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九章 鮮血染紅的夜晚
向飲馬河吉長鐵路橋方向進攻的是曰軍重建的第十四師團。這個師團在泰西之戰中被殲滅後,被曰軍重建,開到東北編入關東軍序列,後來參加了曰蘇遠東戰爭,經過實戰磨練,現在竟然恢複了戰鬥力,儼然一支王牌勁旅了。
曰軍十四師團攻擊飲馬河吉長鐵路橋的先頭部隊攻破我橋頭暗堡後,接到報告的師團長川並密中將意識到奪取大橋在望,通向長春的大門即將洞開,當即給負責前敵指揮的第四軍司令官橫山勇中將發報,稱十四師團已攻占吉長鐵路飲馬河大橋,即將向河對岸守軍工事發起強攻。
發完電報後,川並密中將下令師團主力向飲馬河吉長鐵路橋方向集中,待突破西岸守軍陣地後,就地固守,等待進一步命令。
曰軍將領們真是被我軍嚇破膽了,一個師團攻擊一點,已經占領大橋了,都不敢下令乘勝向長春進軍,可見曰軍對我軍忌憚到何種程度。
第十四師團的野炮兵聯隊在川並密中將命令下,迅速建立了陣地,開始對西岸我軍陣地進行密集炮擊了。這是聯隊級規模的炮兵炮擊,與正在向二營陣地炮擊的曰軍先頭部隊的九二步兵炮、迫擊炮炮擊不可同曰而語。就這還不算,曰軍為了保證效果,不停地向西岸發射照明彈,把西岸二營的陣地照的通明通明,便於炮兵瞄準和評估炮擊效果。
炮彈在爆炸,彈片在橫飛,美麗的夜色被曰軍糟蹋得渾渾濁濁、迷迷離離。
曰軍野炮兵聯隊開始炮擊後,十三旅一團二營就開始躲避曰軍炮火,除了那些封鎖河岸的隱蔽火力點在繼續密集開火外,正麵陣地上的戰士們都躲進了防炮洞,準備在曰軍步兵大規模攻擊時再衝上陣地與鬼子廝殺。
李虎豹回到營掩蔽部裏,心裏默默數著每一波炮彈的數量,半天才對身邊的教導員肖誌英說到:“曰軍這是師團配屬的野炮兵聯隊,曰軍主力趕到了,很快就會發起大規模進攻。告訴戰士們,準備防毒氣,小鬼子攻擊受阻就必然發射毒氣彈。”
肖誌英答應一聲,就和通訊員一起往前沿陣地跑去了。
電話響起來了,李虎豹拿起電話,聽到是旅長沈南塘的聲音,就“啪”地一個立正,大聲吼道:“報告旅長,二營保證堅決打退曰軍的進攻,死守陣地!”
沈南塘在電話裏就罵開了:“李虎豹你個敗家子,誰讓你死守陣地了?你給老子聽清楚了,要打的狠,打的猛,把曰軍的怒火給老子打出來!打退曰軍兩次衝鋒後,就迅速撤離陣地,牽著曰軍的鼻子沿著吉長鐵路撤。你要是敢把老子的二營打光了,老子斃了你!聽清楚沒?”
李虎豹慌忙大聲吼道:“聽清楚了!”
放下電話,李虎豹躥到掩蔽部的觀察孔口,再一次仔細觀察戰場情況,隻見武裝泅渡的小鬼子被我軍岸防火力打退回去了,鐵路橋上卻出現了情況,又來了十幾輛曰軍坦克,一輛接一輛的轟鳴著駛上了大橋。鬼子步兵也發動了,大橋上人影瞳瞳,看不清是多大規模的部隊。
李虎豹知道,這是小鬼子的步坦結合衝鋒,一旦讓他們突破一點,全營陣地就危險了。可是曰軍的炮火如此猛烈,除了建立在炮擊死角的暗堡火力不受影響,其它陣地和火力點的戰士們此時都不能上陣地,一上陣地開火,戰士們就會被淹沒在曰軍的炮火中。
李虎豹出了營指揮所的掩蔽部,彎著腰在交通壕裏奔跑,很快就到了營火力支援連陣地。
扼守大橋正麵的是一連和營火力支援連,此時,部隊都在防炮洞裏躲避炮擊,陣地上隻有觀察哨。
李虎豹爬在火力支援連擔任觀察哨的戰士身邊,兩個人靜靜地看著從大橋上湧過來的曰軍。直到曰軍坦克駛下大橋,步兵們開始分散,曰軍的大炮延伸炮擊,李虎豹才推了一下擔任觀察哨的戰士。
時間不長,火力支援連、一連的戰士們就跑出了防炮洞,進入了陣地,擲彈筒、火箭筒、輕重機槍、步槍全部架了起來,指向了曰軍。
李虎豹手上能夠對付了曰軍坦克的隻有火箭筒和兩門九二式步兵炮。剛才為了不暴露全部火力,營火力支援連的兩門九二式步兵炮沒有開火,這個時候不能藏私了,必須得把家當全部拿出來了。九二式步兵炮比火箭筒射程遠的多的多,可以與火箭筒形成針對坦克的遠近搭配的火力配置。
這仗打得有點束手束腳,要不是不舍得炸掉鐵路橋和為了誘敵,以五縱的作戰風格,早就在鐵路橋上布設電起爆炸藥了,這個時候一按按鈕,轟轟隆隆幾聲巨響,就能讓小鬼子的鐵烏龜的士兵們摔下飲馬河,到閻王那裏去報到。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晚了,小鬼子的坦克、步兵,通過鐵路橋後,馬上就向二營陣地衝過來了。
李虎豹的眼睛瞬間閃亮,大吼一聲“打”,手裏的駁殼槍就朝著小鬼子打了一個點射,把一個衝出大橋後舉著指揮刀嚎叫的鬼子軍官打了個倒栽蔥。
霎時間,二營陣地上的輕重機槍、八一自動步槍、半自動步槍、三八大蓋和擲彈筒都開火了,子彈瓢潑一樣,朝著衝出鐵路橋的曰軍步兵打去。
二營火力支援連的兩門步兵炮開炮了,炮彈飛向了剛剛駛下鐵路橋、正轉動著炮塔準備開炮的一輛曰軍坦克,一發炮彈打在了正麵的防護裝甲上,一發炮彈打在了正緩緩旋轉的炮塔上,轟隆轟隆兩聲巨響過後,坦克變成了等待回收的廢舊鋼鐵。
小鬼子很頑強,遭到如此猛烈的打擊,那些沒有被擊中的小鬼子就地臥倒,步槍、機槍架在同伴的屍體上,就開始摟火射擊。局促在大橋上的小鬼子更絕,也不怕我軍炮擊大橋,就在鐵路大橋的鋼護欄上架起機槍,噠噠噠,開始了掃射,進行壓製射擊,掩護衝過大橋的步兵和戰車發動攻擊。
小鬼子的坦克多,我軍的九二式步兵炮數量少,發射間隔時間稍長,不等步兵炮再次炮擊,就有三輛坦克轟鳴著衝出了大橋,車上的機載機槍嘩啦啦打的山響,朝著我軍陣地撲來。
二營的主陣地部署的非常巧妙,利用地形,在飲馬河鐵路大橋西頭布置成了梅花陣。如果沒有鬼子坦克礙事,小鬼子步兵也好、騎兵也好,衝過鐵路橋後,就會全部被我交叉火力籠罩,絕對不可能逃出生天。現在有了鬼子坦克搗亂,一些小鬼子就能依靠坦克掩護,贏得臥倒、滾爬的救命時間,可以躲過打擊,與我軍對射。
二營的兩門九二式步兵炮在不停地開炮,打擊曰軍的坦克。可惜,曰軍坦克多,一輛接一輛地駛下鐵路橋,展開隊形後就開始炮擊,我軍的九二式步兵炮不得不不斷轉移陣地。這樣一來,曰軍的坦克就越發地猖獗了,掩護著步兵向我陣地發起突擊。
李虎豹一看曰軍勢大,主陣地的一連、火力支援連傷亡較大,馬上下令擔任預備隊的三連跑步增援,堅決打退曰軍的進攻。
小鬼子的攻勢直到進入到主陣地100米的時候才被遏製住。二營各連、排的火箭筒在盡距離上發威了,一發火箭彈報銷一輛坦克,隻剩下三輛坦克的時候,小鬼子膽怯了,慌忙倒車,逃出了我軍的火箭筒的射程,鬼子步兵也跟著殘餘的三輛坦克退回到了鐵路橋上。
曰軍一退,李虎豹慌忙命令部隊進入防炮洞,防炮擊、防毒氣,烈士和傷員們被迅速抬下陣地,朝後方送去。
激戰過後,陣地上彌漫著硝煙味、血腥味。看著陣地前一片鬼子屍體和正燃燒著的坦克殘骸,再看看自己陣地上的慘狀,李虎豹默然無語,朝著夜色中的鐵路大橋深深地看了一眼,這才提著自己的駁殼槍和八一自動步槍,彎腰向防炮洞跑去。
李虎豹剛剛鑽進火力支援連的防炮洞,曰軍的炮彈跟著就落下了,爆炸後冒出一股股黃煙。李虎豹忍不住罵了一句:“靠,真被老子說中了!”
李虎豹不知道,在後麵觀戰的第十四師團師團長川並密中將此時已經氣的差點吐血了。他看的清楚,對麵守軍兵力並不多,但自動火器多,還有專門對付戰車的利器。這些他不生氣,他生氣的是自己的部隊不應該掉頭後撤,應該就地抵抗,等後續部隊源源不斷地衝過橋去,就是用腳踩也把守軍踩成肉泥了!因此,川並密中將把指揮進攻的聯隊長罵了個狗血噴頭,然後就下令發射特種煙,把守軍統統毒死!
這天晚上風向很好,東南風微微吹著,有利於曰軍發射毒氣彈。川並密中將看著毒煙把守軍陣地徹底籠罩了,心裏大喜,馬上下令準備進行第二次攻擊。
這一次,曰軍決心一舉占領守軍陣地,準備的很充分,借著夜色掩護,橋上的鬼子步兵們一律匍匐前進,悄沒聲息地向二營陣地摸來。間隔了一會兒,眼看著步兵們就要摸到距離守軍陣地50米了,可以投擲手雷了,小鬼子的坦克才又重新發起攻擊。
曰軍確實是擅長夜戰、擅長偷襲,但是他們不知道我軍就是偷襲戰、夜戰的祖宗。要是能讓他們偷襲成功,威震魯南的五縱的名頭就完了!這不,眼見小鬼子摸到50米了,有人就要揚手投擲手雷了,二營陣地上飛起了一排排手榴彈,嗚嗚叫著,摔向了正準備一躍而起、投擲手雷並發起進攻的鬼子步兵。
十三旅是五縱主力,那是從戰火中磨練出來的部隊,戰士們的機戰水平都很高,悄悄地摸上陣地後都把手榴彈擰開了蓋,小拇指上套著手榴彈拉線的環,在班排長們的口令下,拉線後統一延長幾秒才摔了出去,手榴彈都是在鬼子頭上爆炸,殺傷力更大。
轟隆隆的爆炸聲夾雜著小鬼子的哀嚎聲,在夜色中回**著。
摔完手榴彈,緊接著就是槍炮聲大作,小鬼子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成了送上門的靶子。
第十四師團師團長川並密中將徹底被激怒了!
炮擊效果不好,毒氣彈失效,川並密中將大怒之下決定展開聯隊級別的攻勢,一舉摧毀守軍陣地。
在川並密中將的嚴令下,十四師團野炮兵聯隊的大炮再一次展開猛烈炮擊,緊接著,十四師團戰車隊的裝甲車和殘餘坦克全部上陣,在掩護下再次發飆,衝過鐵路橋,一輛接一輛地向守軍陣地撲去。小鬼子步兵們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呀呀叫著,跟在坦克、裝甲車後麵發起了衝鋒。
二營已經打退鬼子兩次進攻了,可以撤退了。但是,撤退前總得再給小鬼子送上一份大禮不是?戰士們忙著在戰壕裏、暗堡裏布設詭雷、埋上地雷和電起爆炸藥包,單等著小鬼子接受禮物。
這一次,小鬼子如願以償,他們順利占領了守軍陣地,親眼看著守軍抬著傷員淹沒在夜色中。但是,不等小鬼子歡呼雀躍,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就響起來了,那些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占領二營陣地的小鬼子還來不及品嚐戰果,就隨著轟轟隆隆的爆炸聲坐土飛機的坐土飛機、斷胳膊少腿的斷胳膊少腿,落下一地的殘肢碎體和血汙。
帶隊指揮的鬼子聯隊長驚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向師團長閣下請示都免了,指揮刀一指,命令部隊對二營展開了追擊。
小鬼子的牛鼻子被牽著了!
五縱十三旅一團二營的飲馬河長吉鐵路橋保衛戰隻是整個飲馬河防線上戰鬥的一個縮影。這天晚上,從長春到哈爾濱的鐵路線、公路線到長春到吉林的鐵路線、公路線,曰軍向我軍發起了全麵攻擊。五縱各部隊在頑強阻擊後,相繼放棄陣地,與鬼子若即若離,打打停停,牽著鬼子的鼻子朝長春方向緩緩退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