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內力
“你是誰？”無期問道。蕭珞玉不答,隻是冷冷的看著他。蕭珞玉能感覺到自己並不是對方的對手,但是這個時候讓他後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雖然易回已經年過半百，但是因為功法的關係看似剛剛過而立之年,會被一些年輕人看上也是正常的事情。無期仔細審視蕭珞玉的麵容,當年他並沒有仔細看過風擎的摸樣,如今看著蕭珞玉似乎就看到了風擎一般。
那個人，是那個人搶走了易回的愛。
一時間飛沙走石，就連遠處的一些江湖中人都感覺到了兩股內力的強大。雖然兩股內力都很強大,但是忍讓可以感覺的到有一股分外的厲害,幾乎讓所有人都開始顫抖。
易回不管外麵如何,隻是自顧的看著湖水中的花亦溪。半個時辰後,無期走了回來,拖著被他點了穴道的蕭珞玉。隨手將蕭珞玉扔到一顆樹下,自己則走到了易回身邊。
易回看了一眼蕭珞玉，發現蕭珞玉隻是受了一點的輕傷，這才點點頭，將目光轉向了湖中心。
無期看著湖中的花亦溪，又轉頭看了看蕭珞玉，恍然大悟。
以前他並沒有見過蕭珞玉，隻是在花亦溪和易回的口中知道一些，現在看到花亦溪才想到這個人原來是蕭珞玉。
知道和易回無關，無期對蕭珞玉的敵意也消散了許多。“我把他抓了回來。”看到易回的目光轉向自己，無期連忙道“我沒有打傷他，隻是點了他的穴道。”易回點點頭，繼續看向花亦溪。
無期則站在他身邊，他從來不知道，隻是站在一個人身邊，竟然會是這麽幸福的一件事情。讓他眼睛發酸，伸手想碰碰易回，卻終究不敢。
年過半百，他終於懂得了什麽是幸福，什麽才是自己想要的。可是自己最想要的，卻咫尺天涯，就連碰觸都是一種奢望。
蕭珞玉最先看到的就是湖中間的花亦溪，花亦溪披散著頭發，這個人都沉在湖中，黑發一層層散開，蒼白的臉龐，竟然給人一種已經沉睡了千年錯覺。
蕭珞玉心中一跳，剛開口喊花亦溪，但是他現在不要說喊，就連眨眼都不可能。看著不遠處的花亦溪，他第一次恨自己這麽沒用。
什麽大俠，果然都是虛名，這個時候能讓他碰到花亦溪才是真的。
先是擔憂花亦溪安危，之後才想到花亦溪果然和易回沒有什麽，自己竟然會誤會花亦溪，真是可笑。想到這裏，不禁又是愧疚，又是惱怒。
時間一點點過去，雖然江湖中人已經有些人離開了，沒有離開的人還是很多，這些人開始在山莊中尋找內力的來源。而在林中，易回和無期一直看著湖中的花亦溪，蕭珞玉一直試著衝破穴道，但是都以失敗告終。
果然差的太多了麽？蕭珞玉心中忍不住沮喪，最關鍵的是他不知道對方對花亦溪做什麽，隻要如果他們現在對花亦溪不利，他根本救不了花亦溪。
湖水一點一點的變清澈，蕭珞玉也不顧後果的強行想打通筋脈，不論他們是對花亦溪做什麽，他都要拚勁全力保證花亦溪不受到傷害。
眼看著湖水一點點的的變得清澈，蕭珞玉的筋脈也撐到了最大的幅度，要麽衝破無期點的穴道，要麽內力逆流功力盡失。
而林外，那些江湖中人也漸漸的接近林子，雖然山莊內部的人有所阻攔，但是卻攔不住這些已經快要瘋狂的江湖中人。
時間一點點過去，所有人都借著月光行事。山莊中點起了火把，隻有林內還是昏暗的一片。花亦溪隻覺得體內變得充實了許多，剛在水中浸泡的時候，他還覺得有些寒冷，但是這個時候卻覺得身子漸漸變熱，甚至有些發燙。
直到燙得受不了，花亦溪突然長嘯了一聲，四周的湖水隨著他的喊聲四濺，原本平靜的湖泊猶如火山噴發一樣，湖水就像噴發出來的岩漿，將四周淹沒。
原本蕭珞玉衝擊無期點的穴道也是在這個時候，但是迎麵而來的湖水一下子將他的理智澆了回來。
蕭珞玉不是笨蛋，否則也不能將蕭家堡發展壯大，他今日的舉動一直都是比較衝動的，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花亦溪這幾日的反常。這讓他失去了理智，變得無法思考，所以才和無期沒有交談過就打鬥了起來。也不顧後果的衝擊筋脈。
而如今冰冷的湖水和讓他冷靜了許多，花亦溪的長嘯也讓他有些喜出望外。因為這長嘯中含著高深的內力，這說明什麽？
花亦溪的內力回來了？
蕭珞玉看著湖中長嘯過後閉目的花亦溪，思索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是他並沒有放棄衝破穴道，隻是不再用蠻力，而是用柔和的內力開解穴位。
這個時候，林中已經進了許多江湖中人，他們一個個的拿著火把，將林內照的通亮。
易回看著湖中的花亦溪，忍不住搖頭。
花亦溪原本的時間還沒有到，雖然這個時候他幾乎是一種入定的狀態，但是蕭珞玉的情況還是如實的轉達到了花亦溪的心中。所以他發出了警告，告訴蕭珞玉不要再強行突破。
其實易回一直在關注蕭珞玉，如果蕭珞玉真的到了最後一步，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他隻是想看蕭珞玉守護花亦溪的心有多強，沒想到在入定的花亦溪竟然是最先忍不住的人。雖然這樣也算是成功了，但是功效卻少了好多。
這個林中原本是山莊內力的禁地，因為有好多稀奇的藥材在這裏，但是現在也不過是個空林而已，如今也沒有隱藏的必要。
“你拉著蕭珞玉，我們走。”易回道，說罷騰身而起，在空中頓了一下，衣擺張開，像個大鳥一樣飛到花亦溪的頭上，一手拉住花亦溪的肩膀，拉著花亦溪來到了空中。
剛要回到岸邊，易回就覺得體內原本很流暢的內力突然之間凝固了一下，讓他的身子不自覺的沉了一下。
他抱住花亦溪，努力的提一口氣，一腳踏住湖水，踏水來到岸邊。而後一躍躍入黑暗中，消失不見。無期也拉著蕭珞玉更在他們的身後。
他們離開後不久，大批的江湖人趕到，開始搜查這片林子。
“這是斷腸紅的葉子，這裏竟然有這個——”瓏平道，忍不住驚訝。而後幾個人也紛紛看到了一些稀世的藥材。
“這是嗜血蟲的皮。”周雲低聲道。
嗜血蟲的皮是沒有什麽用處的，但是這麽大的嗜血蟲可算是無價之寶。這些人都是人精，很快就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似乎是用這個湖水做容器，看來這湖底一定是有著不少的稀世藥材。”幾個人潛進湖底，之後帶著欽慕和遺憾回到岸邊。
“都是好東西，但是都已經失去了效果了。”
這也是易回不讓花亦溪告訴別人的原因之一，怕萬一有人知道，一定會引起很多人的爭搶的。雖然也有想要考驗一下蕭珞玉的原因。
財寶動人心，但是這些東西也同樣動人心。眼看著隻有傳說中的藥材出現在自己眼前，卻是已經變成一堆沒有的雜草，心情可謂是非常複雜。
“其實也不用很難過。”瓏平道“大家也知道這些藥材藥力非常，在下粗略看了一下，發現有幾種可以增長內力的藥物。”
江湖中人是最在意內力的問題的，這個問題幾乎是一瞬間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引了過來。“玲瓏閣一直都是以寶物出名，所以對這些也頗有研究。其實隻要找到吸收了這些藥材的人，然後喝一點他的血，也是有同樣的效果的。”
“當然，各位都是江湖大俠，絕對不會做出傷人性命的事情，在下是相信各位，才將這個方法說出。”瓏平道。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知道心中所想。
易回抱著花亦溪回到自己的房中，將他放在**，花亦溪正在沉睡，沒有醒來的跡象。蕭珞玉也被無期扔到地上。蕭珞玉在空中調整自己的姿勢，借著落地一撞的力量用力衝破了穴道。
他一下子躍起，護在花亦溪的床前。“你們到底是誰？想要對亦溪做什麽？”
易回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如果我們想做什麽，何必等到現在。”剛說完，就被無期拉了過去，手腕被無期握住。
“你做什麽？”易回大怒，一揮衣袖向無期攻去，無期躲開，卻並沒有放開拉著易回的手。
“你內力怎麽了？”無期問道，剛才易回內力停頓的一瞬間雖然別人沒有看到，但是他卻是注意到了。按理說易回的功力是不會發生那種情況的。
無期握著易回的手腕，臉上的表情漸漸的凝固了，“這是——這——”
易回抽回了自己的手，收起了憤怒，冷冷的看了無期一眼，淡然道“我什麽樣子我自己知道，和你無關。”
無期看著易回，之後轉頭看向床邊的花亦溪。蕭珞玉也被他們之間的氣氛弄得很是莫名其妙。
無期這才明白，易回為什麽會準備這些藥材，他本來以為是易回在這十年中無聊打發時間，但是是忽略了這些藥材要收集起，那是需要大量的精力的，完全不是打發時間的程度。
他剛見到易回的時候，十年未見，被這種巨大的喜悅衝擊著，所以完全沒有去思考過。易回準備這些藥材，不是為了打發時間，也不是知道花亦溪的事情後給花亦溪準備的，而是給自己準備的。
若是不仔細觀察，若是內力不夠深厚，根本不會發現這一點。易回的內力竟然一點點變得粘稠起來。
若是把筋脈比作溪流，那麽內力就是溪水，流動的越快越輕鬆自然是越好的。但是易回的內力竟然以一種細小的差別，漸漸的變得凝固。若是這樣下去，易回的經脈會越來越硬，他的內力會從溪水變成泥水再變成稀泥，最後成為石頭。
那樣的時候，就是易回死掉得時候。
無期隻覺得從心裏道外麵，從來都沒有這麽的寒冷過。似乎是光著身子站在冰天雪地中。眼中白茫茫的一片，心中也白茫茫的一片。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無期低聲問道。“我們——我們分開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麽？”
無期懵了，他和易回本身就是練武奇才，加上得天獨厚的功法，壽命原本就比一般人要長上許多。他原本以為，不在意四十年，失去了十年，他們還是有很多年。
他還以為他們兩個人可以重新來過，以為他們一定還有比以前更多的時間去陪伴著對方。以為就算易回現在不原諒他，總有一天會原諒他。
沒想到——
一切都被打亂了。他們的未來，原本比以前還要長的未來，在他計劃中兩個人互相愛著互相陪伴的未來，就這麽的沒了。
以為的比四十年加上十年的未來就這麽的不見了？
比起無期的絕望加上痛苦，易回倒是冷靜許多，他本來就沒有抱著活多久的想法。那些藥材雖然可以救他，但是之後他也是廢人一個。加上花亦溪這個時候竟然來到了這裏，易回覺得這是上天的意思。
花亦溪有要守護的人，有守護他的人，比起他活下去有意義得多。
易回沒那麽偉大，他也猶豫過，不過既然做了，就不要後悔，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沒有自己愛的人，沒有愛自己的人，活著又有什麽意義。
不過在自己死之前，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就是要徹底幫助藏劍山莊渡過這次的難關。總之，他可以下去之後向風擎交代。
就在大家都沉默之時，花亦溪醒了過來。他睜開眼，首先看到的就是這個箭弩拔張的對持，之後看清對方的人之後，倒也不是很驚訝。
他拉了拉蕭珞玉，蕭珞玉這才發現花亦溪已經醒了過來，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感覺怎麽樣？”
體內雖然還是空空如也，但是花亦溪已經能感覺到原本已經斷掉的經脈重新連接上，身上一些因為失去內力而出現的問題也不見了。花亦溪點點頭，示意自己沒有問題。隨後他緩緩叫道“師傅，你怎麽在這裏？”
師傅？蕭珞玉驚訝，這個人竟然是三循老人？他看向無期，怎麽也看不出他像一個老人。看起來似乎隻有三十多歲的樣子。
無期點點頭，沒有說話，花亦溪用了一會原本要用的藥材，雖然他知道花亦溪並不知情，但是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如果用花亦溪的血——
剛想到這裏，他頓住了。他雖然無情，但是花亦溪是他唯一的弟子，何況還是易回用生命去維護的人，他不會做對花亦溪不好的事情。否則易回真的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回去休息吧，明日就要和江湖中人搜查山莊了，把他們引到後山去。”易回道。“一切小心，藏劍山莊的未來就在你們手上了。”
花亦溪點點頭，看著無期，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麽，蕭珞玉也沒有說什麽，扶著花亦溪離開了。易回在他身後淡淡道“現在江湖中人肯定已經發現了湖中的秘密，隻是他們還不知道湖中的人就是亦溪，若是被他們知道，估計是用盡一切手段得到亦溪的血，所以你要好好的保護亦溪。雖然他的筋脈接上了，但是未來一年之內，還是不能用內力。”
蕭珞玉點點頭，想說些什麽，最後隻道了句多謝。
這是他的過失，卻不是由他解決。後悔什麽的都是沒有用處的，隻能以後更加的對花亦溪好。
他們走後，易回也下了逐客令“我要休息了，你可以離開了。”
無期看著易回道“和我走，回山穀，現在也許還可以治好。”雖然希望很渺茫，那些藥材山穀大半都有，其他的他可以四處去找。
易回搖頭“擎死了，我要幫他守住藏劍山莊，這個時候我不能走。”他自然知道天下之大，也許有些地方說不定可以治好自己，但是他不能走，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易回隻是祈求，希望在他還有能力的時候將這件事情完結。
藏劍山莊確實是有寶藏的，但是這個寶藏確是一個大大的麻煩，對於一個已經沒落的門派來說，這就是懷玉其罪，還不如就現在送出去。不過要選擇一個對山莊最好的結果。
無期知道自己勸不動易回的，易回就是這個樣子，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是不顧一切的。
他原本以為那個“吾愛風擎之墓”是因為風擎死了而心懷愧疚，難道易回真的愛上了風擎？還是說，隻是單純的為了報答風擎那十年的付出。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前廳。易回也早早就到來，無期昨晚在易回的房門外呆了一夜，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出現，而是守在了外麵。
蕭珞玉和花亦溪也攜手到來，江湖中眾人還在討論昨晚的事情，這也不是什麽秘密，蕭珞玉也聽到了不少的說法，有很多人口中都說著不想找到湖中的人，但是真正的想法是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多謝大家等這三日，其實等這三日也是我私心所在。”易回道“很多人可能會奇怪為什麽我一定要等這幾天，一會見到一個人想必大家就會明白了。如今我隻是想告訴大家一件事情。”易回道。
“那就是，藏劍山莊確實是有寶藏的。”
他這話一說出來，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一旁的風允幾乎怒目而視，在他看來，這寶藏是藏劍山莊的，而易回現在就要將這些寶藏拱手送人。
而江湖中人則是喜上眉俏，終於不是白跑一次。
“三日前由我提議選出十個人來搜查山莊主要原因是因為寶藏雖然在山莊中，但是在那裏卻並不清楚，而且在上任莊主的遺言中，寶藏外部有大量的機關守護，一般人進去隻是去送死，所以才希望各位選出高手前往。”
易回這一番解釋，大家也算是接受了，何況知道有寶藏，誰還計較易回這幾日的怠慢。
“如今就請選出的十位在山莊中找尋寶藏，其他留下的各位就請在山莊外部等候。”易回道。
十個人蕭珞玉花亦溪就占了兩個人，剩下的是仲沉墨、周雲、瓏木、周嵐、李戍、清殤、左偃和刀客散人。
“那麽等下會有位客人到來，到時候還望各位小心。”易回道。幾個人都不住的點頭，有些好奇不知道還會有誰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