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雲卷 第二十六章 善政
“別跟我扯到一起,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這麽幹兩個月了。要我看都是張書記的政策好,要不是他把工商稅務的政策變了,你有這麽大勁頭做生意嗎?”小護士回瞪了張岩一眼,毫不留情的揭露楊思德的真麵目。
張岩這才想起來,自己當初在汶川實行零管理模式之後,其他外資來投資的時候,第一個要求就是零管理模式,在張岩的默許下,阿霸州的各個縣都完成了零管理模式,當然零管理模式並不是完全的不管,而是規定在任何情況下,如果沒有得到商業聯合會同意,不得增加地區性行政收費,同時工商稅務對於所有納稅企業實行自主申報製度,以減少行政成本。
估計就是這一條刺激了楊思德,因為根據新的規定,個體戶可以實施包稅製,就是在前一年總納稅額的基礎上上浮5%,作為本年度的申報金額,在阿霸州隻要年營業額不到五百萬,或者利潤不到一百萬的個體戶都可以申請包稅。
這種製度是有明顯漏洞可鑽的,當初實施的時候曾經遭到財政局局長的強烈反對,可是在張岩看來,即便是因為這樣流失了一部分稅款。可是與繳稅的支出相比較,這種做法還是合算的,再說一旦超過了規定的界限,征稅就會恢複正常,這種方式更像是一種保護措施,將弱小的個體戶培養成一個成功地企業。這種做法遠比對每個個體戶征稅要來的合算。
現在看來,楊思德就是個好例子。一天一千多個鍋盔,就是兩千塊錢,一年下來就是七十多萬,純利潤怎麽說也有三十萬左右,這比之前每個月三千塊不知道要強多少,這樣藏富於民,到時候才能有效地拉動內需。
“老弟,你的公司怎麽樣,你算是趕上好時候了。張書記可真是青天大老爺,一上來之後就幫著咱們老百姓做事情,現在我周邊的人都說,日子過得輕鬆多了,到哪裏都能掙到錢,有錢也敢花了。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你的公司應該也做得挺好的吧。”
“恩是挺好的,我都沒有想到。”張岩笑道,心情大好起來,看起來自己做的事情還是有效果的,隻是不知道下麵執行的怎麽樣。就問道:“楊大哥,你現在還有其他地鬧心事情嗎?”
楊思德脫口而出:“有,怎麽沒有,現在總是有幾個混混,在我店周圍搗亂,還說要是不交安全費,就讓我做不下去,報了幾次警都沒用,這些人就說自己閑逛。真恨不得把這些小混混收容起來。”
張岩道:“收容所是收容無業無居所的人的,這些小混混恐怕收不進去吧。”
楊思德大力搖頭:“老弟你是不知道,現在收容所不要說這些小混混,就是正常上班的外地人也能收進去的。”
張岩不太相信,小護士見了插了一句話:“是有這麽回事,聽說上個月就收了一個進城打工的,因為沒有暫住證被遣返了。走地時候哭天搶地的,看著都慘。”
這下張岩自己也默然了,隻有他才能意識到,90年之後的二十年間。中國都發生了多少改變。這種改變正在逐步的改變著中國,改變著這個五千年文明古國。改變這個萬朝來賀的中央之國。
第二天早上,張岩正在端詳一張暫住證,跟身份證一樣的大小,工本費三元五角,每月交五塊錢就可以暫住。暫住證誕生地初衷,應該是便於管理外來人口和限製人口大麵積流動,但現在得到的卻是公民在自己的國度裏“暫住”……。
多麽可笑的製度,如果說暫住證製度是為了控製人員流動和預防犯罪,那麽有了這個製度,那些需要流動的人是否就可以不再流動?犯罪者是否會因為暫住證在手而不去犯罪?僅憑一張暫住證實施管理,未必是合理且合適的最佳方式……。
更何況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再過一年的話,因為沒有攜帶暫住證,孫誌剛失去了他的生命,隨後強製收容製度在全國一片聲討聲中壽終正寢,可是暫住證卻苟延殘喘了一段時間,才退出曆史舞台。
隨著社會發展人口流動頻率加快,暫住證不能反映主體地居住事實,管理機關不可能僅僅依照暫住證來界定一個人的長期居住情況。很多用人單位對求職者是否有暫住證進行設限,既是對公民人權的一種踐踏,又是對弱勢群體的一種歧視,而實際上也成為一些單位巧立名目違規收費的借口。用暫住證強化常住人口的優越感,嚴重損害流動人口的人格與自尊。
既然曆史已經證明這種製度是一種不適應形勢的製度,那自己為什麽不提前讓它結束呢,至少是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讓它結束。\\\\\\
“辦暫住證。”銀川來阿霸務工的劉永軍夫婦站在公安局一樓大廳1號窗口前,手裏捏著五張老投票,準備辦理在阿霸的第一個暫住證,根據其他地方地經驗,大約要每年四五百,其中包括每月三四十地的管理費和5元地工本費。
這些錢對於每個月收入不過六七百的劉永軍夫婦來說是一筆大數字,讓劉永軍卻感到了別扭,憑啥讓咱再交這錢?咱不違法也沒犯罪,給城裏人蓋了那麽多漂亮房子,這城裏人咋還要拿個暫住證盯住咱,這不是防賊嗎?”
而比損失錢更加難以接受的是,幾年的城市生活顯然讓劉永軍讀懂了一些城市人眼光中的異樣,以至於使他變得敏感、自尊而且自卑。
“住店、打工、租房子,到哪裏都要查一下你的暫住證,咱有身份證、戶口本那都不行。”劉永軍說,“你看看那些人說話的口氣,有暫住證嗎……尾音脫得忒長,眼睛斜著上下打量你……。”
可是無論走到哪裏,暫住證都是存在的,如果沒有暫住證,那麽隨之而來的將是可怕的經曆,收容遣返。劉永軍的工友就曾有過沒辦暫住證,在勞動力市場被抓進去收容的經曆。
“我們流動到了城市,卻遭遇了種種限製甚至是歧視,這樣的流動其實並不是真正城市開放意義上的流動。”劉永軍想。
“現在辦理暫住證不花錢,請把您的錢收好!”五張老頭票被退了出來,在陽光下這五張老頭票都顯得特別有精神,劉永軍有些不敢置信,那個陪伴自己的暫住證,真的不收費了嗎?
“不收費了嗎?”
“不收了,自願申請,不強製要求。”
“當真。”
“是真的。”
“哈哈,俺不用申請了,老婆咱們這就回去,哈哈哈。”
2002年4月15日,阿霸州在全州範圍內取消強製收費暫住證製度,取而代之的是零收費的免費申報暫住證製度。在實施當天,記者敏銳的發現了一個動人的畫麵,及時它拍攝下來,刊登在阿霸州日報上麵,這張照片很快就被眾多報刊轉載,並成為年度最佳新聞照片。
在照片裏,一個麵色黝黑的中年男子跳在半空中,一隻手攥著八九張百元鈔票,緊緊的靠在胸口,另外一隻手高舉過頭,紛紛的紙片在空中定格,而給人印象最深的是那張臉,連溝壑之間都充滿了笑容,而又帶了一點孩子般的頑皮,強烈的感染力讓人一看到畫麵就想開懷大笑。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這種改變,一些失去了暫住證利益的群體,開始在暗中蠢蠢欲動,準備奪回失去的利益。2002年4月18日,在一起流竄殺人案發生之後,暫住證製度再一次成為輿論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