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七章 鬆遼戰役（二）
吳俊升吳大舌頭的帥府樓是一座高22.5米、建築麵積近3000平方米的三層哥特式造型的歐式維多利亞安妮公主窗式風格建築群，牆體磨磚勒縫，看上去大方莊重、氣勢雄偉，在洮南城中很有一種俯視蒼生的氣派，與吳俊升當年東北軍四大軍事人物之一的身份、地位極為相符。
從雙遼到洮南鐵路裏程210多公裏，火車四個小時、汽車五個小時、騎兵15個小時可以抵達。
劉一民和羅榮桓率東總最後離開雙遼，原因是遼西戰事、遼東戰事風雲變幻，他需要具體指示。那個時候，由於還不知道日軍第五軍會不會突然得知第六軍被我軍消滅的消息而縮回去，劉一民對遼西、遼東前線的指示仍然是堅決阻擊。現在，到了洮南了，而根據魏真的報告，日軍第五軍主力昨日下午陸續抵達昂昂溪，昨日晚上就已全數離開昂昂溪南下。這樣一來，我軍在洮南消滅日軍第五軍的時機就要成熟了。因此，劉一民倒吳大舌頭的帥府樓後，當即命令參謀處與各部隊聯係，詢問部隊抵達位置，與前出偵察的偵查員聯係，搞清日軍第五軍主力位置。
電台開機後，就收到了遼東指揮部趙山、許世友和遼西劉建立、九縱王建安、十二縱王南湖的緊急報告，知道了日軍朝鮮軍迂回偷渡鴨綠江成功、日軍第三戰車師團和駐蒙軍一部進入熱河、關東軍兩路主力大舉南犯、戰況空前激烈的噩耗。東總指揮部裏的氣氛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
劉一民端坐在地圖跟前，摸出香煙慢慢地抽著，腦子裏仔細的籌算著。
羅榮桓、葉挺和蔡中也都站在地圖跟前，拿著尺子計算。
半天，葉挺開口說到：“按照日軍目前的兵力、火力和攻擊速度，公主嶺、梅河口今天上午就可能失守，安東、山海關也將陷入日軍的包圍之中。必須命令公主嶺方向、梅河口方向、山海關方向、安東方向各部隊迅速撤離。後退建立陣地，節節抗擊。不然的話，就可能被日偽軍主力分割包圍，後果不堪設想。但是有個問題。那就是我軍能否及時撤下來。天上那麽多的日機，難度很大！”
葉挺說的是實情，我軍兵力雖然不少，但由於需要用於幾個方向的防禦，出現了兵力分散的問題。不過，日軍的這種態勢戰前都已經分析過了，並沒有超出東總首長們的意料。隻不過小鬼子表現出的強大的攻擊力讓大家覺得震驚。要知道。以我軍的訓練水平、裝備水平和戰鬥力，在羅榮桓等人想來，山海關、安東守上一個月都沒問題，公主嶺、梅河口少說也得守上一個星期。想不到這才多長時間，在日軍強大空中優勢的壓迫下，前線竟然打來了告急電報，這是不可思議的！
劉一民歎息一聲，低聲說到：“華北方麵軍動了。朝鮮軍動了，關東軍主力動了，還沒有發現日軍的艦隊會出現在什麽地方。我們啊。是在和一個日本國交戰呢！這小鬼子可真看得起我東北人民抗日民主聯軍！”
說完，劉一民又續上了一根煙，也不在地圖前坐了，站起來沉聲說到：“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朱哲曉，記錄命令！”
朱哲曉拿著記錄本站到了劉一民跟前。
劉一民狠狠地抽了口煙，繼續沉聲說到：“一、當前敵情通報：今日淩晨，日軍朝鮮軍迂回至寬甸縣鴨綠江和渾江交匯處偷渡成功；日軍華北方麵軍直屬第三戰車師團與駐蒙軍一部趕至熱河，與熱河敵軍匯合；今日清晨，日軍關東軍主力分兩路分別從長春和吉林南下，攻擊公主嶺和梅河口。戰至此時。我軍公主嶺防線、梅河口防線多處被日偽軍突破，形勢相當危急！二、東總劉、羅首長根據敵情調整部署如下：第一、遼東指揮部應派出有力部隊阻擊遲滯從安東以北迂回偷襲之朝鮮軍，十一縱主力堅守安東地區，必要時，該縱首長有權決策放棄安東；八縱主力保持機動，隨時準備應付從山東回撤之日軍第一師團、第二師團、第三師團的登陸偷襲。如形勢極度惡化。在主力趕回前日軍仍然瘋狂進攻，八縱、十一縱應迅速回撤之普蘭店、金州一線，務必確保旅大地區安全。第二，遼西方向，十縱陳唐應堅決固守山海關一線既設陣地，如確有困難，可回撤錦州，陳士渠統一指揮錦州保衛戰，錦州為該縱隊最後陣地。第三、劉建立指揮二縱、三縱迅速掉頭北上，至四平集結。由劉建立統一指揮二縱、六縱、九縱、十一縱作戰。其中，二縱、六縱作為反擊主力使用，不參與防禦作戰。九縱必要時可逐步後撤，主力回守四平，四平為該縱最後陣地。十二縱必要時也可後撤，但撫順為該縱最後陣地。第四、遼寧地區緊急動員，嚴格實施堅壁清野，嚴防日軍偷襲。第五，程翠林在沈陽部署防禦戰役，緊急訓練武裝原東北軍複員軍人、學校學生、工人，死守沈陽。第六、請陳政委督促協調美軍第二十航空隊，立即參戰，至山海關前線、公主嶺前線轟炸日軍進攻部隊。馮達飛率我空軍參戰，並負責向美軍介紹指導具體戰術。第七、海軍應檢查渤海灣布設水雷密度，盡最大力量封鎖渤海灣。第八、劉、羅首長親率一縱、三縱、四縱、五縱、七縱、騎縱、炮縱主力，現已北進洮南，即將發起圍殲日軍第五軍戰役。此役為我軍現階段最大作戰目標，如順利殲滅日軍第五軍，則關東軍對我四平、撫順的威脅將會立即解除。我主力消滅第五軍後，將直指長春，與四平一線至劉建立集團南北對進，圍殲關東軍中路主力。三、為達成整體戰役目標，必須確保大連、沈陽兵工廠的安全生產，必須確保鐵路線安全暢通。必須確保大連、沈陽生產的炮彈、子彈和儲存的汽油安全送遞前線。因此，責成項英通盤指揮鐵路線防空保衛作戰，責成李富春統一管理軍工生產。”
朱哲曉複述一遍後，劉一民簽上字。交給羅榮桓，請他審簽。
羅榮桓眉毛都糾結到了一起，拿著記錄本看了一會兒，從朱哲曉手中接過水筆，在後麵寫到：四、為實現整體目標，東北局、東北人民抗日民主聯軍應做好犧牲一切的準備，與沈陽、大連兩大工業基地共存亡。甚至做好沈陽不保的準備！
寫完，羅榮桓這才簽上自己的名字，交給朱哲曉去拍發。
葉挺擔心地說：“劉總，你這個決策太膽大了。劉建立率二縱、六縱北上，遼西的兵力就過於單薄，一旦日軍從海上登陸或者是熱河日軍迂回偷襲，十縱就成了孤軍，有全軍覆沒危險。中央追問的時候。如何交待？”
劉一民淡淡地說：“我信任陳士渠，信任符竹庭。”
據說，後來開國上將陳士渠、符竹庭知道劉一民關鍵時候說了這句話後。兩個人專門跑去找劉一民，纏住他，讓他寫了“我信任陳士渠”、“我信任符竹庭”的兩個六字條幅，拿回去作為傳家寶秘藏不宣。
羅榮桓知道葉挺到現在還沒有恢複黨籍，把事情考慮複雜了，就說到：“葉副司令，葉參謀長，隻要能消滅日軍第五軍，丟掉沈陽算什麽？而且，劉建立率二縱、六縱兩個精銳縱隊北上。等於我軍主力再次加強，完全有可能擴大戰果。這賬劃算！不用擔心的！”
部署一定，蔡中不想讓劉一民壓力過大，就說：“劉總，我給你報告個事情。”
劉一民又爬到地圖跟前去了，頭都沒抬。隻說了兩個字：“說吧！”
蔡中說：“你可能不知道，這洮南的興隆街上有三座最著名的建築，每一座都有典故。”
羅榮桓一眼看透蔡中的用意，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催促到：“你個老蔡，直接說吧，難道還得有問有答不成？”
蔡中就說：“我們占的這座樓，是張作霖的哥們、黑龍江督軍吳俊升擔任洮遼鎮守使的時候建的。據說吳俊升這人是苦出身，作戰勇敢，但特別好色，是一個花叢老手。都60了，還看上了嫩江班的花旦李助君，花了一萬大洋買回來做了五姨太。想那吳大舌頭軍務繁忙、年齡又大，如何能滿足年輕貌美的五姨太。結果，五姨太和副官好上了，被吳大舌頭發現了。這吳大舌頭好麵子，生怕處罰五姨太和副官會讓人知道他戴綠帽子了，就生了一計，以辦慈善為名，在城南建了個尼姑庵，落成後吳大舌頭就帶著一群大小老婆去遊玩，故意問五姨太這裏的風景好不好，那五姨太哪裏知道大帥的心思，順嘴就說這裏風景好、適宜修行。吳大舌頭直接就說我看你有仙風道骨，幹脆就在這裏修行吧。就這樣，吳大舌頭不動聲色地把個紅杏出牆的五姨太關進了尼姑庵。劉總，這吳大舌頭算個很角色吧？”
劉一民正拿著尺子在地圖上比劃呢，聞言“嗯”了一聲，說了句“吳俊升粗中有細，東北軍老人中他算個人物，比湯二虎強多了。”
剛說完，耳邊就傳來了一聲及其輕微的冷哼聲。劉一民抬頭一看，原來是趙小曼過來給首長們送水來了，那一聲極輕微的冷哼不用說就是從趙小曼的鼻腔裏發出來的。
劉一民嘿嘿一笑，補充到：“吳大舌頭算個人物，隻不過他這手段過於狠辣，算不得爺們。四川軍閥範哈兒就比他重情義。說笑了。”
說完，劉一民接過趙小曼遞過來的茶缸子，喝了一口，滿嘴香甜，知道裏麵又放白糖了，也不言語，端著茶缸又去看地圖了。
蔡中可沒有劉一民的武功和那麽清明的神識，根本就聽不到趙小曼輕微的哼聲，接著就說：“還有一檔子事，就是另外一個很有名氣的建築，大興當鋪。我出發前翻閱沈陽日軍憲兵檔案，才發現九一八事變的導火索中村事件竟然和這個當鋪有關係。原來啊，1931年6月25日，日本軍事間諜中村震太郎一行四人在洮南府的興安一帶刺探軍情，被屯墾軍團關玉衡部捕獲。中村等人驕橫之極，審訊時竟敢出拳打審訊人員。不過，小鬼子想不到關玉衡是東北講武堂畢業的，一直追隨張作霖，當過大帥府駐京軍務處長、炮兵軍參謀處長，是跟過張作霖辦事的，也是各火爆脾氣，對小鬼子又沒好感，這一見中村等人態度蠻橫，就下令將其秘密處決，毀屍滅跡，並將間諜罪證送往奉天、北平。事情到此本該結束了，想不到關玉衡手下一個司務長貪財，擼下中村戴的金表輾轉典當到興隆街大興當鋪。這個時候，有一個叫植鬆菊子的日本女間諜在洮南當妓女，正好遇到關玉衡手下一個軍官來嫖娼，被植鬆菊子灌醉說出了真相，關東軍的特務機關長土肥原賢二親自跑到洮南來，從大興當鋪贖出了中村的金表，以此為證據，開始抗議交涉，並以武力要挾，還讓關玉衡到沈陽去對質。關玉衡矢口否認，結果第二天就爆發了九一八事變。”
羅榮桓見劉一民不再用尺子在地圖上比劃了，而是開始沉思了，就打斷了蔡中：“好了，老蔡，不用再說了。小鬼子那是蓄謀已久，中村事件隻是導火索。沒有中村事件，小鬼子也會製造其它事件的。你去催一下錢壯飛他們，看監聽到日軍的新動向沒有，接下來，我們該聚精會神打好消滅日軍第五軍這一仗了！”
蔡中答應一聲，端起桌子上的茶缸一口氣喝了下去，這才去找錢壯飛去了。
羅榮桓踱到劉一民跟前，說到：“這日軍第五軍的行動有點慢啊！得想個法讓他們加快行軍速度。我擔心時間一長，小鬼子會察覺第六軍被殲滅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