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第一流 (024)世上最無情的人

開車去了B城,跟這裏隔著一個城,算了一下時間,這時候出發,隻是走一趟就往回返,下午便能回來。

也是昨晚突然想起來,酒醉的時候反倒容易突發其想,很多事情隻是一個恍惚的時間就想起來了。他們小組有一個隊員就葬在那個城市裏。當年出行任務派到那裏當臥底,最後沒能活著回去,被一個為愛衝昏頭腦的女人毒死了,死後被葬在那裏,沒有人知道她是個特工。隻是豪門利益爭奪下的犧牲品,隻覺得比一場國際戰爭還要可怕。

顧淺凝也是在基地的時候偶然聽到的,小道消息,沒人真敢肆意宣揚,每次執行任務都有人回不來,所以一條性命的隕落在他們看來稀疏平常,說不準哪一次沒命回來的就是自己。

有時間感慨別人,不如加倍小心自己。他們就像狗娘養的,幾乎個個死無葬身之地。隻信號終斷,確定是死了,誰會跑來給收屍呢?

這樣一想,那個特工是好的。當年喜歡她的男人知道給她買塊墓地將她葬了,也算有了歸宿。

她們算不得多好的朋友,可是有戰友義氣。以前很少來國內執行任務,不知道原來離得這麽近。便想來看一看。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殘忍,有些人非人一樣的活著,連死都不會姑息,更沒有人憐惜,被訓練成殺人機器。看似沒血沒肉,其實仔細想一想,卻在為著全世界的和平正義拋頭顱灑熱血,最是死心塌地。這樣的無怨無悔到底是無情還是多情?

顧淺凝連帶那麽多的特工都沒有時間想過,最後卻都死去了。

車子一直開往山上的墓地,所幸知道那個人的化名是什麽。隻是不知道到底在哪個位置,隻得上山後一個一個的挨著找過。

一路上風景很好,由其上山的那一段路。兩旁是樹,這樣的夏季鬱鬱蔥蔥的,滿眼璀璨花開。連日光都異常明媚,投下一片花白的光。顧淺凝翻出墨鏡戴上,夏風貼劃著耳畔臉頰,如同最溫暖的撫慰。

比起活著,沒有人真的想死。如果天意如此,她倒也想這樣的死去。

可是她沒那樣的好命,子彈穿透腦袋,腦漿都崩裂了,一定死得很難看。而且他們的屍體紛紛沉海,隻怕早已經喂魚了。

車子不能一直開到山頂上,停下後,靠著車身抽了一根煙,才往山上走。

很大的一片墓地,有些頭疼。總算運氣不錯,沒多久便找到了。眯了一下眼,名字看到之後還有些陌生,那照片倒是認得,一眼看出來了,冰冷的石碑上麵笑得很燦爛。有點兒不可思議,最疏離的要屬這笑容,在部隊裏見麵的時候,哪有機會這樣笑著。

顧淺凝指腹撫上去,帶了花上來,放到墓碑前看了一會兒。

前麵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看似很久沒人過來祭奠,那個闊大少估計是將她給忘記了。隻識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當年一個小組裏爬出來的戰友。

看過了,心裏並不踏實。往山下走的時候感慨萬千,車子開的也很緩慢。

路上顧夫人給她打電話,讓她回家裏一趟。

顧淺凝正心煩,冷冷說:“我現在在外麵呢。”

顧夫人便催她:“那你快點兒回來一趟吧,你爸有事情要問你。”

“晚上季家人讓我給他們做吃的,你讓我回家,先跟他們打電話說一聲吧。”

一搬出季家人,顧家人就怕了。

妥協說:“那就明天再回來吧。”

顧老爺子冷著臉問:“怎麽?她不回來?”

顧夫人馬上說:“在外麵忙著呢,而且季家今天讓她準備吃的,不方便回來。淺淺的事還是先別問了。”

顧老爺子呼呼的生悶氣。

如今顧淺淺傷到了,連學校都去不了,隻得請假在家休息。她一口咬定是顧淺凝將她推下去的,昨晚在兩人麵前哭得死去活來,覺都不肯睡。說顧淺凝這樣歹毒,是刻意想要了她的命。

不多時,安桐來拜訪。

管家通報之後將人請進來,顧老爺子馬上吩咐下人上茶。

客套的說:“安世兄怎麽有空過來?有什麽事嗎?”

安桐有些婉轉的說:“是有些小事情要跟顧世兄說一下,如今公司有一些股東私下裏在商議,覺得有必要招開一次股東大會,你怎麽看?”

顧老爺子自然是不想,這些人居心叵測,他不是不知道。集團懂事這個位置多少人虎視眈眈,他年紀越來越大了,很多時候力不從心,如果真招開股東會,那些老家夥有意跟他對著幹,鬧騰起來很難招架。

“公司現在運營平穩,我看暫時沒有那個必要。”

顧老爺子有些笑不出,事實上他對這個安桐諸多不滿,知道他覬覦這個位置很久了。而且這些年他手上的股份不斷增多,再多下去,隻怕就要威脅到他。

安桐仍舊笑著:“我隻是傳達一下民眾的意願,至於顧世兄要怎麽做,不是我能幹預左右的,對於公司現在的狀況,顧世兄不防再多考慮考慮。”

沒聊上幾句,就打算離開了,借口有事先走一步。

顧夫人問他;“安桐過來幹什麽?”

顧老爺子惡歎:“他那隻老狐狸能有什麽好事,還不是覬覦我這個位置。真是諸多人惦記啊,要不季家為什麽會跟我們顧家聯姻。”

“爸爸,媽媽,顧淺凝那個賤女人回來沒有?”

顧淺淺不知何時站在樓梯上,扯著嗓子問。

顧夫人回頭嗔了她一下:“怎麽能這麽說你姐姐,她今天有事,回不來。”

顧淺淺就來跟顧老爺子無理取鬧:“爸爸,你看到了吧?顧淺凝自打成了季大少的未婚妻整個人變得有多囂張,你幾次打電話讓她回來她不僅不回來。做事也越來越無法無天,根本不將你放在眼裏。現在就這樣,結了婚還了得?她對我們顧家本來就有意見,到時候不跟季大少嚼舌根子對付我們顧家才怪。”

顧老爺子還很吃顧淺淺這一套,從不想是他慣出來的,反思她的話,覺得有道理。

顧夫人在一旁插話;“淺淺,別那樣說話,淺凝是你姐姐。”

顧淺淺硬生生的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