰,耀眼的『逼』人,笑語嫣然輕快的留下半截話尾,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小販看著這張笑靨如花的美麗臉龐,有一瞬間的失神,眼睛有一霎的『迷』茫,等他定睛一看,溫晴早已經朝那個攤位走去了。
小販垂在兩側的手忽地緊握了下拳,幾秒之後,他喪氣的放開,本停止的背忽然沮喪的彎了彎。
好吧,是他自己太心急,人家都說的那麽明白了,他當然知道那沒說完的話代表的是什麽意思,如果不是他那麽心急,一定要讓她買那個撥浪鼓,或許就不會『露』出那麽多破綻,或許就不會讓她抓住自己的心思,或許,嗚嗚,這局就是自己贏了!
但是,或許的事,誰又說的定呢?小販現在自以為是他沒有那麽心急,特不知,如果一開始就按他想的那樣不急不躁不『逼』迫溫晴,那麽結局,是否就真的任由他想的那樣發展呢?
然而,在溫晴轉身拿著撥浪鼓轉身離去的那一瞬間,小販原本悔恨的眼神瞬間變得淩厲而玩味,不像是一個普通小販該能『露』出的『色』彩。
小小年紀就已經懂得洞察人的心思及為達到目的堅韌不拔,或許,她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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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啦啦···大家都可以察覺到晴晴即將會遇到那些人了吧····(*^__^*)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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