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懷疑，徹查
將老爺子扶到蘇莫若原本的房間躺下後，柳琴就匆匆出去給老爺子殺雞熬湯去了，而連紅雅也是一直眉頭緊蹙，心裏藏著心事，自然笑不起來了。
這樣的情況下，蘇莫若又哪裏可能沒有發現情況不對呢，隻是第一次看到老爺子情緒這樣激動，而母親同樣也顯得心情不佳，就算心裏疑惑，也還是忍了下來，並沒有出聲詢問。
轉身出門去給老爺子倒了一杯白水放到床頭，然後就坐到了床沿邊上。
老爺子本身也就是短暫的昏迷，如今緩了一下也逐漸清醒過來。
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幾個人，蠕動唇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爺爺，如果太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我媽去熬雞湯了，一會兒你喝點兒，對身體也好。”蘇莫若看著老爺子那樣子，心裏也有些不忍，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是寧老爺子那模樣，也讓蘇莫若心裏稍微有了一點兒猜測，姚鳳跟姚靖，絕對跟老爺子有著莫大的關係，甚至跟寧家也絕對有一些關係的。
一切，都隻能等著父親帶著姚鳳跟姚靖從縣裏回來再說了。
“……”聽著蘇莫若的話，老爺子緩緩閉上眼睛沒有說話，仿佛是聽進了蘇莫若的話，閉上眼睛休息起來。
可是就在蘇莫若準備起身離開出去看看養母熬雞湯的時候，母親連紅雅就出聲了，“你留下來陪陪你爺爺吧，媽出去看看你養母那邊的情況。”
“……好。”沒有反駁，點了點頭就重新坐了下來。
耳邊響起房門關閉的聲音，蘇莫若坐在床沿旁邊，看著原本閉目休息的老爺子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顯得渾濁的眼睛好一會兒才清明過來，看著眼前的孫女兒，想著剛才那張酷似三子的年輕臉蛋，眼中的水霧再次蒙上，呼吸也顯得有些急促起來。
“爺爺，別多想了，有什麽事情說出來讓我也幫你分擔一下，你年紀大了，還是身體要緊。”蘇莫若看著寧老爺子那激動的樣子，急忙安慰道。
聽著蘇莫若的話，老爺子努力調整呼吸，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後，才將視線對向了蘇莫若，努力勾起唇角，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自然一些，“丫頭，其實這個事情，在我們寧家人心裏，都是知道的，隻是大家心照不宣，從來沒有說過，大家都知道，這是我們寧家的一個忌諱，更準確的說，這是我心底的一個忌諱，這麽多年來，我的心裏從來就沒有釋然過，而這輩子，這都是老頭子我心裏深深的遺憾，沒能保護好他，心裏的愧疚，也隻能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濃，卻絲毫得不到緩解啊……”
“到底怎麽回事兒，爺爺能給我說說嗎？”看著寧老爺子那痛苦的樣子，蘇莫若眉頭緊蹙，心裏也浮現了一抹酸酸的感覺。
聽著孫女兒主動問起，本來這在寧家就不是什麽秘密，隻是因為三兒子的身份，導致了不能在大眾麵前談起這個兒子的任何信息，不過跟孫女兒說說，倒還是可以的。
緩緩的，一字一句從老爺子的嘴裏傾述而出，仿佛是在說著一個久遠的故事，帶著濃濃的心酸跟坎坷，同樣，似乎也是在講述著一個男人傳奇的一身。
“他從小就不生活在我身邊，更不生活在他母親身邊，小時候我們因為革命的緣故，都很少有機會陪著他，隻是將他寄養在一戶農家，而那戶農家也並不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雖然每個月我們都有讓人給他們寄錢寄東西過去，但始終不比我們親生父母來得貼心，那農戶家裏也還有其他的孩子，久而久之，就導致了孩子缺少關愛，更是時常備受冷落，心境受到了很大影響，脾氣也變得偏激倔強，當我們真正迎他回家的時候，他已經十八歲了，而回家之後的他，讓我們怎麽也想不到的是，他竟然還有了另外一個身份，縱使是我，也無力改變……”
說到這裏，老爺子久久無語，渾身散發出來的落寞跟無力氣息，讓人心疼。
一個舊居上位的人，突然間對一件事情特別無力，看著自己的至親受苦而無能為力，那種痛苦，也隻有他自己心裏才能真實體會，其他人，也都隻能去感覺，去猜測。
聽著這些話，蘇莫若沒有吭聲，隻是靜靜的陪著老爺子坐著，呼吸也顯得輕柔。
過了不知道多久，寧老爺子的聲音再次響起，“那孩子很聽話，是我三個兒子裏麵我最疼愛的，隻可惜，你爺爺我這輩子驕傲慣了，卻沒有想到有一天，某件事情也會脫離我的掌控，那孩子，竟然加入了國家頂級特工部門，身懷異能更是讓人不敢想象他的強大……有了這樣的一層身份，就算是我想要幫他拜托那個秘密身份，也是不可能的了，他受到了國家的嚴密監控，在為國效力的同時，也同樣受國家掌控。”
沉重的聲音在停頓片刻後，繼續道：“因為我的緣故，國家也對那孩子有所體諒，一次艱巨的任務圓滿完成過後，國家給了他一個兩年的長假，不受國家任何監控，任由他去自我放逐，我同樣也心疼他的身份，一輩子就算是到死，他也不能堂堂正正以為國捐軀的英名去死，就算死，他也隻能是兩個身份，而對於國家來講，那個隻能有內部高層才知道的光榮身份，卻是永遠都見不得光，就算死，就算立碑，上麵也隻能是空白，不能有任何信息顯示……從小就沒有得到父母的關愛，長大了更是經曆各種腥風血雨，而唯獨那兩年的自我放逐，我卻心疼他的生活，沒有去查過他那兩年的經曆，這麽多年了，我怎麽都沒有想到去查查那段過往，如果我早點兒察覺，也許，也許我就能夠早點兒看到那孩子了……”
看著老爺子越說越激動，就仿佛姚靖已經是他的孫子，寧家三子寧天楓的親生兒子了一般，蘇莫若連忙伸手輕撫著老爺子的後背，為其緩緩順著氣兒，口裏連聲安慰道：“爺爺你別激動，結果都還沒有出來呢，如果到時候……”
“這個可能性不大，剛才姚鳳的情緒就有些反常，再加上那個女兒我感覺根本不像是普通的鄉下女人，而姚靖……嗬嗬，他真的跟你那早去的三叔太像了，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如果你三叔還再世，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絕對是一個準兒的像。”說著，老爺子已經是潸然淚下。
看著情緒激動的老爺子，蘇莫若也不知道如何出聲安慰了，隻能坐在旁邊不停給老爺子順著氣，腦子裏卻開始想著認識姚鳳的初期，那個時候的姚鳳，也同樣給了她一種不平凡的感覺，雖然這幾年的事情過去了，姚鳳也越見適應了這種生活，但是那眉宇間的神韻，一舉一動的氣質，說話的口氣，注意觀察，始終還是跟鎮上的女人大不相同。
就算是一件鎮上女人穿起來很普通的衣服，穿在姚鳳的身上，都能夠顯現出一股優雅的氣質。
看著蘇莫若的沉默，老爺子笑道：“怎麽，你也察覺出了不對了吧。”
“嗯，是有些不同，不過爺爺，你心裏也不應該抱太大希望，如果後麵出現意外呢，您的身體可真的不宜這麽大喜大悲過多了。”說完看著老爺子仍舊一副笑盈盈的模樣，仿佛自己剛才的話絲毫沒有進入他的耳朵，沒有起到作用，心裏就一陣著急，索性直接道：“如果您再這樣，如果以後您還想要出門啥的，想也別想了。”
在寧家，或者是整個國家，能夠跟老爺子這樣講話的人，如今恐怕是一隻手都能夠數過來了，蘇莫若作為一個晚輩，更是第一人，敢這樣放肆跟老爺子講話，很明顯的威脅，那模樣還沒有一點兒不自在或者後怕，哽著脖子，似乎如果老爺子要反駁，她就真會這樣做一般。
看著蘇莫若那樣子，老爺子一個沒忍住就開懷的大笑起來，不過旋即笑容就收起，露出一副嚴肅模樣，“哈哈，你這丫頭，還學會威脅老頭子我了，別以為你爺爺我老了就好欺負了啊。”
“我可沒有欺負您，如果您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了，那我們也不用顧慮你的感受遷就您了。”聳了聳肩，蘇莫若一點兒沒有被老爺子的模樣嚇著。
“好了，你這丫頭啊，也不知道像誰，你爸媽可沒有一個敢這樣跟我說話的。”嚴肅的表情也沒能堅持多久，很快就破功了，笑嗬嗬的伸出手在蘇莫若的鼻梁上寵溺刮了一下，隨後道：“丫頭啊，如果那孩子真是你三叔的孩子，你說爺爺如果提出接了他們母子回京城，他們會回嗎？”
聽著老爺子這個問題，蘇莫若短暫的沉默一會兒後，才抬頭回答道：“要說姚靖應該是會去的，應該他似乎就今年高考了吧，他成績一向很不錯，想來這一次京華大學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不過你要說姚姨，恐怕有些難度了。”
看著蘇莫若那表情，寧老爺子就知道這個孫女兒心裏是誤會了些什麽了，連忙道：“那兩年的事情我們真的不知道，而天楓當年走得匆忙也是臨時接到的任務，可能那孩子還想著把那次任務完了以後向上麵組織申請退出吧，可是誰知道，那一次的任務，卻成為了他那輩子最後的一次，他作為國家戰士，永遠的留在了戰場上，而他走時候，相比心裏該是何等痛苦啊，妻子而兒子也沒有來得及道別，更不曾說出過他心底的秘密，就那麽天人永隔了，更沒有機會給我們留下遺言，就那麽讓他心愛的女人跟兒子流落在外十多年……”
“什麽，您說三叔當年是死在了一次任務中？”什麽任務竟然能夠讓異能戰士就那麽死去，而且那樣突然，那麽多次任務都沒事，為什麽偏偏就那一次有事？
“是啊，一次任務中，當時他們的計劃很嚴密，本身就應該是萬無一失的，可是誰也沒有想到，當年他們那個嚴密無堅不摧，曾經彼此合作完成過多項國際任務的小隊中，竟然首次出現了叛徒，卻就僅僅那麽一次，卻給了他們致命的傷害，天楓就是那麽給沒了的。”
“那最後那個叛徒呢，抓到了嗎？”寧家竟然還有一個三叔，還是這樣的一個人物，這個人物的身份，無疑是讓蘇莫若最震動的，因為，她曾經便是這樣的一個身份，有著神秘同樣不可公開的身份，就算死，也隻能籍籍無名，做個國家高級武器，死不留名。
無疑，心裏的感觸，她恐怕比老爺子還要深。
感受著孫女兒身上散發出來的孤寂氣息，老爺子也隻當是自己說了三兒子寧天楓的事情而感染了孫女兒，並沒有往其他方麵想。
過了好一會兒，蘇莫若睜開眼睛，出聲道：“爺爺，當年三叔的死，您沒有想想其他可能嗎？為什麽光光就那麽一次，事情竟然會那麽巧合，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嗎？”
“……”寧老爺子這些年來雖然悲痛，卻從來沒有往其他方麵想過，如今突然被孫女兒提起來，當即愣住，旋即便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你認為這個事情有什麽不妥嗎？”
稍微沉吟片刻，心裏組織了一下言語後，才道：“我雖然不是三叔，沒有三叔的那些經曆，但是聽您這麽說，我卻總覺得有些蹊蹺，異能人士，如何可能那麽隨隨便便就沒了，還有當年既然說是有叛徒，那麽叛徒呢，人證物證呢，您當時都有仔細的去審過嗎，還有，當年那場任務中，是否還有生還者？”
“生還者？”緩慢咀嚼著這三個字，寧老爺子緊擰的眉心滿是沉重。
“對啊，生還者，當年的事情，如果還有人存貨下來，那麽，就更加方便我們證實當年的一切，三叔一輩子為國，妻子兒子十多年來在外吃盡苦頭，我們如何能夠讓他就那麽不明不白的沒了？您再仔細想想當年的事情是否真的全部清晰明朗了，三叔的身份已經是您一輩子的痛，難道您忍心讓他的死，都那麽含冤莫白嗎？”說到最後，蘇莫若臉上帶著濃濃的痛苦，紅著眼睛，仿佛把寧天楓當作了自己，情緒明顯過激起來。
“你這孩子怎麽了，好好說，別這麽激動。”感覺到孫女兒那猩紅中帶著殺氣的眸子，寧老爺子大驚，連忙出聲提醒蘇莫若，過了一會兒就點了點頭，臉上帶著欣慰，“你三叔如果知道有你這樣出色且一心為他的侄女兒，指不定多高興呢，更何況你們倆的身上，其實也有很多相似的感覺，特別是那股子傲氣跟倔強，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如果他還在……唉……可惜了啊……”
“好了爺爺，一切我們都不多想了，三叔的事情，我們必須查個數落使出。”其實蘇莫若心裏是帶著執拗的，因為她曾經的身份，所以，這件本身寧老爺子都沒有去猜測的事情，她也帶上了疑心，因為，曾經，她知道好幾起這樣的事件，中間都是有貓膩的，隻是，誰都沒有能力去為那些死去的戰士洗冤。
更因為，曾經他們那個圈子裏麵，沒有名字，隻有代號，就算有，那都是假的，更多的，都是因為任務而隨時在變。
至於那麽一個叫寧天楓的，她是真的從來沒有聽說過。
如今，唯有的可能，就是查，一查到底，看看，她的猜測，是否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