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說喬雨柔去珠寶公司其實有點勉強,因為喬雨柔並不常去金玉珠寶的各個分店,蘇雅蘭常年辦公的淮海路旗艦店她去的次數也比較少。喬雨柔最喜歡去的地方是遠在東海市郊臨海村的玉器廠,這周末的一大早,喬雨柔早早就起了床,在食堂買了早餐吃過後,就去趕車。

宋毅將玉器廠建立在臨海村,雖然省下了市區昂貴的地皮費用,同時也加強了安全措施,但帶來的一個問題就是交通不便利。但他也做了相應的補救措施,給玉器廠配了班車,專門接送住在市裏的員工上下班,這個當然是不收費的。

喬雨柔去玉器廠基本都是乘坐廠裏的班車過去的,也有玉器廠的員工住得實在太遠,得轉車一兩次再乘坐班車。還有的員工是自己開車過去上班,這並不奇怪,加入宋毅的玉器廠的師傅中,很多人都相當有錢,他們也不是衝著這點工資才去玉器廠的。

喬雨柔在玉器廠裏混得很開,廠裏的師傅都特別喜歡勤奮好學又聰明可愛的她。通過和他們的交流,喬雨柔也清楚地知道,王師傅身家過千萬,李師傅身家也超過五百萬,說來也就喬雨柔自己最窮。這些師傅裏,大部分之前都是做翡翠這行生意的,算上手裏掌握的翡翠,他們有這樣的身家並不奇怪。但這些師傅們的生活普遍比較簡單,穿著打扮和普通人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可真留心一下的話,卻是能讓大吃一驚的。

比如喬雨柔上了公司的班車,第一眼看見的張春良老師傅,長相普通,可以說經常在大街上可以見到的老人沒什麽兩樣。但唯獨他手上戴著的那枚鑲著蘋果綠翡翠的戒指,卻價值數十萬。不知情的人看見,肯定以為他戴的是假貨。事實上,男人出行在外的戴戒指並不算太多,尤其是戴這樣的翡翠戒指,往往隻有特別喜歡翡翠的人才會佩戴。

喬雨柔麵帶微笑,和班車上的師傅們打了招呼。

張春良看見喬雨柔露出慈祥的笑容,“小柔最近這段時間都沒來廠裏,快考試了,學校的功課也重吧!”

喬雨柔笑著說,“還好,等期末考試結束的話,我就有更多的時間到廠裏來向各位師傅學習。”

“最近又出什麽新的設計沒有,上次你設計的那個滿天星可是相當考驗我們的手藝啊!”張春良笑著說。

喬雨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這些天都忙著功課去了,我這正想著,去廠裏找些靈感呢!”

張春良旁邊另外一個叫於義的師傅說,“我說老張你可別太難為人家小柔,一星期一件珠寶設計作品你自己能做出來嗎?小柔的滿天星可是前兩天才拿到廠裏來的。”

“我這不也是心裏比較急切嗎?小柔你可不要介意,繼續努力就是。我們老了,很難設計出什麽新穎的珠寶出來。”張春良回答說,話又說回來,他心底也相當清楚,比起他們加工製作珠寶來,做珠寶設計更傷腦筋,也特別需要靈感。

“這也有市場的緣故在裏麵,向這戒麵和手鐲就是永恒不變的主流。設計得再新穎精巧的珠寶,銷量都沒這些經典的好。”於義也深有同感。

“被你這樣一說,都要打擊人家小柔做設計的信心了!”這回卻是輪到張春良責備於義了。

喬雨柔每次看他們爭論都特別有趣,感覺他們就像是童心未泯的樣子。這時候她也表明態度說,“我知道,經典之所以成為經典,是因為它們是真正的經典。我隻希望自己設計出來的珠寶作品,能被人接受,那就足夠了!”

張春良笑著說,“能過我們這關,就說明你的設計被接受了!”

喬雨柔嗬嗬樂,確實如此,如果她設計出來的珠寶作品太差,連這些幫忙加工製作的師傅都不肯加工的話,那無疑是件失敗之極的作品。

“小毅今天應該也要到廠裏來吧!”於義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喬雨柔搖頭說不清楚,“宋毅哥哥事情一向比較多,來不來廠裏也不一定。”

“小毅的眼光是我見過的人當中,最準最狠的。”於義讚歎著說。

“那是當然,要不然怎麽會有這麽多的翡翠毛料供你我研究。”張春良深表讚同。

於義隨後又開心地說,“昨天明傑說了,這段時間要解一批翡翠毛料。前幾天的解石一直沒輪到我,這下可是有機會一展拳腳了!”

張春良表示疑惑,“有些奇怪啊,怎麽最近需要解石這麽多,往常十天半個月都不見解半塊毛料的,小柔你知道嗎?”

喬雨柔柔聲回答說,“我也不是太清楚,不過聽宋毅提起過,說是要給香港那邊的玉石商人一些翡翠,他們當初在雲南的時候幫助過他。好像還要給福祥銀樓一些,他們這段時間經營狀況不太好。”

“香港那邊的玉石商人可以理解,福祥銀樓嘛!老張,你說說這是怎麽回事。”於義聽了之後更是迷惑,福祥銀樓不是現在金玉珠寶最大的競爭對手嗎?

“這個我也說不準,不過小毅考慮問題一向比較長遠。福祥銀樓的那些珠寶的品質你我都是清楚的,給一般人沒什麽問題,行家可能就會看不上眼了,如果能得到我們這批翡翠的話,對他們來說,也將是個提升實力的好機會。這對福祥銀樓當前的困局可是相當有幫助的,尤其在幫助他們重拾消費者信心,找回那些丟失的市場上麵。如果福祥銀樓操作得好的話,說不定實力還能更上一層。哎,我說老於你操心那麽多幹什麽,我們有石頭可以解就行!”張春良認真分析了一陣之後,很快又把矛頭對準了於義。

於義嗬嗬笑著說,“也是啊!看了這些年輕人的表現,才知道我們思想太落伍。現在隻要有石頭可以玩,能好好打發時間,你我就沒什麽好抱怨的了。也不知道緬甸那邊的事情鬧得怎麽樣了,可千萬不要出什麽問題才好。”

喬雨柔則回答他說,“應該沒什麽問題,我聽宋毅說局勢已經穩定下來了,還是之前的那個司令當權,對翡翠毛料的開采不會有什麽影響。不過新一批的毛料卻是要等上一段時間才能運回來,到時候宋毅可能要親自過去。”

張春良也如釋重負,笑著說,“這樣最好,我們可都指望著在玉器廠裏混上一輩子。這翡翠確實太過神秘,在其他地方,可是相當難找到這麽多不同形態的石頭了!”

“也是托宋毅的福,我們才有這樣的機會來進行研究。”於義也連聲稱是,翡翠裏麵的學問太過深奧,即便是浸**了一輩子的人,也不敢說完全懂翡翠這樣的話。

這也是正是他們佩服宋毅的地方,他的做法也大膽至極,直接將翡翠開采給控製起來,想要什麽樣子的翡翠毛料都行。這也滿足了絕大部分翡翠愛好的夢想,他們的態度反應了廠裏的師傅們普遍思想。

“要遇上小毅的話,得和他說說,看看有沒有機會親自去緬甸那邊一趟。”張春良忽地說道。

“以小毅在那邊的實力,想帶幾個人過去還不容易,就怕你這把老骨頭熬不住。”於義笑著說。

“我身體還健壯著呢!去緬甸那邊實地考察也是我的一個心願,以前年輕的時候沒機會,現在再不行動的話,恐怕就真的無緣再去了。”張春良很有感概地說。

這點喬雨柔表示理解,尤其她知道,張春良之前是礦業大學的教授,現在雖然退了下來也不教書了,但對搞研究這樣的事情還是相當熱心的。

但這時候,她還是勸張春良不要衝動,就算他想去,他的子女肯定不希望他這麽大歲數還不遠萬裏的奔波到緬北那樣條件艱苦的地方去。

但這回張春良卻像是鐵了心一樣,說是見到宋毅的話,一定要找他問問。

“你這不是給小毅添麻煩嗎?”於義隻得苦笑,喬雨柔也跟著苦笑,這也是這些老師傅們固執起來比較可怕的一個地方。

除了這點外,廠裏的師傅們都是相當不錯的,至少,喬雨柔和他們相處得很好,覺得她自己能從他們身上學到很多東西。而他們本來就沒把自己的手藝當成傳家寶,有什麽能教給喬雨柔的,也都教給她,讓她在設計珠寶的時候,能夠更加如魚得水。

今天喬雨柔去玉器廠,也不是做設計,就是去向廠裏的師傅們學習的。還有更重要的,去熟悉各種珠寶玉石。

隻有深刻了解了各種珠寶玉石的品質和特征,才能設計出完美的珠寶作品來。這話不僅廠裏的師傅們對她說過,宋毅也不隻一次對她提及過。宋毅也為此幫她提升了玉器廠裏的權限,後麵蘇雅蘭更是將她收做幹女兒,這一來,喬雨柔在玉器廠裏就完全通行無阻,連最資深的老師傅也是沒辦法接觸到她這麽多東西的。

這一路上,除了閑話聊天外,喬雨柔也不放過學習的機會。

張春良本就是教授出身,骨子還是有替人傳道授業解惑的信仰在,喬雨柔向他請教的話,他自是知不無言言無不盡。

這一來,不僅喬雨柔受益匪淺,張春良自己也仿佛回到了他風華正茂的年歲。

不過到了玉器廠之後,張春良就去忙他自己的了。根據宋明傑他們的安排,這些天玉器廠的主要任務就是解出一批有價值的石頭來,尋常的珠寶加工製作就先放上一放。

這一決議得到全廠師傅們的一致讚同,對他們來說,現在就是最美好的時刻。現在是周末,大家完全可以回家好好休息的,可喬雨柔到到廠裏的時候才發現,廠裏人比平時還要多,其實從班車上的人數上也可以明顯感覺得出來。

宋毅雖然不太在意解石的結果,對他來說,反正都是要解開的,實在表現不佳的,才會考慮轉讓。但對廠裏這些熱愛翡翠的師傅們來說,這意義可就不一樣。

現在需要翡翠,他們往往也找最合適的石頭來解開。倉庫裏麵的石頭他們平時有空就去研究,哪塊石頭裏麵會有什麽樣的翡翠,他們心底大致都有底。但這底氣並不是百分之百的,畢竟,即便是解開的石頭,也是有風險的。

宋毅雖然不需要他們為自己承擔風險,但師傅們都很有責任心,覺得人家既然請他們來,就是信得過他們的水平,當然要盡力做到最好。

喬雨柔對翡翠毛料的研究比較少,相關的知識雖然有,但能派上用場的不多。要知道,如何從翡翠毛料外麵判斷內中的情況,一直是翡翠業界最高水平的體現,她這初學者也就在旁邊看看熱鬧。

喬雨柔這天上午就看他們解石,同時努力學些新東西。

解石的過程一向比較曲折和驚心動魄,即便不是第一次圍觀,喬雨柔依舊心驚膽顫。

非常不走運的是,這天由喬雨柔認識的李漢明老師傅操刀的第一塊解石就以失敗告終。

以喬雨柔的眼光看來,這塊賭石外在表現可是相當不錯的,有鬆花還有蟒帶,外皮也比較細致結實。擦石的時候表現也都相當好,但就是在解進去的時候才她才發現,裏麵的綠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麽多,有綠的地方都集中在蟒帶和鬆花的地方。如果僅僅是這樣還好,最讓然覺得痛心疾首的是,裏麵的綠色翡翠還是黑色的暗點所侵占,真正能用綠根本沒有多少。

完全可以這樣說,這塊石頭解垮了!

“回頭我得向小毅請罪,廖師傅已經提醒過我注意,是我自己眼力太差。”李漢明很是沮喪,但也願賭服輸,承認自己水平還有待提高。

圍觀的師傅們並沒有冷嘲熱諷,有李漢明這樣服氣的話他們就覺得很不錯了。

現在玉器廠裏,就喬雨柔的級別最高,畢竟,她是金玉珠寶的小公主嘛!

這時候,喬雨柔也挺身站了出來,好言安慰李漢明,還說換了是她的話,也會選擇解這塊石頭的。誰知天不遂人願,出現這樣的結局,大家都不願意看到。

喬雨柔還說,“我覺得我們更重要的是總結這次經驗,大家都可以自己研究一下,以便下次再遇到類似的石頭時,能采取更好的措施。”

李漢明還是覺得耿耿於懷,也真打算回頭好好向宋毅請罪的。雖然他也知道就整個賭石的情況而言,解石的話,基本隻有一成的機會切漲。但如果他能更加謹慎一些,發現其中的問題的話,完全可以把這些風險交給別人,而不用宋毅來承擔。要知道,這樣一塊石頭,也是有成本的。

解石解垮在玉器廠裏本不是什麽稀罕事情,宋毅弄了這麽多翡翠毛料回來,也沒指望著全部就能切漲,真那樣的話,他肯定會興奮得睡不著覺。

喬雨柔把大家的情緒安撫下來之後,後麵的解石也繼續進行,總不能因噎廢食。但有了這樣的教訓之後,解石的師傅們都會更加小心謹慎,都要仔細求證過之後再行動手。

宋毅雖然不要他們承擔什麽後果,可像李漢明這樣搞砸的話,一方麵自己無法接受失敗,另一方麵,心底也會覺得對不起宋毅。

中午的時候,喬雨柔就在玉器廠的食堂吃飯,裏麵的夥食搞得相當不錯。因為廠裏不存在盈利問題。宋明傑和蘇雅蘭他們的原則就是盡量要讓大家吃飽吃好,這些小錢他們是肯定不會省的,蔬菜肉海鮮之類的都可以吃到,比尋常人家家裏吃得都還要好,更別說比學校的食堂不知道好到哪裏去了。對喬雨柔來說,在玉器廠吃飯,也算是福利。

宋毅和蘇雅蘭是下午的時候到玉器廠來的,他們來之前還特意給喬雨柔打了電話的,知道喬雨柔在玉器廠之後,宋毅就叫她等他們。

宋毅到玉器廠後,李漢明也就解石失敗向宋毅表示歉意,至於賠償什麽的卻是沒有,要他來承擔這個後果也太勉強。

“李師傅不必如此愧疚,解石本來就是有風險的,我搞這麽多翡翠毛料回來,就是知道總會有這樣的時候,而且這樣的幾率還相當大。”宋毅自然表示不介意,這點但當他肯定是有的。

李漢明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也表示,絕對不會有下次。至少在同類型的石頭上,他不會再犯錯誤。

解決掉這個問題之後,張春良也過來找宋毅,說起要去緬甸考察的事情,讓宋毅下次去緬甸的時候,帶他一起過去。

宋毅也隻得苦笑著對他說,“那邊的局勢還沒有穩定下來,短時間之內我的不會過去的。還有張教授如果要去,你的家人可是會特別擔心的。隻要張教授家人不反對,我這邊倒是沒問題的。”

“這可是小毅你說的啊!可不許反悔!”張春良興奮地說。

“當然不會反悔,不過我到時候肯定會親自和張教授家人聯係的。”宋毅很了解他的心思,阻止是肯定阻止不了的,一定要親自去上一趟,才能了了結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