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沉痛
季曉然不記得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哭個不停的時候身邊的幾個人急的是團團轉，她整個人都陷入了自己營造的黑暗世界裏，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出口。
得而複失的巨大落差感，幾乎將季曉然本就算不得多堅強的內心，折磨的四分五裂。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如何麵對這麽尷尬的身份，又該如何自處。
如果從未得到過，或者還沒有得到這麽多，那失去了也就罷了，畢竟這是老天給予自己的額外獎品，她不是貪心的人，她懂得知足者常樂這個道理。可現在，她已經得到了太多，也牽扯了太多，失去這兩個字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複仇，她可以不在乎，這不過是她身份的副產品，是她一個目標，就算自己不能去完成，歐陽景嵐、嚴烈和赫連斐夜，每個人都可以幫自己做到。可愛情，卻由不得她不在乎，由不得她不去想。
前世今生加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品嚐到愛的滋味，有甜蜜有苦澀，可不管是怎樣，都讓她願意全身心的沉醉，甘之如飴。可現在，失去了人類的身份，即使還能口吐人言又怎樣，無非是證明了自己是一個不倫不類的異類。
一隻狗憑什麽得到人類的愛情，又憑什麽霸占赫連斐夜這樣優秀的男人，季曉然雖然沒有什麽戀愛的經驗，但她是個成年人，懂得什麽是愛情，什麽又是現實。
一人一狗，即使這隻狗的靈魂是人，這樣的愛情故事讓人看了，隻會覺得好笑，隻會得到不理解和嘲諷，即使再相愛，一年兩年或許可以忍受，十年八年呢。赫連斐夜這樣的天之驕子，習慣了鮮花掌聲，怎麽能接受長此以往的怪異眼神和時不時的唏噓嘲諷，就算斐夜可以接受，季曉然自問她也無法接受的了。
緊緊的閉著雙眼，季曉然下意識的不想在張開，她不願意看眼前的這蒼茫世界，也不願意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寶寶。”赫連斐夜匆忙的衝進了屋子裏，他的出現讓在場的幾人都鬆了一口氣。
“這是怎麽回事？寶寶，我回來了，你睜開眼睛。”急速的奔跑讓赫連斐夜還有著一點點的喘息，但語氣裏的焦急展露無疑。
聽到赫連斐夜的聲音，季曉然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她最不想麵對的人還是出現了，她最不想去麵對的事，恐怕也要發生了。
“斐夜，小小醒來之後要求我幫她在嚐試一次變身，結果……”嚴烈頓了頓，嫵媚的桃花眼暗淡了下去，“失敗了……”
“失敗了？怎麽會失敗了？不是說已經實驗過很多次？”赫連斐夜的聲音提高了一個音調，看著躺在**毫無生氣的季曉然，他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刀割一般的疼痛著。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才不過離開幾個小時而已，就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現在還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不過變身失敗了，但是小乖卻可以開口說話了。”嚴烈勾了勾唇，想扯出一抹微笑，可是他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季曉然如今這副模樣，讓他手足無措。
“寶寶，你睜開眼睛，這不算什麽的，我們一定能想到解決的辦法的。”赫連斐夜不知該怎麽去安慰自家的寶貝，但當務之急，是讓季曉然睜開眼睛看著他，跟他一起麵對，一起想辦法解決。
冰冷的淚水再次滑落，季曉然隻覺得心裏悶痛的讓她想要尖叫，她真的很想選擇逃避，可她也很清楚，逃避不是解決的辦法，不管結局有多痛多傷，她都一定要麵對。
緩緩的睜開雙眼，灑滿屋內的溫暖陽光竟然讓她覺得有些刺眼，淚水漣漣的雙眸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赫連斐夜，她想多看幾眼，再多看幾眼，才好將這個自己全心全意去愛的男人放進心底，埋藏起來。
“寶寶，別哭，沒關係，我想可能是你昨天喝了酒，所以才會這樣，等慢慢的酒精都吸收了，就會恢複正常的。”赫連斐夜溫柔的擦拭著季曉然不斷滾落的淚珠，每一顆溫熱的淚珠落在他的手上，都讓他的心痛的顫抖，赫連斐夜很清楚，自己無法體會到現在季曉然的心裏，究竟是怎樣的傷痛，可他也明白，這樣的打擊對於才剛剛看到美好未來的季曉然來說，實在太過殘酷了。
“會嗎？”在心裏淒然的一笑，季曉然知道，赫連斐夜的話是在為自己尋得一線希望，雖然很飄渺，但卻莫名的讓她有了那麽一點點的期待。
“會的，一定會。”抱起季曉然綿軟的小身子，赫連斐夜緊緊的將她擁進了懷裏，季曉然的身體情況沒有任何人了解，也沒有任何頭緒可尋，他能做的就隻有鼓勵和陪伴。
……………………
接下來的幾天，季曉然都沒有在提及過嚐試變身的事，而大家也都很避忌這個話題，生怕提起會惹來季曉然的傷心。不但如此，這幾天的時間，除了赫連斐夜因為公事不得不外出幾個小時之外，歐陽景嵐、斯羽還有嚴烈都是無時無刻的陪伴在季曉然身邊。
不但如此，眾人為了怕季曉然空餘時間太多會胡思亂想，幾天的時間裏，都是一刻不停的遊遍了英國眾多的旅遊景點，除了睡覺的時間，季曉然幾乎絲毫空閑都沒有。
看著幾人眼底深深隱藏著的疲憊，和越來越重的黑眼圈，季曉然的心裏是感動的，她當然知道，大家這樣做是為了什麽，看到每個人對著自己都是麵帶笑容小心翼翼的樣子，季曉然很溫暖，但也很心疼。
她知道，自己的情緒嚴重的影響到了大家的狀態，想必每一天，他們過的都比自己痛苦，要照顧自己的情緒，還要想盡辦法哄自己開心，甚至還要無時無刻的想辦法開導自己。
季曉然也同樣很努力，雖然心裏還是隱隱的泛著疼痛，雖然每天仰著頭，蜷縮著每個人懷裏的時候，都在提醒著自己，自己已經變不回人類的模樣了，可季曉然還是裝作很開心，裝作自己早已忘了這每時每刻都在折磨著自己的心痛。
表麵上看起來，一切都那麽平靜，可平靜下麵掩藏著的是一潭死水，季曉然的心在這一日一日的流逝中，如墜冰窟，曾經自己幻想過，如果自己能口吐人言那該有多好，可現在，這幻想變成了現實，但卻那麽殘酷，跟美好毫無半點幹係。
每一天季曉然都是笑眯眯的，可心卻痛的麻木了，她在逼迫自己做著一些她這輩子都不願意去做的決定，甚至是會讓她後悔一輩子的決定。
英國之行終於到了尾聲，赫連斐夜拿下了戴昂思公司新一年度的珠寶代理權，一行人踏上了回國的飛機，可這一次，季曉然不能再大搖大擺的走進豪華的頭等艙了，而是鑽進了赫連斐夜新購置的航空箱，被放進了貨艙。
又是一次貨艙之行，可季曉然的心境卻完全不同。和大家分開之後，季曉然臉上歡樂的表情一下子褪了個幹淨，眼底不再是笑意，而是冰冷的沉痛。這幾天的偽裝，讓季曉然心力交瘁，此時能偷得一點私人時間，反倒是讓她喘了口氣。
打量著黑洞洞的貨艙，這裏沒有燈光，沒有柔軟舒適的沙發椅，沒有溫暖的毛毯，也沒有赫連斐夜的擁抱，這裏有的，隻是冰冷的空氣，和飛機起飛時的嗡嗡聲。
扯出一抹苦笑，季曉然閉上雙眼，輕輕的趴在航空箱裏，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無力，她什麽也不能做，沒有任何的努力的方向，沒有希望，沒有未來，除了默默的等待著命運的安排，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樣。
“季曉然啊季曉然，是不是從此以後，你就要告別這個身份了呢……”幽幽的歎息著，季曉然將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她不想再哭了，她也不允許自己再哭了，哭泣是弱者的表現，雖然她現在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弱者，可她卻不想給自己繼續軟弱的機會。
其實換個角度去想，不能恢複人類的模樣也沒有那麽可怕，自己還是可以繼續做自己的米蟲，不需要在煩擾人類該怎麽樣生活，賺錢什麽的，也都不是自己再需要考慮的問題了，安定輕鬆的生活，也不能說不好。
蹙著秀氣的眉頭，季曉然的臉皺成了一團，她想安慰自己，可她不能，就算換個角度去想，自己是可以繼續做米蟲，可同樣的，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夢想，自己的愛情，全部的全部，都將不再受自己的掌控了。
季曉然永遠也忘不了，赫連雨楠很輕易的就差點奪去了自己的生命，沒有任何自保能力，沒有任何反抗能力，那種一切盡在別人掌握之中的感覺，真的是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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