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人有一條路
看著姚靖那興衝衝的樣子，蘇莫若抬腕看了一下時間，現在已經開十一點了，就算出去也玩不了多久，而且說好了今天中午要給養母還有姚鳳送飯過去，所以拉住了姚靖，“小靖，我們中午還要給我媽和你媽送飯去呢，現在出去玩兒了，什麽時候做飯呢？”
聽到這話，滿臉興奮的姚靖也招呼了一絲清醒，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對不起啊莫若姐，我忘了。”
姚靖這個年紀的孩子，本來就應該有一點兒屬於他們的活力，姚鳳的管教很嚴，所以在家裏的時候，姚靖恐怕很難表現出這樣的一麵，所以蘇莫若隻是笑了笑，“我去做飯。”
“不用，我來就可以了，若若姐你去休息。”說著，姚靖已經衝進廚房。
蘇莫若隨之進入廚房，就看到姚靖動作利落的洗菜切菜，一氣嗬成。
“淘米了嗎？”蘇莫若站在旁邊，既然姚靖要做，她也就不插手，就站在旁邊看著他做，但是過了一會兒就想到了做飯，便問了一句。
被這麽一問，姚靖也連忙放下了菜刀，走到另外一邊打開櫃子從裏麵舀出兩碗米淘了起來。
“我燒火吧。”看了一眼廚房，跟其他人家一樣，都是燒柴，隻是因為房子新修，這個廚房內看起來也很整潔。
這一次姚靖倒是沒有再拒絕。
雖然很久沒燒火，也是點了好一會兒才點燃柴禾，但是之後燒起來還是挺順暢。
看著姚靖忙忙碌碌的身影，熟練的切菜動作跟速度，炒菜時候的動作，眼裏染著笑意，姚鳳出身絕對不差，但是卻可以讓兒子學著做這些菜，由此可見，姚鳳也是一個新時代女性，重男輕女的思想她完全沒有。
“小靖，你什麽時候學會做菜的？”平時學習那麽忙，而且姚靖看起來也是細皮嫩肉的，這樣的男孩子，應該是用來學習的。
姚靖便忙便跟蘇莫若說著話，聽到她這個問題的時候，麵上閃過一抹羞澀，很快被他掩藏過去，“好久了，可能幾歲吧，那個時候媽媽天天在外麵忙，有時候太忙了也沒辦法，就隻能讓我吃零食，我吃著吃著就不喜歡了，之後看著媽媽做飯，慢慢就學會了，後麵就算媽媽不回來，我也可以自己燒飯吃了。”
這話完全體現了姚靖小時候的生活狀況，可能也沒有餓過，但是沒有母親照顧，小時候就得學會照顧自己，還得學會怎麽做飯，甚至後麵，恐怕還會幫母親做飯吧，這樣的孩子，乖巧懂事又聰明，真正難得。
利落的做了三菜一湯，仍舊有一個肉菜，但是看起來另外兩個素菜跟的分量就要多很多了，黃瓜湯，很清香可口，黃瓜在這個鎮上非常常見，現在正值夏季，家家戶戶基本上都吃這東西。
將跟姚鳳和柳琴的兩份飯菜打包裝好後，蘇莫若跟姚靖兩人迅速將午飯吃完，因為蘇莫若吃飯的速度稍微慢了點兒，所以姚靖先去將廚房和一些碗筷清洗了。
柳琴工作的地方是才換的，已經有一年多的樣子了，是一個工廠，說是工廠，其實眼前也就不過是一排排平屋，一件一件的屋子就類似於後世工廠的一個一個車間。
當蘇莫若跟姚靖將兩個盒飯送到柳琴跟姚鳳手中的時候，一路走過來，蘇莫若已經被無數雙目光給洗禮了，而一雙雙或厭惡或譏笑的眸光，她仿若未見，曾經的蘇莫若在這個鎮上臭名遠揚，她非常清楚，而這些人沒文化知識，跟她們鬥氣，最終氣死的恐怕也是自己。
因為也接近飯時間了，所以看到蘇莫若跟姚靖的到來，柳琴兩人也停下了手裏的活，帶著兩人走了出去。
“你們倆孩子，不都說了我們隨便在外麵吃點兒啥就好了嗎。”柳琴捧著養女遞給她的飯盒，眼眶微紅，抬頭看著蘇莫若輕聲斥道。
一片空地上，已經有了一些人坐在地上吃飯了，一個個腦袋時不時的抬起來看一眼幾人。
“反正在家裏也沒事，而且這飯菜都是小靖做的，我可沒有幫什麽忙的。”蘇莫若笑嗬嗬的拉過姚靖，表示自己沒做什麽，全都是姚靖的功勞。
“沒有，莫若姐……”姚靖看著蘇莫若這樣表揚他，心中高興，麵上卻有了一絲不好意思，可是話還沒說話，旁邊就有道聲音插了進來，截住了姚靖的話。
楊莉昨天就已經聽說了蘇莫若這個小雜種回來了，還說變化大得很，變得漂亮了，當時心裏還不屑，但是這個時候看著，雖然麵上沒有表露，但是心裏，楊莉還是承認，蘇莫若變得很漂亮，很耀眼，根本不像是他們這個小鎮上走出去的野孩子。
但是她天生就跟蘇莫若不對付，所以就算這個時候看到她變化很大，嘴巴上仍舊不饒人，聽著柳琴的話，直接就截斷了姚靖的話頭，“喲喲喲，這誰家的那個野丫頭啊，竟然還回來了，看起來還真不像是我們這種小地方走出去的人……野丫頭果然是野丫頭，一點兒不知道心疼她這養母，養她這麽大，養母在家裏累死累活，她卻拿著養母的賺來的辛苦錢出去揮霍，穿得這麽好看，不知道的人說你漂亮，像我們這些知道的人，就得罵你沒良心了。”
“你說什麽呢，今天出門沒漱口呢，怎麽嘴巴這麽臭？”姚鳳對人從來都是笑眯眯的，不過今天，倒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出口就將人給罵了。
柳琴聽著這聲音就知道是誰，眉頭微蹙，她不喜歡別人說蘇莫若，就算這個人說這話是因為她，但是在她看來，楊莉就是瞧不起她這養女，就是處處拿養女不是她親生而是撿來的來說事兒，女兒性格本來就烈得很，也難怪次次都跟她對著幹了，這也是她自己活該，按照她年輕時候的性子，得揍人。
而聽著姚鳳罵人，雖然下意識的伸手拉住了她，但其實力道也不是很大，所以姚鳳一掙紮，就直接掙脫開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蘇莫若曾經的桀驁性子已經完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穩重。
抬頭看向楊莉，就在柳琴等人以為她會發飆的時候，卻見蘇莫若勾唇，一笑，“我不知道你竟然這麽惦記我啊，看起來我以前還挺受你喜歡的啊。”
沒想到這一次蘇莫若說話倒是和顏悅色了，楊莉雖然沒什麽文化，但是也聽得出來這話口氣不是個好的，頓時一瞪眼，“我告訴你啊蘇莫若，說話給老娘客氣點兒，還有啊，我兒子可是考上了京華大學的人，你這死丫頭給我隔著她遠點兒，如果讓我知道你又接近我兒子，帶壞我兒子，小心我……”
“媽，你又在發什麽瘋？”宋世軍沒想到過來跟自己的母親送一個午飯，竟然會遇到蘇莫若，而同樣，自己的母親仍舊死性不改，說話一點兒不給蘇莫若留情麵，一字一句傷人得很。
蘇莫若跟他的關係一直很好，從來都是她護著他們，才讓他們小時候少受了很多人的欺負，而很多時候，他們做錯的事情，都是讓這個老大來替他們被黑鍋，所以，更多的事情，其實都是他們做出來的，當時還小，誰都有犯錯的時候，他們因為怕挨罵，所以每次都是老大給他們頂著，時間久了，這個老大的名聲也就不好聽了，但是這些年，在他的心裏，蘇莫若這個老大是值得被他們尊敬的，而同樣，也是他們崇拜的。
他之所以能考上京華，除開最後一年蘇莫若這個老大離開的時候對他們的鼓勵，同樣也離不開之前她本著共同進步的想法隨時對他們的學習進行輔導。
沒想到兒子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過來，如今兒子考上了京華，那就是全家的祖宗啊，哪裏能夠把兒子給惹生氣了，知道兒子跟蘇莫若的關係，當即麵色變得訕訕，轉過頭去看著兒子，試圖說些什麽，但是卻看到兒子直接跟她擦身而過，走到了蘇莫若的身邊。
“老大，對不起，我媽說話口無遮攔的。”一年多沒有見到蘇莫若了，他也是考上了京華之後才知道老大轉學了，而且還是那麽nb的轉學，心中激動，想要跟著轉學入東海，但因為家境問題，也隻能暫時擱置了下來。
看著宋世軍，也知道這個好友是個有想法的，而他的母親，不是他能抉擇的，楊莉是楊莉，宋世軍是宋世軍，她不會因為生氣就將兩者混為一談，所以當即對宋世軍露出一個笑容。
“聽說你考上京華啊？”前段時間去京華也是匆匆忙忙，所以一直沒有時間去關心這些好朋友考到了哪些大學。
“嗯，麗英就稍微差了點兒，考了個z大，心裏難過得很，老大你這裏回來，一定要去找麗英聊聊，解解她心裏的結。”宋世軍喜歡吳麗英，本身也就約定好了一起考京華，然後又去跟老大組團打天下的，但是卻沒想到，吳麗英會失利。
想著那個高高瘦瘦的女孩兒，笑起來爽朗大氣，z大也還是不錯的，便點了點頭，“下午大家一起出來聚聚吧。”
“好了，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你去給你媽送飯吧。”蘇莫若斜眼看著旁邊站著，雙眸狠狠的等著她，似乎恨不能在她身上瞪出個大窟窿來的楊莉，也沒有多想跟她計較，而是提醒著宋世軍這次來的真正目的。
而柳琴打開飯盒，看著裏麵的肉菜，頓時眉頭緊皺，伸手輕輕拉了拉蘇莫若，見女兒轉過頭來看她的時候，她才將飯盒遞給女兒，“怎麽那麽多肉菜啊，你咋不多吃點呢，你還年輕，可別這樣給媽省。”
天底下，似乎母親都是最偉大的，但是這個時候，聽著這些話，看著養母那嚴肅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有些生氣，說話的口氣也變得稍微重了點兒，“媽，家裏有錢，你別想著跟我節約，我要什麽會憑著我自己的雙手去努力，記得了，以後家裏每天至少要有一頓有肉菜，不然，以後我……我就……我就不回來看你了。”這句話，是有些重了，所以，說完的時候，蘇莫若就將頭偏向一邊，不再言語。
“……”
柳琴因為聽著女兒突然說著這麽重的話而沉默不言，情緒低落；蘇莫若是因為說了重話，心裏不自在，不知道要如何麵對養母，所以，周圍氣氛變得有些僵硬。
姚鳳也算是看出了母女兩人的矛盾，連忙笑嗬嗬的開始打圓場，“琴姐啊，要我說，你這年紀也大了，若若這麽能幹，你那麽節約以後她功成名就想要孝順你了，你卻不在了，那可怎麽辦呢，你不為自己想，也得為若若想想吧，你跟若若母女倆就相依為命，你沒照顧好自己，如果早早有個什麽，你讓若若怎麽安心在外麵打拚呢？”
不得不說，姚鳳所站在的角度所說的這些話，觸動了柳琴，本來低落的情緒，開始反複變化著。
“好了，是媽想得太多了，以後不會了，一定好好照顧自己，將來媽還等著給你帶孩子呢。”柳琴抬頭看向女兒，眸子裏滿滿的慈愛和對將來的期待，而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看到了女兒眼裏明顯的尷尬跟不自在，心裏也肯定了女兒在外麵還沒有對象。
在這邊等了也不過十分鍾，姚鳳跟柳琴就將飯吃完了，兩個人吃得滿臉笑容，看起來這頓飯吃得很愉快。
“好了，趕緊回去吧，下午想要去玩兒就去，我跟你鳳姨一會兒忙完回去做晚飯，算著時間就回來，知道吧。”
“嗯，我知道了。”接過柳琴手裏的飯盒，帶著姚靖一起離開。
下午，蘇莫若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吳麗英，19歲的吳麗英看起來大大方方，爽朗可親，短發讓她看起來絲毫不顯男氣，反而有著一股子女孩兒的勃勃英氣，皮膚稍微黑了點兒，但五官卻很精致，眼眸水亮，薄唇水潤，隻要再給她時間蛻變，將來，就絕對會是一個大美人了。
吳麗英因為蘇莫若回來心情也很好，都已經一年了，沒考上京華而是上了z大讓她的心裏一直很壓抑，而且因為家庭條件不好，那邊又沒有一個認識的老家同學，她也時常被人看不起，往往那個時候她想要揍人的時候，想著身邊沒有了蘇莫若這個老大在，就不由自主的膽怯了。
“……老大，我是不是很笨？”站在蘇莫若麵前，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
“每個人一輩子都會選擇一條路走下去，有些土根也能夠逐漸走入上層社會，他們也能夠憑著曾經土裏刨食的雙手創造出自己的一份事業，讓別人崇拜欽佩，那麽，你行嗎？”簡單雙眼直直的看著吳麗英，什麽安慰，都沒有這樣直接的問她心裏的想法來得實際，按照腦子裏蘇莫若的記憶，她對吳麗英也是一直看好的，雖然生活壞境不好，但是腦子聰慧靈敏，隻要給她一個舞台，她就可以很好的展示出最完美的自己。
吳麗英沒有想到蘇莫若竟然會跟她說這話，原本她以為老大會抱著她安慰她，然後她抱著這個老大狠狠的哭一場發泄一下心中苦悶，之後就應該會逐漸好過來，但是卻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問話，看著眼前那雙清幽冷靜的雙眸直直的看著她，那是在等著她的答案，一時間，喉嚨口竟然似被什麽堵住了，說不出一個字來。
“小英，你對未來，有預想嗎？”蘇莫若見吳麗英不說話，就輕聲提了一句。
吳麗英聽著這話，就順著答道：“有，我喜歡法律，所以，將來我想要成為一名優秀的律師，為含冤受屈的家庭贏得光明。”說完之後，便緊張的看著蘇莫若，等著她的話。
看著吳麗英那樣子，就知道她心裏雖然有這個夢想，肯定還不確定，這個時候說出來，隻是想要得到一個人的肯定，給她增加信心，堅定信念；而反之，如果有人直接職責，說這個夢想是空幻的，那麽，她也應該就會就此改變，不再有這個夢想。
“阿英，相信你自己是最優秀的，我們大家都支持你，是不是啊軍子。”蘇莫若聲音柔和的說著，同時還不忘捎帶上宋世軍。
“是啊阿英，你將來肯定會成為大名鼎鼎的大律師的，到時候我可就跟你混了。”宋世軍對著蘇莫若迅速集美弄眼，大概意思也就是感謝老大這個時候不忘難兄弟，還知道扶持他一把，聰明的他哪裏可能不知道把握住，所以乘機就拉住了吳麗英的手，開始嘴巴抹油的不停說好聽話。
這樣的一幕，看得蘇莫若笑出了聲，而姚靖卻是捂著嘴巴偷樂，宋世軍個頭大，揍人狠，雖然關係好，但是這種事情惹惱了他，挨揍在所難免，他是個男孩子，換個女孩子，可能還不會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