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官運亨通卷 第二十章 傷逝

“李縣長?”縣長可不姓李阿?張岩把疑惑的目光轉向王二狗,王二狗又低聲道:“李副縣長,負責農業這口的。”

張岩對這個李副縣長可是一無所知,也不知道為什麽找自己,不過副縣長的級別擺在那裏呢,耽擱久了也不好看,就跑過去接電話。

“李縣,我是張岩,您找我啥事。”

電話那頭傳來李副縣長略微拖長的聲音:“張岩同誌,聽說前幾天李所長被免職了。”

這話一說,張岩立馬就清楚了,這個李副縣長就是李誌平的背後靠山吧,自己給李誌平撤了,李副縣長就坐不住了,打電話說情來了“李副縣長是這樣的,李誌平同誌工作有失誤,李村和趙村械鬥的時候,他作為派出所所長,沒有及時出警,導致三人重傷,所以趙書記認為,還是換一個人做比較好。”

李副縣長有點不耐煩:“械鬥的事情我知道,李誌平同誌還是很積極的,帶著警員狂奔幾十裏,然後製止了械鬥。這樣的好同誌怎麽能隨便的就免職呢,張書記你再好好想想吧,別的我就不多說了,現在都講究摸著石頭過河,李誌平同誌雖然有些地方不妥,也是發展中的錯誤,可以原諒的,是不是?”

張岩腦袋見汗,這就是顛倒黑白,李誌平要有這本事,自己還犯得著衝上去嗎,這樣的人回來能給自己幫忙嗎?在說自己沒開他幾天,又把他請回來。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嗎,以後這個鄉誰還聽自己的,不過道理是這樣,怎麽拒絕可得斟酌一下。

“李縣長,您地指示我們一定照辦,可是報告已經給黃書記過目了,如果再要發一份恢複原職的報告上去,萬一黃書記問起來,原來為什麽免職,這不是讓我們自己打自己嘴巴嗎。這有點不妥吧。”

李縣長冷冷的哼了一聲:“辦錯事就要受到懲罰,不能因為之前的錯誤就一錯再錯,張岩同誌,你思想覺悟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以後要好好改正。記住了,複職報告要馬上發上來,順便向組織遞一份檢討,等待組織處分吧。”

這句話可把張岩惹毛了。曆來張岩都是說一不二的主,雖然說跟上級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可是那就是客氣,打心眼裏張岩是沒把這些人當上級的,李副縣長一幅強吃自己的架勢。直接引發了張岩心中的那股傲氣。

“李副縣長,你這話說得有點過了吧,你能代表組織嗎?”張岩把副字咬的特別重,接著說道:“李誌平同誌地撤職報告是黃書記親自審批的,報告裏麵把他的瀆職情況寫的很詳細,李家村和趙家村的村民都可以作證,如果想要翻案的話,還是多找點人證吧。”

“你…..張鄉長….。”李副縣長氣的話都不利索了。直接把電話掛斷了。張岩也不在乎。當初想要動李誌平就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李副縣長雖然比自己高一級,可並不是直管自己的,這下連考慮都不要考慮了。

接下來一個中午都是求情地電話,有慷慨激昂的,有動之以理,也有破口大罵的。到最後張岩也煩了。讓王二狗守在電話機邊上,除了縣委幾個常委之外一概推掉。就說張鄉長下村調研去了,這才把心思轉到正事上。

修路的事情已經定的差不多了,加上有專人負責盯著,張岩就鬆了口氣開始琢磨找在搞點東西出來。張岩就問了問農機站站長胡長水,讓他看看野民嶺搞點什麽比較好。本來上次張岩看胡長水身體不好,就讓他過去看病,可是胡長水說馬上要收稻子,執意不肯看病,隻是收稻子這活實在辛苦這幾天忙下來,胡長水額頭前地白發又多了幾根,亂糟糟的掛在額頭上,好像是一個賣破爛的。

胡長水站起來剛想說話,就被一陣劇烈的咳漱聲打斷了,人也折成了一個大蝦米縮到桌子底下,隻能聽見他的咳聲,空洞的跟牛吼似的。張岩心裏不好受,就說道:“胡站長,我看你身體不好,還是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叫二狗開車送你去縣醫院好好看看。”

胡長水從桌子底下抬起頭來。臉紅的像是要滴血,還一個勁直擺手,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來,張岩就倒了一杯熱水給他。胡長水感激地接過杯子,往嗓子眼裏硬灌進去一口,這才擠出來一句話:“鄉長….。”接下來發生地事情讓張岩一輩子都忘不了,隨著這句話胡長水的嘴巴一下子鼓了起來,一大口血猛地噴了出來,一杯子白開水立刻變成了紅色。

“啪”杯子在地上摔得粉碎,胡長水也一下子委頓下來,身子順著椅子滑下來,重重的倒在地上,嘴角上全是觸目驚心的血沫,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一下子讓張岩幾個人都驚呆了。

“老胡!”張岩一陣心慌,第一個反應過來,把胡長水衣領子解開,然後對趙二虎大聲吼道:“快點去叫醫生。”然後對副鄉長說道:“快去開車。”然後摸了摸胡長水的胸口,就覺得胡長水的心髒跳地一會快一會慢,而且輕重不一,胸口像是堵了什麽一樣喘著費勁,張岩心裏難受又不敢表現出來,就低聲喚著:“胡站長,胡站長。”

胡長水慢慢把眼睛睜開,看了看張岩,眼睛裏麵地神采一點點的褪去:“張鄉長,我看來是要交代了,你是個好鄉長,咱們鄉地鄉親們能攤上你,祖宗上積德啊。”接下來的話又被一陣咳漱聲打斷,張岩感覺到胡長水的身子在一點點的發冷,禁不住抱緊了他,想要用體溫溫暖他。

周圍腳步聲紛紛,張岩的心思卻全都在懷裏的胡長水身上,對於這個農機站的站長他並不了解,至於工作能力,個人喜好也統統的不知道。不過張岩隻知道也隻想做一件事,把胡長水救活。

“張鄉長,大夫來了。”副鄉長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身後跟著幾個赤腳醫生,把胡長水從張岩手中接了過去,放到一張大桌子上先診治起來。

“怎麽樣?”張岩滿頭是汗,焦急的看著看病的赤腳醫生,可是幾個赤腳醫生看了一會,愣是看不出個個數來三個人有三樣治法。最後張岩也沒辦法,隻留了一個看起來比較像樣的赤腳醫生,不管好歹先開了點藥,掛上吊瓶。

“張鄉長車準備好了。”這時候趙二虎把車開了過來,兩個人辦的事情正好整反了,不過這時候張岩已經急得顧不上這些了,大聲吼著:“二虎,你打電話到縣醫院,叫他們都準備好了,我們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就到,急救室一定要留最好的大夫。“

二虎點頭去撥電話,張岩上了車正想踩油門,就聽見胡長水的聲音:“放我下來我有話要跟張鄉長說。“

胡長水的聲音聽起來一下子正常了起來,張岩心裏奇怪,回頭看了看胡長水,隻見他臉色回複了正常,呼吸也均勻了很多,甚至還從擔架上坐了起來,除了臉色紅了一點之外,看起來就像沒事人一樣,張岩心裏一顫道:“老胡,你有啥事,我一定辦到。“

胡長水笑了笑,臉上的皺紋也笑開了不少:“我有個大兒子,今年大學畢業,能不能讓他接我的位置?“

張岩道:“好。“

胡長水又道:“山羊禍害太大,把山都啃禿了,不能養。

張岩道:“知道。“

胡長水又想了想:“咱們這塊地方水土不好,莊稼也長不好,最好啥都別種,一年維持著口糧就行,那些荒山野嶺水泡子沼澤之類的千萬別弄荒,咱們這塊地方地氣全靠它們吊著呢。

說完胡長水的頭就慢慢的低了下去,張岩也把頭低了下去:“都照你說的做。“

中午的太陽毒辣辣的照了下來,曬得人臉上火辣辣的疼,趙二虎從屋子裏麵跑出來:“縣醫院已經說好了,院長親自操刀,老胡這次….。“趙二虎的話突然頓住了,他也看到了車內的情況。

“老胡睡著了,大家別大聲說話。“張岩抬起頭,伸手把胡長水的頭扶正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低聲說道:”老胡,再過兩年…..。“張岩突然說不出話來,眼淚刷的一下流了下來,一陣微風吹過,把胡長水額前的白發吹拂開,看起來好像胡長水在微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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