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是怎麽死的 第四節

“呼——這下連胳肢窩兒的毛都剃幹淨了……”三少泡在大澡盆裏,一臉愜意地在自己光溜溜的身子上塗抹著皂角。

滿臉的大胡子已經刮了個幹幹淨淨,那張所謂帥驚天下的臉又重見天日。篷亂的頭發也修理了一番,梳了個相當精神的發髻。

他有著一張足以讓所有韶華已逝的人嫉妒不已的英俊年輕的臉,兩鬢卻已染上霜華。

但這霜染的發絲,卻反而讓他更平添了幾分滄桑的魅力,再配上他眼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憂鬱滄桑的眼神,如今的三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憑帥走天下的奶油采花賊了。

如今的他,更有當情聖的資格。

現在三少跟葉映雪投宿在嶺南邊境一小鎮的一間客棧中。

如今嶺南雖然兵荒馬亂的,但是嶺南本就是山區,戰亂多在一些大小城市,山區裏邊兒,那可是連土匪都不怎麽樂意來就業的。

而這小鎮還是因與冀省接壤,加之兵禍又未綿延至此,這才在山區中顯得異常的繁華。

鎮子不大,也就三五百戶人家,但是客棧酒店商鋪飯館卻是不少的,全因地處兩省交界的交通要道,這人流量大了,鎮上人家自然要想辦法從中撈點好處了。

三少與葉映雪初到鎮上時,還是被狠狠地鄙視了一番的。鎮子上僅有的三個捕快巡街時,還一度以為兩人是流竄作案的山賊。

雖然三少在幾天前才客串作過一把騙子,可是山賊這很有前途的職業,三少暫時還沒興趣。

所以三少非常囂張地把那三個捕快狠揍了一頓,一人捶掉了幾顆大牙,接著又將一張兩千兩的銀票狠狠地砸在了三人身上,叫了一嗓子:“帶老子去鎮上最好的客棧!給老子找一個理發匠來!還有,照著少爺我的身材,買個四套最好的衣服鞋襪。嗯,內衣也一並買了!剩下的錢,你們拿去看病吧!”

那三個捕快頓時心花怒放,也不顧三少剛剛暴捶他們一頓,立馬鼓著腮幫子嘴巴漏風地叫起了三少大爺。正應了那句真理,有錢就是爺!

接下來就簡單了,一個捕快帶三少去客棧,一個去找理發匠,一個去買衣服。

整整兩千兩的銀子,付完房費、理發費、衣服錢,剩下的就算給他們一人鑲幾顆金牙都還綽綽有餘,他們能不把三少當爺供著嗎?

所以說,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個“錢”字,這是一條永恒地真理!

正舒舒服服地搓著身上的汙穢,葉映雪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赤條條地繞過屏風走了進來,二話沒話就跳進了澡盆,撒嬌般地往三少身上一躺,說:“情哥哥好香!小雪也要變香香!”

葉映雪的頭發也修理好了,三少親自動手,給她理了個齊眉短發。外貌給人的感覺是女強人的葉映雪,理了這齊眉短發之後,看上去倒多了幾分小女生的嬌俏,與她現在的心理年齡倒是真正合拍了。

三少和葉映雪在三年見早已坦誠相見不知多少回了,現在葉映雪光溜溜地進來,溫柔可人的身子整個兒地偎進三少懷裏,三少倒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

一邊說著些逗幼兒園小朋友的笑話逗得葉映雪咯咯直笑,一邊用皂角替她塗抹全身,然後又賣力地搓了起來。

搓了一陣子之後,葉映雪身子整個兒地酥軟下來,俏臉暈紅,鼻中發出極其誘人的哼哼聲。原來三少為了給她洗得更幹淨,特地在幾個比較不容易洗,卻容易積聚細菌汙穢的隱私部位多搓了幾下,偏偏那些地方又是極為敏感的地帶。葉映雪給他一陣搓弄之下,漸漸動了春情。

嘩啦啦地一陣水響,葉映雪翻了個身,碩大的胸脯擠壓著三少的胸膛,小手一把抓住三少的小兄弟,哼哼道:“情哥哥,玩卟卟,小雪要玩卟卟嘛!”

三少此時也給葉映雪的一對**擠壓摩擦得來了精神,小兄弟一柱擎天,正欲奮力一搏。現在葉映雪主動提出了要求,三少咬牙切齒地道:“好,小雪,哥哥我就舍命陪君子,跟你大卟三百回合!”

一番雲雨過後,葉映雪縮在三少懷中沉沉睡去。

三少睜著雙眼,看著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

冀省的麵積不大,穿過冀省,就可以回到雲省。而他的家,逍遙山莊,就在雲省中部的淩雲山。

一別三年,恐怕所有人都以為我已經死了吧?

這三年間,也不知娘會流多少淚,我可是娘最心疼的幺兒呢!

或許……或許我家老頭子會騙她,會把我掉下懸崖的消息一直瞞著。可是以娘的精明,就算瞞又能瞞多久呢?

老頭子最重親情,他嘴上不說,心裏自然是思念得緊的。雖然他有三個兒子,可是最寶貝,與他少年時心性最相近的,還是我這三兒子,說不定那老頭子會躲在沒人的地方偷偷抹淚。

嘿嘿,血手修羅遮天手流淚的樣子,一定很好笑吧?

對了,還不知道西門無敵跟老爹老舅的那一戰最後結局究竟是怎樣呢!掉下懸崖時他們三個還未打完,打下懸崖後他們三個會否又繼續打起來?

還有老大老二,他們兩個,這三年來武功一定又大為精盡了吧?

也不知老大的密探幹得怎樣了,說不定已經升職了,又說不定已經因貪贓枉法給革了。不過,以老大的性子,他會貪贓枉法嗎?

還有老二,他是遊俠心性,不適合做大事,跑江湖就是他最大的愛好。那華太傅的女兒,雖然被西門無敵操縱著害了他一次,他想必是不會有半點記恨的吧?不知道老二是否已經帶著心愛的女兒開始跑江湖了。

喬偉、黎叔這兩個老狐狸也不知混得怎樣了,兩個老家夥會不會去逍遙山莊呢?

還有……還有那些女人,還有我的表姐,她們……該不會因為以為少爺我掛了,就迫不及待地找人嫁了吧?

應該不會的,娘的,三年時間,她們中最大的柳飄飄和表姐,今年也不過二十一歲,還遠沒到嫁人的時候呢!

那朵傲雪的寒梅,也不知怎樣了。她是唯一一個,真愛少爺我,卻又不願與少爺我長相廝守的。對她而言,可能跑江湖,要比在家養孩子要有趣多吧!

說到孩子……咦,照說少爺我上過的女人也不少了,尤其是跟小雪,三年來也做過不少次,每次都沒采取過什麽避孕措施,可是為什麽直到現在,她肚子還沒大起來呢?

難道小雪腦袋摔壞了,連生育能力也沒了?

還是因為少爺我……少爺我是死精無精?

我拷,這可不得了,那豈不是說少爺我這輩子連後代都不用想了?媽的,不會這麽背吧?嗯,有時間要找個名醫好好看看。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少爺我可不想做個不孝之人。

想著想著,三少漸漸睡了過去,睡夢中時而嘴角泛起微笑,時而眼角淌出淚珠,那笑中,竟然含淚,不知是夢到了什麽。

半月後的一個清晨,逍遙山莊的老家人秦朝人扛著掃帚,哼著小曲搖搖晃晃地走到山莊大門前,準備開門清掃門外的空地。

當他打開大門後,忽覺有人正站在門外笑嘻嘻地看著自己。揉了揉有些昏花的老眼,秦朝人仔細朝那人望去,看了一陣之後,突然瞳孔一陣收縮,然後狂呼一聲:“鬼啊!”兩眼翻白卟嗵一聲栽倒在地。

被疑似為鬼的三少爺牽著葉映雪大搖大擺地往莊子裏走去,經過昏倒的秦朝人身旁時不屑地說了一句:“這麽英俊你說有鬼,秀逗!”

三少走進大院,朝主屋行去。那主管藥劑的老家人秦壽,正端著頭晚試驗的壯陽藥劑殘液準備倒掉,剛走到院子便劈頭撞上了三少。

三少對著秦壽嘻嘻一笑,秦壽頓時大喝一聲:“我身強體壯,陽氣逼人,百邪不侵,百鬼回避!”然後一仰脖子將半壇子殘液喝了個幹幹淨淨,虎吼一聲:“怕了吧!”

三少點了點頭,繞過秦壽繼續向前走去,秦壽已經抓著自己變異膨脹的**鬼哭狼嚎般衝出了莊門,下山找窯子去了。

一路之上,三少不斷地跟所遇的家人們打招呼,一個微笑,一次招手,一句:“嗨,早上好。”

於是乎,三少所經之處,無不雞飛狗跳。幾乎所有的人要麽大叫有鬼然後暈倒在地,要麽就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連稱:“人有人路,鬼有鬼路!三少爺您在地下一路走好,莫要走錯路了……小的們已經給您燒了上百個上品的紙紮美女,你就不要上來找小的們玩了,小的們玩不起呀!”

穿過了主屋,到了中院,隻聽“咣鐺”一聲,一個陶罐在地上摔得粉碎。

三少循聲望去,隻見杜曉妍呆呆地站在院子裏,腳下那破碎的陶罐殘渣中,還漾著幾片熱騰騰的小米粥。

三少向著杜曉妍展顏一笑,柔聲道:“曉妍,我回來了,你還好嗎?”

杜曉妍看著三少,搖搖晃晃地向著三少走來,眼中瞬間滾下大串珠淚,臉色無比蒼白。

“秦郎,真的是你嗎?你來帶曉妍走嗎?秦郎,曉妍思念了你三年,每日都在祈禱你來帶曉妍走。若不是秦伯伯和秦伯母每日勸解,曉妍真想一死了之。現在可好了,你終於來帶曉妍了,不要再扔下曉妍,天涯海角,煉獄黃泉,曉妍都要跟著秦郎。”

說話間,杜曉妍已走到三少麵前,一頭撲進了他懷中,緊緊地摟著他的背,頭埋在他胸膛上放聲大哭起來。

三少暗歎口氣。杜曉妍是他轉職情聖後第一個試驗目標,因此也是所有的女子中,對三少用情最深的一個。她對三少,可謂至情至愛。三少至今還清楚地記得,她準備縱身一躍,卻被黎叔拉了回去,哭暈在黎叔懷裏時的情形。

生死關頭,方能見真情流露!

但是……現在杜曉妍顯然也誤會了。

三少心中鬱悶,心道難道這鬼是大白天出來的嗎?雖然現在隻是清晨,可是好歹太陽也冒了小半邊頭了啊!

撫著杜曉妍的頭,三少深情地道:“曉妍,我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不是鬼魂,也不是幽靈,而是真真正正,活生生的秦仁,你的秦郎。”善良的謊言,縱那深情並不見得有多真,可是如果謊言能讓人感到幸福,三少情願一生不說真話。

這,就是三少現在與曾經的不同。曾經的三少,是絕對不會有讓人幸福這種想法的,他一心想的是如何讓自己過得更加舒坦。

杜曉妍猛地止住了哭聲,抬起頭,一臉驚訝地看著三少,道:“你……你說的是真的?”然後那放在三少背後的手縮到三少腋下,使力一掐。

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嚎響起,三少倒吸涼氣,不住叫著:“痛痛痛痛痛痛痛……輕點兒我的好妹妹!痛死哥哥我了!”

杜曉妍見三少還怕痛,先是一喜,然後又喜極而泣,大聲哭了起來。三少完全無可奈何,女人果然水做的,要不咋來這麽多淚呢?

“太好了……你還活著……嗚……秦郎,你可知,這三年來,大家是多麽擔心你?你好壞,明明活著,卻不肯回來看我們一眼……”

三少手足無措,一邊替杜曉妍抹眼淚,一邊還要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嘴裏說個不停:“好曉妍,好妹妹,你就別哭了,我回來你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哭成這樣像什麽話?不是哥哥我不回來,實在是,實在是因為哥哥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哥哥在山穀裏做了三年野人你知不知道?三年哪,你看我頭發都白了……雖然頭發白了是更帥一點,可是這也證明哥哥我真沒辦法啊……”

正安慰杜曉妍時,一聲冷哼突然自旁響起:“沒有辦法?隻怕未必吧!我看你是跟這姓葉的女人廝混了三年,樂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