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三板斧
“嘿嘿，聽到了麽？這幫新生口氣不小啊。”4號陰惻惻地說道。
“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給他們留下點終生難忘的教訓他們還真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呢！”13號附和道。
“我想如果你們之前要是看了他們的比賽，就不會在這坐井觀天，自高自大了。新生，不過是比我們晚生了兩年，卻未必比我們少打了兩年球。一會兒比賽開始，防守的時候跟人別跟球，不管球在誰手裏，不要去補防，寧肯被突了被投了也不要補防。”10號淡淡道，身為球隊大腦的10號球員冷靜道。
“補防？確實沒這個必要。他們要是不怕死就盡管來突破吧。”雖然有10號的提醒，但是13號球員依然滿臉不屑。
10號搖了搖頭，自己現在說什麽也沒用，這班新生的冷水會澆醒他們的。
韓登雲殺氣騰騰地站在中線準備跳球，個頭不高但體形臃腫的對方中鋒21號無奈地摸摸鼻子，轉頭對4號道：“你來試試？”
4號冷哼一聲道：“我來就我來，怕什麽？”
裁判對兩方球員示意後，手中的籃球筆直地拋向天空。
韓登雲熾熱的目光緊盯著翻滾的籃球，大吼一聲，晴天裏起了個霹靂，全力跳了起來。4號被韓登雲嚇了一跳，打了個激靈，回過神的時候韓登雲已經重重一巴掌把球拍到了本方半場。
4號怒氣衝衝地走到韓登雲身邊道：“小子，別裝13，一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韓登雲懶得理他，搖晃著肥碩的屁股向對方半場跑過去。
4號喋喋不休地跟在他身後，韓登雲不勝其擾，扭頭瞪了他一眼，血紅的眼珠子把4號嚇了一跳，一時之間張著嘴巴竟然忘記了說話。
趙森鳴已經運球過了半場，10號沒有冒然上去試圖斷球，他很清楚對麵這幫新生的實力，隊友們可以大意，但自己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應對。
身後的隊友們如何防守他已經顧不得了，雖然趙森鳴隻是在安靜的運球，但是他目光中透出來的那種沉穩和淡定讓10號沒來由的心裏一陣悸動。趙森鳴微笑著運著球走了過來，10號立即擺出防守的姿勢，對手沒有傳球證明自己的隊友的防守都很合理，所以現在隻要他能防住對方的突破，那麽便可以瓦解對手的這一次進攻了。
趙森鳴來到10號身前，作勢向右突破，吸引10號移動了重心之後從容把手中的球傳了出去。10號心裏一驚，怎麽可能？難道自己的隊友在這一瞬間漏人了麽？其實趙森鳴隻是謹慎的個性使然，他的傳球從來都是萬無一失的，雖然很少有精彩的傳球，但是貴在穩定，幾乎沒有失誤的時候，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這樣的控球後衛才是最讓人絕望的。
孫飛英接到傳球，看也不看站在自己麵前虎視眈眈的13號，籃球像是燙手一樣往底線傳了過去，傅子俊在趙森鳴傳球的時候就甩開4號從內線往三分線外跑了過去，孫飛英這個不停留傳球剛好落在他的手中，而4號這個時候才剛剛反應過來，追著傅子俊的腳步跑了過來，接球轉身跳起投籃，傅子俊的一連串動作渾然天成，沒有意思停頓，4號還沒摸到傅子俊的影子，籃球已經劃破長空往籃筐的方向飛去。
“刷！”籃球沒有懸念的空心落網。
3比0，比賽剛一開始，高一八班就給了學長們一個下馬威，傅子俊是高一八班的急先鋒，第一波攻擊已經習慣性的從他這個位置展開。
先是被韓登雲殺氣騰騰的眼神嚇住，接下來又被傅子俊輕鬆擺脫命中三分，4號比賽開始前的那種狂傲已經完全被丟到了太平洋裏，臉色灰暗的撿起皮球，發給10號。
10號雲淡風輕的接過球，小聲道：“這是個純投手，隻要盯緊了不讓他有好的投籃機會，他就廢了。”
4號點點頭道：“我會努力的。”
10號微不可聞地歎口氣，振作下精神往前場攻了過去。
16號的打球風格和傅子俊很類似，但不幸的是他碰上了牛皮糖一樣的香青雲。雖然自從10號攻過半場他就一直在不停地跑動，可是沒想到這個長相清秀，長發及耳的15號根本就不給他接球的機會。
10號運著球，眉頭越皺越緊，對方的球員像是瘋了一樣，防守起來根本不惜體力，這樣下去他擔心在對方的體力耗盡之前自己隊友的鬥誌就已經被消磨的差不多了。這個時候，自己必須挺身而出，一個優秀的控球後衛，就必須在隊友們都沒有機會的時候完成進攻。
鋼牙一咬，10號向前猛踏出一步，旋即手腕運球連續兩次變向，身體重心再度回到右邊，在他心目中，自己這個雙變向已經很有欺騙性了，想要騙到對手並不是件什麽難事。趙森鳴果然上當了，雖然他已經很小心了，但身體本能的往自己右邊移動了一點，就是這一絲空間讓10號抓住了，靠著趙森鳴的身體突破進去，一個急停跳投堅決出手。
籃球在籃筐前沿上彈了一下，在10號的祈禱下一頭跌進了籃筐。
“太勉強了點吧？為什麽不傳給我？9號那小身子骨在籃下根本抗不住我撞幾下的。”4號對於10號的選擇不滿地抱怨道。
“9號為什麽那麽放縱你，你沒想過原因麽？隻要我傳球，8號和9號兩個人斷球的可能至少在90%以上。”10號還是決定解釋一下，隊友間最重要的就是團結，不然能力在強也沒有用，11年的總決賽各懷鬼胎的熱火輸給眾誌成城的小牛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例子。
被突破的趙森鳴麵不改色，沉穩的運球攻了上去。有了上一會的教訓，4號緊貼著傅子俊，同時腰腹用力卡住他不給傅子俊輕鬆移動的機會。
趙森鳴看到這兒，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他以為高一八班隻有這一個攻擊點麽？韓登雲背對籃筐張手要球，21號被他死死卡在身後，有了賽前10號的提醒，其餘人也不敢冒然上去包夾，是以趙森鳴很輕鬆的把球吊給韓登雲，韓登雲也不含糊，接住球之後輕吼一聲，寬廣的後背卡住位置，右腳敏捷轉了個圈，側身對著籃筐輕舒猿臂，柔和的手腕輕輕一撥，將籃球送了出去。
21號被韓登雲擋在身後，完全沒有任何搶斷或者蓋帽的機會。在刻意的練習下，韓登雲近距離勾手投籃越來越有準頭，沒有任何懸念，籃球輕鬆穿網而落。
“看你穿著8號，我以為挺牛比的，原來是靠著內線擠進四強的。對上你這廢物，還真是我這防守專家的悲哀啊。”高三五班球員的分工也和國王隊非常相像，10號控球後衛，球隊核心大腦，負責梳理全隊進攻，並在關鍵時候給與球隊進攻的幫助。16號小前鋒，有一手漂亮的三分球，上一場比賽絕殺對手的畫麵讓人印象很深刻。4號大前鋒，身體壯實，投籃精準，腳下移動同位置上也不吃虧。21號中鋒，像迪瓦茨一樣跳不起來，卻沒有迪瓦茨那一手漂亮的傳球。至於挑釁孫飛英的這個13號，除了偶爾空位出手之外，在高三五班的陣容中，是最為擅長防守的一個。
孫飛英摸摸鼻子，微笑道：“好吧，你不用等的太久了，下一個球就是我來打，希望你能防住我哦……”
10號搖著頭，13號的做法殊為不智，對手的內線已經完全打開，這時候卻去激怒對方的外線球員，想要裏裏外外都被打穿麽？不過話都已經出口了，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隻能寄希望於13號真的可以防住8號吧！
趙森鳴站在弧頂三分線外等著10號，目光炯炯有神，一絲戰意被他很好的隱藏了起來，他可以被對手過掉第一次，但想要第二次過掉他，那麽就亮出真正的本事來吧。
10號的汗珠涔涔從頭頂冒下來，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緊張的，趙森鳴的氣質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發生了變化，古井無波的眼神微微有一股升騰的火焰竄起，10號嚐試了兩下還是沒有突破過去，隻能無奈的把球交到13號手裏，他還是沒有選擇把球傳給4號，隻有他這種籃球摸了久的人才知道其中隱藏的危險。
憑借著出色的身體素質打球的13號顯然看不出來，輕描淡寫的就把球傳了出去，目標正是看上去無人防守的4號。
10號暗叫糟糕，不敢多想立即轉頭往自己半場跑去。球在空中準確地往4號的方向飛去，球速不是很快，13號認為這個傳球沒有必要像扔鐵餅一樣用盡全身力氣。
“啪！”一聲脆響改變了籃球運行的軌跡，一道黃色的影子截住籃球之後沒有任何停留直接向前跑去。
13號愣了一下，轉頭看到了一個大大的“8號”球衣在微風中起舞。
“可惡！”13號很恨地咬牙，他是學校田徑隊的，雖然有點鬱悶，但是他擁有絕對的信心把運球狂奔的孫飛英從半路截下來。
速度稍慢的10號在前方拚命狂奔，13號的速度也確實夠快，竟然和運著球推進的孫飛英跑了個難分軒輊，但孫飛英手中運著球，所以被13號越追越近。一黃兩白三道身影飛快的穿過半場，快的讓人眼睛發花。孫飛英已經能夠清晰地聽到腦袋後麵13號粗重的喘息聲了，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而10號已經回到己方的籃下，張開雙手擺開防守的架勢。
孫飛英凜然不懼地撲了過去，10號看到孫飛英茫撞了過來，心頭一喜，看上去這個速度奇快的8號是個籃球新丁，那好辦多了，就讓自己給他上一堂生動的進攻犯規課吧。
眼見10號收回雙手並攏放在身前，眼睛微閉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孫飛英嘴角的笑意擴大了一些，將球收到胸前，雙手護住，一個幅度極大的墊步把13號包括10號一起甩到自己身後，在兩人反應過來之前一個打板把球送進籃筐。
高一八班的開場三板斧剛猛迅捷，傅子俊的空心三分，韓登雲的籃下勾手，孫飛英的快攻上籃打了對手一個措手不及，這也為這場比賽接下來的時間奠定了基調。
雖然開場就以7比3遙遙領先，但是高一八班的眾人徹底變成了一群剛剛經曆了雪災的狼群一樣，殘忍地咬住對手的傷口不放，任由血水流的滿地。
剛下車的燕淩風急匆匆地向爺爺家的方向奔去，兩世為人的燕淩風現在更加能夠體會到親情的重要，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能夠背叛你，曾經歃血為盟的兄弟或許會反目成仇，曾經同床共枕的愛人或許會走上法庭，但是，隻有親人，骨肉親人才能為你的一絲成功而自豪，為你的失敗打心眼裏失落。也許是因為隔代親的緣故，對自己父親很嚴厲的爺爺從來沒有因為調皮的燕淩風舉起過自己的巴掌，棍棒下麵出孝子，這也可能是燕淩風兩世為人都不能在爺爺彌留之際守候在身邊的緣故吧！
走進爺爺居住的房子，慘白色的麻布充斥了燕淩風的眼睛，房間裏傳出的哭泣聲深深刺痛了燕淩風的心靈，爺爺親手栽下的葡萄藤還沒有枯萎，爺爺卻先一步離開了人世，燕淩風這個時候是多麽希望地下的爺爺也是黑白無常玩的惡作劇啊！
腳步沉重地走進房門，奶奶滿臉悲痛地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淚，爺爺和奶奶兩個人都是生在亂世，爺爺的父親死在了長征路上，如果燕淩風的曾祖父能夠熬過雪山草地，或者燕淩風這也是個根正苗紅的紅X代了吧？爺爺剛懂事，日本鬼子就打了過來，他母親不甘心受辱，留下了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吊死在了搖搖欲墜的房梁上。奶奶的父親死在了小鬼子的碉樓上，爺爺和奶奶兩個人從小相依為命，在炮火中艱難地存活了下來。
風風雨雨走過這麽多年，如今爺爺先一步離去了，奶奶一時之間心理的落差可想而知的，爺爺的病情也不是無藥可醫，但爺爺卻固執地拒絕了燕淩風父親和二叔傾家**產的念頭，果決地選擇回到家裏忍受著病痛安心等死。
這個老人，哪怕不是燕淩風的嫡親祖父，也值得他敬重。誰不貪戀生存，誰不害怕死亡，人死如燈滅，一絲萬事休，他為了兩個兒子的幸福生活拋棄了自己的生命。村裏人也許會短時間內傳揚燕家兩個兒子的不孝，可時間久了，誰還會為了墳地裏一個孤零零的山包蜚短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