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以牙還牙
蓮風點點頭，此刻的她對於風華的決定已經學會不去問原因，少主用之前的先例告訴她，落子一步，必有所用。
回到家中，風華隻覺得全身疲憊，如同打了一場硬仗般，這種疲憊由內而外，似是將她前世今生一起揉皺了拍扁了交錯著呈現在麵前，風華想要抽絲剝繭還原它本來的模樣，卻越發覺得撲朔迷離。
找不到頭的毛線圈，真是令人苦惱呢。
昏昏沉沉地睡去，夢中似乎回到前世的那些年，麵對走投無路的自己，Lina那張笑麵虎般的臉龐，隻是那張臉很快扭曲變形，她大張著嘴無法說話，隻能發出啊啊的嘶啞聲，風華朝著Lina身後看去，隻能見到一片白色衣角，似是張詩詩拍戲時穿的那件校服。
因為做夢的原因，風華一夜都睡得不是很安穩，早上起來時照著鏡子，本以為會看到兩隻國寶般黑眼圈，卻發現皮膚依舊那般水潤透亮，那句廣告詞怎麽說來著，彈性有光澤。
拍了拍臉頰，風華不禁感慨年輕真好，就連皮膚都這般知道體恤人，若是以前的自己恐怕不靠濃妝都不能出去見人了。
心情驀然間好了許多，風華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下了樓，一家人正在等著她吃飯，陳禕革看了眼妹妹，不禁打趣道。
“怎麽著，今天要去試鏡，心情都好了不少？”
作為陳氏影視的老板，他自然能假公濟私，暗地裏觀察妹妹行蹤，風華笑著應和。
“可不是嘛，要見到熟人，心情自然好。”
陳禕鑫忽然插了句話“熟人？是上次那個張什麽的導演，就是升你做特約演員的？”
風華笑而不語，除了這位張導演，還有另一位熟人等著她呢。
看妹妹似是默認，陳禕革嘖嘖感慨“他可是賺大發了吧，我聽說魅力之星播出後，連帶著他的電視劇都漲了不少收視率，瞧瞧，人家這才叫一本萬利，當初給你的工資上千了沒？”
風華翻了個白眼“當初人家是純粹欣賞你妹妹的演技，可沒想過什麽投資，這才叫無心插柳，羨慕不來的。”
陳禕鑫作為二十四孝哥哥，自然打蛇隨棍上，毫不吝惜地拍著風華馬屁。
“小妹的演技，那可真是沒話說，昨兒負責人把小妹的宣傳片給我過目了，這演技，我看就算是影後都比不上。”
風華卻訝然“靳青這速度也忒快了點吧，才拍完就剪完了？”
陳禕鑫點頭，露出肉疼表情“這效率可是用錢買來的，你知道他工資多少不？”
大哥還未來得及炫耀，龔芳玲有些不耐地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行了，你們妹妹可沒什麽心情聽那些商業上的事，快點用餐，食不言寢不語，不準廢話喔。”
屋中剩下的幾個人靜若寒蟬，不敢觸怒女王，自覺地乖乖盛飯用餐。
陳沂冉眸中含著笑意，親昵地將妻子摟入懷中“行啦，幾個孩子平日裏都在忙工作，就讓他們好好聊聊。”
下首幾個孩子露出敬畏表情，能降服女王的，也隻有父親大人了吧。
龔芳玲微微嘟嘴，明明已過不惑之年，但此刻卻仿若少女般嬌俏，看的陳沂冉心中大動，摟住嬌妻的手不禁緊了幾分。
風華等人都是人精，哪裏看不出此刻情景，將早餐生生加快了速度，十分鍾不到解決戰鬥，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容出了門，將偌大的屋子留給那兩個老了還那麽肉麻的父母。
“我送你？”陳禕革看了看表“反正時間還早，我上班也來得及。”
風華搖頭“我可不想再傳出什麽緋聞，自己打車去吧。”
陳禕革有些無奈“小妹，我得盡快給你配一輛保姆車了，按照你現在名氣上升的速度，以後去哪不得造成交通事故。”
風華嬌嗔著“那可沒辦法，某人貴人事忙唄。”
大哥在一旁偷笑，陳禕革摸了摸鼻子，平常這些藝人的事自有經紀人負責，哪裏輪得到他來操心。
陳禕革隻好勇敢地承認錯誤“今天回去就幫你安排。”
風華粲然一笑“放心，心施已經開始幫我安排了，隻不過最近公司藝人大洗牌，好多事務沒有整理完，所有資源都要重新劃分，所以時間久了點。”
陳禕革點頭，心中充滿欣慰，真是模範妹妹啊，現在每天看著公司，欣欣向榮的景象和以往相比簡直煥然一新，一切可都是妹妹的功勞。
在一旁的陳禕鑫就變得臉色不善，顯然想到風華從公司挖牆腳的事“小妹，你這可是厚此薄彼。”
風華自認理虧，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假裝看表“那啥，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一步。”
陳禕鑫目光轉向弟弟，後者抬頭看天“哎呀，我忽然想起來公司有點事，我也……”
“等等，既然都從我公司挖人了，上次那份合同……”
風華聽著身後兩位哥哥的動靜，嘴角笑容更大，是啊，就讓前程往事被葬在夢中，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這般想著腳步都輕快不少，出租車師傅頻頻從後視鏡望了過來，隻覺得這個漂亮女娃子怎麽看怎麽眼熟。
“你是那個那個……”不追星的師傅那個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準確名字，隻知道絕對是個明星，要不然怎麽往影視城那邊跑。
風華唇畔含笑，越發顯得奪目耀眼“好多人說我和明星長得像，您也覺得嗎？”
女孩眨眨眼，俏皮可愛，師傅嘿嘿一笑，也覺得自己恐怕是認錯了，估計就是去影視城玩的遊客，畢竟大明星哪能坐出租啊。
下了出租車，站在影視城門口看著內裏熱火朝天的景象，風華隻覺得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演戲，這兩個字大概已深入骨髓，成了她無法擺脫的本能。
不遠處一輛保姆車內，某個身材修長容貌出眾的女子透過貼了膜的車窗玻璃盡情打量著風華，勾勒出一抹諷刺表情。
“不是說陳氏影視挺看重她的嘛，怎麽連保姆車都不給配，丟人現眼，坐出租車來試鏡。”
旁邊的年輕助理笑著迎合“是啊，要不怎麽說透著股小家子氣，哪能和您比，何況現在的陳氏影視大換血，多了不少有分量的藝人，華鳳作為新人，還真不一定有什麽地位。”
若是風華在這裏，恐怕會“驚喜”地發現這竟然是某個熟人。
梁馨手中拿著墨鏡，輕巧地架在鼻梁上，顯出高挺的鼻子和頗有韻味的水晶唇“上次在那個《純愛》中，她作為配角生生壓了主角光彩，張詩詩真是個廢物，要不說怎麽是二線明星，竟然被華鳳搶走光彩，瞧見沒，現在的張詩詩都變成一個笑話了，以前作為Lina手下的藝人，別人還不敢議論，現在那個經紀人也倒了，看她怎麽混。”
張詩詩以往憑著一張羞澀含怯的清秀臉頰，倒也俘獲不少少男少女，和女人的粉絲有重疊區域，對方自然不會對她有什麽好臉色，現在張詩詩好不容易下去了，又來一個華鳳，真是討人厭。
“那都是些跳梁小醜，哪能和您比，這次你們兩個搭戲，剛好讓人見識見識實力派和偶像派的差距。”
女子冷笑“偶像派？她就憑著一部戲想要一步登天？美得她了，走吧，我們下去讓她見識見識。”
助理點頭應是，小心翼翼地推開車門，先一步為梁馨打起傘。
風華倒是對一切毫無所覺，畢竟就算她聽力出眾，也不可能穿透特製的保姆車，下車後她很快找到張導劇組所在，張繼然的劇組一向很有特色，聽到哪裏聲音最大，那通常就是張大魔頭沒跑了。
看到風華後，張繼然顯得十分開心“很不錯啊小姑娘，魅力之星和《純愛》我都看了，不愧是老爺子我慧眼識珠選中的良才美玉。”
一旁的助理咳嗽兩聲，飄來哀怨眼神，明明是自己選中的好不好，張導演不要和我這樣的小人物搶功嘛。
風華笑意盈盈地沒有開口，眉眼之間的恬淡優雅越發的沁人心脾。
“過會的試鏡不要緊張，我們幾個人都很看好你。”張繼然看向風華的目光很和藹，當初在拍戲時他就看出這個女孩前途不可限量，若不是因為《蓋世英雄》換角色什麽的牽扯太多，他還真想給風華留一個重要角色。
“那可就全靠幾位老師了。”風華微微抿唇，試鏡配角嗎，可是她對另一個角色比較感興趣呢。
“放心，你可是小魔女，我作為大魔頭自然要照顧一二。”張繼然難得地打趣著，聽到那曾經的熟悉稱呼，風華也掩嘴直笑，周圍人眼睛都有些直了，向來雷厲風行的張魔頭什麽時候還會講笑話了。
這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張導，怎麽也不給我介紹介紹？”
一個女子微微擺著臀，胸前一片波濤洶湧，皮膚並不白皙反倒更像小麥色，卻給她添了幾分野性**，在場的男性看著那蜜糖浸染般的修長雙腿，不由自主地開始吞口水。
“你好，我叫梁馨。”隨手將墨鏡取下別再胸口，將本就不高的領口拉得更低，露出大片大片春光，硬是將風華比成沒長大的小丫頭。
果然是這樣啊，喜歡給新人下馬威的個性。
風華心中冷笑，麵上不動聲色，畢竟梁馨雖然比較令人不齒，但自身也是有幾分功底，否則張繼然也不可能同意她來當女主角。
稍稍向前幾步，風華將耳畔碎發別在耳中，清澈大眼更是明亮幾分，輕輕抬手，每一個動作都像是電影中的慢放，如此優雅甜美，素手芊芊恍若青蔥根根削成，眾人意識中風華似是一朵嬌豔欲滴的白玉蘭，倒顯得一味追求性感的梁馨多了幾分庸俗。
“前輩您好，我叫華鳳，請多多指教。”
明明很正常而客套的寒暄，卻讓梁馨眼中蒙上一層陰霾，前輩？是在暗諷自己年華已逝青春不再嗎？隻是看著對方自然而清純的笑靨，卻又覺得分明是自己多心。
張繼然在一旁看著兩個人，嗅覺敏銳地聞到了一絲火藥氣息，卻不動聲色地介紹著。
“之前應該都知道吧，我就不再多嘴了，過會試鏡可要好好表現啊。”
兩人頷首，在張繼然麵前，她們自然要表現地猶如兩隻羊羔般乖巧，張魔頭對於劇組擁有絕對的掌控權，若是得罪了他，臨時換角色可不是什麽太複雜的事，誰讓電影還沒開拍呢。
好好表現這幾個字可是含有複雜深意，二人都不是愚笨的人，自然明白張繼然的意思，四目對視笑語晏晏，沒有了火藥味，倒像是相見恨晚的知交好友，要多虛偽就有多虛偽。
張繼然滿意地點點頭“過一會投資商、我和編劇三個人當評委，你們隻要正常表現就好。”
“您這是三堂會審嗎？”風華笑著打趣，張繼然輕輕給她頭上來了個爆栗子。
“就你排揎我！”
神色說不出的親昵，梁馨在一旁看著，眼中陰霾重了幾分。
導演在旁邊又零零碎碎安排了些別的事，她們來的時間比一般試鏡的演員早了半個小時，足以見得張繼然對二人的看重。
兩人點點頭，張繼然滿意離去，和編劇繼續商量著劇情。
梁馨抬頭看了看太陽“今兒這太陽也有點太毒了，我先去裏麵休息。”
說罷後帶著助理離開，看也沒再看風華一眼，周圍片場的都是些人精，哪裏還不明白梁馨的意思，這是給新人下馬威呢。
風華雖然現在名氣不錯，若是單單論人氣也能躋身一流明星，但選秀選手的發展在排資論輩的娛樂圈中本就比常人更加艱難，誰知道這浮誇的人氣什麽時候能落下來。
相比之下有影後桂冠傍身的梁馨就顯得更有底蘊，這一眼的效果自然也十分出眾，劇組周圍的人連帶著看向風華的目光也有點不冷不熱。
畢竟是女一號和女二號的差距。
一旁的張繼然悄無聲息地掀了掀眼皮，若無其事地繼續討論著，心中有幾分歎息。
要說梁馨最近幾年發展差在哪裏，恐怕就是這性子了，要強得有點過分，事事爭先，前輩就應該有前輩的樣子，如同某些天後那般多多提攜新人，還能留下個好名聲，真有實力那可是風吹雨打都倒不了金字招牌，怎麽這姑娘就想不通，還總是處處打壓新人。
麵對周圍人的目光，風華倒是若無其事地走到一旁，隨便找了個小椅子坐下，開始研讀手中劇本。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天補償，上一世的風華總是和好劇本擦肩而過，不是檔期衝突就是角色被搶，雖然現在搞明白是Lina從中作怪，心裏卻還是有點遺憾。
但這一世似乎經手的沒有一個是差的，當初張繼然那個時候，跟組的時間雖然短暫，但出演的花魁卻十分有內涵，清高卻無奈墜落風塵，和某個單純書生漸漸萌生愛意，從不相信男人到為愛人赴死，矛盾的人物性格造就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
而後的《純愛》就更不用說，看看那超高的收視率就能明白，其中宣嵐一角更是和某宮廷大劇中的娘娘一般，成為電視劇中的經典角色。
現在手中名為《最後一支舞》的劇本也十分令人震撼，女主角泉溪從小就喜歡跳舞，本就不十分富裕的家庭為了讓她有更好的學習條件，幾乎花盡了積蓄。
女孩進了舞蹈學校後發現自己的天賦並不出眾，長相也並不多麽出挑，但她卻永遠是最刻苦的一個。
每天天不亮就要進入練功房，子夜才舍得回宿舍，每個老師看到她後都忍不住歎一聲氣，多麽刻苦的孩子，隻是……
後麵的那句話沒有說出，但泉溪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她也曾經想過放棄，麵對身邊人的不屑，和學校裏的種種**，她曾經多次想要放棄，隻是每每拿上那雙半新不舊的舞鞋，卻怎麽也無法將其丟入垃圾桶。
直到丈夫出現，拒絕了不少富家公子的泉溪卻一眼就看中了這個有著溫暖笑容的大男孩，兩人相攜走出校園，成為極為少見的校園夫妻。
但出了象牙塔後，二人找工作卻不約而同地出現困難，舞蹈學院本就就業麵窄，二人又不是其中的尖子，更是難以找到適合工作，最後男人成為了一家國企的工人，算是有了出路，泉溪卻在餐廳刷起了盤子。
看著女孩將長發胡亂綁起，挽起袖子刷盤子的模樣，男孩心如刀絞，卻也無可奈何，最嚴重的卻是來自家中的壓力，隨著男孩在國企成為主管，婆婆和公公甚至想逼著他們離婚，自認為憑著自家兒子的條件，什麽女孩找不到，泉溪的家庭條件又怎麽能比得上那個對兒子有好感的副總女兒。
一邊是生活所迫，一邊又是家庭壓力，兩個年輕人細心嗬護的小家轉眼間就變得搖搖欲墜，二人卻從未想過放棄。
隻是隨著二人裂痕越來越大，丈夫很快在外麵麵臨著新的**，泉溪心力交瘁，終於起草了一份離婚協議書，隻是在這時，男人卻被診斷出患有癌症，不治之症。
外麵的女人很快離開了丈夫，刁鑽刻薄的公婆也閉上了嘴，泉溪死死捏著離婚協議書，卻怎麽也無法將其遞出。
高昂的醫藥費很快耗盡了家中積蓄，平日裏向來吃孝敬的公婆不願意拿出一分錢，女孩的娘家條件又十分艱苦，正在這時，她卻意外發現自己懷孕了。
這簡直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萬般無奈下她忽然從電視中看到某個舞蹈比賽，獎金高達百萬，為了丈夫和肚中的孩子，她隻能背水一戰。
每天將近十五個小時的練習加上要去醫院照顧丈夫的負擔，泉溪幾乎全憑著一口氣支撐著，若不是想著肚中的孩子，恐怕早就支持不住。
影片的前半部分可以說基本都是灰色的，甚至是暗淡的，這種悲情穿插於整部影片，似乎每當女孩的生命開始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就有人強行將其掰向了悲劇，直到最後女孩站在台上，麵對全國觀眾跳出了那支舞。
泉溪早已嫁做人婦不再保有少女的好身材，懷孕身材更是顯得有些臃腫，但她的那支舞卻讓評委席的所有觀眾落下淚，電視機前的丈夫淚流滿麵，身邊是同事無奈地勸說。
從同事口中終於揭開事件真相，原來男人正是知道自己身患絕症，才決定故意演戲，讓妻子發現自己身上的香水以及其他女人的頭發絲，沒想到無意中看到報告單的妻子竟然做出了這樣悲壯卻偉大的決定。
隨著泉溪的舞蹈，所有電視外的觀眾都熱淚盈眶，評委們點亮了所有的燈，絕無僅有的全員通過讓整件事變得如此圓滿。
正在這時，泉溪卻哐當落地，重重地摔在了台上。
劇本到了這裏戛然而止，風華看著看著隻覺得淚盈於睫，心髒被一捏一捏，說不出地酸楚。
泉溪的堅強和她的悲劇貫穿始終，單單是看著劇本風華就能想象到那一抹消瘦而蒼白的影子。
雖然結局沒有講述是悲是喜，但從電影名《最後一支舞》似乎可以看出些許端倪，泉溪隻是參加了全國海選，為何舞蹈會變成最後一支，越想越讓人有著想要落淚的衝動，尤其結尾中女孩落地後身下的一灘血紅，似乎更是預示了什麽。
風華已經許久沒有看到過這種能令她感動到落淚的劇本，隨著電影快餐化，以及去年某小製作的喜劇片爆紅，這種悲劇類型的電影越來越少，幾乎要淡出影壇，畢竟觀眾大多數花錢看電影都是為了圖個樂子，若是悲劇恐怕會少掉一大半的觀眾。
但風華卻隻覺得悲哀，電影可以將很多人的一生濃縮成短短兩個小時，人生百態酸甜苦辣都如同畫卷般徐徐呈現，若是隻圖票房，那電影之魂又有何在。
雖然不可否認現在商業片占據票房的大半江山，但這種震撼人心的片子卻越來越少。
風華在劇中扮演女孩在學校的好閨蜜方芸，擁有得天獨厚的背景和天賦，和女孩一直以來的努力形成鮮明對比，相比起她崎嶇艱難的路程，方芸卻一帆風順，雖然不勤於練習卻能成為全校的舞蹈尖子，在校園中是向來的風雲人物，而後更是在家裏人的造勢下成為在各個電視台表演的舞者，甚至當泉溪出現在選秀節目中，這位曾經的閨蜜正坐在評委席上。
或許正是因為這位閨蜜的存在，泉溪的一生更是顯得多災多難，正如當初舞蹈學校老師口中的那一聲聲歎息。
嘀嗒。
不知不覺淚水落在劇本上，將紙張渲染出一層水霧，風華抹了抹眼角淚滴，感慨萬千，泉溪這個角色，她爭定了。
很快所有試鏡的演員都來到劇組，她們的眼神在風華周身打著轉，雖然不少人都知道此次根本就是陪太子練兵，但一方麵是不願意得罪張繼然，所以起碼要來給個麵子，另一方麵是覺得自己未必不能超越這兩個人，張繼然向來喜歡有實力的演員，若是真演得好，臨時換角色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梁馨起碼還曾經獲得過影後桂冠，但風華呢？憑著魅力之星這一把大火，難道還真的能越過了她們去？
火燒起來容易，但這種無根之火滅起來倒也不難，就看是誰出手在其上澆盆冷水了。
風華對周圍敵意視若無睹，滿心沉浸在劇本中，為泉溪的一生感慨萬千。
“瞧見沒，這就是那個華鳳。”
“感覺長的還不錯，演技嘛，就不知道了。”
風華抬頭，兩名演藝圈新秀正帶著挑釁目光看了過來，聲音抬高倒像是專門講給風華聽得。
腦海中迅速過濾了二人資料，唔，似乎是拍過兩三部偶像劇的新人，大概是覺得自己比起她們更不夠資曆？
風華緩緩站起身，朝著二人走去，演技圈向來逢高踩低，圈子中的水深著呢，雖然不願意為了這兩個小姑娘自掉身價地去計較，但若真的不理不睬，卻反倒叫人看輕了。
那邊兩個人看著風華當真朝著她們走來，麵上閃過幾絲心虛，卻很快挺直了腰杆。
怎麽著，眾目睽睽之下她還能動手不成？
風華自然不會動手，但走上前的每一步似是都踩在了心跳正當中，麵無表情的臉頰多了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兩個小姑娘隻覺得一股淩厲之氣朝著自己撲了過來，忍不住想要後退。
但周圍那麽多人，若是後退一步豈不是顯得太過心虛？
其中一個膽子較大的拉了拉另一人的衣袖，二人想著自己起碼是並肩戰鬥，不像那華鳳孤身一人，心中懼怕漸漸淡了幾分。
站到二人麵前，自上而下地打量著二人，風華倏爾露出笑容，卻不是平常的甜美，而是《純愛》中宣嵐的孤傲冷清。
“你想幹什麽？”
眼見著風華不說話，其中一個小姑娘倒是有些忍不住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但那牛至少還有著兩隻犄角，什麽時候就連爪子沒長好的小貓都能隨意挑釁老虎了？
風華眯起眼，沒有回答，眼中的冰冷卻刺得二人遍體生寒。
“看著我們做什麽，難道說錯了？”強打著精神，靠右的女孩梗著脖子開口，卻覺得越來越想要逃走。
對麵女人的周身氣質實在令人恐懼，她們並未看過《純愛》，但至少見過那大街小巷都貼滿的海報，那種令人膽寒的鋒銳之氣，卻在一個女孩周身被完美融入，此刻風華露出的眼神和她劇中扮演的人物如出一轍，當場經曆更是覺得可怖。
“說錯或者沒有說錯我倒是不清楚。”風華淡淡掃了眼周圍“隻是這個圈子中的水深著呢，不要隨隨便便還沒摸清河底的深度，就下了岸。”
“你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風華雙手抱胸，眸光冷冽“提點一二罷了，周圍這麽多人沒有開口，偏偏你們要做那出頭鳥，隻是小心別被人當了槍使。”
“你！”二人想要反駁，卻終究無話可說，隻能悻悻地轉身離去，丟了場子。
風華默默地看著兩人，若是沒有記錯，恐怕這是岩嵐娛樂的人吧。
在窗前默默注視這一切的梁馨皺了眉，有些驚訝地看著助理“你說她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看出來是我……”
助理搖頭“這倒未必，她可能也就隨便試探下，若是您此刻出去，才真讓她落了話柄。”
梁馨嗤笑，刷一聲合上百葉窗“她算是個什麽東西，我隻不過不方便出手罷了，若是要讓張繼然知道我想要破壞他的配角，恐怕到時候足夠我喝上一壺。”
助理諂笑著暗捧“您現在可是金貴之身，這部戲後肯定又能拿回一座影後獎杯，何必和那頑石計較，再說了，風華演技越好，不也襯著您越壓得住場？”
“話雖這樣說。”梁馨嘀咕著“但那妮子看著我的眼神，總讓我覺得有些不妥當，何況你當初也一起看了《純愛》，其中張詩詩可是被鄒雪兒生生剪成了一個路人甲，可見主角亦或者配角還不是導演一句話的事，就算這次投資商要定了我，但張繼然若是真想換角，誰能攔得住。”
“這您就白擔心了不是？”助理遞上一杯花茶，香氣嫋嫋星星點點的玫瑰花瓣飄在水麵“您的演技可是有目共睹，風華就算再厲害難道能越過您？那她就不是天才而是妖孽了。”
梁馨唇畔浮現冷笑“就算她是妖孽，我也要生生取走她的妖丹，我看看誰能和我爭。”
助理點頭總結“可不是嘛，您有這樣的自信就成，反正您的主角肯定是三隻手拿田螺，十拿九穩，這次就算來的明星再多，除非那季然來了，否則也沒人能搶走。”
“呸！”這記馬匹顯然拍到了馬腿上，梁馨不忿道“就算季然來了，我也未必就怕了她。”
“是是是，我去幫您問下時間，看看還有多久試鏡。”眼看著梁馨麵色不善，助理急忙找借口離開，心中有些歎息。
自從前些年梁馨接連搶了幾個演員的角色，自信心似乎越發膨脹，這樣下去可不是個好事，尤其現在岩嵐娛樂準備暗捧梁馨為一姐，這關頭可是不能出事。
風華這邊趕走了兩個不知天高地厚被人當槍使的小演員，周圍的人似乎也看出了她的不好惹，倒也沒有再敢出言諷刺，何況張繼然還在那邊商量著拍戲事宜，雖然沒朝著這裏看過來，但若是真的鬧出什麽事，難免會留下些不好的印象。
娛樂圈講究的是廣結善緣，可不是多方樹敵。
大概又過了五六分鍾，張繼然那邊似乎告一段落，開始準備試鏡的事，來試鏡的演員們都進了屋子，花紅柳綠滿室生輝，張繼然點點頭，開始抽簽。
眾人上去拿了簽號，除了風華和梁馨二人早早拿到劇本外，為了不泄露劇情，其他幾人可就雙手空空，不知敵情。
好在試鏡時會給出大致劇情和人物心理，兩三分鍾的片段倒也比不出看不看劇本的差距。
配角和主角麵試的地點分別在劇組中兩間辦公室，準備同時進行，準備飾演方芸的女孩都被帶到了旁處，風華卻巋然不動地坐在沙發上，沒有挪窩。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大家本以為張繼然會出言責怪，沒想到卻是慰問，風華點點頭。
“是挺不舒服的。”聲音稍低，剛好隻讓二人聽到。
“怎麽了？”張繼然也隨即消了音，有些狐疑地看向風華，雖然上次合作的時間不長，但也能看出來這個女孩的努力認真，消極怠工可不是她的作風啊，難道真的是身體出了問題。
“我覺著配角不太適合我，當主角更舒服點。”風華毫不見外地打著趣，一雙眼被笑成了月牙形，彎彎如同小狐狸般狡猾。
張繼然半響後才反應過來，作勢又想去敲風華的腦袋“你這是怎麽回事，別到了半路給我撂挑子。”
說話間卻帶了幾分嚴厲，風華雖然有天賦，但若是任性妄為可是大忌，莫不是魅力之星的火爆真的讓她迷失了自我？當初也覺得是個挺懂事的姑娘啊，成了名就變味了？
風華搖頭，眼中又帶上幾分堅定“張導演，我說的是真的，讓我試試吧，若是不成，我也沒臉繼續飾演配角了。”
張繼然心中又幾分不舒服，尤其看著對方不像說笑，更是隱隱間胸膛中蘊藏著一團怒火。
“華鳳，你這是威脅我？”
風華站起身，毫不畏懼地和張繼然對視，無視周圍那些演員的竊竊私語，聲音略略抬高了幾分。
“張導，我絕對沒有絲毫威脅您的意思，但一個演員麵對自己心愛的角色，正如您麵對喜歡的劇本，如果今天我沒有辦法去嚐試泉溪，恐怕會遺憾一輩子。”
張繼然歎息一聲，麵對風華執著的目光，他無法開口再勸，甚至剛才那一絲怒火也杳無蹤跡，是啊，當初自己看到這個劇本後，也是不惜代價買下版權。
每個人在自己喜歡的領域都會見獵心喜，今天風華表現在其他人看來或許有些越界，但他卻能理解在這種感覺。
“好吧，那你試一試，如果不行立刻給我滾蛋！”
張繼然下了最後通牒，風華露出喜色，不但不因對方話語生氣，反倒有些喜上眉梢。
“謝謝導演。”
旁邊人倒是露出些許嘲諷夾雜著同情的目光，按照張繼然的脾氣，恐怕若是風華連配角都得不到。
這可是張繼然的電影，幾人嘖嘖搖頭，看來今天競爭配角的倒是有福氣，還能平白得了機會。
編劇在一旁將手中A4紙發給眾位美女，這是她們今天的考題。
“瀕死舞者的最後一場舞，悲壯而華麗，在選秀節目中的表演。”
短暫的一行字令人有些狐疑，編劇為了不泄露劇本寫的十分簡略，但除了風華和梁馨二人外，其餘拿到考題的美女卻有些摸不著頭腦。
“張導，這難度也有點太大了吧。”
“是啊，您能幫我們講講嗎？”
美女們七嘴八舌地開始議論，甚至想讓張繼然答疑解惑。
張老爺子倒是很淡定“這張紙上已經講得很清楚了，大家都是國內有名的演員，得有點悟性。”
不少美女開始撇嘴，這也叫清楚？張老爺子你就算想讓我們陪太子練兵，也有點忒明顯了吧，眾人看向風華和梁馨的目光又多了幾分不善，這兩人可是知道內情的主啊。
風華暗暗發笑，張繼然還真是個妙人，平心而論倒也真的概括了整個場景，人物地點背景行為全都講清楚了，但這概括也有點太簡略了點吧。
“好了好了，一個個排隊開始表演吧。”
聽著身旁一群鶯鶯燕燕的嘰喳聲，張繼然頭都要大了，趕忙安排眾人開始表演，時間就是金錢啊，他張老爺子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麵對張魔頭這樣軟硬不吃的人，美女們也隻好自認倒黴，捏著鼻子開始抽簽。
風華和梁馨二人對視一眼，看到A4紙上的描述後兩個人都明白，現在隻有對方是最大的競爭對手，成和敗，在此一舉。
梁馨眼中閃過輕蔑，本來以為隻有到戲內才能交鋒，沒想到提早就能開始，一個剛出道還不久的新人，竟然想要和她這樣在各大電影和電視劇中混跡十餘年的人較量，真是蚍蜉撼樹，可笑不自量。
看到那帶著嘲諷的目光，風華卻是無動於衷，眸光低垂閃過寒光，如墨發絲垂下幾滔掠過脖頸，一直喜歡搶別人角色的你，終究有一天要親自品嚐這種滋味。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吃了我的都給我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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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了這個標題，忽然覺得下一章標題應該是以眼還眼，多對稱~
三月最後一天了，小熊準備采蜂蜜，有沒有準備支援照明燈和鮮花滴~來個群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