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二章 橫掃魯東南（五）
劉黑七的隊伍基本都是慣匪。不說那些骨幹匪徒了。就是在臨沂重新補充的1000多人，那也都是散落在沂蒙山區的小股流匪和零星散匪，最不濟的也是一些渴望當土匪的人。因為土匪和國軍不一樣，國軍補充兵員是靠抓丁，土匪大多數是自願入夥的。
劉黑七死的時候，正在往前衝的匪徒們還不知道，簇擁在他身邊的匪徒也幾乎同時被擊斃，所以基本上死的無聲無息。那些匪徒並不知道他們的舵把子已經被擊斃，還憑著慣性呼喊著打馬向前猛衝。直到身後的子彈刮風一樣掠過他們的身邊，把那些弟兄一個個帶去見閻王，僥幸活著的匪徒們才明白背後有人在下黑手，這才回頭看個究竟。
教13團是教五旅的頭等主力，和教一團、教四團、教七團裝備上的差距，也就是火箭筒數量和八一自動步槍、八一機槍的數量少一些，但也是班有機槍組、排有火力班、連有火力排、營有火力連、團有火力支援營，總體火力已經遠超日軍。洪超遠之所以安排教13團帶著新五團和魯南人民抗日義勇隊第一總隊來對付劉黑七，一是考慮魯南人民抗日義勇隊第一總隊的戰士們都是魯南人，他們中間一定有人見過劉黑七，避免這家夥溜了。二是要用自己最鋒利的刀尖教13團來一舉**平劉黑七匪幫。
教13團、新五團和魯南人民抗日義勇隊第一總隊這一在劉黑七匪徒背後動手，自然是所有武器都開火，六、七千人打2000多人。火力又如此凶猛，那些匪徒自然是咕咕嚕嚕往地下直滾了。所以，等到那些衝的較遠的、僥幸活著的匪徒們警覺後往回看的時候，出現在他們眼前的畫麵是他們一輩子都想不到的：毛家堰南麵的田野上淌滿了身穿皇協軍軍裝的屍體，不知道是什麽人的部隊穿著灰色軍裝、戴著鋼盔呈扇形正向毛家堰方向圍了上來，明晃晃的刺刀在太陽光下泛著嚇人的光。
土匪的悍勇得要在山區才能發揮出來，可以說大山就是土匪的親爹娘。離開山區的土匪就是無根之木，何況現在還把後背賣給了八路軍主力部隊呢？所以，當那些僥幸活著的稀稀拉拉的殘匪扭頭看到這種情景時，膽都嚇破了，從來都是他們殺老百姓、糟蹋老百姓，當死亡之神降臨到他們頭上的時候，他們比那些老百姓差遠了，馬上就尿褲子了！
教13團、新五團的幹部們都知道劉一民對劉黑七匪幫的態度，自然對他們不會容情。魯南人民抗日義勇隊第一總隊的戰士們，多少人都和劉黑七匪幫有血海深仇，這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見有機會替親人鄉親報仇，哪裏還會要什麽俘虜！於是拿著老式步槍的魯南人民抗日義勇隊第一總隊的戰士們衝在了最前頭，子彈、手榴彈、刺刀全都向殘餘的匪徒身上招呼了上去。弄得張逸程不得不命令張光中把他的戰士們喊住，因為他們缺乏訓練，這樣衝勢必傷亡過大，他們的任務是打掃戰場和擔任戰場警戒，讓主力部隊收拾那些殘匪就是了。
張光中看了一下教13團的衝鋒隊形，再看看自己的戰士們象莊稼漢一樣直著身子衝鋒，知道張逸程說的有理。不過這個時候想把戰士們撤下來也不太可能，因為他們太想打劉黑七匪徒了。
等張光中的命令傳達到魯南人民抗日義勇隊第一總隊的戰士們中時。劉黑七匪幫已經徹底覆滅了。張逸程直接命令教13團按照作戰計劃從東側繞過毛家堰，去側擊鬼子，命令新五團進入毛家堰，接替莫正民部陣地，正麵迎擊鬼子，截擊潰退的張步雲殘部。
整個夏莊之戰中感覺最激動的是莫正民部的戰士們了，先是被鬼子偽軍偷襲，部隊被擊潰，潰退途中又遭到偽軍伏擊，眼看著隊伍已經徹底垮了，就要全軍覆沒了，誰知奇跡發生了，轉眼之間，那些追擊自己的偽軍們就一排排被放倒。到最後南麵的偽軍被全部消滅了，西麵的偽軍被打的抱頭鼠竄，連鬼子都被炮彈炸的暈頭轉向。於是，剛才還被鬼子偽軍逼得滿地亂跑的戰士們不跑了，開始爬下來向鬼子偽軍開火了，那些活著的大隊長、中隊長、小隊長也開始站出來指揮了。
大炮響的時候，莫正民、王東年、王乃征都在毛家堰一大隊的陣地上，指揮一大隊拚死抵抗日軍的進攻。
日軍是將近三個大隊的兵力。土屋兵馬少將又看見了莫正民部主力已經潰敗，哪裏還會再有顧忌，馬上就命令鬼子全線展開，直接對堅守毛家堰的莫部第一大隊展開了全麵進攻。
雖然這獨立混成第六旅團是守備旅團，戰鬥力不僅與鬼子常設師團沒法比，就是和第三、第四、第十三等成立較早的獨立混成旅團也沒法比。但和國軍相比，戰鬥力還是占優勢的。和莫正民部隊相比，那就不用說了，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
眼見鬼子哇哇叫著撲了上來，一大隊的戰士們在隊長們指揮下，依托村邊的陣地不停地開槍。可惜，這些破槍不爭氣，大部分子彈都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倒是小鬼子的步槍一打一個準，機槍更是打的刮風一樣，讓戰士們抬不起頭。很快鬼子的步兵炮和擲彈筒就打過來了，彈片在戰士們的頭頂、眼前、身後飛舞，不停地奪走戰士們的生命。
莫正民雖然抽大煙，雖然不完全明白什麽是指揮藝術，但他知道一旦鬼子衝進村子，什麽都完了。因此一見村東頭的陣地被突破，鬼子馬上就要衝進來，就直接帶著自己的衛隊衝了上去，硬生生地堵住了缺口。
這個時候，一個中隊長貓著腰跑過來對莫正民說：“司令，這樣打下去弟兄們都要死光球了，趕緊跑吧。再不跑就得投降了！”
莫正民看了一眼自己這個結拜弟兄，又看了一眼缺口處重重疊疊的衛隊士兵的屍體，眼角浸出了一滴淚水。他明白。一大隊傷亡慘重，其它大隊早已潰散，鬼子再上來的時候，自己再也擋不住了。
王乃征一聽那個中隊長要逃跑和投降，馬上就把槍口對住了他，瞪著眼吼道：“誰敢投降當漢奸，我就斃了他個龜孫！”
那中隊長把眼一翻：“你個毛頭小子懂什麽？誰想投降？現在不是沒辦法麽？不投降就得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要是都死光了，啥球都沒有了，還抗個鳥日！”
莫正民也不想投降，但他畢竟是舊軍人，把實力看得很重，要是不投降的話，那真的是什麽都沒有了。於是，他咳嗽了一聲，說道：“不要吵了，投降了還可以再跑出來，有什麽了不起？”
莫正民正要接著再說，王東年就說：“莫司令，我們都是中國人，戰死也是光榮的，千萬不能投降，漢奸是沒有好下場的。”
幾個人還要再說。鬼子就又上來了。正在這個時候，毛家堰西邊和南邊幾乎是同時響起了密集的槍炮聲，幾個人正在驚異，就聽到地動山搖的雷鳴聲，莫正民是老行伍，知道那是炮群開炮的聲音，以為是鬼子的重炮部隊到了，一邊捂著耳朵臥倒，一邊一疊聲地喊：“快打白旗，我們投降！”
說完後，半天沒有聽到炮彈在身邊爆炸的聲音。反而是弟兄們在歡呼，莫正民就爬起來，抬頭一看，成群的炮彈落在了鬼子進攻隊形中，把小鬼子炸的血裏呼啦的，連鬼子的炮兵陣地、重機槍陣地都被炸的一塌糊塗。
莫正民腦子反應很快，馬上就意識到是強援到了，也不再說投降的事了，大喊一聲：“弟兄們，我們的援軍到了。瞄準小鬼子，給老子狠狠地打！”
王東年跟著大喊：“同誌們，狠狠打，我們八路軍主力部隊上來了，別讓小鬼子跑了。”
一大隊幸存的戰士們全都有了精神，再也不害怕全軍覆沒的問題了，開始一心一意瞄著鬼子射擊了。
時間不長，張步雲部的潰兵就繞過毛家堰向北、向南潰逃，那逃跑的架勢咋看咋象喪家之犬。很快，莫正民等人就看到了正在追擊潰兵的八路軍部隊，正要考慮是不是趁勢反擊，村子南麵的八路軍就進了毛家堰。
鍾明彪是在通道時被中央派到紅十八團的幹部，現在已經是新五團團長了。接到張逸程進入毛家堰、截擊張步雲部潰兵和反擊鬼子的命令後，他和政委黃立功就直接率領新五團進入了毛家堰，來接替莫正民部陣地。
見到莫正民，鍾明彪抬手敬禮，待莫正民還禮後，鍾明彪說道：“莫司令，我是八路軍教導師教五旅新五團團長鍾明彪，奉命接管貴部陣地，合圍鬼子和偽軍。請貴部撤下去休整，等我們消滅了鬼子再和你拉話。”說完，不等莫正民回話，鍾明彪就讓政委黃有功組織莫正民部收容部隊，自己帶著部隊大踏步走向了陣地。
土屋兵馬少將被一連串的變故弄得暈頭轉向，直到張步雲殘部湧向日軍陣地，緊跟著教五旅炮兵團又對準日軍開始炮擊，土屋兵馬少將才明白。這仗打的是敗的不能再敗了，慌忙命令日軍對偽軍射擊，逼他們掉頭與突然出現的中國軍隊拚殺。
日軍的機槍打得正在逃亡的偽軍終於停止了腳步，但八路軍的炮火和緊追過來子彈，又讓偽軍開始向北逃，覺得跑不掉的就地裝死了。隻有那些慣匪，才會趴下來對八路軍追擊隊伍射擊。
這個時候，教13團已經迂回到日軍的東側，開始用迫擊炮、步兵炮、擲彈筒和輕重機槍攻擊日軍。新五團也接替了莫正民部陣地，在日軍正麵乒乒乓乓幹開了。教14團、教15團、補充團、魯南獨立一團從西麵直撲鬼子。炮兵團的大炮專門對著鬼子偽軍的集中處炮擊，直打得小鬼子哭爹叫娘。
土屋兵馬少將一看再猶豫一會兒就走不了了，也不管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這來的中國軍隊是什麽番號了，下令傷員留下阻擊，自己帶著殘部上了汽車，慌忙向莒縣方向撤退。
土屋兵馬少將不知道他遇到的是什麽部隊，才會下達愚蠢的撤退命令。要是他知道是八路軍教導師劉一民的部隊，估計就不會撤退了，會留下來拚死抵抗，臨死也給八路軍製造些麻煩。
日軍這一撤退，等於是下達了總攻令，八路軍的軍號全部響了起來，洪超遠連預備隊都全部派了上去，還命令炮兵團實施阻斷炮擊，封鎖鬼子退路。
這一來，鬼子的汽車就損失慘重了，炮彈太密集了，把大路炸的坑坑窪窪的，汽車根本就跑不起來。不停地有鬼子被四麵飛來的子彈擊中，被炮彈撕裂。有的倒黴的鬼子甚至直接就在車上挨了炮彈，弄了個斷臂與殘腿齊飛，汙血與髒肉一色。
土屋兵馬到此時已經預感到末日即將來臨，自己是不可能再回到莒縣縣城了，因為北麵也出現了中國軍隊大部隊，不但阻擊住了北逃的偽軍，而且尾隨偽軍壓了上來。
見已經被圍，土屋兵馬身上那種武士道精神被徹底激發了起來，下令殘部就地構築工事，然後給第二軍發報稱遇到支那政府軍主力圍攻，要求緊急戰術指導，又給駐守臨沂、費縣、沂水、蒙陰的鬼子發報，要求他們緊急增援。可惜鬼子是在逃跑的路上停了下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這裏又沒有什麽山溝做天然陣地，小鬼子這一停下，來不及構築陣地，就成了八路軍輕重機槍手和步槍射手比賽射擊精準度的活靶子。
趕上來的洪超遠見鬼子居然不逃了，準備固守了，不由一陣冷笑。笑完就命令集中全旅所有重火力，對著日軍隊伍的中心猛揍，務必把小鬼子打的主動投降。
山炮、野炮、步兵炮、迫擊炮、擲彈筒、重機槍，該來的全都來了，炮火徹底籠罩了殘餘的鬼子、偽軍。
見中國軍隊純粹是用炮火**皇軍，而且炮和機槍都打的極準，土屋兵馬少將知道這次是遇到中國軍隊中的精銳了。想想那麽精銳的瀨穀支隊都在台兒莊玉碎了，自己的獨立混成第六旅團玉碎也沒有什麽了。
心境已經平和了的土屋兵馬少將，下令燒毀軍旗和文件，也不管指揮戰鬥了，命令電台給第二軍發電，請其轉給自己的妻子、兒子。土屋兵馬在電報中說道：“親愛的萊子，親愛的正夫，當你們收到電報時我已經捐軀了。我想告訴你們的是，我對起天皇陛下了，卻對不起死去的士兵和你們。我到現在才明白，在日本守著妻子、兒子老老實實過日子是多麽幸福的事情，可惜此生再也不可能有那種機會了。”
土屋兵馬還要再說，一發炮彈飛來，把他徹底炸回了東洋。
殘存的鬼子在教五旅和魯東南支隊的夾擊下，全部被殲滅了。洪超遠命令部隊快速打掃戰場，尋找劉黑七、張步雲和日軍獨立混成第六旅團旅團長的屍體，又命令把師長去滄縣視察時帶來的兩門高射炮和兩挺高射機槍架起來，準備對付日軍的飛機。
戰果很快就出來了，包括穿著馬弁軍裝被打死的張步雲的屍體都找出來了。洪超遠隨即給劉一民發報報捷，稱此次夏莊鎮戰鬥，共消滅日軍2100人，消滅偽軍張步雲部5000餘人，消滅偽軍劉黑三部2000多人。擊斃了慣匪劉黑七、張步雲和日軍獨立混成第六旅團旅團長土屋兵馬少將，繳獲尚能使用的汽車10輛，步兵炮12門，槍支8300支。莫正民部傷亡慘重，5000人變成了2200人。
發完報捷電報，洪超遠和胡雪融、王南湖、郭子化在一起開了個小會。郭子化傳達了劉一民的指示，提出按照一號命令，將魯南人民抗日義勇隊第一總隊編為魯東南支隊第四團，張光中任團長，何一萍任政治委員，王見新任政治部主任，兵員缺額從要求參軍的魯東南青年中招收，也可以從張步雲部參軍不久、沒有罪惡的俘虜兵中選人。將莫正民部編為教五旅魯南獨立二團，由教五旅給該團派出幹部進行整編，建議任命莫正民為魯南獨立二團團長，王東年為政治部主任，王乃征為政治部副主任，政委人選由教五旅首長考慮選配。莫部現有軍官一律送龍廷學習，學習結束統一分配工作。下一步，教五旅、魯東南支隊統一由洪超遠旅長指揮，乘勝迅速肅清諸城縣、日照縣、臨沂縣、費縣、蒙陰縣、沂水縣各縣城的鬼子，初步形成統一的魯東南根據地。而後教五旅轉入休整，魯東南支隊在根據地內發動群眾、組建政權，建立地方武裝，準備動員人力、財力、物力，做好支前工作。
郭子化講完後，洪超遠和胡雪融商量了一下，當即決定派教13團一營長祈豐年擔任魯南獨立二團團長，派教13團政治部主任方正擔任魯南獨立二團政委，王東年任團政治處副主任，莫正民任教五旅副參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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