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認識?我會有今天,也有他一半的功勞呢。”湯開口,想起臨死的那一刻,全身聚滿了戾氣。頓時房間裏氣溫驟降,連沈家瑜和段子楓都明顯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房裏開了暖氣,怎麽會突然這麽冷?
再看這個女孩,雖然眼神清澈明亮,但從她進這個房間,神情就有些古怪,陰森森怪嚇人的。而且視線飄忽,似乎在尋找著什麽,他們看不見的東西。現在更過分,把他們兩個大活人當透明,對著空氣說起話來,最令人難以忍受的是,她說的還是英文?
“我不管你和葉辰到底是關係”沈家瑜不悅地開口,“也不管你是不是他妹妹,現在請你離開這個房間,立刻,馬上。”
“都多少年了,這驕縱,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壞毛病,是一點也沒變過呢。”湯聽到沈家瑜命令式的語氣,冷笑著說,“自從被她害死,我跟了她這麽多年,看著她如何幹壞事,看著她如何墮一落,看著她如何,一步步把男人們捏在手心裏玩弄,就像當年玩弄我一樣。我真恨不得把她輾成碎未,可惜,我是鬼,連讓她感覺到我的存在,都做不到。”
湯說著走到沈家瑜麵前,緊緊勒住她的脖子,笑著對莫蘭他們說:“你們看,不管我多麽用力,她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現在,終於有個人類能聽到我,看到我,是不是,我的冤屈,也能浮出水麵了?”
他的神情太恐怖了,莫蘭見過的任何一隻體無完膚的鬼,都沒有這麽可怕。但莫蘭看著他的眼睛,突然就覺得他有點可憐,慢慢說:“為什麽不離開她呢,這麽多年來,一直帶著仇恨地跟著她,可是她又看不到聽不到你,這樣痛苦的,隻有你一個人。”
“你到底在幹什麽?”沈家瑜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覺得這個莫蘭話裏有刺,而且這刺,已經牢牢地對著自己,準備隨時向自己射過來。
“家瑜,你什麽時候,交了這麽個瘋癲的朋友?”段子楓卻明顯感覺到脊背涼嗖嗖的,不安地左右看了看,隨即起身,“要不你和朋友先聊,我們的事,改天再談。”
說完也不顧沈家瑜應沒應,從莫蘭側邊走過去,打開門快速地離開了這個事非之地。
現在隻剩下莫蘭和沈家瑜兩個人,莫蘭也不出聲,隻是聽著那隻鬼在說那些過去的事情。聽著聽著,莫蘭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哥哥,原來在眾人所不知道的地點和時間,也曾經這麽地辛苦地生活著?
沈家瑜冷冷地看著,慢慢把腰杆直起來。這個妹妹,和葉辰的關係似乎不太好,根本不能對她和葉辰的婚事產生任何影響,今天莫明其妙地來到這裏,還做出些奇怪的行為,到底為的是什麽?
“莫蘭,就算你和哥哥的關係不好,可是來我麵前哭也沒用。如果想要博你哥哥好感,應該去找你哥哥,在我麵前哭是怎麽回事?”
“沈家瑜,在美國的時候,為什麽要這麽樣對哥哥?”莫蘭聽湯把事情經過都簡單說了一遍,也大概了解了麵前的女人,是個怎樣狠厲的角色。
“你在說什麽?我根本就聽不懂。”沈家瑜聞言隻覺得好笑,真是個沒見世麵的小女孩,以為知道那點皮毛的往事,就可以來質問她了嗎?不過,這種事情,是葉辰對她說的嗎?聽起來關係那麽糟糕,難道是裝出來的?
“殺了人,不會就這麽永遠被掩蓋下去的”莫蘭說,“莫裏科森朗冤案聽說過嗎?雖然事情經過了65年後,真正的凶手已經死去,並沉入黃土,但真相永遠不會因此而掩埋,最終還會受到法律公正的判決的。”
她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沈家瑜心裏一震,但臉上依然平靜無波,冷冷地嗤笑:“果然是個年輕的小女孩,也對,隻有你這樣十六七歲的年齡,才能說出這麽激憤的話來。隻是,你這樣毫無證據地詆毀我,我是可以起訴你的哦。”
“我不怕你”莫蘭向前邁了一步,大聲問:“你想怎麽樣?想像當年殺死湯一樣,殺死我嗎?哥哥那樣好的人,怎麽會喜歡你這種虛偽惡毒的女人?”
“你怎麽知道湯?”沈家瑜終於被鎮住了,再也偽裝不出平靜的樣子,問:“難道,你去過美國?不對,六年前你才十歲左右,怎麽可有會知道這些事情?”突然想起什麽來,狠狠地盯著莫蘭問:“是藍雁翎,是她跟你說這些事的對不對?她是這麽告訴你的對不對?在咖啡館那天,她就想向葉辰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想毀掉我的名聲,她想讓葉辰誤會我,這個賤貨!”
“是湯親口告訴我的”莫蘭向沈家瑜身邊抬了抬下巴,“他就在你身邊,這幾年來,他日日夜夜跟在你身邊。隻是你不知道而已。”
“哈哈哈……”沈家瑜突然瘋狂地大笑起來,指著莫蘭說:“你瘋了吧?你是想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有鬼魂這種東西?”
“六年前的夏天,我哥哥去超市買東西,被湯陷害偷了超市的東西,接著被超市的保安打了一頓,差點被送進派出所,後來是你救了我哥哥。你指出東西是湯偷偷放進哥哥的衣袋的,哥哥獲救了。但是從此你也受了湯的騷擾與報複,哥哥為了保護你,沒少挨過打。這些,你覺得會是我隨意編造的嗎?”
“這些事,是葉辰告訴你的嗎?”沈家瑜的心更慌了,總覺得莫蘭知道的,肯定不止這些事情。
“其實,那件事情,是你和湯導演的一出戲,隻是為了讓哥哥注意到你。你當時跟你們同班的人打賭,賭哥哥會在一個月內,喜歡上你。你花錢讓湯陷害哥哥,然後你出麵救他,這樣,順其自然地,哥哥就愛上你了。結果很不幸,你卻入戲了,瘋狂地愛上了哥哥。可是因為有把柄捏在湯的手上,所以你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討好他,迎合他,甚至和他,發生那種關係”因為年紀小,連愛情都沒有談過,所以湯說“在床一上幹那種事”這種話,實在無法在她的嘴裏說出來。
“這些,你覺得,會是哥哥告訴我的嗎?如果他知道這些事情,還會愛你嗎?”
沈家瑜看著莫蘭年輕甚至還有些稚嫩的臉龐,想著這些年來,無論多麽辛苦都熬了過來,怎麽會被這樣一個少女打敗?她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深吸一口氣,突然就鎮定下來了。
“你突然跑過來找我,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的嗎?”
“不”莫蘭搖搖頭,看了看旁邊從說完那些事就開始沉默的兩隻鬼。那些事,就像恐怖電影一般曲折離奇。讓人無法置信,這世上,會有這樣心思陰暗,又惡毒的美麗女子。她苦笑了一聲。“我隻是來確認一下,現在你都承認了,我也該走了。”
“你去哪裏?”沈家瑜一急,站起來抓住莫蘭的手,厲聲問:“準備把這些話都告訴葉辰嗎?你覺得他會相信你嗎?”
“不管相不相信,我都不能讓我的哥哥,和你這樣的惡毒女人結婚。”莫蘭用力掙了掙,奈何力氣沒有沈家瑜大,清冷的眼裏露出憐憫的眼神,看著沈家瑜的眼睛,她明明已經慌張地仿佛下一秒鍾,就會支撐不住,但還在強撐鎮定。
可是她的眼睛裏還有一種更可怕的色彩,那是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莫蘭知道,如果不穩住她,也許自己就真要成那兩隻鬼的同類了。斟酌了一下用詞,說:“沈家瑜,你天天都在害怕。怕我哥哥知道你做過的那些肮髒事情,又怕殺人的事被警察查到,怕世人都知道你是個怎樣可怕的女人。所以每天晚上都會做惡夢,這樣,你不覺得很辛苦嗎?每天都像踩在刀尖上生活著,不累嗎?”
“不用說這些話來刺激我!總之,我不準你去!不準破壞我和葉辰,不管我以前做過什麽事情,我現在是真的愛他,他也愛我。我們會結婚,我們會過得很幸福。隻要我們在一起,以前的事情都沒有辦法再來糾纏我。不準你去找葉辰!”那些肮髒可怕的往,一直被極力壓製在內心最陰暗的角落裏,隻有在沒有任何防備的夢裏,才會被糾纏著。
此刻這些事,從一個少女嘴裏,一字一句地說了出來,那些被捂到發臭了的記憶,向沈家瑜洶湧而來。她的神情有些瘋癲,拉著莫蘭,瘋狂地捂住她的鼻子,嘴裏不斷地叫喊著:“我隻是想讓自己幸福一點,為什麽都要來破壞我!先是湯,接著是藍雁翎,然後是你!我要殺了你們!誰也不破壞我和葉辰!誰都不可以!”
“砰!”“嘭!”的兩聲,幾乎是同時,一聲是從竹包廂的隔壁傳來的,一聲是從門口處傳來的。
旋轉餐廳的二樓被劃成了竹、蘭、梅、菊四個包廂,竹包廂的隔壁被葉辰包了下來,所以剛才沈家瑜和莫蘭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傳進了葉辰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