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靜芸見侯翰林走過來,不由笑眯眯的招呼道,“嗨,侯翰林。 ”

侯翰林對著唐靜芸也是點頭一笑,“唐靜芸。”然後他轉頭看向坐在唐靜芸另一側的徐恒元,淡笑著點頭,“徐少。”

徐恒元也是點點頭,“侯少。”

兩人同時滬市這個上流圈子裏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更何況還是上同一所學校,他們兩個會認識唐靜芸一點都不奇怪。

侯翰林從旁邊拖了一把椅子過來,然後隨意的坐下,他的唇角掛著一道弧線,看上去很有幾分風度翩翩的味道。

大概是家教的不同,徐恒元在磨去了天真後,內裏顯露出幾分崢嶸,不羈中帶著幾分強勢。而侯翰林則是溫和很多,有種屬於政客的包容性,很少能夠在他身上看到攻擊性。

“話說徐少,上次我父親還提起過令尊,說上次多謝徐董他的簽單。”侯翰林對徐恒元點頭笑笑。

徐恒元則是笑著擺擺手,“侯書記多禮了,一頓飯的事情,放在我爸身上那可早就忘記了。”

兩人相視一笑。

兩人同是滬市上流圈子裏的一員,在彼此的圈子裏也算是核心人物,正所謂“王不見王”,心中難免都有點傲氣。就是不知道兩人在這樣的笑意背後,是真心還是假意的。

唐靜芸喝了口水,掩飾一笑,是不是真心和她有什麽關係呢?這個圈子裏多的是貌合神離的人,她不可能要求她的朋友和朋友之間都能夠一見如故,隻要兩人對自己都是善意的就好。

三人說說笑笑,渾然不知道他們早就成為了奶茶店裏其他人議論的焦點。

這可是侯翰林和徐恒元誒!他們在滬大裏的名聲,那可是一點都不比唐靜芸在燕大裏的差。

說來也奇怪,這兩個明明是同一所大學的,身份相當,兩人卻從未在一張桌子上坐下來過,可以說,甚至是連見麵都很少會有。所以,滬大裏一直都有人猜測,到底要有什麽事什麽人,才能夠讓這兩位“王”坐下來說話?

而此刻,他們居然看見了!他們不僅坐下來了,還有說有笑,完全打破了兩人之間“關係不好”的傳聞。關鍵是,這個人居然還是一個女生!

如此情況,唐靜芸以一種她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的方式出名了!

滬大的學生很好奇啊,這個女生到底是什麽人,究竟是以什麽方式“打動”這兩位大爺的?

三人喝完了東西,也就笑著各自離開。

徐恒元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唐靜芸,那個女生的背影一如初見時候的瘦削。

是什麽時候開始注意到她的呢?徐恒元心中自問。或許是當初她整個身影蜷縮在厚重的沙發裏,給人一種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覺的時候?亦或是在大戶室裏,滿座的坐立難安中唯有她一如既往的淡然冷靜的時候?還是她那個在夜色下充滿著爆發力危險感的時候?

徐恒元有些說不清,他也沒有想要弄清楚。

在不久之前,他想起自己偶然聽到了自己父親和經理的對話,才知道這個每天背著書包在校園裏進進出出,看上去和一般的學生並沒有太的差別的女生,手裏單是一家原石投資就已經價值百億,更遑論原石投資先期投資下去的那些極為有發展潛力的公司股份了。

百億啊,這是什麽概念?在這樣的時代裏,手裏掌握著百億財產的人,都是一些德高望重繼承幾輩經營的家族人物。

更何況,他的父親推測,以唐靜芸的性子,手裏絕對不會隻握著一個原石投資的。

在唐靜芸麵前,徐恒元感覺到深深的壓力。麵對她,他第一次感覺到人生中的膽怯。如果哪一天他能夠成長到可以和唐靜芸比肩的程度,大概就有了正視自己內心的勇氣。

可惜,大概那時候已經晚了。

不,應該說,自從唐靜芸遇上了薑曄,那麽,對於除了薑曄以外的男人而言,都已經晚了。

唐靜芸自然不知道徐恒元內心的糾結,她此時正在應付她那些“纏人”的屬下。

“……唐總,你看你什麽時候有空來一會咱們公司?咱們公司開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可憐除了最初的那些老員工外,其他新近的員工根本連你一麵都沒見過。”何延陵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唐靜芸揉了揉有些脹痛的額頭,“延陵啊,我現在忙啊……”

“我知道唐總你忙!”何延陵在唐靜芸推出慣用的借口的時候,毫不猶豫的一口打斷了,然後磨牙道,“唐總,你有空去街心灣那裏給你家情人買衣服,就沒空來開一次會?!!”

唐靜芸聞言頓時訕訕一笑,“你怎麽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何延陵在電話那頭眯眼陰陰一笑,“唐總,你要知道,這天在做,人在看!”

唐靜芸摸了摸鼻子,無奈的苦笑一聲,得了得了,他何延陵都把話說到這種程度了,她還敢不去嗎?她不就是想要清閑幾天嗎?怎麽就這麽困難!

“那行吧,你挑時間安排一天,我到時候勻時間出來。”

聽到唐靜芸難得的幹脆利落的答應了,何延陵得意的彎起唇角,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有些摸到唐靜芸性子的邊邊角角了。至於看透什麽的,那就是癡心妄想了。

“對了,我上次和訊飛陳於興陳總喝酒的時候,他也想讓你有空去看看,順便看看飛鴿的第二版,讓你可以提出一點意見。”何延陵又說道。

唐靜芸無奈一笑,然後苦笑著歎息,“行的,我知道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這才掛斷了電話。

唐靜芸將自己摔進柔軟的沙發裏,沙發是按照她最喜歡的款式買的,她記得這個年代這一款布藝沙發還沒有從國外流傳進來,也不知道薑曄是從哪裏弄來的。

這樣想著,她的心又忍不住暖融融的。

不知不覺間升起幾分睡意,唐靜芸靠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起來。

薑曄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回家,一回家,開門的噶感覺就不一樣,看鞋子,他的大寶貝兒應該已經回家了,可是裏麵明顯沒有響動聲,難道是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這樣想著,薑曄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在看到睡著在沙發裏的唐靜芸,忍不住彎唇笑了。

隻是在笑容一閃即逝,隨即多了幾分憐惜。這幾天別看她在家裏,但是一直都很忙。現在更是累的在這裏打瞌睡,由不得他不心疼她。

唐靜芸睡意朦朧間隻感覺到有個人湊過來,身上有種她熟悉的味道。

腦袋在薑曄的懷裏蹭了蹭,然後繼續睡過去。

薑曄哭笑不得的同時,更多的是心疼,將唐靜芸抱進臥室後,就思考接下來要做什麽飯菜,給她家芸芸好好補一補。

——

滬大燕大交流生自習室裏。

唐靜芸從一本厚厚的英文原著中抬起頭來,對上一旁滿臉八卦的鬱濟水,挑眉一笑,“這是怎麽了?你臉上都寫滿了‘快問我快問我’的符號了!”

班上的人適應力特別強,燕大的學生,也不是沒見過像唐靜芸這樣能夠順利看原文書的學生。

鬱濟水笑著擠了擠眼睛,“你的冤情洗清了?”

“啊?什麽冤情?”唐靜芸皺起眉頭道。

“不是那天楊文姍說你弄斷她的琴弦的事情嗎?她上次說的信誓旦旦,結果現在真正動手的人露餡了,”鬱濟水小聲的講,對著唐靜芸眯眼一笑,“我聽說是聲樂交流會上的另一個滬大的學生,因為不滿楊文姍平時的傲慢自大,就弄了這樣的一出。學校已經因為影響極度惡劣將那個女生開出出去了。”

唐靜芸蹙眉,“開除了?怎麽這麽嚴重?”能夠考上滬大的,誰會不珍惜這樣的機會,這樣未免太過了。

鬱濟水努了努嘴,“沒辦法呀,誰讓楊文姍要鬧大呢?她身上畢竟還有燕大交流生這樣一麵大旗,滬大總歸是讓著點的。”

唐靜芸輕輕搖頭,到底是年輕氣盛,這樣做對楊文姍、對燕大、對滬大,都不是什麽好事。如果換做是唐靜芸,肯定會趁機提幾個要求以換取息事寧人的態度。

“她來了!”鬱濟水突然對唐靜芸小聲說道。

然後唐靜芸就看到楊文姍走到自己麵前,露出一個尷尬的表情,對著唐靜芸很不好意思地道,“唐靜芸,不好意思哈,我之前太過氣憤,所以太衝動。”

唐靜芸勾起唇角,淡笑,“沒事,都是誤會,同學間嘛,能夠有什麽大事?誤會說開了就好。”看了一眼楊文姍,笑道,“對了,周末我請客記得一起來啊。”眼睛幽光閃過,到底還年輕,臉皮薄的很,演技還不過關呀。

沒有錯過楊文姍眼底一閃而過的光芒,唐靜芸心中嗤笑,如果不是因為這次聚會,她楊文姍會沒臉的過來給她道歉?

等到楊文姍走了,鬱濟水才有些疑惑的詢問,“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要請她呢?”

唐靜芸挑唇。她當然不會告訴別人,因為楊文姍在她眼中就是一隻上蹦下躥的小醜,人家既然呀找上門尋開心,那她何不順水推舟?

站的角度和高度不同,注定了唐靜芸不會是一個單純的學生,看事務也不會把學生的那些“恩仇”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