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今天便讓她心痛一回、放縱一回吧!

“弦鳶小姐,千年寒冰已經到了。你現在需要用嗎?”

扇動著自己引以為傲的翅膀,君逸習慣性地繞著弦鳶飛了兩圈,最後輕盈地停在了她的眼前。

望著她空洞無神的眼瞳,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前幾天說淺曳的往事是不是錯了!自從那天說了淺曳的事後,她就時常空洞地望著某一樣事物,甚至是望著虛空的某一點發呆!

唉……要是被淺曳看到了,那孩子不知又得擔心到哪兒去了!

“啊……君逸,你說什麽?”

條件反射性地問了這麽一句,她自己卻又馬上接口道:“千年寒冰?到了嗎?好!那馬上開始準備!”

說著,便徑直轉身向她這幾天一直在忙碌得藥房走去。那裏麵已有她按量稱好的幾份解藥的藥材了!

原地,留下暈乎的君逸,用他那相對單純的思維去消化著她跳躍性極大的思維!

半晌,他才認命地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做出赴死狀,猛地一振雙翅跟她進了藥房!

從她施下結界及各種隱護術力的暗格內取出其中已經分配好的一份藥材。顯然,她已做好失敗的準備了!

普通的藥草中,夾雜著那三種已按份量加入的珍稀藥材,無疑讓君逸對著發了好一會兒的呆。半晌,再看看強勢淡然的弦鳶,便了然地暗自點了點頭。

小心地端著盛藥材的錦盒,弦鳶淡淡地看向了君逸:“這府邸內,有沒有什麽冰室,或者溫度較低、一般不會打開的房間?”

“這個……”

君逸揪著自己的一頭紫發,苦苦地尋思了一會兒後,才有些不確定地回道:“我記得,這府內……好像是有間冷冷的冰室……”

弦鳶直接忽略掉‘好像’這一字眼,蓋上錦盒的蓋子,輕聲地命令道:“現在,帶我去!”

“哦!”

他忐忑地率先飛出了藥房,待她恢複藥房的防護結界後,便帶著她向他‘記憶中的冰室’飛去。

但願,他沒有記錯……

奇寒的冰室內,就連玄鐵製的牆壁也禁不住地冒著‘滋滋’的冷氣。反觀地麵上那些錯落卻塊塊方整的冰塊,雖不如千年寒冰來得陰冷,卻也讓人有些經受不住!所以不能在這裏呆太長的時間才是!

看得出,這府邸並不是尋常平民所能建造的!而君逸他們提到的那名男子早已在一百多年前便失去了蹤跡,也打探不到什麽來曆……

不過無妨,弦鳶隻不過是要借用這間冰室來煉藥。剛才那一閃而過的想法對她並沒有什麽影響!

將君逸從特殊工具內取出的千年寒冰借術力托浮到半空中,切下邊角上的一小塊,再施以隱焰術……

隨著她雙手手勢地不

斷變幻,一簇幽藍的火焰在那一小塊寒冰的中心緩緩地燃燒了起來。不用多時,寒冰的中心便融成了水,而外冰麵卻依舊冒著沁骨寒氣,保持著冰的狀態!一手維持著術力,另一隻手小心得打開方才放在地上的錦盒,對著裏麵的藥物施以一個小型的瞬移術,將盒內的藥材一絲不剩地移到了寒冰中心的冰水中!

其實她也曾想過將其它幾份藥材一同放入寒冰內,但這樣太過冒險!完全沒有嚐試過就這樣做,可能最後非但沒有煉出解藥,還將那幾味珍貴的藥材給浪費了,實在不保險!隻不過這樣一份一份地試,難免不會消耗時間!

看最近萘反映的消息,淺曳目前的狀況還算正常!除了馬車上的突發狀況外,便沒有其它的異樣了。這說明毒還沒有深入,也沒有到無藥可救的地步。所以還有一些時間,現在暫時用其它方法克製一下毒性,爭取一些時間……如果浪費藥材的話,以後能煉解藥也沒東西可以煉了!

按正確的步驟走下來,看著那安然地浮在寒冰內的藥材,弦鳶無聲地收回了施展完術力的手,淡淡地吩咐道:“君逸,從今往後,無論為了什麽原因,沒經我的允許,即使是淺曳也不準讓他進來!”

一直停駐在她身後的君逸聞言,卻是半天才顫栗著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哆嗦的‘是’字。

弦鳶有些錯愕地轉過身,隻見君逸的兩條腿緊緊地纏在一起,雙手緊抱著自己不停地發抖的身子。就連小小的牙齒都在不斷地上下打著架!

她這才想起,靈羽族生性懼怕寒冷,所以無法長時間地待在冰寒的環境中太久!

想必這取寒冰的任務也是讓他們廢了不少心思!

隻怪自己太大意,竟忘了靈羽族的這一致命弱點!

深知他不擅長那種取暖的術力,弦鳶便迅速地發了一個暖黃的光球,輕柔地罩住那幾乎凍成冰棍的小人兒。

“走吧!”

帶著光球,弦鳶優雅地走出了這位於府中最陰暗處的房間。離開前,也不忘施下一個無形的結界,防止他人的進入!順帶著,解散了罩在君逸身上的光球!

“嗚……”

恢複了體溫的君逸在舒愜地伸展了一下靈活輕盈的身軀後,便又立刻飛到了前方已走了幾步遠的血紅身影旁。用他那絕對熱情而且不用擔心會聽不見的聲音興奮地叫道:“弦鳶,今晚王宮內新封的昭宿師會在王城中心的觀星台上正式露麵哦!還有妖界的王,哦,還有淺曳也會出現哦!你要不要去看看呢?嗯?”

聽著他興奮得難以抑製的聲音,弦鳶目不斜視地回道:“是你想去吧。”

“呃……嗬,嗬嗬……”

被看穿的君逸隻能呆滯而又僵硬地在原地一個勁兒地傻笑著,等回過神來時,弦鳶早已走出了老遠了!

夜,如期而至

頭頂上方或暗淡或明亮的星星按照自己的軌跡,依稀地散落在這諾大的夜幕上,點綴出一番別樣精致的星空。它們又如同棋盤上的點點棋子,轉瞬,風雲變幻,便又不知會是哪顆星辰的隕落!

望著夜空的深邃,片刻後,一抹淒美的淺笑便綻放在了女子雅致的顏上。略微黯然的神色倒是緩和了她一貫的淡漠。

不知從何時起,她看待一切事物的眼光,都已蒙上了一層淒涼的韻味。如今就連看個再尋常不過的星空都會流露出這淡淡的傷感來。

不過,她的變化都被掩在了一方紅色的麵紗下。就連藏匿在她傾瀉的灰絲下的君逸,都未曾注意到!

“弦鳶,不要發呆了啦!快去觀星台啦!不然再過一會兒那個異族的昭宿師就要回宮了!就看不見啦!”

君逸見弦鳶因為呆愣而止住了步子,便趕忙焦急卻又不敢顯得太過急切地催促道。

好不容易說服了弦鳶讓她帶他出來,她不坐馬車不用術力,就這麽悠閑地走了過來……不擔心她腳弄髒也得顧顧這時間啊!可別到時走到了那裏,那個傳說中的昭宿師已經回去了才是!

將精致小巧的五官愣是這麽皺在了一塊兒,君逸當真是欲哭無淚了!

“觀星台……”

弦鳶沒有注意到他的語氣,隻是神思恍惚得低聲重複寫這個詞。腳下也終於向著前方邁開了蓮步,清脆的腳鏈擊撞出凝重的碎音。

同樣的道路,幾乎不曾改變的景觀……

兩百多年前,她就是這樣。穿著淺色的千層繁紋宮裝,描著精致的妝容,攜著身旁有些膽怯的淺曳……一步、一步地,走向那觀星台!

半空虛立的古樸樓台上,那名一身錦袍的溫雅男子笑著望向了自己。顏上,**漾著深不可測的溫柔。俊美出塵的身姿在這星空下,修長纖雅。

他說:“殿下,你的命理名便喚作‘鏡’,可好?”

他不曾對她使用敬稱,但也依然消不去臣民對他的敬重!

她卻有片刻的怔滯。

鏡?鏡花水月?

縱是映出再美妙的景致,也永遠得不到那最珍貴的‘真實’?

她是抗拒的!縱使他是在謙和有禮地問她……可好?但她又怎麽會不明白,這命理名又豈是她的一句拒言便能劃去的!而這,正是她的命途……

因此,她僵硬地點下了頭。

那一刻,或許隻有身邊的這個孩子才感覺得到她的顫抖和掙紮……

後來,那名儒雅的昭宿師同樣賜予了身為王族的淺曳的命理名——煜!

縱然她當時尚且年幼,但她又怎會不知道這個字背後的含義!

煜,至高無上的地位,卻是永恒的孤寂,更是離夢想最遠的位置……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