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輪回
蕭珞玉猛然回頭,不遠處是正在走來的花亦溪。花亦溪看見蕭珞玉回頭看著自己笑了笑,而後走了過來坐到他身旁,麵對著易回。
“來嚐嚐,你以前最喜歡我做的東西。”易回給花亦溪盛了一碗。花亦溪接過吃了一口，道“和以前的味道是一樣的。”
“那是自然的,蕭堡主也不要客氣，過來嚐嚐。”易回說道,但是卻並沒有動手給蕭珞玉盛粥，花亦溪知道易回的脾氣便伸手去拿勺子,哪知道蕭珞玉比他先一步拿起了勺子，笑道“我自己來。”
蕭珞玉第一次覺得，在花亦溪麵前,自己的笑容如此的艱難。
他一直都以為，自己在重生之後，對花亦溪是好的。寵他對他好，花亦溪想要的他都會努力的給他。
除了花亦溪，他對其他人都不假以辭色，為了給花亦溪報仇，他可以去報複鳳顏。
但是---這真的是為花亦溪著想麽？自己到底能不能稱得上對他好？和花亦溪對自己比，到底還差多遠？
他是否還沉浸在花亦溪對自己的愛中，他對花亦溪的好，是不是還隻是在表麵？
蕭珞玉的腦中已經無法思考其他，眼前的一切都變得安靜下來。他聽不到花亦溪和易回說話的聲音，一切似乎變得安靜了許多。
他再害怕，在恐懼，不知道花亦溪剛才有沒有聽到他們兩個的談話？如果聽到了，花亦溪是怎麽想？會不會就此對他心灰意冷？
若是以前的蕭珞玉，他能肯定的說，現在他們的關係是花亦溪夢寐以求的，就算他不愛花亦溪，花亦溪也不會離開。
隻是現在的他不能不會也不敢這麽去想。
“珞玉，你怎麽了？”花亦溪問道。他和易回已經吃了許多了，蕭珞玉卻一直端著碗不知道在想什麽。他的聲音拉回了蕭珞玉的思緒，蕭珞玉強笑道“沒事，可能是昨晚睡沒睡好。”
花亦溪憂心的拉過他的手給他號脈，隨後道“沒有大事，我給你開一副安神的藥就好了。”
易回揮揮手，一旁候著的下人馬上端來了文房四寶。花亦溪提筆寫了藥方。“昨天的藥材還沒弄好，你喝了藥就睡下，我會盡快趕回來的。”花亦溪是很想陪著蕭珞玉，但是答應易回的事情他不想反悔。
易回笑道“我會叫人把一切都處理好的，在我這裏你還擔心什麽？”說完過來拉花亦溪“吃完了就走吧，早些日子弄好我也安心。”
花亦溪看看蕭珞玉，蕭珞玉隻喝了一點點粥，他本意是想陪著蕭珞玉吃完在離開，但是易回拉著他，讓他有些為難。
“珞玉---”
“沒事，你去吧！我等你回來。”蕭珞玉道。花亦溪鬆口氣，“那你多吃些。”
蕭珞玉本來還想在說什麽，可是易回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拉著花亦溪就離開了。看著花亦溪的背影，蕭珞玉隻覺得手中的碗有千斤重，他端不動，壓得他手臂生疼。
“撤了吧。”他對下人道，隨後就回到了房間中。
不知道易回會不會和花亦溪說什麽？看花亦溪的樣子，似乎很是在意這個易回。
這個人到底是誰，要是他讓花亦溪離開自己，花亦溪會不會離開？
想到花亦溪會離開自己，每一個想法，每一個畫麵，都像一把刀子在心口劃過了一番。手掌用力抓住心口的位置，每一次跳動，都變成了他無法承受的重量。
花亦溪絕對不會離開他的，他絕對不允許花亦溪離開。是他的，永遠都是他的。
不管蕭珞玉這邊如何，易回並沒有在花亦溪麵前說什麽，兩個人隻是討論這一株相思的作用，和一些醫術心得。
午飯就在藥田邊隨意吃下，易回這才狀似無意的問道“蕭珞玉對你如何？”
花亦溪手頓了一下，而後道“很好，現在的他對我很好。”他看向相思的葉子，翠綠欲滴，比起一些鮮草還要嫩上許多。
“真的麽？”易回道“你這個孩子，要是你能像我一樣，也不會這麽多年受這麽多苦。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那一身的內力是怎麽沒的？”
花亦溪笑笑“你真的覺得這些年過的很開心麽？師傅他也一直在找你，十年了，你真的不肯原諒他？”
易回沉默，歎氣“這些年，再多的感情也都磨得隻剩下回憶了，我對他的恨已經沒了，愛自然也已經消失。當初是他讓我離開的，又何必去找我呢？隻是每次看到你，我都覺得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花亦溪不語，那個時候他還小，被三循老人選中當徒弟。所有人都以為隻有他和三循老人在山上，其實山上還有一個易回。
三旬老人和易回是師兄弟，他們從小就一起生活，一起練功一起長大。等他們住的山穀裏多了一個花亦溪的時候，兩人都已經記不清在一起有多久了。
易回對他很好，比所有人都好，他也和易回分外的投緣。那個時候，易回對他師傅，和他對蕭珞玉是一樣的，無怨無悔。而三循老人，卻是個無情的人。
不會愛任何人，也不會恨任何人。他是個仙人，不會對凡人產生感情。
可是凡事總有例外，後來三循老人在他學藝有成後，雲遊四海，愛上了一個人。那個人卻不是陪在他身邊不知道多少年的易回。
後來的事情花亦溪不清楚，他那個時候才十幾歲，和蕭珞玉剛剛出來闖**江湖，有一次易回來看他，第二天就離開了。
想來易回比他要決絕，再也沒有回來過，也沒有出現在江湖上。後來三循老人四處尋找，卻一直沒有蹤跡。隻是沒想到這次卻被自己遇見了。
“我知道，我也知道珞玉對我可能更多的是愧疚，不過我打算放手。”花亦溪笑笑“比現在更苦的日子我都熬過來了，到現在我怎麽可能會放手？”
“可是---”
“我知道，我不會重複你的路。人的心，永遠是不滿足的。得到的越多隻會期待更多。以前我沒有得到過。所以我可以容忍鳳顏，現在我做不到---如果珞玉再有喜歡的人，我會在最開始就殺了那個人。如果他想離開我，我想我會做出更加殘忍的事情也說不定---”
花亦溪起身，微風吹起他的衣角和發絲，他身上的殺氣混合了這一片的藥草的清香，竟然意外的契合。
“我和師傅是一樣的人，一旦愛上了，不死不休。我一直在想，我們是不是一次次的輪回，師傅負了你，蕭珞玉負了我。你原諒師傅，是不是代表著我也不會得到幸福。”他回頭看著易回“所以你要不要見見他，給他一次機會？”
易回沉默，剛想說什麽，就聽到一陣腳步聲“易先生不好了，陣法出問題了？”一個下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焦急的喊道。
要知道現在藏劍山莊能這麽安靜都是因為這個陣法的原因，若是陣法出問題了那麽一場大戰也在所難免。
花亦溪麵色也凝重了起來，原本藏劍山莊是不關他的事情的，蕭珞玉對寶藏沒有多大的興致，來這裏完全是情勢所致。原本他們大可以一走了之。但是現在易回在這裏，他就不能不管了。
易回卻並沒有慌張，揮手斥退了下人，笑道“陣法原本就是人創造的，自然也會在人的手裏被破掉。這個情況我早就想到了，無妨。”
既然易回這麽說，花亦溪也就沒有在說什麽，兩個人繼續挖掘相思。
這邊安靜的挖掘藥材，而外麵卻鬧翻了天。山莊中不論是武者還是下人，都有些焦急，但是易回在莊內的地位是說一不二的，沒有人敢再次因為這件事去打擾他。
可是陣法確實已經被破開了，原本這個陣法的承受能力就在百人之內，這次來的人剛好過了一些，而且這次的人可以說是江湖上的高手，同時困住這麽多人已經很是困難。更何況這些人在陣法中還會聯手破壞。
在他們這裏，陣法完全沒有發揮應有的水平，陣法是需要人操控的，而操控的人就是易回。若是易回肯去操控那麽每個人都會見到蕭珞玉看到的幻覺。隻是易回懶得去控製陣法，所以這個陣法就變成了一個隻能困住別人而不能去傷人。
所以說蕭珞玉成為了唯一一個感受過這個陣法真實威力的人。但是他並不知道這一點。
陣法中的人看到的場景依然是一片死寂的大殿，沒有任何生物的存在。其實在外麵的人看來，他們一直在一處不大的地方行走。而這個地方隻有這一些半真半假的房屋。
陣法中的人已經在裏麵大約兩日，當初進來的時候誰都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沒有任何人帶著食物和水，雖然是練武之人，也有些□。
仲沉墨沉著氣看著周圍灰蒙蒙的一片，手中的長劍緩緩的挑起，肉眼幾乎可以看到劍上迅速的凝結了一層寒冰。而後向著不遠處快速的揮出幾劍，劍氣在空氣中發出摩擦的聲音，異常的刺耳。
“哄”劍氣消失的地方出現了一些異樣。仲沉墨有些焦急，這個環境下幾乎沒有人可以做到平心靜氣。
“我們一起攻擊一個地方，這個陣法要破了。”他喊道。
這百多人中總是有人見識較多的，這裏是陣法自然不能瞞住大家的眼睛。
蕭珞玉站在陣法外麵，看到仲沉墨和幾個門派掌門一起揮劍去攻擊一處半人高的枯木，隻是原本不堪一擊的枯木竟然在眾多高手的攻擊下支撐了許久，最後才緩緩的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