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周銘涵離開李家的時候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坐到車上時馨中還無比壓抑和煩躁。李維深的話成功的挑起了他的怒氣,他知道李維深說那些是故意氣他的,他知道他應該相信韓棋和李維深並沒什麽關係。
可明白歸明白,他還是止不住的會去想,長的清秀可人的學生那麽多,姓李的怎麽偏偏就纏上他了?
越想越覺得煩躁,恨不得現在就衝到韓棋麵前問清楚他和李維深到底是什麽關係。
可車開到一半又猛然停了下來,周銘涵失神的看著前方,最後無力的趴在方向盤上。
不能這麽問啊,問了肯定要吵架,如果再像上次那樣控製不住自己,再口不擇言說出一些難聽的話,恐怕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有時候也想過用強硬的手段逼迫韓棋和自己在一起,可他知道一旦他真這麽做了,一定會把人嚇得遠遠的,再不會對他敞開心懷。
他也很奇怪,為什麽韓棋始終不答應他,他明明感覺到韓棋對他也是好感的,可為什麽他就要裝作不知道呢?果然是先愛上的一方是輸家嗎?
最終,周銘涵在心底模擬了好幾次要說的話才,確定不會問關於李維深的事後才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喂?”電話那頭傳來韓棋略顯清越的聲音。
“喂。”周銘涵頓了一下才回道,聲音有些沙啞,“在幹嗎呢?睡了?”
“還沒有,有什麽事嗎?”
“哦,沒事。”兩邊都沉寂了一會兒,然後兩人同時說:“你……”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周銘涵忙說:“你先說。”
韓棋頓了頓,說:“沒什麽事,你說吧。”
周銘涵略有些失望,然後開口問:“今天是五一啊,你們放假了吧,你準備做什麽?還去打工嗎?”
“嗯……沒有。”韓棋躊躇的回道。
“哦?為什麽?”周銘涵倒有些奇怪了。
“就三天假,明天還有班級活動,微山一日遊。”韓棋有些別扭的回道。
“……那地方有什麽好遊的?去年不是帶你去過嗎?”
“是啊。”韓棋隻應了聲就沒再說話,然後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悉嗦聲,然後就是開關門的聲音,似乎是走到屋外去了。
過了會兒才傳來他壓低的聲音:“班裏搞得集體活動,我想參加參加,促進和同學之間的關係,都一年了和他們都還不熟呢。”
“怎麽了嗎?”周銘涵聽了不由輕聲問。他知道為了省錢韓棋幾乎不參加班級的聚餐、遊玩等活動,時間不是奉獻在書本上就是奉獻在打工上。這次忽然主動參加班級活動就顯得很怪異了。
韓棋聽了有些不好意思,他踢了提牆角,小聲說:“就是……上次選積極分子,班上就六個人選我的,還有三個是我們宿舍的,我……還有一個是我自己選的……”
那頭立刻就傳來了周銘涵的悶笑,韓棋臉不由就紅了,炸毛道:“不準笑,再笑我就不說了。”
“好好,不笑不笑,然後呢?你就落選了?”周銘涵忍著笑,先前的鬱悶也一掃而空。他想,韓棋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可愛,如果他現在在自己麵前的話,一定要好好揉揉他的腦袋。
韓棋聽了他的話後語氣有些悶悶不樂的說:“是啊,因為班上的人大多數跟我都不熟,所以都沒人選我,我想多參加參加班級活動,以後熟了,大家可能就選我了。”
“沒事,以後多參加一些,比如辯論賽啊什麽的。”周銘涵安慰的說。
“是啊,我也是這麽想的。”說到這他的語氣有些輕快起來,“班裏一個同學是打籃球的,打的很厲害每次籃球賽班裏同學都去給他加油,這次選他的就很多……”
然後頓了頓又不好意思的說:“不過我會打籃球,身高也不行。”
“沒事,你不是你們班的團支書嗎?上次去看你上課就很好啊,以後再上政治學習的課時多和同學互動,比如問些問題什麽的,讓他們沒空玩手機他們肯定就記得你了。”
“是嗎?”韓棋聽了很高興,轉而又有些抱怨:“可我記得你上次明明說講的不好!”
“沒有,那是逗你的,我後來明明改口了。”周銘涵堅決否認。
韓棋笑笑不再說他,但卻不由真心的說:“謝謝!”
周銘涵一愣,嘴角不由翹起,輕輕說了句:“不用。”
第二天一大早,韓棋就和班上的同學一起出發前往微山。孫浩本來不打算去的,畢竟他家就在A市,微山他來了都不知道多少次了。但同宿舍的人都來了,他一個人又沒事呆在宿舍也無聊,幹脆也跟來了,美名其曰:給大家當導遊。
一行人邊走邊玩,快到中午時才到半山腰,此時女生的包都被一群自告奮勇獻殷勤的男生背著了,韓棋為了不與眾不同,也幫一個女生背了包。
等到了半山的微山寺時韓棋已經累得快趴下了,這群人,爬山就爬山嘛,亂跑什麽,那邊看到一樹花就呼啦啦全跑過去了,一群人圍著拍照“哎呀好漂亮”!這邊發現一條溪流又全圍過去了,“哎呀好清澈”、“能不能喝呀”、“還有魚呢,真小”,一直饒了大半圈,簡直比上次和周銘涵一起爬的兩倍路程還多。
到了微山寺孫浩也受不了,坐在石凳上直喘粗氣:“我算是服了這群姑奶奶了,我爬這麽多年微山就沒爬這麽累過。”
韓棋理都沒理他,自顧喝水喘氣了。
“哎?老大他們呢?”孫浩喘完氣四處望了下才發現錢躍他們都不在,不由奇怪的問。
韓棋放下水喘了口氣道:“陪那群‘姑奶奶’求簽去了。”
“切,那有什麽好求的,迷信!”說著也拿出礦泉水灌了兩口,然後發現沒了,於是把瓶子往旁邊一扔,手就朝韓棋伸過去,“小四,水借我喝口,渴死了。”
韓棋把半瓶水扔給他,一臉鄙夷的說道:“誰讓你剛才非上趕著把水給王欣欣了,活該!”
“你懂什麽,這叫紳士風度!”孫浩接過水,調侃一句,轉開瓶蓋就要喝。結果一個巴掌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拍的他上半身猛然向前一頃,剛好和瓶口錯開了。
“小浩啊,你這是……和同學來玩?”周銘涵眼帶笑意的和孫浩說話,眼睛卻看向韓棋。
韓棋頓時就無語了,怎麽到哪都能遇到他。
孫浩被拍了一下嚇得一跳,剛要罵“誰這麽缺德”,結果就聽見周銘涵的聲音了,頓時冷汗涔涔,被周銘涵拍過的地方都變得火辣辣的。開玩笑,以前和他爸一起去周家舉辦的宴會時,他爸笑眯眯的給這位遞名片時那是彎腰又點頭,結果人家就接過來時笑了笑,理都沒理他爸。
那時他爸拍著他的肩膀對他說:“看到沒,這就是周氏的當家,人家就比你大七歲,不過你老爸我奮鬥一輩子都到不了他那個高度了。”
現在這位“周氏的當家”拍著他的肩膀親切的叫他小浩,他能不驚悚麽?
周銘涵從昨天晚上知道韓棋會來微山寺後就一直心神不寧,他最近都沒什麽理由和韓棋見麵,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看見他了。
最後想了大半夜決定翹班來看看,美名其曰:看看老爺子最近半個月在山上過的好不好。
哄完老爺子出來就看見韓棋的那兩個室友,猜著這會兒韓棋肯定到了,於是趕緊出來看看,結果一眼就看見韓棋把剛喝過的水遞給旁邊的男生喝。
周銘涵的眼睛瞬間就綠了,尼瑪這不是間接接吻嗎?尼瑪老子都沒親過幾次還能讓你小子親了。
周銘涵定睛一看,哦,孫家小子,葉謹跟他說過。於是大跨兩步衝過來,狠狠一掌拍下去,結果孫浩的痛苦可想而知。
孫浩一抬頭,幹笑的說:“嗬嗬……周、周大哥啊,啊哦,這是我室友,叫韓棋,我們是班級組織來遊玩的。”
周銘涵眉毛一跳,朝韓棋伸出手笑道:“韓同學是吧,哦,我想起來了,去年校慶時你到我們公司來拉過讚助是吧,居然又見麵了,還真是緣分啊!”
韓棋臉上僵著笑,道:“……嗬嗬,是啊!”
心中不由吐槽:你丫就裝吧!周銘涵緊緊的握了握他的手,分開前還偷偷在他的手心刮了一下,韓棋臉色微變,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孫浩粗神經的摸了摸腦袋,道:“原來周大哥和小四居然以前就見過啊,還真是緣分啊!哈哈!”
說完忽然又覺得哪裏不對,不由撓了撓頭,韓棋聽的一頭黑線。
周銘涵依舊沒放過那瓶水,盯了半天才開口說:“我也在這轉了半天挺渴的,小浩的水能不能借我喝口?”
“呃!”孫浩再次被“小浩”兩個字鎮住了,傻不拉幾的就把水遞了過去,等他清醒過來後不由腦中草泥馬奔騰!他居然把喝過的水給了周氏當家,當即後悔不迭,好吧,在他心裏像周銘涵這樣的人是不會吃他們普通人的食物的,呃,好像又有哪裏不對?
周銘涵很滿意的接過水一口氣全灌了下去,雖然很撐,但心底很甜蜜啊!又接吻了有沒有!徹底消除了孫浩和他家韓棋間接接吻的可能性了有沒有!真是,特別有成就感啊。
韓棋一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不由默默把頭轉向一邊,默念:我不認識這家夥……
孫浩看著他把水都喝完了不由咽了口唾沫,他也很渴啊!
“那個……周大哥,你也是來這兒玩的?”
“哦,我爺爺在這住半個月了,我來看看他。”周銘涵喝完水淡定的把瓶子放到身後,韓棋看了又是一臉鄙視。
“這樣啊,哈哈,那我們要去求簽,周大哥要不要一起?”孫浩幹巴巴的邀請道。
周銘涵一聽求簽兩個字就想起方丈那個老和尚,不由嘴角微抽,再想想他一個成年人也不好和一群學生湊熱鬧,於是說:“不了,你們去吧。”
孫浩有點可惜,說:“那好吧,我們就先走了。”
說著道了個別就先走了,韓棋也緊跟著離開,路過周銘涵時低聲說:“別藏了,沒人跟你搶瓶子。”
周銘涵一聽不由就樂了,偷偷拉過他的手指在指尖上輕輕捏了一下,韓棋慌忙一把甩開,看看四周,見沒人發現不由鬆了口氣。然後回頭怒瞪了他一眼,周銘涵見了笑得一臉得意。
作者有話要說:有童鞋不喜歡番外寫的太詳細,可俺又非常想寫,所以俺就把一些可有可無的事放有話說裏了O(n_n)O~不喜歡看的親可以停下來喲~有興趣的可以看一看的哈~
另外,謝謝傀儡娃娃扔了一顆地雷,(╯3╰)
——————————這是分界線——————————
小番外
林鳳的孩子剛出生時還顧忌些,時間長了反而不在意了,對韓棋打罵也成了常事,但也因此被村裏的人說了不少閑話。
韓棋十歲時林鳳受不了村裏人的閑言碎語,借口韓棋在家偷東西將他送回了韓國文家。這時候的韓棋還沒有上學,也因為經常被林鳳打罵的緣故變得內向寡言。李淑梅覺得愧對這個孩子,想補償他反而無從下手。
韓棋剛回韓家時,她伸手想摸摸孩子的頭,但韓棋立刻頓了一下,其實他隻是被林鳳打慣了,有人在他旁邊抬手他就習慣性的閃躲而已。
李淑梅卻有些尷尬和難過,也不敢再碰他。
再加上後來大嫂和老太太總說“這孩子不是自家養的,就是不熟,心裏肯定記恨著當初把他送人的事”,李淑梅也覺得有道理,孩子肯定是記恨當初把他送人的事了,不然怎麽都不讓他們碰一下?
她不知道,韓棋隻是內向怕生而已。
剛回韓家時韓棋對一切都小心翼翼,生怕再被送走。
但韓家人給他的感覺卻是很不喜歡他,每個人不是不理他就是給他冷眼。
兩個堂哥經常說他是個小怪物,姐姐和弟弟也因此被嘲笑,也不願意理他。直到後來家裏發生了那場巨變,十二歲的他就輟學,到縣城裏一個修自行車的遠房親戚那學修車。
其實十二歲的孩子能修什麽車,那親戚也是看他可憐,給他口飯吃罷了。親戚除了修車還幫人補鞋,偶爾也會有人來要他們擦鞋。韓棋變主動幫忙擦鞋,他怕再被趕走。
就這樣有人來擦鞋時韓棋就去擦鞋,沒有時他就把親戚遞修車補鞋的工具,學著怎麽修,每天都弄指甲縫烏黑。
就這麽過了兩年,韓國文又得了肺病,家裏實在沒錢了。韓老太太便找人說媒,把韓翠翠嫁到臨村去,拿些彩禮錢。
男方來認親的那天韓棋也回去了,未來的姐夫長得高高壯壯的,見了他笑眯眯的給了他一把糖。
韓棋嚇得往後一縮,自從那次去奶奶屋裏沾了點白糖吃被打一頓後,他對糖這種東西就產生了恐懼感。
因為他後退了一步,男人手裏的糖頓時撒了一地,男人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李淑梅忙把他拉過來說:“亂跑什麽,到屋裏呆著去。”
韓棋惶恐的抬手頭,發現奶奶她們都一臉嫌惡的看著他,就連韓國文都驟起了眉。他不敢再在這裏礙眼,連忙跑進了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