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你的狐狸耳朵呢?”

路上,她注意到他耳朵的變化,便輕聲地問了起來。

“唔……”

走在前麵的絕美妖精低吟著回首,笑得璀璨爛漫。唇邊的酒窩襯出了他的可愛韶秀。

“姐姐想要曳有嗎?哦,好啊!”

眨眼間,他紫褐的發絲下那尖銳的耳朵消失。頭頂,兩隻毛茸茸的狐狸耳朵緊接著出現,點綴出另一份嫵媚。

畢竟,是花妖與雪狐的結合體嘛。

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現了她們的第一次相見。

滄璉王城的王宮內,那個有著兩隻可愛毛絨耳朵的孩子傷痕累累地抬起頭,眼中,沒有一點生機,有的,隻是一片無盡的死寂……

落英紛迷的庭院內,低婉悅心的琴音回**不絕。伴隨著清脆的疊音,時而低柔婉轉,時而雀躍生動,時而輕柔徐緩,時而激動雀躍……

纖長的指優雅地撥動著琴弦。淺曳的唇角,跳躍著歡愉與淺澀。妖嬈魅惑的瞳內,沉澱著院中那專注於舞蹈的紅色身影。

她不著舞裙,卻穿著華美繁複的血紅色露肩錦袍,纖腰處,兩圈銀色的細致鎖鏈一緊一鬆地縈繞,無聲地釋放著女子魂底的那份不羈與冷傲,玉足上,邪魅的腳鏈亦隨之綻音舞躍。

絕世傾華的容顏,曼妙纖細的身姿,憂傷淡然的神韻,空蒙出塵的氣質……

隨著她的旋舞,三千灰絲迷離地翻飛。絲縷間,無不傾述著那殤離的韻味。

輕盈的舞姿,每一伸展、每一回首,都是那樣的熟稔。

如若是在月夜下,怕是連那靈動的月光都會為它沉迷。

唯獨,伴奏的,不再是那個曾名震妖界的第一琴師迦璃,彈奏的,亦不再是那六界獨一無二的名琴鳳梧。

那麽,她為何還要跳那‘傾月舞’?

旋舞中的女子驀然改變舞步,左手雙指並過,一把嗜血妖冶的血色光劍頓現。

揮袖抬指間,逐漸縈繞起一抹淩銳的嗜殺之氣。血色的光劍在她指間輕盈流轉,柔媚的舞姿內,彌漫起無由的怒意和殺氣!

驀地,似是察覺到了什麽異樣,她雙指一凝,血色的光劍立刻從指間俯衝而出,直刺來者!

“嘶!”

驟然停下的血璃劍震顫著發出了嘶鳴聲。

“主人!”

來者發出了一聲驚呼。

是纖瑟。

弦鳶輕蹙眉梢,收回點出的指尖。迫人的光劍瞬間消失無形。

舞停,音斷。

“現在,我不是你的主人。我叫弦鳶,鏡。弦鳶。司栩。”

弦鳶淡漠地說道。

“可是……”

“你來做什麽?”

不想再聽什麽多餘的廢話,心緒煩亂的她厲聲問道。妖眸絲毫沒有為那個門邊毫無術力,風塵而來的少年駐留,唯獨,看向那樹下端坐的男子時,臉上,才有些

許的溫柔淌過。

錯愕地微微一怔,纖瑟還是支吾道。

“夕主讓我帶話說:早點把事情處理,盡快……”他注意到那個男子已向這邊緩緩走來,便隱去了這一段,隻是怯怯地看了弦鳶一眼,接著道:“他,他說,你不在的這段期間,就,就由我來服侍你……”

弦鳶沒有接話,她知道纖瑟隱去的那句話:盡快回去。

這麽一來,她的疑惑就更深了。

縱然她知道夕主對她的特別,沒有去完成任務他不怪罪也不奇怪。但他的意思,分明是知道她會留在外麵卻不責怪她,還把纖瑟派過來,理解為監視倒也就不奇怪了!但這也是再告訴她,他掌握著她的行蹤……為何,她隱隱地覺得,現在的一切,都是一個局?一個精心為她布置的局?而那個布局者,便是夕主?為什麽……

她的眸底,幽暗地湧起不明的風雲。

“主人,憫悱讓我帶話說:她會在明辰閣內,等你的,無論多久,無論生死!”

等她?無論多久?無論生死……

憫悱那丫頭……那個,把生命都給了她的孩子……

她早就知道了吧,她的一生都無法與鏡夕閣分離。

聰明卻又固執的笨丫頭!

“主人,我……”

“姐姐,他是誰啊?”

淺曳緩緩地走到弦鳶身後,十分驚訝地看著她身前的纖瑟,後者顯然也看到了他,正欲說的話被堵在了嘴邊,臉上表現出的驚異卻沒有他那麽明顯。

一模一樣的傾世之容,纖瑟看到後除初時的錯愕便是欲泣的黯然,而淺曳隻是在發出疑問後,笑著撲進了弦鳶的懷中。

抬眸,迷離而又魅惑地笑了。

“姐姐,他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呢!姐姐是在哪裏找到噠?嗬嗬……如果他不是來自鮫人族,我怕真的會以為娘親生的是雙生子呢!雖然,他還隻是個孩子。”

淺曳慵懶地眯起了雙眸,柔聲地問道。

這便形成了他們之間的不同。

淺曳比較常笑,而且笑得如孩子般天真無垢,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惜,而纖瑟,不愛笑,隻是安靜地站在角落裏,靜得,仿佛連空氣都會忽視他!

此刻的纖瑟,或許更像初見時淺曳的樣子吧。甚至那時的淺曳比他更怯弱,更封閉,更絕望……

寵溺地撫著淺曳柔軟的發,弦鳶淡淡地道:“纖瑟是我無意間遇到的。”

“唔……”可愛地眯起妖媚的瞳,他毫不吝嗇地對她甜甜地笑著:“嘻……居然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呢。”

沉吟過後,他從弦鳶的懷中探出頭,好奇地打量著那個怯弱的少年。

還隻是,一個孩子啊……

“你好,我是姐姐的弟弟,我叫煜。淺曳。司栩。”

“你,你好。我,我是主人,主人的……”

纖瑟受寵若驚地後退了兩步,才有些惶恐地睜大雙眼

回道。說及自己的身份時,他又偷偷地看了眼前麵未注意他的女子。見她在他即將說出自己的身份時,仍是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警告性地瞪視都沒有!

他的臉色不由得蒼白了幾分。

他,他果真隻是個,替身嗎?現在的他,是不是沒有用了?她再也不需要他了嗎?她讓他喊她姐姐,是因為他在她眼裏就是她弟弟的替身而已。如果,如果不是由這幅皮囊,她可能……永遠都不會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吧……

慌忙地低頭掩去眼中欲落下的淚水,纖瑟才輕顫道:“我,我是主人的侍寵。我叫纖瑟……”

侍寵?

將少年的反應盡收眼底的淺曳微微一滯,顯然沒料到自己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

侍寵嗎?

嗬嗬……

輕適的陽光下,絕美的妖精笑得耀眼而奪人心魄,精致的眸底,流轉著異樣的光芒,女子隻是溫柔地注視著他,寵溺地眼神宛如看待一件失而複得的珍寶,一旁低著頭的少年,同樣迷人的紫褐色長發傾瀉,將他的神色掩住,依稀間,幾道折射著微弱光芒的水珠劃破空際……

奇異而又詭魅的畫麵。

臨淵樓內,那道淡得恍若隔世的磁音,仿佛還在纖瑟的耳際。

“纖瑟,找到她,留在她的身邊。

你將會學到鏡夕閣內所學不到的東西。

學會如何保護自己、如何傷害別人、如何設計別人、如何去奪得你想要的東西。

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為何我賜予你他的容貌,還有鮫人族的血統……

記住,東南方,哪裏有你的一場契機。足以改變你命途的契機,你要把我那最優秀的神之子。”

令弦鳶不明的,還有一點:她是知道魆煞毒的解藥如何配置的,而且,這還是兩百年前夕主曾經告訴她的。她相信,沒經過夕主的允許,蕕姹是不敢擅用這魆煞毒的。那麽,夕主將魆煞毒用在曳的身上,還同意她的不回去,分明就是同意她替他解毒!那麽,這個任務,又有什麽意義?

還是說,夕主覺得她沒有能力配置出那個解藥?

也對,想要取得解藥的幾味主要藥材是十分的困難,即使是以她兩百年前最受寵的妖界公主也無法得到全部的藥材。隻不過,兩百年後,她早已不再是原來的那個連術力都不會的弦鳶了,或許,這還得多謝鏡夕閣。

解魆煞毒首先需要的是旖苓。

這種尋常貴族聽都不曾聽過罕見藥材乃是精靈族王室的至寶。

它具有增強術力以及各種健身強體的功效,甚至相傳:服下一株旖苓,便有脫胎換骨的重生之效。

倘若不是精靈族王室世代的守護,怕是早已在六界間掀起了一場血雨腥風了!

隻可惜,物以稀為貴。

這種藥材,時運好的話,一萬年會開得一株,時運不濟的話,便是輪回千世萬世也不會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