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最後一刻（3）
實驗中學有兩套球衣，一白一紅，白如雪紅如火，而他們經常穿的隊服其實是那套紅色的，但可能是為了製造一種主場氛圍，李海特意安排今天這場決賽實驗中學的隊員們穿上了白袍。而水雲一中卻隻有一套球衣，黃色的，黃如沙，看到了那個黃色的身影已經身影背後的“9”號，吳鳳濤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傅子俊的空位遠投能力有多準實驗中學這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曾經他和傅子俊還比過投籃，而結果卻是，完敗！
或許在有人防守的情況下傅子俊的投籃並沒有太大的殺傷力，但是給他一個空位，給他一個籃球，他就絕對能夠改寫整場比賽的走勢。可是傅子俊是什麽時候溜到那裏去的呢？
吳鳳濤還在想東想西的時候，傅子俊就已經果斷起跳出手了。
飄逸的起跳，標準的姿勢，優美的手型，灑脫的投籃……傅子俊好像把投籃演化成了一門藝術一般，籃球在他的手裏也好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帶著所有水雲一中支持者的希望，帶給了實驗中學絕望……
“刷”的一聲脆響，好像平地起驚雷，一下子讓所有實驗中學的隊員如同五雷轟頂一般傻呆呆地站在原地失魂落魄一般。
“吼！”傅子俊一張清秀的臉龐這一刻變得無比猙獰，白白淨淨的皮膚也像是在煉丹爐裏苦熬了九九八十一天變得一片通紅，他瘋狂地親吻著自己的右手手指，他必須要感謝它們，感謝它們在這麽關鍵的時刻和他一起挺了下來。
“嘟！”的一聲悶響，將陷入一片死寂當中的實驗中學隊員驚醒，抬起頭來用稍顯呆滯的目光看著裁判做出的暫停手勢，這才一個個垂頭喪氣如喪考妣一般地往場邊走去。
吃水不忘挖井恩，傅子俊在短暫的瘋狂之後很快想起了給他助攻的燕淩風，給他掩護的高陽，左手攬著燕淩風，右手摟著高陽，眉飛色舞的傅子俊看上去似乎有在兩個人的臉上一人來一個熱吻一般。
徐建業一臉的滿意，他找不出任何能讓他感到不滿意的理由來，隊員們對他的戰術部署執行的很徹底，效果也很顯著，比賽時間還有38秒，他們已經領先了三分之多，接下來的這次防守也就很容易布置了，隻要注意對外線的防守，就算被對手突到籃下拿分也無所謂，主動權現在已經完全掌握在了水雲一中手裏，隻要他們不出昏招，贏下這場比賽來已經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了。
水雲一中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興奮的笑容，勝利在望他們找不到任何不開心的理由。雖然說驕兵必敗，但是他們卻並沒有因為領先了對手三分就忘乎所以，他們的笑容隻是為了一會兒之後的狂歡做準備罷了。
徐建業也在笑，但是他的笑容卻慢慢的變得冷冽起來，終於他收起了笑容，用一種吃人一樣的目光挨著順序從隊員們的臉上掃過
。所有人都在笑，隻有一個人除外，那個人叫做燕淩風。
燕淩風的臉上沒有笑容，而是有著濃濃的疑惑，疑惑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腿，燕淩風的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原本就像是失去了直覺一樣的小腿，這會兒卻有一股熱流在四處湧動，很溫暖也帶給了他力量，酸麻還在，疼痛還在，但是疲勞已經不在了，為了證明這一點，燕淩風還特意站了起來跳了兩下，一下比一下高，一下比一下輕盈，說明燕淩風的疲勞似乎已經完全被這股熱流給衝走了。
“所有人都在笑，為什麽你例外？”徐建業定定地看著燕淩風，目光裏隱隱暗示著些一點東西。
“哦，嗬嗬。”燕淩風正在抱著自己的小腿研究，根本無暇搭理徐建業的廢話，所以他隻是很快地抬了一下頭，咧開嘴皮笑肉不笑一般的笑了笑，然後重新低下了頭。
燕淩風不配合，徐建業隻能自己搭台自己唱戲了，“淩風不肯說理由，他為什麽不肯說呢？因為他不想讓你們難堪！一群白癡，混賬！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撿到錢了麽？千萬不要以為冠軍已經穩穩地裝在了我們口袋裏，我明白告訴你們，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放鬆，否則的話等待你們的一定會是失敗！”
徐建業的話起到了多少作用不好說，但是每一個隊員都收起了笑容低下了頭，做教練的就是這樣，執教一支球隊就像烹小鮮一樣，鹹了不行，淡了不成，不鹹不淡沒味道。隊員士氣高漲擔心他們輕敵，隊員萎靡不振擔心他們畏敵，不畏不輕他又擔心隊員們沒有**沒有鬥誌，反正想要做一個優秀的教練員，一顆大心髒是必須的，另外非常需要調節氣氛的能力。
“距離全場比賽還有38秒鍾，現在兩隊的比分是61：58！水雲一中暫時領先，張指導你認為實驗中學接下來的這次進攻會怎麽打呢？”餘家翻看著球員的技術統計歎了一口氣，“看起來，‘五雙’是不可能了，到目前為止燕淩風的數據是23分11次助攻10個籃板8次搶斷8次蓋帽，這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成績，可以說燕淩風就等於是用一個人的力量在對抗實驗中學的整支球隊！”
張威平張了張嘴剛想回答餘家的問題，可是沒想到餘家卻緊接著又說出一大串來，臉上就有點微微的不高興，不高興又表現在了表麵上，陰著臉瞪著餘家張威平輕咳一聲，強行插話道：“現在實驗中學其實隻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在三分線外做文章，畢竟如果他們不想落入被動的話，就必須要這樣做。不過我認為水雲一中肯定會在外線布防，所以其實這個選擇並不是很合適。至於第二個選擇則是快速兩分，隻要他們能夠搶在10秒鍾之內完成這次進攻，那麽他們還是有獲勝的希望的！”
“那張指導認為按照李海教練的性格來分析，他會選擇哪條路呢？”餘家一臉的誠懇，似乎完全並沒有受到被搶白的尷尬。
“如果我是實驗中學的教練，我會采用更加穩妥的辦法，我大膽斷言水雲一中的內線防守一定不會太嚴密，這個時候突到內線也一定相對要容易一些。得分之後立即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防守之中，畢竟這個時候剩餘時間還會有30秒左右，水雲一中並不會把時間全部耗光，隻要防成水雲一中的這次進攻，那麽他們獲勝的機會就很大了
。”
張威平以穩為主，他的這個辦法無疑也是一個好辦法，那李海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暫停時間到，被李海又一次臭罵了一頓的實驗中學隊員們抖擻精神，緩緩踏上了賽場。
前場發球，吳鳳濤臉色平靜地站在中圈弧附近。負責發球的張秋實把球往前輕輕一推，吳鳳濤就大步上前接球在手，麵對防守他的高陽卻忽然低頭一個加速，趁著高陽立足未穩的機會就衝到了三分線前麵。
刹車，停步，起跳，投籃……
吳鳳濤的動作一氣嗬成，讓所有觀眾都傻了眼，他們想到了李海可能會布置三分球戰術，但是卻絕對想不到吳鳳濤會急不可耐的在進攻時間剩下足足20秒，全場比賽還有30多秒的時候就選擇投籃。
徐建業是個瘋子，李海卻比他還要瘋，如果吳鳳濤是在忠實執行李海的部署，那麽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李海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已經把自己的前途都堵在了吳鳳濤的這記投籃上麵。如果籃球進筐，那麽他們還會再一次扳平比分，而且給自己球隊留出了一次進攻的機會。但如果一旦吳鳳濤失手籃球不進，那麽很可能會因為他這個愚蠢的決斷而導致實驗中學冠軍夢碎，而他這個教練也很有可能會黯然退出這一行當。
幸運的是，李海賭贏了，吳鳳濤並沒有辜負他的期望，籃球集中籃板之後反彈進網，扳平比分的同時也讓兩支球隊的心態在這一瞬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強者不會一直強，同理，也不是所有的弱者都是弱者，實驗中學無論是人員配置還是教練水平其實都是好於水雲一中，但他們之所以被水雲一中一直壓著頭打，不是他們不努力，而是他們碰到了燕淩風這個強大到讓他們隻能仰望的對手以及一個怪胎教練。不走尋常路的徐建業用一招看似昏招，但實際上妙不可言的妙手幾乎斷送了實驗中學的冠軍夢想。
不過天幸吳鳳濤的投籃命中了目標，挽救了水雲一中的同時也救了李海一命，當一個瘋子遇到另外一個瘋子，兩瘋不能共存的時候，唯一的選擇就是打上一架。
徐建業和李海都算是一個瘋子，他們的執教風格雖然天差地遠，但實際上他們其實又是一類人，放在古代他們就是腦袋提在腰上的亡命之徒，幹的是“十步一殺人，千裏不留行”的買賣。
61：61！
觀眾們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兩隊打平了，但是籃球比賽中永遠也不會有平局這一說，常規時間打平還有加時賽不是？
燕淩風持球進攻，一個交叉步變向卻沒有晃開吳鳳濤，隻能選擇橫穿把球交給三分線外的傅子俊。傅子俊雙手舉球過頂四下觀察了一遍，微微蹙著眉頭歎了一口氣，實驗中學就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每一次看上去都已經要不行了，可是每一次他們都頑強的挺了過來，遇到了這樣一個對手，是他們的不幸，但換一個角度想又何嚐不是一種大幸呢？
瘋子對上瘋子，飛沙走石，不分出一個勝負來是一定不會罷兵休戰的，但究竟是徐建業技高一籌還是李海更加厲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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