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蹲在食堂研究了半天,直到阿姨清掃衛生時把他們趕了出去,才發覺快要上課了。聽了劉致和的初步計劃,溫諒越發覺得他做壞事時是如此的精明,許多可能發生的問題都考慮了進去,從大到小安排的幾乎天衣無縫。
唯一的不足,就是劉致和也隻能做到這一步了,後續的發展根本不在他控製之中,甚至可以這樣說,後果遠遠在他可能承受的範圍之外。也正因此,劉致和才拿不定注意,特地跑過來征求溫諒的意見。經過這一段的接觸,在劉胖子心裏,溫諒的地位已經舉足輕重。當然,跟劉天來那一晚的棍棒教育也脫不了幹係。
但按照溫諒心中的謀劃,許多事情不需要讓劉致和知道,雖然這胖子做事十分靠譜,可牽一發而動全身,能謹慎就謹慎一點。溫諒沒有多說什麽,隻讓他密切關注那邊的動向,一有進展立刻過來告知,萬萬不可擅自行動。
下午放學後一個人沿著街道往21路站牌走去,後麵駛過來一輛黑色奧迪,進過溫諒身邊時突然減速,然後不急不緩的溜著人行道尾隨著。溫諒疑惑的看了一眼,心神驟然緊張起來,這車沒見過,很生!
他停下腳步,身子側著往後移動了三步,打定主意,隻要有不認識的人下來,立刻就奔向學校門口。雖然說光天化日,又是下學的高峰期,沒人這麽大膽子公然如何如何,可畢竟現在青州的形勢不比以前,某些人的能量又太大,不能不防。
車窗上貼著今年剛引進國內的防爆車膜,看不到裏麵的人,這時候溫諒又不能走到前麵去看。正疑神疑鬼的時候,車窗緩緩的降了下來,一陣悅耳的口哨聲飛了出來,露出左雨溪如花俏臉。
“去哪呢帥哥,要不要我載你一程?”
溫諒啞然失笑,真是夜路走多了,就怕碰到鬼,自己是在算計別人不錯,可除了僅有的幾個人,又有誰會知道呢?緊繃的身體瞬間鬆弛下來,繞到副座旁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車子遽然加速,飛快的消失在人群中。
左雨溪的臉色不太好,看上去十分疲憊。溫諒扭過頭,盯著她的臉柔聲說:“雨溪姐,辛苦你了!”
平日裏他都叫左姐,這時候突然改口,左雨溪心中嗵的一跳,裝作捋發絲的動作平靜了一下,又似乎撒嬌般順著溫諒的語氣:“這兩天一夜,可把我忙的夠嗆……”
溫諒哈哈大笑:“沒關係,等大功告成,咱們……”
後半截話沒有說完,左雨溪好奇的問道:“咱們怎麽?”
溫諒隻是笑著不說話,最後左雨溪都要停下車過來揪他耳朵了,才求饒道:“好了,你回去找本《鹿鼎記》來看,韋小寶跟雙兒說什麽,我就是說什麽了。”
“哼,你別騙我啊,等下我就去買了來看,要是沒什麽好話,哼哼……”
帝苑花園。
時光似乎回到了一個月前,左雨溪一進門就撇下溫諒洗澡去了,大叔百無聊賴的打開電視,隨手換著頻道。那一次因為巧合,左雨溪跟溫諒有了一次尷尬又**的經曆,也是從那一次開始,兩人間開始有種淡淡的曖昧在發酵,不再是單純的救與被救的關係,也不再是純粹的姐姐與弟弟的關係,相處時的隨意,對視時的銷魂,偶爾的心跳,更像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浴室裏的水聲似乎能穿過厚厚的玻璃門,無視電視裏廣告的幹擾,直接鑽進溫諒的耳朵裏,如同著了火般的燥熱沿著血液慢慢的流遍全身。溫諒坐了一會,隻覺得口幹舌燥,站起身來到了浴室旁邊,拉開冰箱找了半天竟然沒找到啤酒,大聲喊:“姐,啤酒呢?”
裏麵的水聲停了下來,等了片刻,厚重的磨砂玻璃門拉開了一個縫隙,左雨溪身子藏在門後,包著浴帽的螓首探了出來,紅潤的俏臉上幾滴水珠悄然滑下,在空中劃過一道亮眼的痕跡。
“怎麽了?”
溫諒先愣了一下,然後指著冰箱笑道:“啤酒呢?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個小酒鬼嗎?”
左雨溪沒好氣的呸了一下:“你給我老實點!聽你大喊,我還以為怎麽了呢,被嚇了一跳。等下出去再跟你算賬!”
玻璃門飛快的拉上,隱約可見一個極淡的影子一閃即逝,溫諒非但沒有任何不良的想法,反而在心頭湧起一點憐惜。
從剛才左雨溪那簡單的一句話,可以明白現在的她背負著多大的壓力!僅僅因為聽不清自己的聲音,就顧不得男女有別,強忍著羞澀做出這樣的舉動。
要知道,左雨溪雖然強勢,可畢竟還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女人啊。
其實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剛才見到奧迪車時,那種驟然而來的緊張,幾乎刹那間就讓人喘不過氣來。為了這一戰,所有人都在負重前行!
左雨溪這次早有準備,穿好了厚實的棉質睡衣才從浴室出來,坐到沙發上拿起吹風機吹起了頭發。溫諒放下手中的水杯,走到沙發後從她手裏接過吹風機,手指插進她濕漉漉的頭發裏,輕輕一抓一揚,柔順的青絲便隨著暖風飛舞起來。
左雨溪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全身放鬆軟到在沙發上,溫諒專心的給她吹著頭發,偶一低頭卻透過睡衣的領口看到一片似雪般的白膩。
“大功告成!”溫諒笑嘻嘻的將她的長發梳理整齊,左雨溪白他一眼,指使著溫諒把吹風機放回到抽屜裏。她閉著眼睛伸了下懶腰,雙腿交叉著伸直,放到了茶幾上,秀美的玉足如花似蔻,精致纖巧,讓人忍不住想隨手把玩。
“靈陽一行怎麽樣?”
那天將紀政從經偵大隊弄出來之後,根本沒有在青州做任何停留,由紀委監察一室的薑薇主任帶著兩個心腹直接送到了靈陽,左雨溪和溫懷明隨行。經過多半年的合縱連橫,左敬已經基本掌握了靈陽的局麵,比起舉手書記許複延在青州的舉步維艱,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想想就讓人感歎。而左敬想把幾個人在靈陽徹底的隱藏起來,簡直輕而易舉。
這一步棋,走的十分絕妙!
一來,可以讓左敬對整個局勢有一個直觀詳細的了解,為下一步的聯手打下堅實的基礎;二來,溫懷明可以探明左敬的真實態度,以安許複延之心;三來,不僅穆澤臣想不到,元大柱想不到,就算周遠庭得到消息,想做點手腳時,也想不到紀政被藏在靈陽,這就給許、左二人充分布局留下了時間差;四來,可以讓青州的某些人疑神疑鬼,倉促行事。打草驚蛇為的就是在蛇出洞的一刹那,狠狠的打中它的七寸。
在靈陽停留兩天後,溫懷明完成了許複延的使命,借道鳳城市,直接去了關山,許複延早已在那裏等候多時。而左雨溪則驅車數百裏趕回青州坐鎮,沒有她在,有許多人根本不聽許複延的調動。
僅僅這兩天一夜,就不知牽扯進來多少錯綜複雜的關係糾纏,利益交換以及勾心鬥角,幸運的是,溫諒可以暫時遠離這些,他的層次還不夠;不幸的是,對這些根本無法掌控的局麵,更讓他揪心。
誰也不知道事情會有什麽變化,誰也不知道麵對生死敵人會爆發出怎樣的能量,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一切可能的預測和準備,用力打出致命一擊,並且不能在對方致命的反擊中倒下。
這更像一場擂台賽,偷襲者取得了先手,可擊敗敵人的最終依靠,還是實力!
聽到溫諒問話,左雨溪睜開眼,說:“我父親已經明確表態,這時候溫懷明應該已經見到了許複延,想必他終於可以放心。薑薇是查案的高手,先讓她和紀政一起梳理一下所有的材料,看看怎樣做到滴水不漏,萬無一失,靈陽現在很安全,不會有什麽問題。而省裏先由許複延去活動,恰當的時候我父親會介入,這次不動則已,動則必勝!”
溫諒沉吟一下,一切都按照預計進行,隻要不出大的紕漏,應該沒什麽問題。他突然問道:“薑薇這個女人靠得住嗎?”
左雨溪笑了笑,沒有說話。
溫諒拍了一下額頭,道:“不錯,一個人靠不靠的住,看的是你控製人的手段,而不是他的忠心!”
“白長謙這個人,爭取過來的可能性多大?”溫諒又問。
左雨溪微蹙起眉頭,細長的手指在大腿上輕輕的揉捏,“白長謙脾氣火爆,性格外放,不算有城府的人。此人是方明堂的老部下,以前我父親在青州時,他就十分的桀驁不馴,什麽事都衝在前麵,這次換屆方明堂推薦了周遠庭,隻讓他做了一個常務副,應該會有些心結。但就算如此,按我的意見,爭取他過來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
溫諒突然笑道:“既然文鬥不行,那我們就武鬥,強行把他綁架過來。”
左雨溪美眸圓睜,不知道溫諒又有了什麽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