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森鳴看著來勢洶洶的黃文義猶豫了一下,還是如他所願的把球傳了過去,倒不是說趙森鳴被黃文義的氣勢所懾,他隻不過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看笑話罷了。畢竟一支球隊輸球不丟人,因為內訌而導致輸球可就難看了。

趙森鳴把球交出去之後,扭過頭去看了遠處場邊的朱遙一眼,目光裏滿是藏不住的擔憂。朱遙看到了他的目光,也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朝著趙森鳴點了點頭,剛想要找裁判請求暫停的時候,黃文義已經出手了,他從趙森鳴手裏要過球來之後,向前運了兩步,在離三分線還有兩步遠的地方猛然跳起投籃,心浮氣躁之下他的這一次投籃偏的很遠,甚至沒有碰到籃筐,砸在籃板上彈回來正好落在了許忠的手裏,當然這也和許忠對於籃板球落點精準的判斷有很大的關係。

許忠拿到籃板之後,虛晃一槍,作勢要傳球,引得傅子俊跳起阻攔之後,他卻一矮身運球從傅子俊身邊穿了過去,這才把球交給了已經啟動的朱衝明,好在這一次燕淩風和趙森鳴兩個人見機的快,黃文義還沒有投籃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提前回防了,所以朱衝明運球衝了兩步之後,眼見沒有快攻機會了,迫於無奈隻能把速度降了下來。

“趕緊回防了!”

在球場兩端來回做折返跑的韓登雲氣呼呼地推了黃文義一把,這小子也不知道抽哪門子瘋,難不成大白天的做美夢把自己當成喬丹了麽?

“你推我幹什麽?”黃文義連續三次投籃不中,心裏麵正懊惱著呢,踉蹌著退了兩步之後,怒氣衝衝地瞪著韓登雲質問道。

韓登雲卻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往己方半場跑去,黃文義不回防他還是要回防的,沒工夫和他在這兒瞎囉嗦。

一職高的隊員一陣風一樣地衝過了半場,朱衝明高速運球推進到了弧頂處,直接一個擊地傳球精妙地傳給了插進內線的許忠,許忠不停球順手一撥,籃球改變了運行軌跡朝著三分線外的曹天衣飛去。

曹天衣穩穩接住來球,後退一步出了三分線,忽然感覺到腦後傳來一股惡風,他的眼睛不明顯的眨了一下,然後雙手舉著籃球作勢就要投籃。

在韓登雲的當頭棒喝之下,黃文義這次終於回防了,雖然仍舊慢了半拍,但好在終於趕上了,看到曹天衣就要投籃了,他立即騰身從後麵撲了上去。

黃文義和曹天衣兩個人身高相近,臂展也相差無幾,所以這個球黃文義失去了先機之後,根本就不可能封蓋到曹天衣的投籃,但他已經顧不上那麽許多了,現在他的腦袋裏麵隻有一個想法,他投不進三分球,那麽別人也休想命中遠投,為此他甚至不惜付出犯規的代價。

曹天衣的臉上浮現出了奸計得逞般的笑容,他的胳膊被人拉住了,他的球衣被人拽住了,但是這一切都無法阻止他投籃。

裁判哨聲響起的同時,曹天衣也把手中的籃球堅定地投了出去,在陽光的照射下,橘黃的籃球劃出一道格外優美的弧線,然後精準地掉進了籃筐裏。

黃文義頹然坐倒在地,籃球還是那個籃球,可是在他眼裏這個籃球已經不是圓的了,籃球穿網空心而過的那一刻,就好像是一把匕首紮在了他的心口,好痛,痛不欲生的痛,如果湊近他就會發現,黃文義的眼角竟然有一絲淚光在閃動。

可是沒有人發現他的痛,他的淚。曹天衣麵帶微笑的正和隊友們擊掌相慶,至於韓登雲幾個人,這會兒恨不得把黃文義給踹下場去。曹天衣三分命中,還要加罰一次,眨眼之間他們辛辛苦苦拚搏換來的領先優勢幾乎喪失殆盡,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黃文義的盲目出手,因為黃文義的不回防,因為黃文義的莽撞犯規,可以說他一個人就葬送了水雲一中的大好局麵,可笑黃文義還在幻想著成為球隊的英雄,恐怕這會兒很多人都把他看成了一中的罪人。

曹天衣正要站上罰球線執行罰球,裁判的哨聲又響了起來,朝著場邊的替補席一指,他的意思就表達的很明確了,暫緩罰球,比賽進入暫停時間。

韓登雲幾個人麵帶不快地走回替補席,包括燕淩風的臉上也有了怒容,他現在甚至懷疑黃文義被對手收買了,剛才他的表現簡直是災難性的,如果說他打假球,估計很多人都會深信不疑。

韓登雲悶頭坐在椅子上,接過何青遞過來的幹毛巾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越想越氣,狠狠的把毛巾摔在地上,“這球沒法打了!越想越他娘的鬱悶!我真不理解當初黃成怎麽把這個傻叉招進隊裏來了?”

何青把毛巾撿起來,和稀泥一般地勸解道:“你少說兩句吧,發火有什麽用啊?大家都是好朋友好兄弟,你就別埋怨了!”

韓登雲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隻要是不是傻子都清楚他在說誰,黃文義剛才的表現的確很糟糕,但何青說的沒錯,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埋怨也是沒用的,有那功夫還不如想一下解決的辦法呢。

“笑話!我就是和一條狗做兄弟我也不和他當朋友,我韓登雲從小到大就沒有這麽挫的朋友!”

韓登雲平日裏嘻嘻哈哈的,好像一個不會生氣的彌勒佛一般,但那是因為還沒有碰觸到他的底線,很多事他可以不在乎不計較,但關係到籃球,關係到榮譽了,他卻別任何人都要在乎。

“別說了。”燕淩風歎口氣阻止了韓登雲繼續說下去,扭過頭去問黃文義道:“文義,我們是一個集體,是一個團隊,我們要協同作戰,眾誌成城才能贏得比賽,你說對麽?”

“嗬嗬。”黃文義下場之後,一直都像是個局外人一般站在場邊,聽到燕淩風的話之後忽然冷笑了一聲,仰起脖子道:“我知道你們心裏麵都在埋怨我,埋怨我不識大體,我不會解釋什麽,成王敗寇罷了,如果那兩個球我進了,你們肯定就不是現在這副嘴臉了……”

“你閉嘴!”趙森鳴忽然站起身來打斷了他的話,目光森冷地盯著黃文義緩緩道:“你上場之前,我們領先12分,你上場之後到現在不到2分鍾的時間,我們的領先優勢已經變成了4分!你還不知道覺醒,還在這兒振振有詞,我們大家不欠你的!”

“教練,我請求你把黃文義換下來,讓這樣的毒瘤留在場上我們不可能贏球!”傅子俊也站出來看著朱遙請求道。

“這……”朱遙一時間有點猶豫,他確實有換下黃文義的打算,但是傅子俊這句話卻讓他左右為難,如果換他,那豈不是說明自己是受到了隊員的壓力,那樣作為一個教練的權威何在?如果不換他,留他在場上繼續攪和的話,那局麵豈不是會變得更加糟糕?

“子俊,你少說兩句!”燕淩風看出了朱遙的為難來,瞪了傅子俊一眼,他們五個人可以算作是朱遙的嫡係部隊了,這種時候不但不應該添亂,反而應該主動幫朱遙一把。

傅子俊也是個聰明人,剛才氣急之下才說出了那句話來,被燕淩風不著痕跡的提醒之後,他馬上也反應了過來,嘟了嘟嘴重新坐下了。

朱遙本來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隻不過他剛接手這支隊伍還不到一個小時,一切都不熟悉,如果莽撞行事的話說不定會引起隊員們的反感,所以他慎而又慎地考慮了片刻之後,還是歎口氣對黃文義道:“你現在的狀態確實不適合繼續留在場上比賽了,如果這隻是一場普通的比賽,或者說我們還有很大的領先優勢,那麽我可能會給你機會繼續找手感。但是很遺憾,現在我不敢冒這個險!”

說了這句話,也算是給黃文義一個交代,朱遙拿眼在替補隊員們臉上掃了一圈,“畢祥陽,你上去和趙森鳴一起打雙控衛,另外高陽上場替下韓登雲。我想大家心裏麵很清楚,現在站在懸崖邊的不是我們的對手,而是我們!稍有不慎我們的領先優勢就會化為烏有,一旦這樣的情況發生,那麽我們再想反超比分就很困難了。所以待會兒上場之後,我對你們的要求是把攻防速度給我提起來!任何人持球都不允許超過3秒鍾,每次進攻時間不得超過15秒鍾,不管是誰,隻要出現投籃機會就一定不要猶豫!打不進沒關係,我們的目的就是要把場麵攪亂,讓對手跟著我們的節奏奔命,隻有這樣,我們才有亂中取勝的機會!打出你們的侵略性來。對手是老虎,那我們就要做武鬆!都記住了麽?”

朱遙一口氣說完這麽多,麵上強作鎮定,心裏麵卻在打鼓,他和黃成兩個人對籃球的理解有很大的區別。黃成求穩,而他的籃球哲學裏麵就沒有這個字。如果說黃成希望他的隊伍是一座巍峨大山的話,那麽他的隊伍就應該是一陣迅猛狠厲,無堅不摧的颶風。

黃成已經和這幫隊員朝夕相處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而他卻剛剛接過教鞭不到一個小時,他要求隊員們按照他的思路打球,隊員們能夠習慣和適應麽?

曹天衣穩穩地命中加罰之後,場上的比分已經變成了52:49,水雲一中的領先優勢僅僅剩下3分了,按照曹天衣現在在三分線外如此火熱的手感,追平比分似乎隻需要一次進攻就可以了。

高陽站在底線之外,把球發給了趙森鳴,趙森鳴也不粘球,立即又把球交給了前方的畢祥陽,畢祥陽運球急走幾步,過了半場之後,就把球交到了燕淩風的手裏,燕淩風麵對著汪敬東死纏爛打的防守,連續兩個假動作虛晃之後,一個迅捷快速的變相突破就把汪敬東留在了身後,然後徑直運球朝著籃筐衝去。

汪敬東雖然被燕淩風過掉了,可兀自不放棄地又追了上來,而在燕淩風的身前,許忠已經補防到位了,前有堵截後有追兵,似乎燕淩風能做的隻有傳球一條路了。

燕淩風不慌不忙,高速運球的過程中忽然一個側身急停,一直拚命回追的汪敬東收勢不及,朝著正前方的許忠就撞了過去。

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燕淩風又是一個運球變相,繞過汪敬東身體的同時也一並躲開了許忠的封蓋,在罰球線附近拔起就投。

汪敬東雖然收住了腳步,可已經來不及轉身了,許忠雖然正對著燕淩風,可他卻被汪敬東給攔住了上前封蓋的路線,所以兩個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燕淩風投籃束手無策。

燕淩風對於身體的掌控雖然說不上爐火純青,但在同齡人當中絕對是出類拔萃的,雖然是急停投籃,但他卻很好的控製住了身體的平衡,眼睛盯著籃筐,左手輕輕一撥,籃球就帶著飛快的旋轉飛向了籃筐。

“我靠!”看著籃球砸在籃筐內沿上,蹦筐而出,才剛落地的燕淩風顧不上去想別的,低喝一聲隨即扭身往籃下擠了過去打算要衝搶籃板球。正是因為他的投籃準頭不穩定,所以在比賽中他很少采取中遠投作為攻擊手段,但是如今朱遙下了死命令,要求他們把進攻的速度提起來,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勉強自己了。

籃下隻有笨重的秦偉一個人,和他搶籃板燕淩風還是比較有信心的,可是許忠卻並打算給他這個機會,橫跨一步許忠已經擋在了燕淩風的身前,他並不打算搶籃板,他的目的僅僅是阻止燕淩風搶籃板這麽簡單。

高陽剛過了半場,而傅子俊還在三分線外,燕淩風被許忠擋住了之後,籃板球毫無意外地落在了秦偉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