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蘭諾不解地望向她,精致的臉上滿是疑惑。
“嗬!”
俯首輕聲一笑,她的神情蒼白卻**漾著一份淺若明曦的柔和。對著尚未及她肩的幼年精靈將掩於羅袖下的右手伸出,緩緩攤開,潔白的掌心上,赫然是一朵不安地扭動著的藍黑色火焰。
見到這詭異的火焰,蘭諾的身子難以察覺地輕顫了顫。隻一瞬,便又平定下來,神色鎮定地笑道:“弦鳶姐姐說笑呢!這好好的一座城,又怎麽會突然消失呢?”
“是嗎?”
她的語氣溫柔而憐惜,卻宛如在挑逗籠中的寵物一般漫不經心。
“那我便讓你看看,這座‘美麗’的城池,是怎麽從這世間消失的……”
攜著藍黑色的火焰,雙掌合十。表情漠然地閉上雙瞳。再次睜開時,眉眼間已是撇除一切的冷明,神色凝重而冷傲。
細下一看,她那半黑半紫紅的雙色妖瞳內,竟隱隱的有妖豔噬魂的血色彌漫!
將雙手緩慢地分離,中心淩空的火焰一躍而起。在那雙血色妖瞳的控製下,向璐城內飛去,最後消失在璐城的中心。
然後……
在纖瑟的難以置信,蘭諾的震驚,淺曳的淡然與弦鳶的平靜下,那座他們住了約十天的都城,就一如被術力擊中的鏡子一般,從上至下,逐漸出現了如蛛網一般細密的裂縫!
最後,竟如用泥沙堆砌而成的堡壘一樣無聲倒下,消失在了這個世間,隻餘下一望無際的平原。那璐城,竟這樣驟然的消失了!
“幻術,利用我們核靈深處最無防的柔軟處,施下的高等術力。”
弦鳶絕美的妖顏上隱隱地浮現起幾抹嘲諷之意。
開始,就連她也幾乎被這幻術給蒙混過去了!
眼見這幻術被破解,蘭諾再也難以抑製地驚呼道:“你,你……怎麽會……”
那神情,那語氣,完全不似一隻尚不懂世事的幼年精靈!這樣的震驚,該是極度自信的人,看到自己異常自豪的傑作被世人歸類為廢物時才有的吧。
淺然一笑,弦鳶這才緩緩地解釋起來:“這幻術的確很強大。我一開始也並未往這方麵想,隻不過是在進城初感覺有些不舒服。所以我便在城裏繞了大半圈,也並沒有發現不妥。嗯,不得不說,施這個幻術的人一定擁有著非常縝密的心思。
後來又見到那兩隻殺你的花妖,我便開始懷疑是否是自己多慮。畢竟,他們也不是泛泛之輩。現在看來,殺手畢竟是殺手,他們擅長的不過是殺人而已。隻要能完成任務,又豈會多放心思在其它事物上呢。
真正讓我起疑的,是你的一個習慣性的動作……”
頓了頓,她刻意不再說下去。
蘭諾下意識地接口道:“什麽?”
說完便意識到自己中了弦鳶設下的圈套,連忙轉過頭不去
看她。
後者冷冷地一笑:“那就是你們精靈族王族以及貴族和精靈族平民的差別了。
當你們精靈族同樣被淋濕了以後,前者和後者反應是不同的。
受過高等教育和禮儀熏陶的王族和貴族,會首先擦拭露出在外的美麗頭發,而平民則更注重自己的身體,會先擦幹自己的身體……
所以,當我注意到你的舉止後,我就開始懷疑你了!
你應該是王族或者貴族,那麽被刺殺也可以理解。
但正常的孩子,死裏逃生後隻會先想著回家,你卻一路跟著我。如果要表示謝意,也隻要在路上或被我接到旅店的時候說一下就行了。你,卻一直跟著我們。
至於離家出走,一般的精靈族貴族和平民都向往著美好與和平,所以不會做這種事。我也不認為,我會那麽幸運,剛好就遇上了一個不正常的叛逆精靈。當然,還有一個可能便是,你來自王族。
接著,我便注意到你常常隔幾天會出去半個時辰左右,我問過旅店的小廝。他的答案自然是不知道。
那麽,就隻能我親自跟蹤你了。
你的樣子就像是在跟人交談,但你的麵前是一片虛無,而你又不會術力,身上沒有任何的術力波動。那麽,顯然是和你交流的人施展術力與你交談了。這樣定時的舉動,想讓我不起疑都難。
而且謹慎起見,你們每次交談的地點都不同,你又不曾用任何方法向外界傳達過信息,對方卻能這麽清楚你的行蹤及時和你交談……因此我就想到了幻術……
不過……”
她停了下來,看向一旁聽得認真的淺曳,眼裏,滿是溫柔地寵溺與淡淡的憐惜。
後者輕微一愣,便又淺澀地笑了。白皙的臉上,浮現出兩朵紅暈,可愛嫵媚,帶著孩子的童真與少年的青澀,又如夢境一般夢幻迷離而極盡妖嬈之韻。
她的語氣不覺間放柔:“雖然我偶有出去以不易察覺的術力去驗證我的想法,但最終,還是靠淺曳。
我沒想到,淺曳會做糕點。
於是,我便讓他一買各種珍貴糕點的罕見原料為由出城,去尋找能破解這種大型幻術所需的輔助物。
通過幾日的觀察,我也確定了你的目標在我,不會太注意他的動作。
最後,昨晚我再讓淺曳將這些物什再分別置於幾隻鳥上,讓鳥將東西按預定的方形向棄於璐城的四個城門處。
畢竟,像毫無術力的自然鳥獸是不會受幻術控製的。
很奇怪我是怎麽做到的嗎?
或許花妖不像你們精靈能與這些自然之物溝通,但我……卻是個例外……”
那兩百年的禁令,她整整在明塵湖畔坐了兩百年。
因為核靈的寂靜,任何風吹雨打,甚至陽光的鋪射都漸漸讓她敏感起來。然後,慢慢地,便學會了專屬於精靈族的自然語
言……
“最後,再加上我剛剛扔出的冥火,和之前城門處的輔助物,就剛好形成了一個足以破解這幻術之城的陣法。
最後,我要說的是,我想我的一切行為,從一開始跟蹤你時,你那背後施下這幻術的人便是知道的……”
“你……”
蘭諾驚愕地半開著口,韶秀的稚顏上寫滿了震驚。
不會術力的纖瑟亦是難以掩飾的驚異,清澈的眸子直愣愣地盯著他,仿佛沒想到他會是這樣複雜深沉的而一隻精靈!
弦鳶卻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冷漠,沒有任何其餘的表情。就連方才因施展術力而變成血色的眸子也恢複了尋常的眸色:上方的黑,猶如星羅棋布的夜空,漫漫天地間唯有無盡無際的深邃。那轉瞬即逝的流光,閃爍著詭異誘人的美,
下方的紫紅,無形中為她勾勒出另一份妖嬈出塵,又隱隱的帶著幾絲嗜血之意,卻更添了份魅惑肆然。
罕見的雙色瞳仁,描繪出了一雙攝魂的妖瞳,透著淡淡的危險,卻彌漫著致命的**。
“告訴我,你的目的。”
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的語氣依舊平淡無瀾,那樣的不甚在意。
纖瑟下意識地望向站在她身側的男子:絕色的容顏、纖長的身姿、優雅的舉止……
即使他們容顏相似,他還是不如他……
除了淺曳,難道就再沒人能讓她在乎了嗎?哪怕,隻是一絲絲的……
蘭諾猶豫地抿著唇,垂於身側的雙手不自然地開始揪自己的袍子,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亦或是不知該如何說。
許久,一道低婉的女音才打破這片沉寂,化解了他的為難。
“罷了!殿下,還是讓臣來說吧。”
一名身穿星羅棘術袍的女子從半空中顯形,精致的銀羽靴在華美的袍擺下若隱若現,纖長的手中執著一柄銀白色的古樸法杖,分明是精靈,卻沒有精靈族身後特有的羽翼。
昭宿師。
弦鳶和淺曳幾乎同時挑了挑眉。
星羅棘術袍、上古的星宿之杖、消失的精靈之翼……
這些都足以證明來者的身份!六界間最高貴的臣子--昭宿師!
昭宿師擅長占星術以及……幻術。
雖然是臣子,卻是不用參政。除非有什麽戰爭之類的大事,一般是不用他的現身的。
而這個職位的上任、罷黜,也不是王有能力選擇的,每任昭宿師都是由上任昭宿師從自己為數不多的幾名弟子中選出最有資質、最有能力的來繼承。
可享受一生的榮華富貴,但卻不能像平常的人一樣成婚,繁衍後代。而每一屆的昭宿師,在外貌上也有禁忌。
例如精靈族的昭宿師便不能擁有自己的羽翼。
那麽,這虛幻的璐城便是眼前這位昭宿師的傑作?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