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所在的地方已經離巴黎市中心有了一段距離,沒有國內的喧鬧,空氣也清新許多,很幹淨,很舒服,迎麵吹來的風帶著青草泥土的氣息,清爽怡人,讓人精神放鬆。
她不自覺的深吸了一口氣。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就在前麵,到了你就知道了,走吧。”
男人仍是一臉的神秘,迎著星光,毫不猶豫的繼續往前走,沒辦法,文馨兒隻能跟在後麵,一直到遠離了人群,漫步在河堤上的,隻有他們兩個人。
天色已經漸漸黑了,這會兒仰望星空,點點繁星鑲嵌在夜幕上,一閃一閃的,極其漂亮,月色皎潔,映照得河麵波光粼粼。
微菲菲掠江而來,吹拂在臉上、身上,竟然有股說不出的舒服。
一時之間,竟然看得有些失神。
“怎麽樣?喜歡這個地方嗎?塞納河畔,據說,這是巴黎最漂亮的地方。”
文馨兒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就那麽靜靜的斬在堤岸上,微微側頭看著一旁的男人,他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朦朧,安靜地望著江麵,神情憂傷,一點都不像他平時表現出來的樂觀自信,月色下的精致麵容似乎帶著莫名的憂愁和寂寞,就這麽淡淡地看著前方。
就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似乎並不是那麽得厭惡他、怨恨他。
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男人突然回過頭看她,露出淺淺一笑,本就黑亮的眸子在月光下的照耀下閃著晶亮的光芒。
“菲菲……。”
他喃喃道,柔潤的嗓音低沉而飄渺,似乎在訴說著什麽,不仔細聆聽就會一晃消散在夜色中,任你再仔細捕捉都找不到。
可是文馨兒聽清了,然後她張大了眼睛靜靜的盯著對麵的男人,不明白此刻的他再提起已經離去的女人是什麽樣的心境。
男人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斂,神情帶上了點她看不懂的深沉,是她看錯了嗎?為什麽她會覺得,在男人那眼底深處似乎有著不易察覺的寂寞。
然後心裏猛地咯噔一下,在那樣的目光下,心底有什麽東西似乎被觸動了。
兩個人的目光對視,有什麽話埂在喉嚨中,卻又說不出來。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似乎突然不那麽恨他了,也許,她根本就不曾真正討厭過他。
眼前的這個人,她似乎永遠都看不透他,以致於弄混了虛幻和真實
“原來你也會悲傷麽……,”文馨兒喃喃開口,然而這聲低語卻消失在了夜菲菲裏,沒有人聽到。
“開始了,快看!”
男人說了一句,文馨兒本能的抬頭,然後一道光亮劃破夜空,絢爛的禮花在夜空綻放,**漾成美麗的海洋,五顏六色的煙花像一顆顆閃閃發光的小星星,文馨兒忍不住驚歎,然後接二連三的煙火竄上夜空,把夜晚渲染得如同白晝一般,那流光溢彩四散開來的點點金光,把夜空裝點得燦爛奪目,再低頭,看著那如藍的江水,此刻正倒映著空中煙花的影子,令人心曠神怡。
望著這份美景,文馨兒不自覺的眯起了眼睛,陶醉的神情寫在臉上,看的一旁的陸子皓差點迷失。
“怎麽樣?煙花是不是很美?”
“是很美,不過,也隻是一瞬間。”
不管它多麽奪目,也不過是曇花一現,況且在那短暫
的絢爛背後它付出的是“生命”的代價,不過是頃刻間的美麗,還沒等在記憶裏留下什麽,就會慢慢消散,變成虛無。
不自覺地側目看向身側的男人,他俊逸的臉龐在煙花的映照下忽明忽暗,明明身體那麽靠近,但是心卻離得越來越遠。
“可是它留下的,卻是永恒的記憶。”
陸子皓微微仰著頭,望著星空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淡然的說了一句,一時間兩個人都靜默無語,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拂麵而來的涼菲菲,帶著絲絲夜晚河麵的涼意。
文馨兒側過頭,垂下了眼眸,注視著黑黝黝的江麵。
“文馨兒,你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
望著深沉的夜空,他忍不住低問,第一次,他已經努力了那麽久,卻始終看不懂他麵前的女人,有時候他明明覺得她對他是有感情的,那種感情從他看到她第一眼起就已經存在,可是每次他試著去接受,試著去探尋,卻發現,最終給他的卻是冰冷的現實。
“這點,連我自己都不明白。”
文馨兒淡聲道,收回了目光,什麽樣的女人?她能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呢?如果是以前的“文馨兒”,她應該能清醒的回答這個問題,可是對於她來說,等待的隻是,她要變成一個什麽樣的女人?
男人沒有再回應,文馨兒轉身,沿著岸邊,往回走了幾步,男人沒有猶豫,不緊不慢的跟著。
入夜後,江菲菲也漸漸大了起來,她不由得伸手環住了自己。
“冷麽?”
男人說著要脫下自己的外套。
“不冷。”
文馨兒冷冷的說道。
偏偏難熱讓你根本就不在乎她的回答,自顧自地脫下外套,直要把衣服往我她身上披。
文馨兒本能的側身想要躲開,偏偏男人執拗的很,硬是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肌膚相貼的溫度,文馨兒本能的一僵。
“我們回去吧。”
文馨兒說道,眼睛瞥見身旁隻披了一層單衣的男人。
“一起再走走不好嗎?”
“回去吧。”
文馨兒很堅持,至少要先鑽回車子裏,還比較暖和。
“那好吧,真拿你沒辦法。”
男人說著,帶著不自覺的寵溺,甚至用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文馨兒一愣,忘記躲開,因為那是屬於他和洛雲菲的親密,從以前他就喜歡的,惡作劇似得去刮她的鼻子。
或許,她並沒有那麽討厭陸子皓,她隻是害怕,害怕再一次被他傷害,所以在他麵前,她不自覺的給自己戴上了厚厚的麵具,就像是蝸牛一般,把自己緊緊的藏在屬於自己的殼子裏,這是她的防備,她堅信著,隻有這樣,才不會受傷。
害怕受傷,所以她不自覺的會選擇逃離。
於是,兩個人繼續往前走著,腳下一痛,大概是踩到了河堤的石頭,文馨兒忍不住的驚呼出聲。
“怎麽了?我看看!”
發現身邊女人的不對,陸子皓趕緊俯下身來,查看女人的狀況,利落的脫下文馨兒的鞋襪,發現她的腳紅腫一片,恐怕是扭到了,不由得皺起眉頭。
男人輕柔的按壓著她的腳麵,一麵問她疼不疼,為了支撐,文馨兒隻好把住男人的肩背,一麵禁不住的眉頭皺在一起。
“好痛啊,別……別動。”
男人的手法當然並不專業,雖然他已經努力讓動作放輕,可是文馨兒還是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陸子皓幫她把鞋襪穿好,然後一轉身蹲在她前麵。
“上來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我背你,還是抱你,二選一。”
男人靜靜的,說出半是威脅的話語,文馨兒臉紅了紅,最後還是蹣跚著爬上男人的背……,畢竟比起那個男人當街來的公主抱,這個要自然的多。
陸子皓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從耳邊傳來的背上的女人呼出的熱氣不斷吹拂在他的臉上,嘴角微微揚起,仿佛連菲菲吹的都沒那麽涼了,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突然覺得自己竟然很享受,這樣的狀態,心裏默然覺得從未有過的幸福。
文馨兒一直很安靜,難得的沒有出言責備男人的意思,伏在男人寬廣的背上,一時間,思緒早就飄遠……曾經的七年,她隻能遠遠的望著,看著男人的背影發呆,卻從不敢爬上去……
以至於後來即使有了寶寶,她都不敢奢望,每次看到寶寶眼巴巴的看著別的小朋友騎在自己爹地脖子上的羨慕的小眼神她都覺得心疼,可是一想到他看寶寶的冷漠,努力了幾次,她始終都不敢提出自己的要求。
那一晚,文馨兒想了很多,最後還是決定要離那個危險的男人遠一點,可是沒想到早上她剛一出現在賓館的餐廳,叫了一杯咖啡,男人就出現了。
其實從一開始文馨兒就發現了,因為男人的目光從沒離開過,他的目光複雜而深邃,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不曾移動分毫。
文馨兒被他盯得有點毛骨悚然,接著就是漸漸上升的火氣。
“你昨晚沒睡好?臉色不大好……”,他突然改變了話題,語氣似乎有著……關懷?
文馨兒本來要出口的火氣生生的被壓了下去,她不自覺的低頭,又低頭啜了口咖啡。
“你的腳好一點沒有?走路還痛不痛?!”
文馨兒抬眸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今天她會搞成這樣還不是拜他所賜。
“我已經沒事了,謝謝陸總裁的關心。”文馨兒笑。
大概是覺出了她話中的苦澀,男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冷淡,疏離,理智、清醒,又不失身份的禮貌,這就是她要求自己扮演的角色。
“我很想問,我……曾經傷害過你嗎?”
不然,這般的疏離和冷嘲熱諷,到底是為了什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不過,是否傷害過別人,難道陸總裁,自己都感覺不到嗎?”
文馨兒的話就像是一根針,生生的紮在陸子皓的身上,記憶回到數月以前,他不由得喃喃自語,“我沒有傷害她,人家給她什麽,她就接受什麽,從來都不會再有額外的情緒,從來都沒有,無論我怎麽……。”
可惜他話沒完,文馨兒已經站起來走掉,她的腳似乎還沒有完全好,走起來有點趔趄,陸子皓看著心疼,想伸手去扶,可是手落在半空……卻隻能尷尬的停下。
女人對他抱著深深的敵意,這一點,似乎從第一次見麵,他就感覺出來了,他不明白是因為什麽,可是他就是覺得理所應當,仿佛她對他的恨是應該存在的,而他要做的事,就是彌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