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淩風!”

徐建業一聲大吼,將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修剪指甲的燕淩風嚇了一大跳,手一抖差點帶下一塊肉來,心驚膽戰地抬起頭來有點茫然地看了徐建業一眼,“刷”的一下站起身來,一臉無辜地問道:“教練,你喊我?”

“屁話!”徐建業的心情明顯不是那麽美好,燕淩風心裏麵有一個疑問其實很想讓徐建業幫忙解答一下,難不成男人三十一枝花的年紀,更年期就已經敲門了麽?

“上場去把陳將華給我滅了!”徐建業也不問一下燕淩風有沒有這個把握,直接就下命令道。

“哦。”燕淩風點了點頭,扯掉了肩頭上的毛巾,然後拍了拍雙手,施施然走到了場邊等著出場。

趙森鳴灰頭土臉地走下來,麵色蒼白,神情沮喪,陳將華帶給他的打擊是全方位的,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上他都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人生往往就是這樣,如果頂住了生活中的各種壓力,那麽就會變得越來越強大。如果頂不住,就會像趙森鳴這樣,黯然退場。落後的分數重新回到了2位數,徐建業其實還並沒有想過要換人,但是當他看到趙森鳴主動伸手請求換人的那一刻,心裏麵的惱怒和失望就可想而知了,所以專屬於“準爺爺”年齡段的更年期才會在他這個未婚大齡青年身上出現。

看也沒看趙森鳴一眼,徐建業用一種仿佛來自於冰窖裏麵的聲音對燕淩風說道:“你贏了,你就是2008年北京奧運會上給姚名傳球的天才後衛;你輸了,你就會變成第二堆狗屎。做英雄還是做狗屎,你自己選擇吧!”

燕淩風沒有吭聲,默默地點了點頭緩緩踏上了賽場,陳將華強則強矣,但他還沒有強大到不可戰勝的地步,尤其是他的心理素質,更是桎梏他更上層樓的最大障礙。

從吳鳳濤手裏接過底線發球來,燕淩風麵帶微笑地運著球往前場推進,陳將華站在離他不遠處中線附近站住,目露凶光,神情猛惡,好像對麵走過來的燕淩風和他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有短暫的接觸,一個好像三月春風,另外一個則如同臘月飛霜,春風化雨,飛霜凜冽。這兩個人的交鋒,在賽前就被部分媒體冠以了“宿敵對決”的噱頭。觀眾們摒住了呼吸,電視機前的籃球迷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生怕錯過了一閃而過的精彩。燕淩風前腳剛過半場,陳將華後腳就撲了上來,盡管他很清楚隻要燕淩風撅撅屁股他就會從哪來回哪去,但是他別無選擇,逃避的人永遠都成不了英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人也不全都是傻瓜。陳將華要用自己的勇氣來證明,他永遠也不會是一個甘於認輸的人!

出乎陳將華的意料之外,這一次燕淩風麵對他的緊逼卻表現的很是客氣,隻是抬起手肘把陳將華逼退了一步,然後笑眯眯地開口調侃道:“別人都說陳將華豐神俊朗,風度翩翩,但是在我看來,好像和一條瘋狗也沒什麽區別。”陳將華咬著嘴唇冷笑一聲,反唇相譏道:“別人都說山東大漢鐵骨錚錚,義薄雲天,但是在你身上,我卻隻看到了一個活脫脫的陰險小人才有的特質。”

“我知道你不想輸,我也一樣。”燕淩風不慌不忙地說道:“但是比賽總會分出勝負來,我們兩個之間也注定要有一個人吞下失敗的苦果。這個人,有可能是你,也有可能是我,但不管是誰,我都希望你能夠坦然接受,可以麽?”

陳將華一言不發,灼熱的眼神中透著一絲絲的疑惑。

燕淩風是個負責任的男人,所以他很耐心的繼續解釋道:“畢竟,我不希望因為我,導致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黯然降落。也不希望因為我,讓你的眼淚滑落,我可是聽人說了,小男人最喜歡哭鼻子了。”

唇槍舌劍的本事,很明顯陳將華修煉的並不到家,燕淩風還沒怎麽發功呢他就有點招架不住了,陰著臉惡狠狠地瞪了燕淩風一眼之後,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這個可惡的家夥,隻能強忍住了胸中的這口悶氣,默念兩遍“語言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心裏這才舒服了一點。

燕淩風劍眉一挑,雖然不知道陳將華心裏在想些什麽,可是卻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嗬嗬笑了一聲繼續挑釁陳將華道:“你知道夜郎自大這個典故的由來麽?估計你不知道,畢竟這對於一個隻有小學文憑的人來說實在太高深了一點。相傳在古代,差不多就在你們廣東省附近吧,有一個夜郎國,夜郎國的人呢……”

“你閉嘴!”陳將華陡然一聲暴喝,很粗暴地打斷了燕淩風的“免費掃盲培訓”,雙手如電一般伸出,方向所指出正是燕淩風手中的籃球。

陳將華的上搶很突然,但是早已經做好了防禦準備的燕淩風卻是不慌不忙,輕輕一側身就躲開了陳將華的賊手,順勢一個靈巧的轉身,就把陳將華拋在了背後,雙腳發力在地板上狠狠一踩,整個人就像是百米運動員聽到了發令槍響一樣猛虎下山一般地躥了出去。

盛怒之下,陳將華的上搶很堅決,也很果斷,全力施為不留餘地的情況下如果搶斷得手,那麽就完全可以順勢發起快攻,但是很遺憾,他並沒有得手,所以再想要回身追擊燕淩風,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燕淩風**,左晃右突,很輕鬆就殺到了番禺中學的防線腹地深處,番禺中學的場上隊員除了陳將華之外,其他人全都是剛剛替補上陣的,之前並沒有和燕淩風有過當麵鑼對麵鼓的交鋒,對於他獵豹一般敏捷的身手也是防範不足。

一個運球跳步,燕淩風就把所有防守都扔在了身後,踮著腳尖雙手持球往籃板上輕輕一放,這次進攻就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37:29!

燕淩風上場之後的作用是立竿見影的,而且在這次和陳將華的正麵交鋒中,他並沒有像之前那樣投機取巧用力量欺負對手,一招鮮吃遍天不假,但偶爾換換清淡的口味對健康還是很有幫助的。

傳說中有種猛獸叫做睚眥,龍九子之二,龍身豺首,性格剛烈,誓殺好鬥,但有怨氣,無有不報,這也是“睚眥必報”的由來;而在現實生活中也有這樣一種人,仇恨不能過夜,怨氣不能久存,而陳將華就是這樣一種人。燕淩風打了他一個,他就一定要在下一個回合中回敬燕淩風一個。

球到前場,陳將華根本就沒想過要傳球,他的眼睛裏根本就沒有隊友的存在,本來就不大的眼睛滿滿的全是燕淩風。他不是不知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也不是不知道一個組織後衛應該把全隊放在第一位,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持球單打,你可以說他“獨”,也可以說他大局觀不夠,但是你永遠不能夠否認,陳將華是個勇敢的人。

正因為勇敢,所以陳將華才會在之前已經碰了一次壁的情況下再度拔劍;正因為勇敢,所以陳將華寧肯頭破血流也絕不退避。不知不覺之間,陳將華已經把燕淩風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對待,他終於不再一廂情願地認為燕淩風不過爾爾,也終於不再自大地認定天牢大地老二他老三了。這個世界很大,當陳將華踮起腳來才發現,原來之前他一直生活在自己編織的童話世界裏,並不是所有人聽到他陳將華的名字就會匍匐跪地求饒,也不是所有人都要仰視他。至少,燕淩風就一定不會!

一直掛在嘴角的笑容不見了,額前長長的劉海也被撥到了一邊,陳將華的雙眼眯成了一條陰線,散發著讓人心驚膽顫的光芒。他的運球頻率從來沒有這樣快過,他的身體擺動幅度也從來沒有這樣大過,為了戰勝燕淩風,為了捍衛他“第一天才”的榮譽,陳將華拚上了自己的全部。

麵對著這樣一個幾乎發瘋了的對手,要說燕淩風心裏一點不發怵也是不可能的,他永遠也不會忘記昨天那場比賽裏,被陳將華一個簡單的變向加速就甩在身後的窘狀,也一直記得前世北京奧運會上陳將華從克裏斯-保羅手中斷球之後,一條龍上籃的犀利。陳將華,是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不管是什麽時候,因為他的身體裏永遠都有一顆不服輸不氣餒的大心髒!

橘黃的籃球已經變成了一道虛影,陳將華整個人好像已經和籃球融為了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就已經分不清彼此了。

燕淩風的眉頭皺了起來,表情也變得從未有過的凝重,心裏一陣煩悶差點沒忍住吐出來。沒有當麵和陳將華交鋒,你永遠都不會想象的到,原來籃球還可以這樣玩。

陳將華的確是打街頭籃球出身的不假,但是經過在廣東省青年隊的打磨之後,他身上的街球影子已經淡了很多,他在燕淩風麵前眼花繚亂的運球,當然也不隻是為了炫耀他嫻熟的運球技巧。運球隻是手段,他的最終目的還是要把燕淩風甩在身後。

弓如滿月,箭去如飛,當陳將華做足了完全的準備,他的啟動速度之快就可想而知了,一直不停的滑步防守的燕淩風隻覺得眼前一花,陳將華已經不知所蹤,倒吸一口涼氣,燕淩風迅速地轉身,卻發現陳將華已經鴻飛冥冥,隻是呼吸的功夫已經衝進了防線深處,搶在所有對手反應過來之前,跳起身來一個迅捷的挑籃得手,在這次個人對決中擊敗了燕淩風的同時,也把兩支球隊的比分差距重新拉回到了兩位數。

曾經有好事者,給國內幾位天才控衛在NBA尋找模版,燕淩風的模版是“三雙王”賈森-基德,劉小宇更像是中國的“蜂王”保羅,而陳將華,自然是和那個同樣以速度冠絕NBA的小個子有著很多的共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