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母女

二工懷明隙簌宗畢,父午倆齊動手。做丫一頓豐盛的午”吃完電話就來了,溫懷明趕忙整理好衣服,夾起公文包就走,出門的時候,突然想到什麽,道:“最近如果家裏來人,一概拒之門外。我跟你媽交待過了,但怕她糊塗,你在家要幫忙把好關。”

溫諒推著他出門,笑道:“知道了,趕緊走吧,別讓許書記久等。”

青州官場經過此次大地震。一下子空出了許多個置,無論從經濟發展還是政治穩定的角度出發,省委省『政府』都不希望再有任何意外發生。所以在人事安排上應該會尊重許複延的意見,為他在青州的執政敞開綠燈。

由此也可以想象,為了在即將到來的分蛋糕遊戲中沾上一點『奶』油味,許複延這段時日會接到多少說情的電話!領導,朋友,親戚。親信,下屬,你可以拒絕一個,兩個,一次。兩次,卻不可能做到完全無視,隻要你還在這個圈子裏。就要遵循一定的遊戲規則。

每個人生在世上,就會陷入各種複雜的人際關係中,更別說官場。而國人最擅長的就是用層出不窮的手段和方法,將本來看似兩不相幹的人和事巧妙的聯係到一起,讓人接受不是。拒絕也不是,隻好通盤考慮,照顧到方方麵麵。

這一點,連許複延也不能例外。

人事變動多年來早有了不成文的規矩,以組織考察程序為主。幕後『操』縱運作為輔,兩者相輔相成小缺一不可。有些人能用三四年的時間從普通科員升到正科,卻十餘年內仍然上不了副處。而從副處到正處,正處到副廳更是如同天塹。沒有機運,沒有靠山,能硬把你卡在這個關口一輩子。

至於副廳到正廳,已經完全與個人無關,天時地利人和齊備。也得看老天爺肯不肯幫忙。這也是許多領導幹部癡『迷』風水的原因之一。

像青州這次許周之爭,周遠庭黯然倒台。雖然對某些人來說是滅頂之災,但對更多的人卻是天賜良機。屬於可遇不可求的唯一事件。所謂一個蘿卜一叮。坑,拔掉一顆壞蘿卜。自然要用顆好的來填,依次遞增上去,不知多少人的前途將因此改變。所以說,但凡在仕途上還有點追求的人,都不會任由時機從手縫裏悄然流走。

矜持,清高,坐等既不符合國情,也不符合人情。僧多粥少,人家上下打點先不說成與不成,至少這份上進心和態度被領導看在眼裏,就能加上幾分。你丫的不屑跟領導走動,領導還不屑搭理你呢。

溫懷明在官場混了這麽久。早看透了這些。作為當下最能在許複延麵前說上話的紅人,要是平日裏隨意將某人提到幾次,就會有想象不到的作用和好處。所以近幾日不少人出入政研室。聊天的。問好的,請改文章的,匯報工作的。至於其他吃飯、喝茶、休閑的應酬更是多不勝數,溫懷明不堪其擾。好在他有十幾年機關熬出來的圓潤,盡量應付好每一個人。既要堅持原則,又不能讓人覺得不近人情。官場的無奈也在於此,一大半精力都花費在人際關係的處理上,無暇他顧。

站在窗戶邊看著溫懷明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口。溫諒心下不無感慨。他怎麽不明白溫懷明話裏的擔憂,丁枚對金錢和權力沒有多大的念想。但多少年門可羅雀,冷清慣的人,突然門庭若市,被各種各樣的奉承話一拍。難免會一時糊塗收下不該收的東西,許下不該許的承諾,給溫懷明的工作造成被動。

溫懷明需要人情往來,需要培植關係網絡,但絕不是現在這個敏感時刻。

丁枚從臥室出來,先張望一下客廳,問道:“你爸走了?這許書記也真是的,離了老溫就開展不了工作了?”

溫諒微笑不語,丁枚話裏的自豪遠遠大過埋怨。有時候,能讓家人發出這樣的牢『騷』,未嚐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得,不說他了,咱們現在來討論下你的問題。溫諒,你最近一段早出晚歸,或者徹夜不歸。都在忙活什麽呢?還有沒有一點學生的樣子?要不要我去找你們葉老師談談,幫你製定一個中學生行為準則?”

溫諒對付老媽是一拿一個準,直接轉移話題,道:“農機廠這月工資又發不下來了?媽,要不咱辭職不幹,做點小生意去?”

丁枚頓時忘了興師問罪。歎了口氣坐到沙發上:“產品沒銷量。靠『政府』那點財政補貼,連機器的日常養護費都不夠,哪裏還有什麽工資?前天勝利還跟我說,要我辭職去;舊,允要新開家店,讓我打理什麽生意能是好我沒那個本事,也沒那個心,隻想廠子能好好的,比什麽都強。”

溫諒在她身前蹲下,拉住她的雙手,安慰道:“別擔心,許複延上台後必然要大力改革國有企業。農機廠未必不能救的過來。我前一段看到一篇文章,好像是某位經濟學家寫的。我記得其中提到過,說農業機械不是沒用,而是有大用,必能代替人力成為最主要的耕作手段。所以這一塊其實大有可為,隻要思路打開,資產盤活,廠子肯定能再次興盛起來。”

農機廠在溫諒前世以倒閉收場,但從今後十年的發展方向來看,隨著農業從單一經濟向多元經濟轉變,機械化,產業化,科技化成為必然趨勢。農機廠缺乏的不是技術和人力,而是一個有眼光、有魄力的領路人。隻要將這一塊放入青州國企改革大局,前景應該一片光明,所以對丁枚說這樣的話,也不盡是安慰。

丁枚『揉』了『揉』兒子的腦袋,展顏笑道:“就你知道的多!等下還有別的事嗎,我去看暖暖,你去不去?”溫諒本打算今天上午去豆漿店轉一轉。雖說有李勝利和談雪在。沒什麽不放心的,但太久不『露』麵他有點過意不去。剛要說一起去,電話突然響起,是寧小凝。

溫諒沒想到她會這麽早來電話,苦笑道:“媽,你自己去吧。我現在忙的快趕上許複延了

坐公交到工人路下車,穿過三條小巷就是青州最熱鬧的銀樓街。秋遊時溫諒幫許瑤帶的杏仁酥就是在這條街上,晚上接到寧小凝的電話後,他連夜趕過來敲開李嫂店的門,磨破了嘴皮子,花了十倍價錢才讓人家趕工做了幾盒。當然。這些都沒必要讓許瑤知道。

穿過第三條巷子時,見十字路口的正中間站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大眼睛小嘴巴,肌膚吹彈可破,看上去粉嫩可愛。穿著淡紅『色』的羽絨服,剪著齊齊的劉海,黑黑的頭發從耳邊攏在腦後。打了許多根辮子,左右晃著腦袋盯著身邊的車輛,一臉無奈的樣子,簡直萌到了極點。

這個十字路口不是主幹道,車流量不大,沒有紅綠燈小女孩不知怎麽沒有家人照看,被困在路中間。這個時間剛過了上班段,周邊也沒幾個行人。從她旁邊過的車輛全都開的很慢,生怕小女孩突然跑動被撞到。

溫諒快步走了過去,拉住小女孩的手,柔聲道:“哥哥帶你過馬路好不好?”

小女孩抬頭看了看溫諒,黑眼睛閃爍著璀璨的星光,清澈如一池春水,細細小小的眉『毛』明顯的皺了起來,問道:“你是好人嗎?”

溫大叔刹那間很受傷,這表情說明什麽?難道是嫌棄哥哥不夠帥?

小掛妹,長的帥就是好人嗎,你的世界觀很成問題啊!

“我當然是好人,不然怎麽會幫你過馬路呢?你看這麽多人都不幫你,哦,現在人是少了點。但哥哥確實是好人了,哈哈。”

溫諒缺乏跟這個歲數的小女孩打交道的經驗,笑起來有點尷尬。小女孩還沒說話,一輛對麵經過的小麵包嘀嘀嘀喇叭狂響,司機伸出腦袋罵道:“站中間找死呢,自己不要命了,孩子也不要了?有你這麽當人家爸爸的?”

溫諒臉『色』一黑小女孩卻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拉住溫諒的手,『奶』聲『奶』氣的道:“爸爸,走了!”

溫諒幹咳一聲,道:“哥哥。叫哥哥就可以了。”

過了馬路小女孩從口袋掏出一根袋裝的冰湛淋,充滿希翼的遞給溫諒:“請你吃!”

她的小手又軟又冷,臉蛋凍的紅撲撲的,卻還惦記著吃冰滇淋。溫諒蹲下身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天冷吃這個會拉肚子。媽媽呢,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

小女孩扭頭指了指左邊一間理發店:“媽媽在裏邊,我就出來這麽遠,不會丟了。

”說著還用手比戈了一個長度,表示才這每遠。

溫諒剛要說話。理發店的門突然打開,一個容顏秀麗的少『婦』匆匆跑了出來小女孩舉起小手搖了搖,叫道:“媽媽!”

少『婦』緊張的臉這才鬆弛下來,跑到小女孩跟前,一把將她抱起,不停的說:“嚇死媽媽了,嚇死媽媽了。”

溫諒站在一邊,等少『婦』平靜。微笑道:“司老師,你好啊!”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