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夢境還是未來?
“你來做什麽?”俊美男子麵無表情地沉聲道,他的姿勢依舊不變,隻是由慵懶變為暗暗警惕。
黑影嗤笑了聲,陰柔的語調在寂靜的房間裏響起:“我親愛的弟弟,何必這麽緊張,哥哥又不是敵人,你繃著身子幹什麽?啊,真傷哥哥的心····”
俊美男子不言,隻是慢慢坐直身子,轉過頭,看向隱藏在黑暗的男人,抿著嘴靜靜望向那抹黑影。
“今天天氣還不錯,虧哥哥還想著你,畢竟有多少年,我們沒好好在一起敘敘舊了?”黑影緩緩從暗中走出,一頭銀發與窗外皎潔月光相映成輝,絕美妖媚的臉龐在銀輝下動人心魄,微微上挑的眼角仿佛天生含情惑人,此時豔漣的灰瞳帶笑看著俊美的男人,紅潤勾人的嘴唇高高上揚,陰柔的聲音從他嘴裏溢出,末了還扁著嘴佯裝委屈,那副我見猶憐的摸樣令見者心疼,這不是安東尼羅切爾斯還能是誰。
可惜,俊美男人並不吃他這一套。
“我想我和你沒什麽好說。”俊美男人視線從他那張禍國殃民的臉上移開,淡淡地道。
“澤,難道你不想知道誰來美國了麽?”安東尼羅切爾斯輕笑,不在意俊美男人的態度,反倒悠閑地走到酒櫃邊,自顧自的倒出一杯濃鬱流溢的紅酒進高腳杯,血一樣的顏色,誘人的深紅,優雅的拿出放到嘴邊,輕噙了一口,閉眼滿臉陶醉的感受片刻,睜開眼瞥了無動於衷的俊美男人一眼,才慢斯慢理的說道。
俊美男人渾身一震,唰地轉過頭,眼裏是掩飾不了的驚喜,“你、你說····”
安東尼羅切爾斯嘖嘖搖頭,“澤,你真的太傷我的心了,隻要一聽到溫晴的消息,你才肯理會我,我這個做哥哥的,難道真的很失敗麽?”說著還捂著胸口,一副傷心欲絕肝腸寸斷的悲痛摸樣。
俊美男人,不,韓澤大步走向安東尼身邊,雙拳不自覺的緊握著,如湛藍天空的眼眸裏激動喜悅流動著,“她現在在哪裏?”
安東尼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看來他演的戲全都給瞎子看了,當即冷冷開口,“就算你找到她也沒用,她身邊已經有男人了,那個男人,是你今生就算怎麽努力,也無法與之一比高低的人!”
韓澤臉一下子唰地慘白,身子輕輕搖晃,似是像要掩飾什麽,他突然閉上眼睛,然後倉惶的低下頭,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抬起頭,可眼睛卻看著地麵,遮住那隱隱浮動的淚光和眼底的深深脆弱,無血色的嘴唇輕輕開啟,清越的聲音有些顫抖,“就算···就算她身邊有人,我也想···見她!”
安東尼瞬間蓬勃大怒,一把將手裏的高腳杯狠狠砸向牆壁,厲聲道:“你到底被她灌了什麽迷藥,到現在還念念不忘!”說罷頓了一下,似是覺得自己有些激動,他深呼吸一瞬,將外泄的情緒內斂,冷笑,“你想見她?還要看我允不允許!”說完便甩袖離開房間。
‘砰’!
狠狠摔門的聲音,整個屋子仿佛也隨即震了震。
房間又恢複成了之前的寂靜,突然,韓澤的肩膀縮成一團,隻見他捂著胸口慢慢的蹲下,眉頭緊蹙,臉色愈發蒼白,眼裏充滿了痛苦與無措。
帶著寂寥與悲涼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內緩緩流淌,蔚藍如天空的沉幽雙眸靜靜的看著精雕細琢色彩豔麗的壁畫,這是安東尼派人複製的西斯廷天頂畫創世紀,活靈活現雄偉磅礴的鑲嵌在他的天頂,構成了一個巨大精致的牢籠,韓澤迷茫的轉動眼球,空洞的看著周圍這一切,他不明白為什麽安東尼在一周以前強製將他鎖在這個房間裏,可是不管什麽原因,誰會願意被人毫無理由的禁錮呢?
無法親身站在陽光下的日子,一分一秒都像被化大了分割,僅是一周,卻以久到讓他感覺千萬世紀流逝,日夜星辰流轉數年。
韓澤嗤笑了聲,緩緩閉上僅出現過幾秒靈動煥然的美麗眼睛,房間,又變成了以往的毫無聲息。
整片天空都是死氣沈沈的暗黃,空曠無邊,呼呼而過的狂風亂起滿地飛揚的細沙,遠處浮動的流雲是一種詭異的橘紅,隱隱帶著血腥的顏色。沒有太陽,沒有曙光,沒有晝夜,這裏永遠定格在這樣的畫麵,永恒不變的空間。
世界仿佛都變成了漫無邊際的沙漠,一眼即望隻是滿眼的荒涼與空蕪,在風的吹拂下發出颯颯的聲響,一陣又一陣颯颯的聲響,偶爾似乎夾雜著刺耳的尖厲的笑。
溫晴孤零零的站在這片詭異的沙漠中,仿佛天地間就剩她一個人,很小很小,突然,她一個激靈,因為感覺肩膀上好像有誰將手搭在上麵,心裏猛地升起強烈不安忐忑,她想也不想,用力拔開肩膀上的手,發了狂似的朝前奔跑,她強迫自己忽略身後那詭異的笑聲,以及,剛才碰到的猶如老樹皮一樣粗糙凹凸不平的手。
淩亂慌張的腳步一深一淺的踩到地上的細沙,無處不在的哀嚎與悲鳴,它們發出淒厲的哭號,在風中**漾,悠長地傳遍整個世界。溫晴卻沒辦法去聽聞,她的腿隻會機械性地奔跑,汗水濕透了她的睡衣,隻知道周遭的細沙緩緩浮起,像是在卷成什麽形狀,動作越來越明顯,張大的口,長長的臉,長長的手,它們陰沈地著說抓住她,殺了她,殺了她····
不知道跑了多久,久到溫晴的肺部難受的幾乎快要爆炸,無法順利喘氣的感覺讓她不能呼吸,麻木的雙腿再也跑不動時,忽然看到一抹綠色在前方若隱若現,驚喜在她的眼底乍現,難道她已經到了綠洲?
越跑越近,越跑越近,溫晴的眼前,漸漸出現了大片大片的叢林,黑乎乎的出口夾雜著風悠悠吹來,那似是天與地的交界,一麵是沙漠,一麵是幽暗森林,溫晴眼裏有一絲不可置信和隱約的絕望,她霍地轉頭,眼看著那眾多換成人形的細沙張牙舞爪地朝她愈發逼近,她咬緊嘴唇,轉身毅然跑進叢林。
到處是黑幽幽的樹木,高聳入雲的參天大樹將頭頂的天空遮得密密麻麻,沒有一絲光亮,溫晴不知道被磕倒了多少次,臉上的濕潤越來越多,手腳的痛感越來越強烈,就在溫晴絕望的不想再繼續往前走時,點點光亮從前方徐徐傳來,溫晴沒有多做猶豫就拔開步伐朝前疾走。
一盞昏暗的街燈搖搖欲墜的掛在村口,天色從黑暗變為青藍,就像五六點的清晨,太陽帶著即將破雲而現的光芒照亮大地。
可是,溫晴卻知道,這遠遠不是光明前的黑暗,有可能,是墜入更加絕望永世不能翻身的深淵。
這是一個村子,荒涼得好似廢棄了幾個世紀。毫無人煙的街道上是滿地的紙屑雜物,隨著風在地上打旋,在街道錯落有致的房子,每一棟幾乎都是一樣高,兩層,每家每戶的外牆依附著斑駁的青苔,還有大片的綠色藤蔓。
然而,還有不少紅色的蛇纏繞在屋簷,紅綠相襯,挑動人眼球的極致,它們死死盯著這唯一的外來客,綠幽幽的三角眼暗光流動,像是很期待什麽一般,吐著長長的信舌,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嘶嘶”聲,很輕,但又明顯刺激著人的聽覺。
溫晴停住腳步,她靜靜地看著前方,佇立在前麵擋住道路的一棟三層高的主樓,最高層上麵掛著偌大的字牌,上麵仿佛是用鮮紅的血一筆一畫勾勒:歡迎進入青魔世界。
溫晴不用照鏡子都知道,她現在的臉色是有多差,她強忍著內心的恐懼,一步一步地朝著那幽幽洞孔實際是主樓的大門走去,盡管是輕的不能再輕的腳步聲,在這一片安靜荒涼的地方,也能聽出響亮的踢踏聲,心裏在強烈的呼喚,叫她不要進去,可是,她似乎別無選擇。
裏麵照出的紅光越來越明亮,在溫晴走進門內的一瞬,紅光一閃,似乎有一雙緊閉的碩大眼睛突然暴睜,緊接著溫晴頭腦一痛,她捂著頭慘叫出聲,隨即眼前一片黑暗襲來,便什麽也不知道····
溫晴猛地睜開眼睛,唰地從**坐起,美麗的眼睛驚恐的盯著前方。
“怎麽了?小乖,你怎麽了?”蕭沉毅瞬間啪地打開床燈,長臂摟住她,臉色難看擔憂地看著她。
胸口劇烈的起伏,溫晴的眼睛漸漸清明,待看清她身處哪裏時,感覺摟住她的手臂是多麽堅韌火熱,令她充滿強烈的安全感,狂烈跳動的心髒緩緩平緩,她轉過頭對蕭沉毅笑了笑,輕輕搖頭,她靠向他**結實的胸膛,緊緊抱住他壯實的腰,借此來平息心裏徒然升起莫名的不安焦躁。
“做惡夢了?”蕭沉毅將人緊緊摟進自己懷裏,在溫晴的額頭上不住的親吻,熾熱帶著厚繭的手掌在她光裸滑嫩的背部一上一下的撫摸安慰,低沉的話語在她耳畔緩緩縈繞,帶給她無盡的安全感。
“嗯。”溫晴無意識的在男人的胸膛上磨蹭了幾下,懶懶回答。
“既然睡不著的話,那我們就來做些有意義的‘運動’吧!”蕭沉毅忽然壞笑,放在背部的手不規矩的往下撫摸,看到懷中的人兒用嬌嗔亮晶的美眸瞪著他,男人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激**,低吼一聲,俯下身又快又迅速的掠取香軟紅豔目標。
夜,再次火熱了起來,纏綿恩愛的時刻又再次重演。
而此時,原本皎潔的月亮,卻開始被旁邊的烏雲緩緩遮掩,整個天際,空曠暗黑,而在某個角落,有些東西,正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