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亂花漸欲迷人眼 第三、四節

又一聲洶湧澎湃的龍吟聲響起,這一次,不僅是宋府,連整條朱雀街都被震驚了。

許多達官貴人府上的家人都跑出門外,想一探究竟。

而那些正在朱雀街巡邏的禦林軍也紛紛向著聲源處趕來,在禦林軍聽來,那聲咆哮分明是凶猛至極的猛獸方能發出,若是讓猛獸在朱雀街出籠傷人的話,那裏住著的達官貴人們追究起來,他們可擔當不起!

宋無聽龍吟的咆哮更加暴躁,也無心再理會如臨大敵的三少,展開身法飛速朝著後院掠去。

為了防止龍吟突然躁動,嶺南五友就住在後院,隨時可出手協助天印鎮壓龍吟。但是宋無知龍吟生性傲慢,在沒有他出麵安撫的情形下,嶺南五友一味地暴力鎮壓,是絕對無法鎮住龍吟的!

但是盡管宋無已將身法提至最快,卻還是遲了。當宋無如一陣狂風般卷進後院時,隻見一道金光穿破了那間武器庫房的房頂,衝天而起,流星閃電一般朝著前院飛射而去。

直至此時,宋無方有閑暇細想:“龍吟為何如此暴躁?又為何偏在那秦三提氣之後發出咆哮?難道龍吟此舉完全是為了針對那秦三?可那秦三又是何人?為何會引得龍吟如此?”

一邊想著,宋無一邊疾轉身又向前院衝去,而那武器庫房內的嶺南五友也都衝了出來,祁雲山腋下夾著封存龍吟的“天印”,邊跑邊大叫:“老宋,龍吟今日好像發瘋了,我們五個根本無法鎮住它!”

宋無頭也不回,叫道:“形勢不妙,吾等速趕往龍吟所去之處,盡量困住它,不要讓它傷及無辜!”

卻說站在前院大門前的三少,自提氣向宋無展示自身武功引發龍吟狂嘯之時,便隻覺一股蘊含著無限威嚴,又帶著點凶殘暴戾的氣息,伴著那聲咆哮向自己逼來。

三少完全不明所以,根本不知自己得罪了何人。但是那股氣息卻是三少生平僅見,如許威嚴,仿佛睥睨蒼生的霸主,正在向他發出挑戰!

三少向來不甘屈從於人,遇強愈強,見那股氣息如此明目張膽地向自己發出挑戰,骨子裏的傲氣和凶性頓時全被激發出來,瞬息間便將功力提升至十二成,然後淩空躍起,自空中越過宋府院牆。

三少剛過院牆,便見空中激射來一道無比燦爛的金光。恍惚間,三少隻覺那道金光便似一條須如劍、牙如刀、眼似銅鈴、角似怪槍的五爪金龍,張牙舞爪地向著自己撲來。

“媽的,想不到世上竟然真的有龍!”三少吃驚之下,忽覺意氣風發,長笑道:“你是龍,我便降龍,看我‘降龍十八掌’!”隨手一掌擊出,卻不是“降龍十八掌”中任何一掌。

很顯然,三少並不會“降龍十八掌”!

那金龍突然發出一聲頗為人性化的冷哼,銅鈴大的雙眼猛地一瞪三少,兩道金光自它眼中透射出來,竟毫無阻滯地穿透了三少的身體!

三少頓時如遭雷擊,身形陡地懸停在半空中,手腳發麻,無法自控,那一掌卻是無論如何也打不出去了!

那五爪金龍飛快地掠到三少身旁,繞著三少的身體一陣盤旋,然後巨大的龍頭湊到三少麵前,狹長的馬臉正對著三少,恍如實質的目光凝視著三少的眼睛。

在與金龍對視的那一刹,三少隻覺腦海中突然硬生生闖進一個威嚴無比的聲音:“小子,想不想稱王稱霸?”

三少一愣,下意識地在腦海中答道:“關你屁事?”

那金龍咆哮一聲,道:“小子,放尊重點!吾乃天兵龍吟!”

三少翻了翻白眼:“老子管你是天兵龍吟還是天將蝦米?你憑什麽跟老子這麽囂張?”

那金龍哈哈大笑,笑聲竟也如人類一般,隻是聲音中明顯地帶著金屬的摩擦音:“小子,性子挺囂張啊!好,我喜歡!我再問你一次,想不想稱王稱霸?”

三少嘿嘿一笑:“造反是誅九族的死罪,你別當我是法盲。我要是告訴你了,你再跑去告密,我豈不是會成為國家公敵?告訴你,就算少爺我真想造反,也不會在這京城明目張膽地喊出來!”

金龍吼道:“別在這裏推三阻四!吾身為天神造化的天兵,自前朝起就一直屈居於虎嘯之下,他為君,吾為臣!非吾不願為君,實是一直未遇明主!而你身具修羅魔瞳,與吾天生凶煞之性極為合拍。若與你並肩作戰,吾之實力便可最大發揮,而吾亦可助你一臂之力,令你雄霸天下!”

三少無奈歎道:“實在沒見過你這種家夥,五爪金龍本就代表君王,沒想到你居然還逼我造反!”

那金龍道:“廢話少說,你是天命所歸的亂世巨星,雖然成敗並未天定,但唱一曲震驚亂世的絕唱,還是有你一份!”

說話間,金龍那大頭猛地張開巨口,向著三少噬來。三少此時身體無法行動,眼睜睜看著金龍的巨口噬落,心下狂叫:“我拷,這不是出爾反爾?剛才還在說幫老子造反,現在就要來吃本少爺了,媽媽的!想不到天下還有比本少爺更卑鄙無恥的家夥!”

但是實情並非如三少料想一般,那金龍的巨口雖然朝著三少一口吞來,卻如一道根本不存在的虛影般穿過了三少的身體。當那金龍巨大的身體穿過三少之時,三少隻覺心口一陣劇痛,恍惚間金龍的聲音又在三少腦中震**而起:“吾已吞下你九滴心血,自此後吾二人心血相連,除你之外,吾再不奉任何人之號令!”

龍吟聲落時,金龍已經完全穿透三少的身體。

三少與金龍對話的時間看起來很長,事實上卻僅有短短一瞬。

這一點,宋無和嶺南五友最為清楚。

當三少騰空飛起之時,宋無及嶺南五友已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前院,而他們隻見三少一掌朝著金光拍落,掌勢隻在空中稍稍停頓一下,便繼續拍了下來。

而那金光卻似未有絲毫停頓,筆直地穿透了三少的胸口,然後又是一聲龍吟響起,那道金光便朝著祁雲山手上的“天印”撲來。而三少,則在空中搖晃兩下,如驟然失去所有的力氣一般,直挺挺地自空中跌落。

那五爪金龍由始至終根本未曾存在過,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三少的幻覺。而金龍與三少的對話,也不過是在三少意識之中進行,外人根本無一人知曉。

事實上,“龍吟”的金龍形象,從古至今也隻有三少看到過。它的前兩任主人,前朝祭祀太公望、龍吟聖將宋無,全都未曾見識過“龍吟”的完整形象!

這當然又是因為三少身具修羅魔瞳之故了!

卻說那金光朝著天印撲來,祁雲山慌忙打開天印,迎接金光。金光撲進天印之後,天印便自行合上,龍吟也不再躁動。

而三少,卻沒有一個人理他,任他自生自滅地掉到地上,摔得砰一聲大響。

祁雲山將龍吟交還與宋無,宋無手捧著盒子,嶺南五友圍在他身旁,議論紛紛。宋無等人所討論的,當然是龍吟為何無故自怒,現在又為何安靜下來,所有的人,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全都忽略了三少的存在。

這時,一隊禦林軍急匆匆地跑到宋府門前,一名禦林軍小軍官站在門前大聲道:“宋國公,府上無恙否?方才小人等聽到朱雀街有猛獸咆哮,不知是何等猛獸闖入了朱雀街,小人等是特地前來擒捕猛獸的!”

宋無懶得與那些無論什麽事情總是遲來一步的禦林軍打交道,衝著宋江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出去擺平。

宋江在龍吟咆哮之時就被嚇得不輕,現在還在全身發抖。哆哆嗦嗦地走到門外,強自鎮定下來,幹咳一聲,對著那禦林軍小頭目說:“這位大人有心了。隻不過我家老爺乃天下第一名將,卻是比任何猛獸都要威猛的。無論是何種猛獸,到了我國公府前,也都會自行繞路的。這位大人還是去別家大人府上看看吧!”

那小軍官點頭哈腰地道:“您說的是,國公威名冠蓋當世,人比虎猛,小人卻是多慮了。”告辭後,那小軍官便帶著這隊禦林軍匆匆離去,去尋那根本不存在的猛獸了。

而宋無等人,猶自把三少撇在一旁,自行議論著,一邊議論一邊朝著後院走去。將離前院之時,宋無總算想起了三少,回頭吩咐了宋江一句:“叫幾個人,挖個坑把這小子埋了。”

三少此時正好悠悠醒轉,聽到宋無的話後,沒事人一般猛跳起來,指著宋無大叫道:“宋老頭,你好沒良心!你家裏養的怪物到處亂跑,眼見便要傷人,多虧少爺我奮不顧身地攔了下來,才免了你一樁禍事!你倒好,竟然對少爺我不聞不問,還要將少爺我活埋,我要告上朝廷,朝廷!”

宋無回頭看了看三少,隻見三少臉上灰一塊,白一塊,頭發上還沾著些草葉,不由嗬嗬一樂,道:“原來你還沒死,老夫以為你已經給龍吟幹掉了呢!好了,這件事我宋無多謝你了。我們現在還有事,就不留你了,你請自便吧!”

宋無本來也懷疑龍吟震怒是與三少有關,但是他並不知道龍吟與三少之間的交流。而且他又親眼所見龍吟似將三少透體而過,三少現在卻沒有半點受傷的跡象。由此可見,龍吟並不是為了殺三少才破印而出的。在宋無想來,龍吟此舉或許真是巧合,還真是多虧了三少將龍吟截回。

當然,用什麽東西酬謝三少卻是不必了。宋無現在隻希望三少趕緊離開,越快越好,省得給他的寶貝女兒找些麻煩。

但是宋無顯然低估了三少的無恥。

三少見宋無委婉地下了逐客令,也不答話,伸手抹去臉上的灰塵草葉,伸著脖子用力一吸,大叫道:“哇,好香啊——”

抬頭看了看天,隻見日頭已經移到天空正中了,當即笑逐顏開地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了,想來龍吟公府上的午飯已經準備好了。少爺我聞香知菜色,龍吟公府上的飯菜,準備得還是很豐盛嘛!莫非龍吟公有未卜先知之能,知道在下將前來府上拜訪,因此特地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午宴來招待在下?何必呢?無需如此客氣,在下雖然自小身嬌肉貴,錦衣玉食,但好歹也是當過三年野人的,粗茶淡飯就可以了嘛,嗬嗬嗬……”

三少一邊笑著,一邊亦步亦趨地跟在宋無等人身後,隨他們而行。

宋無猛地回頭,冷冷道:“秦公子,人貴有自知之明。老夫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難道你非要老夫把話說得更加直白,傷了彼此的和氣不成?”

三少一臉驚奇地道:“咦,龍吟公何出此言哪?在下向來很有自知之明啊!在下知道龍吟公將設宴招待在下,所以不用龍吟公相請,自己就跟上來了啊!”

宋無不由一陣頭暈目眩,鋼牙緊咬之下,狂吼一聲:“龍吟出印!”說著伸手便往天印上的機關按去。

祁雲山等人慌忙拉住宋無,眾人紛紛勸道:“老宋,算啦!一個小孩子,也值得你如此動怒?何必要出動龍吟呢?你不就是要趕他走嗎?我們哥兒幾個動手就可以了,何必要弄到血流成河呢?”

宋無猶在不停地掙紮:“放開我!放開我!自第一次見這小子起,老子就從沒省心過!娘的,這小子簡直就是老子的心頭刺,眼中釘!老子非要殺他而後快!你們放開我!”

眼看著宋無及嶺南五友亂作一團,三少好整以暇地整好衣服,取出折扇,撲楞楞地扇了起來,邊扇邊好心地提醒到:“幾位老人家,動作盡量小一點,輕一點。龍吟公年紀大了,別讓他閃了腰……”

第四章亂花漸欲迷人眼第四節

三少爺一張嘴是出了名的氣死人不賠命,在烏鴉嘴這一絕藝方麵,也是有著很深的造詣。

他話音剛落,便聽“哢嚓”一聲脆響,宋無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而嶺南五友也紛紛放開了手。

宋無左手扶腰,右手搭在祁雲山肩膀上,牙關緊咬,腮角青筋暴現,額上大汗淋漓。龍吟公一雙虎目死死地盯著三少,眼中仿似要噴出火來。嶺南五友也全都轉過了頭,滿臉悲憤地望著三少。

三少搖了搖頭,長歎一聲,道:“何必呢?何苦呢?少爺我都說了,這麽劇烈運動,又不運功,是很容易閃到腰的。”

“你……好……”宋無顫抖著,伸出右手狠狠地指著三少,臉色突然又一變,那隻伸出來的手連忙再度扶到祁雲山肩頭,“快……快扶我去藥房擦跌打酒,老靳、老連,你們兩個把這小子給我趕出去!”

靳歸閑與連辛玉應了聲好,捋起袖子就向三少走去。

三少奇道:“咦,剛才還說得好好的,怎地現在就要動手趕人了?你閃腰又不關我的事,又不是本少爺把你弄閃腰了的,為何要趕我?兩位老人家,你們講點道理好不好?不要傷了和氣嘛!喂喂,再怎麽說我也是你們家小姐的好朋友,給點麵子好嗎?”

不理會三少的叫喚,靳歸閑和連辛玉一人夾著三少一隻胳膊,架著他就往外走。

三少不願對宋無及其友人用強,隻得任著二人架他出去。就在三少將被架出大門之時,忽聽一個綿軟動聽的聲音說道:“兩位叔叔且慢動手!”

三少聽到這聲音,頓時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天無絕人之路!清兒,你總算是及時出現了!”說話間,循著宋清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一身素雅的宋清未著粉黛,婷婷玉立於前院旁一處回廊處,手扶著廊柱,秋水般的雙眸凝神看著自己。

靳歸閑與連辛玉對視一眼,又向宋無望去。宋無見女兒都給驚動了,情知今日真個無法趕走三少了,不由長歎一氣,道:“算了,老靳、老連,你們放他下來。唉,秦公子,舍下午飯已準備好,你就留下用餐吧!”

說完,宋無便在祁雲山等人的扶持下,往藥房走去。靳歸閑與連辛玉無可奈何地放下三少,向著宋無等人追了過去。

宋清這時才發現宋無行走有異,忙向宋無快步行去,道:“爹爹,您這是怎麽了?怎地,怎地走路都需幾位叔叔扶著?”

宋無搖了搖手,道:“小意思,閃了下腰而已。不必管爹爹了,你還是去招呼那秦三吧!”

宋清走到宋無身旁,抓著宋無的袖子埋怨道:“爹爹,您怎地這般不愛惜自己?閃了腰雖不嚴重,但怕是半個月內也無法行動自如了,這又是何苦?”

宋無嗬嗬一笑,道:“哪用半個月之久?你爹爹身強體壯,功力深厚,至多三天就會完好如初。”說著,淡淡地瞄了三少一眼,道:“清兒,有些事,你可要自己把握住了。爹爹自小寵著你,什麽事情都依著你,是相信你的眼光和能力,希望你這次,不要看走眼。”

宋清臉上一紅,嬌嗔道:“爹爹,您這是在說些什麽呀?女兒又不是……又不是……那個,女兒跟秦公子隻是普通朋友而已。”

宋無搖頭苦笑道:“普通朋友會千裏迢迢從南方趕到京城,專誠前來尋你?清兒,莫把你老爹當老糊塗啊!”

宋清不依不撓,扯著宋無的袖子一氣猛搖,宋無大叫道:“別搖了,再搖你爹這把老骨頭就要散架了!老祁,咱們快閃!”

祁雲山等人忍著笑,加快腳步架著宋無一溜煙跑開了。

宋清看著父親等人落荒而逃似的背影,不由掩嘴一笑,旋即望向三少,略顯蒼白的俏臉上不由飛上兩片紅霞。

她向著三少盈盈走去,明眸深深凝視著三少,心中不由已漸漸翻起波瀾。

來到京城這麽久,卻仍不見三少來尋她,她本已對三少的承諾漸漸失望,現在三少卻再度出現在她麵前,果真專程尋來了京城,不由令她驚喜交集。

而現在的三少,外貌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前次相見時,他如同野人一般,不修邊幅,身有異味。可是今日,他穿著斯文整齊,長發梳得一絲不亂,斑白的兩鬢為他平添了幾分滄桑成熟的感覺。

相貌自不必說,“帥驚天下”這四個字可不是胡亂蓋的。而他的眼神,直如春日裏的陽光般溫暖,嘴角掛著的那抹懶洋洋的笑意,讓人一見之下便全身舒坦。

若真論起感情,宋清對這個隻有一麵之緣的男子自是談不上有多深,如她所說一樣,兩人之間隻能算是普通朋友。

宋清雖然身在大秦帝國,可是她的思想卻是地球上二十一世紀的想法,自然知道在她的時代,世界過於現實,感情太不牢靠,一見鍾情隻是小說家言。

她之所以會思念三少,全因三少與她一樣,有著相同的遭遇,相同的人生。在這世上,若論起知己,恐怕世間隻有三少一人能當她知己。

三少看著宋清,微笑道:“我來了。”

宋清點了點頭,淺笑嫣然:“我知道,聽到你的聲音之後,我就知道你來了。雖然你的樣子比起我們初見時完全不同,但還是認出了你。”

三少一臉落寞,仰望蒼穹,道:“想不到你竟然還記得我的聲音!唉,我就知道,凡與我交往過的女子,無不對我刻骨銘心。所謂一遇秦仁誤終生,就是這個道理了!”

宋清輕哼一聲,笑道:“好不要臉,你以為你是楊過?你的聲音這麽難聽,化成灰我都記得!”

三少駭然道:“不會吧?我號稱三重劉德華,男人中的極品,我的聲音會難聽?”

宋清頓時笑得花枝亂顫,“你……我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說起話來口無遮攔,當真是毫不知羞!”

三少大義凜然:“我一向實話實說,有一說一,撒謊,不是我的強項。”

“好啦,不要再亂蓋了!午飯已經準備好了,去吃飯吧!”宋清說著,一把抓住了三少的手,拉著他就往飯廳方向行去。

三少的大手被宋清溫暖細膩的小手握著,一時間隻覺心猿意馬,浮想聯翩,口中卻正氣凜然地說道:“清兒,男女有別,你別這樣好不好?當心給別人看到……”

宋清行走間看了三少一眼,見他神色有異,便知他在想些什麽,當下笑道:“你呀,真是口不對心。男女有別這個說法,應該不會從你嘴裏說出來吧?我可是把你當現代人看的,不要告訴我,你到了這大秦帝國,還當真守了大秦帝國的禮法!”

三少摸了摸腦袋,嘿嘿笑道:“說的也是,現代人牽手很平常的。我呢,當然不會是個拘泥禮法的老古董了……”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直到快進飯廳時,宋清才鬆開了三少的手。

二人進了飯廳,卻見宋無及嶺南五友、宋無正妻宋張氏已在廳內飯桌上坐成一圈,候著兩人了。

大秦帝國男尊女卑,男女不能共坐吃飯,女子隻允許在旁另開一桌。但是龍吟公宋無卻對這些禮法有點不屑,平時妻子女兒都是可以上桌的。

三少見宋無等人正襟危坐,不由驚奇地道:“咦,龍吟公,你不是去擦跌打藥酒了嗎?怎地這麽快就搽好了?”

宋無頓時滿臉的不爽,對著三少怒目圓瞪。

宋清忙拉了一下三少的袖子,三少頓時醒悟過來,整了整衣服,雙手抱拳一揖到地,恭恭敬敬地說道:“在下秦三,拜見龍吟公,拜見伯母,拜見各位前輩!”

三少這禮補得周到,龍吟公礙於女兒夫人的麵子,也不好再對三少橫眉豎眼,勉強擺出慈眉善目的樣子,強笑道:“秦公子多禮了,快與清兒入座,就等著你們倆了。”

兩人走到桌前,宋清坐到了母親旁邊,三少則坐到了龍吟公與祁雲山中間。

剛一入座,宋無與祁雲山便假笑著看著三少,三少被兩個老人看得全身都不自在,笑著小聲說道:“龍吟公,能不能讓我坐到清兒旁邊?”

宋無笑吟吟地小聲道:“想趁機占我女兒便宜?你想得倒美!”

三少小聲嘀咕道:“你把本少爺看成什麽人了?我豈會是那等無賴小人?我心一片赤誠,可昭日月。我坦坦****……”

三少的自我吹噓還沒結束,宋無已經舉起了酒杯,大聲道:“今日秦公子不遠千裏來京城拜訪老夫,老夫甚為感激。雖然秦公子此行是為上次敲詐老夫一萬兩銀子負荊請罪,但老夫念在秦公子迷途知返,認錯態度誠懇,倒不失為一位有擔當的男兒漢,因此過往的事情一筆勾銷。秦公子,老夫先敬一杯。”

三少還在啄磨龍吟公說話的語氣和措辭好像不怎麽對勁,宋無已經將酒一飲而盡。無奈之下,三少也隻好幹了一杯,然後又回敬了一杯。

接著嶺南五友逐一敬酒,三少酒到杯幹,忙得不可開交。

酒過三巡,三少空著肚子飲下已有不下兩斤酒,見眾人都放下了杯子,剛準備提起筷子夾兩筷菜填下肚子,宋無又舉杯來敬,口稱:“為我大秦帝國又多一迷途知返的有為青年幹一杯!”

三少不得不馬上放下筷子,連說過獎多謝,與龍吟公再碰一杯。

剛剛喝完,嶺南五友又逐一殺來,敬酒辭千奇百怪:“為我大秦帝國國運昌盛幹杯!”

“為今天天氣不錯幹一杯!”

“為隔壁王大人家的門房喜得貴子幹一杯!”

“為這碟粉蒸肉做得肥美可口幹一杯!”

“為……”

可憐三少粒米未沾,一片青菜都未入口,酒卻喝了一杯又一杯。而宋無及嶺南五友卻是一人敬酒之時,另五人則拚命吃菜扒飯,給肚子打底。一來而去,三少也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隻勉強記得,那三十年陳的老酒都已開了十二壇,其中有一半是進了自己肚子。

宋張氏一臉驚疑地看著宋無及三少等人,對宋清小聲道:“清兒,你爹,什麽時候跟這位秦三公子如此熟絡了?上次大將軍王賁故意跑到我們家蹭飯,你爹連個好臉色都沒給他,隻敬了一杯就再也不舉杯了,今日卻是為何?”

宋清抿嘴笑道:“可能……秦公子與父親甚為投緣吧!”

宋張氏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這樣也好,有幾個忘年交,倒可以讓你爹老得更慢一點。”

宋清聽宋張氏一本正經的語氣,不由隻想捧腹大笑。她是何等玲瓏之人?早就看出老爹與五位叔叔是商量好了,故意來灌三少的。但是她也不急,那陳年老酒雖然酒性奇烈,可是若論酒精度,充其量也就十幾度左右。她就不信,身為一個地球上二十一世紀轉生的人,一點十幾度的黃酒就能將其灌醉。

可是宋清顯然忘了,三少雖然是帶著記憶轉生,卻不是帶著身體轉生。他現在這副身體雖然強壯無比,但是對酒精,也並不是完全免疫的。至於以內力解酒,若是一邊喝酒再以內力解掉,那喝酒又有什麽意思?

三少並不是沒有看出宋無等人的啟圖,但是他也是受了前世思想的影響,心想十幾度的酒能把少爺我灌趴下?少爺我當年做學生的時候,可是連六十度的二鍋頭都能整一斤半的!

過份自信之下,三少心裏反而存了把幾個老頭子灌醉的心思。再過幾輪,三少隻覺自己狀態大勇,捋起袖子站了起來,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是男人的用壇子喝!”說著也不顧別人的反應,自己抱起一壇酒張口就灌,宋無等人則張大嘴看傻瓜一般看著他。

三少一氣灌完整壇酒,仰天長笑三聲:“我是天下無敵的!”然後卟嗵一聲,幹淨俐落地倒了下去。

宋無頓時仰天大笑起來:“饒你奸似鬼,也要喝老夫的洗腳水!來人哪,拖出去挖個坑埋了!”

宋清頓時驚道:“萬萬不可!爹爹,怎能如此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