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解蠱

曾經精致嬌豔的容顏,此時眼窩深陷,額骨突出,皮膚色澤就像是一朵枯萎的嬌花,沒有半分氣色與水份,整個人瘦得跟皮包骨,那凸起的小腹尖圓尖圓的。

年前他見她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才多長的時間?

居然變成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雷鈞桀一顆心被揪的緊緊的,一陣陣的疼,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一般,難受得緊。

“玉葉,是她,居然是她!”

夏元瓊眼睛依舊瞪得大大的,嘴裏不可置信地呢喃。

雷鈞桀回神,眼神轉向出來的龍雋和黛夫人,急急地問,“她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龍雋冷哼了一聲,眼神不善,“你們怎麽還不滾?朵薇,子釧,趕出去!”

雷鈞桀還想說什麽,朵薇和範子釧兩人卻不客氣地開始攆人。

“啊——”

又一聲淒厲的哀叫響徹整棟別墅。

臥室裏,幾個大男人紅著眼,竭力壓製著**暴動的女人,不讓她因為承受不住痛而傷害到自己。

金成睿雙手按住她的腿,瞧著痛得麵容扭曲,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泛著詭異金色的小女人,心裏就像是刺進了一把尖刀,痛入骨髓,他怒瞪著流驍,“怎麽會這樣?”

“魂牽,顧名思義,是靈魂的牽絆,屬於一種極為霸道甚至稱得上逆天的蠱,解它相當於將融入靈魂裏的一種意識除去,會痛苦是自然的,另外蠱王剛剛蘇醒,它在她體內躁動,甚至想要反噬寄主,隻要壓製住它就可以了!”

流驍極力保持著鎮定,將源源不絕的內力輸送到她體內,隻是,他額角的冷汗和顫抖的唇瓣,泄露了他的情緒。

壓製蠱王,確實可以萬事大吉,隻是他沒說的是,這個過程,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他雖然不精於蠱,可是精於醫術的他,還是知道一點的,另外,當年她是這方麵的高手,他耳濡目染之下,對蠱者方麵,自是不陌生。

蠱王,萬蠱之王,它不同於一般的蠱,上百年的傳承下來,它早已有了自己的意識,更何況這隻蠱王的年紀,似乎有五百年之久,想要壓製它,就必須要有極強的意識。

此時的金玉葉,額角青筋暴露,麵部扭曲,那詭異的淡金色時隱時現,碧色的眸子猩紅猩紅的,身上的睡衣已經完全被冷汗浸濕。

那種撕裂靈魂的痛處讓她恨不得就此死去,可一想到肚子裏的孩子,僅存的理智告訴她——

她要活。

她活著,她的孩子才能活。

她喘著粗氣,猩紅忍痛的眸子轉向流驍,再看看脖頸下血肉模糊的手臂,“流驍,你們……將我綁……起來!”

“不綁,我們抓得住你,咬著,別咬自個兒!”

金世煊坐在她身後,一隻手臂從她腋下穿過,一隻手臂摟著她的肩,手腕處已經被她咬的血肉模糊,可他完全感覺不到痛一樣。

客廳裏,龍雋和黛夫人是心急如焚,聽著裏麵的哀叫,一顆心揪得跟什麽似的。

範子釧手裏拿著剛掛斷的手機上前,“老爺,有少主的消息了,這會兒正往這邊趕!”

“哼,現在回來有個屁用!”

屋內,令人痛徹心扉的哀叫陸陸續續傳出。

屋外,雷鈞桀坐在車內,香煙一支接著一支地抽,隻是心裏那種緊揪的窒痛,怎麽也無法平複。

“鈞桀,這是怎麽回事?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夏元瓊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這會兒心底的震驚已然平複,心裏掛念的另一件事隨即而來。

雷鈞桀熄滅手中的煙頭,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奶奶,今天你就當什麽都沒看到吧,她懷的是二叔的孩子!”

夏元瓊心下一喜,可一想到命在旦夕的兒子,心裏又升出一股悲痛,抬手抹了一把淚,她問出心底的疑惑,“你二叔是不是知道?還有,她怎麽……成了這樣?”

想到剛才她所看到的,盡管因為兒子的事,對她有些不滿,可是,那一幕,還是讓她忍不住心酸酸。

說句良心話,如果不是她和阿晫牽扯不清,怕她會毀了她兒子,對於那女孩,她也不是那麽討厭。

“二叔知道,聽說她種了一種毒,身體承受不了胎兒的孕育,剛開始以為她將孩子打掉了,沒想到卻留了下來。”

夏元瓊嘴裏吐了一句“冤孽”,便將整張臉都埋在掌心裏。

此時,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她自己是個女人,當然明白,孩子對女人而言有多重要,更知道,一個女人願意冒著生命的危險,為一個男人孕育孩子,所代表的是什麽。

也難怪阿晫他會拚死也要去找那條蛇。

他本就對她愛入心坎兒,更何況,她還懷著他的孩子。

雷鈞桀知道她心底的疙瘩是什麽,他深吸了口氣,語氣幽幽道:

“奶奶,其實我跟她,當初是協議訂婚的,她想擺脫金家,我想找個不那麽麻煩的女人解決我媽的逼婚,我們兩個至始至終,什麽都沒有,訂婚的那兩年,見麵的次數十個手指頭都能數的出來,而且,在沒訂婚之前,二叔就和她好了,隻是不知她的身份。”

不知出於什麽心理,回到醫院的夏元瓊並沒有將她看到的事聲張。

她坐在病床邊上,握著兒子纏滿紗布的手,低低啜泣,夏緔和雷鈞桀陪著她,雷戰在得知兒子的沒救的結果後,已經病倒了,這會兒就住在隔壁的病房,由雷媛媛和女兒照顧著。

雷謹晫眼睛上蒙了一層紗布,臉色呈一種青黑的中毒現象,連唇瓣都變成了烏紫色,他指尖動了動,唇瓣溢出一聲極輕的呢喃。

夏元瓊感覺到他的動靜,她慌慌張張地抹了把淚,將耳朵湊近他唇邊,“阿晫,你想說什麽?”

“小……狐狸,蛇,玉……葉!”

這次說的比較大聲,夏元瓊聽清了,可是心卻痛的無法呼吸,她捂著嘴,急急跑到洗手間內嚎啕大哭,那聲音,聽之黯然淚下。

人生之痛,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

夏緔腳還不怎麽方麵,不能長時間站立或是行走,這會兒還是坐在輪椅上,一雙杏眼紅紅的,亦是捂著嘴低聲的飲泣。

她終究是失敗的,親情,愛情,她都輸給了她,這個男人,至死都不曾看她一眼,不曾將她放在心上,心心念念的,都是她,那個占據了所有人心思的女人。

心漸漸成灰,她推著輪椅,悄悄出了病房。

裏麵,雷謹晫嘴裏依舊呢喃著,“小狐……狸,想……你!”

雷鈞桀重重地一拳打在牆上,桃花眼閃爍著晶瑩的光暈,他討厭這種無力感,更痛恨自己一時的莽撞,如果沒有他放蛇一事,這些悲劇都不會發生。

夏元瓊壓抑著悲痛,語氣咽哽道:“鈞桀,讓你二叔聽聽她的聲音吧,他心裏記掛著,別走了……也不心安!”

雷鈞桀沉默著,不說話。

她自己都那般樣子,能來才有鬼,不過,就像奶奶說的,二叔心裏牽掛著她,他也不能讓他帶著遺憾走。

歸根結底,這些事都是他一時之誤惹出來的,他難辭其咎。

夕陽如血,偌大的火球漸漸沒入海平麵。

海邊的別墅裏,逐漸亮起了燈火,一直環繞耳邊的慘叫在南壡景的到來之後,得以緩解。

臥室內,所有的能毀的東西幾乎都毀於一旦,幾個男人身上基本都負了不大不小的傷,抓傷,咬傷,也有被東西砸出的傷。

此時金玉葉坐在**,流驍和南壡景兩人一前一後,將內力輸送到她體內,流驍幫她護住胎兒,而南壡景的內力霸道,幫她壓製著蠱王。

時間漸漸流逝,南壡景的臉色有紅潤轉為蒼白,額角溢出細細的蜜汗,絲絲寒氣從頭頂冒出。

噗~

猩紅的鮮血從他口中噴出,幾個男人神色皆是一驚,卻沒有出聲。

盡管不懂,可是他們也知道,這時候不能吵。

不稍片刻,南壡景和流驍紛紛收回掌心,各自調息了下,吐出一口濁氣。

南壡景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指尖在她身上輕點了幾下,沒多久,金玉葉便幽幽睜開了眸子,碧色的眼珠,隻是那白眼球卻是猩紅猩紅的,看起來妖異得緊。

她看著他,突然,唇角揚起一抹笑,“你總算是出現了!”

南壡景回來的時候,金玉葉神智幾乎已經不清了,狂亂而暴戾,見人就攻擊,幾個男人聯手,在不傷到她的情況下,根本就壓製不住她。

南壡景摟緊了她,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一句話都沒說。

他能說,他是故意要冷著她,想要她自個兒看明白,他之於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他能說,他在她每天都要翻看的書籍裏麵夾了字條,希望她解了蠱後,在情人節那天,赴芬蘭和他一起看最美的極光?

他等了她很多天,安排了很多天,在芬蘭的極光下,從極光出現到結束的那一刻,都沒有等到她。

他算計好了一切,卻沒算到,綠漪蛇會在關鍵時刻被弄丟。

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他沒輸給任何人,輸給了老天。

也差點輸掉了她。

------題外話------

不知道說啥,妞兒們晚安吧~